“谢了啊。”姜澜生踩着上下梯,把头探到陈赫门床边。“感谢少爷为我追妻之路铺砖垫瓦。”
陈赫门哼唧几声,食指指指自己的脸蛋示意他亲一口。
姜澜生毫不犹豫地伸出中指弹了下对方的脑壳,然后在对方“反了你啊!”的威胁声中跳下床开始吃外卖。
乔瑾瑜的《永夜之罪》接下来拍得都很顺畅,抑郁症也没有要再犯的意思,姜澜生每天晚上不是跑自习室就是跑图书馆,只要乔瑾瑜收工早,就跟对方开视频。他把镜头放在能笼罩到自己上半身的位置,戴着耳机也不说话,时不时地往手机上瞟一眼,乔瑾瑜在那边看剧本。
虽然只是个配角,不过因为种种原因乔瑾瑜住的是单人间,房间里没有第二个人。对方看剧本的时候往往都是安静的,最多只会闭上眼睛默念台词,图书馆很静,他只有在对方情绪饱满的时候才能勉强听到几个气音,总体来说相当舒适,是个很好的陪读选择。看书间隙他偶尔会轻敲话筒引得对方注意,然后对着镜头做出‘我想你了’的口型,看对方有些困惑的眨巴眨巴眼傻乐。
寝室三个临床的学生都在沉迷学习,而陈赫门则在替他上课给他交完论文后再次神隐。距离年底的研究生考试越来越近,陈赫门却完全没有要回来考试的意思,如果他猜得不错,老陈最终应该还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决定放弃努力,回家继承家业。
姜澜生每周末都会去隔壁玕市影视城附近的那家酒店在楼下开房,拍戏的时候没有双休日这种说法,他没有选择探班,而是选择在楼下等乔瑾瑜晚上收工回来。这次他带上全套的行头,成功避免上次那种情况,晚上要不要来,来几次来多久都取决于第二天的剧本。有时候刚拍完一个场景、第二个场景又没搭好,乔瑾瑜就会得到几天的空闲时间,换成乔瑾瑜回来找他,姜澜生也会带乔瑾瑜混进图书馆或者自习室,就坐在他身边,姜澜生右手握笔左手捏着乔瑾瑜嫩葱般的手指,总是有些心猿意马。
俗话说得好,夜路走多了总会撞上鬼的,他这边还在复习期末考的内容,乔瑾瑜那边突然用力捏捏他的手。
“别动。”乔瑾瑜极小声的说。
姜澜生有些莫名其妙,只看到乔瑾瑜压低帽檐,大半身体都偎进他怀里,只露出那双桃花眼看向他的左边,眼角眉梢都是笑。他曾经花费很长时间去观察对方的表情,所以很轻易就能意识到这种笑完全没有发自内心,是很娇媚很女性化的笑容,行为也更像是小女朋友在撒娇。
“往左看。”
他下意识地听从乔瑾瑜的话,向左看去,张伟立刻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收起手机。
姜澜生很快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偷拍我们?”
也许是因为他的声音有点大,坐在附近有不少同学不满地瞟向他这边,乔瑾瑜戴上帽子起身,姜澜生忙追在后面出自习室,临出门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张伟还在拍他们两个的背影。
“他从注意到你之后就一直在看你。”乔瑾瑜很快说。“我叫你的时候他应该刚打算拍照,刚刚的照片我看起来应该很像个女孩子。”
姜澜生再次捉住对方的手,对方的指尖冰凉。
姜澜生:“他是我的室友,和我和老陈不太对付,我想个办法回去让他删了,你别害怕。”
“……我没有怕。”乔瑾瑜的声音细如蚊呐。“我不是唐纳,就算是露全脸的照片流传出去也没关系,挑不起话题度,我只是感觉有些不舒服。”
他瞬间紧张起来:“哪里不舒服?”
“不是。”男人很快否定。“我没关系,是你的室友,他刚刚对你散发出的恶意相当让人不适。”乔瑾瑜的表情有些困惑。“他和你的关系真的很差么?我第一次在戏外见到有人会对其他人拥有如此强烈的恶意。”
关系很差吗?倒也不至于,主要是没什么交集。因为老爸姑且算是体制内稀缺人才的原因,姜澜生虽然比不上陈赫门那么有钱,但也从来不会缺钱花,手里最常用的卡是老爸那张装奖金的卡的副卡,里面有多少钱连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从小到大所有想要的东西只要说出来老爸都会点头,他也很懂事的不会要太贵的东西。老陈是典型的富二代,舍得花钱也从来不在乎钱,对待朋友总是很大方,张伟从来不碰陈赫门任何东西也不承陈赫门的情,这种思维模式他相当能理解,张伟必须斤斤计较,是因为怕还不起,怕欠别人人情,因为他和陈赫门玩得近,连带着也不怎么和他有交情。
姜澜生:“……大概是因为上次,我和老陈回寝室的时候不小心撞破他在和家里人打电话,电话那边的人正在催婚。”
他不太喜欢跟别人八卦自己认识的人的事情,但乔瑾瑜不是外人,他含糊的把事情讲给对方听,而乔瑾瑜在听到过后立刻闭上眼,神情微妙。
“看起来是深受过去思想荼害的家庭。你和你有钱的室友没把它当回事,但这位室友的感觉是……你们在轻视他,对他不屑一顾,所以为了维护自尊心,他有必要对你们进行报复。”
姜澜生:“……”
乔瑾瑜继续闭着眼睛道:“那位有钱的室友是不是在他面前展示过相当强大的掌控力?所以让这位穷室友觉得有钱的室友不好惹,而你只是条狗腿,我记得你说过最近陈赫门都不在寝室,柿子要挑软的捏,显而易见,你就是那只软柿子。”
姜澜生把对方的双手举起来放在嘴边呵气,满脸写着惊讶,道:“可以啊乔总,准不准先不说,这种条条是道的分析就相当有感觉,这是天赋还是演技?”
“别闹,我只是在推测那个人的想法。”乔瑾瑜睁开眼。“其实是《永夜之罪》男主角拥有心理侧写的技能,我觉得好玩,随便说的。”
“还不错,有男主潜质。”姜澜生亲亲乔瑾瑜的戒指。“照片我会处理,不要管他,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进去把东西收拾了,咱们两个出去吃饭。”
重新进自习室的时候姜澜生阴沉着脸,收拾双肩包的速度极快。他其实不是很喜欢乔瑾瑜刚才的状态,哪怕他毫不怀疑乔瑾瑜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虽然他对于张伟的介绍只有短短几句,但对方仅凭借眼神与他的话语就能把张伟的内心活动完全模拟。他单手拎着包,平静地站在张伟面前,也不说话,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有多可怕,他只知道张伟当着他的面掏出手机删掉刚拍的照片。
☆、第 78 章
临近年末大家都有些忙,陈赫门就像他预想的那般根本没参加年底研究生考试,而乔瑾瑜的戏也断断续续地拍到现在,据说只剩下最后几场,要等置景组,应该能在一月初杀青。这几天天天都在下雪,倒是很有圣诞节的气氛,只是乔瑾瑜太瘦,身上没多少脂肪能用来御寒,手总是冰的。
赶在圣诞节前几天苏越又来找他玩,顺便给他带了份从欧阳瑾那里带过来的礼物,欧阳瑾前几天去参加了一次医疗援助,在外市出差了半个月,这几天才回来。礼物是一对看起来很可爱的琉璃猫咪,只有拇指大小,通体金黄,眼睛被染成蓝色。
“这也太可爱了吧,不过我这也没地方摆啊,我总觉得放学校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我不小心碰碎了。”他摸了摸猫猫头,把小东西小心翼翼地塞进盒子里。“不过既然这两只是一对的话,为什么不放一个大盒子里?”
“因为一个是送你的,还有一个是送你那位‘朋友’的。”苏越在说到‘朋友’的时候两根手指拐了拐。
姜澜生立刻瞪圆了眼:“不是吧?欧阳姐怎么知道我有——哦对,”他想起来了。“我上回告诉你我有对象来着,好呀苏师兄,你说把我卖了就把我卖了。”
苏越无奈道:“我没有,你欧阳姐之前让我帮她挑给你带的礼物,我就挑了这一对,她那么聪明,自己猜的,我又不能对她撒谎。”
不能撒谎是个好事,姜澜生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个时候可以再次出个柜,说不定苏越也能为那对姐弟恢复关系而出一份自己的力量。
于是他鼓足勇气开口:“那个……苏师兄,你知不知道我对象是谁?”
“不知道,我在等着你亲口告诉我呢。”
姜澜生嘿嘿笑了一下,摸出手机,翻到乔瑾瑜为数不多的照片,然后把手机转过去推给苏越看。
“嗯……是个挺好看的孩子。是演员?”
“对,现在在玕市拍戏,不然还能把他叫过来我们一起吃个饭,见见真人。不过苏师兄你再仔细看看?这人长得像谁?”
苏越的眉头皱了起来。
“苏师兄,你觉不觉得,咱们两个的审美有点那什么?”他试探性地说:“有点相似?”
一个人对于自己熟悉的人往往会忽略对方的相貌,他能看出乔瑾瑜长得和欧阳瑾相似还是因为他们两个都有戴口罩的习惯,苏越显然也看出了什么,稍微有些头痛地按了按自己两边的太阳穴。
“是那个孩子,什么瑾瑜,欧阳的弟弟。……我认出来了。”
他坦白从宽:“嗯,我交往的对象……就是他。在一起快半年了,感情一直……很稳定,我们都很想继续走下去。”
苏越看着他,他也看着苏越,俩人大眼瞪小眼。苏越实在是太了解他了,当年每次考试出来只要看他的表情苏越就能推断出这次考试他考了多少分,以至于现在他那点小心思在苏越看来都明明白白地摆在台面儿上。
最后还是苏越先开的口。“欧阳跟我说过她家里的情况,嗯……我不好评价,但是如果有机会的话,嗯……”
姜澜生搓手:“乔瑾瑜和我是一家人,我和你是一家人,你和欧阳姐是一家人,大家都是一家人,一家人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对不对?苏师兄你多帮我吹吹枕边风,我老婆回归家人行列指日可待。”
苏越:“……”
姜澜生又加了把火:“其实我还是通过欧阳姐认识的乔瑾瑜呢,不管怎么说她也算我们俩的半个红娘,将来我们俩什么时候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欧阳姐还得上去给我们致辞呢,又或者欧阳姐牵着我们家乔瑾瑜从会场门口一路走到台上,再亲手把乔瑾瑜交给我……”
苏越无奈地把他越凑越近的脑袋拨开。“行了行了,越说越没边,等你们俩彻底稳定了再说。”
这么说就是答应了,他苏师兄又是个无所不能的天才,让乔瑾瑜和姐姐和好简直指日可待,姜澜生美滋滋地在心里打小算盘,乔瑾瑜的生日在二月底,最好苏师兄动作快点,这样他还来得及在乔瑾瑜生日的时候送对方一份谁都给不了的大礼。
当天下午他照旧回图书馆自习,然而心情始终是躁动的,他根本学不下去。姜澜生早早收拾了书包准备回寝室,却没想到刚一出图书馆的电梯手机就开始疯狂震动。
是乔瑾瑜,对方找他的时候很少直接打电话,多半会先问他现在有没有时间,更别说是现在这样,卡在他进电梯信号不好的时间点打电话,一个接着一个,连续打了三个。他忙接电话,率先开口道:“怎么了宝贝儿?刚刚在……”
“……救……救我……”电话那端的声音像痛苦的呻吟。
姜澜生一下子就慌了,他从没听过乔瑾瑜用这么虚弱的声音求援,他匆忙夹着背包往外跑:“你慢慢说,宝贝,发生了什么?你在哪里?”
对面疯狂喘息,听起来像条垂死挣扎的鱼:“好……难受……澜生……我喝了……不干净的、东西……喘不过气……”
他听到对面乒乒乓乓的声音,像是有人栽倒在地,听筒突然发出砰地一声巨响,一切归于死寂。
霎时间姜澜生手脚冰凉,今天不是愚人节,乔瑾瑜也不会做捉弄人的事,他再拨回去,那边只有忙音,他向上翻聊天记录,是乔瑾瑜跟他汇报,虽然还没杀青,但是今天是黄导的生日,毕竟黄导是《永夜之罪》这部戏给他牵线的人,所以他有必要去参加黄导的生日宴。
可他不知道生日宴在哪里。
姜澜生大脑飞转,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冷静地思考过:电话那端相当安静,不像是在宴会内部,但是乔瑾瑜又说刚喝了不干净的东西,乔瑾瑜肯定还在生日宴附近。黄导黄导,生日宴生日宴,他近期绝对在别人那里也听过这个词,和这个圈子有关的人——不是唐纳,唐纳在国外领奖,是老陈!
“快点接……快点接电话啊老陈……”
或许是听到他的祈祷,电话很快就通了,最先流淌出来的是音乐的声音,似乎是哪个知名艺人在唱歌,不过他都顾不上了。
“您好姜经理,稍等。哎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等下再找您聊。”对面是陈赫门客气而又官方的寒暄,他努力克制住开口的欲望,好像隔了一个世纪,陈赫门才再开口,这时候语调已经恢复成他所熟悉的那个人。“怎么了亲爱的,我现在在参加别人的生日宴呢。”
“是不是黄导的生日宴!!”
也许是被他焦灼的语调吓了一跳,陈赫门操了声,回他:“对啊,黄导,我爸带我来认人,要不是你的电话,随便换个人我都不会接。”
姜澜生终于感觉到自己心脏还在跳动,他闭上眼,尽可能地用简洁的词语表述自己的意愿:“我老婆刚刚给我打电话,他好像喝了不干净的东西,他也去了黄导的生日宴。听声音他好像从什么地方摔下去了,我现在联系不上他,老陈,你能不能帮我找找?我这就赶过去。”
“我擦,有人在黄导的场子捣乱?”陈赫门道。“你别着急,我给你发定位,你选择安全的交通工具过来,哥哥这就给你处理。弟妹叫乔瑾瑜是吧?我今天看到他了。”
“拜托了,老陈,全靠你了。”
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明明刚刚还只想回寝室睡觉,现在却在校园里狂奔。陈赫门的定位发得相当及时,生日宴的会场不在市中心,比起坐高铁反而开车过去会更快点,姜澜生拼命跑到停车场,天已经很晚了,汽车一路飞驰,他卡着超速线开往玕市,期间勉强腾出时间点开陈赫门发的消息,他在会场外面找到从二楼摔下来的乔瑾瑜,穿着礼服趴在雪地上,地上一滩血。姜澜生眼冒金星,把车窗打开些许,冷气刺激得他脑仁疼,好在寒冷成功地让他保持了清醒。几分钟后陈赫门又给他发新的定位,是个医院,下面是在急救车里的照片,乔瑾瑜脸色苍白,双手都开了静脉通路,躺在担架上像个破烂的布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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