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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断反应(近代现代)——一半青衫

时间:2021-04-22 13:04:38  作者:一半青衫
  他懂事,独立。
  可他是被迫的。
  曾经他溺水时,没有人伸出手拉他一把,以至于后来他为了不让自己溺毙而学会了游泳,那时他觉得自己可以在海中沉浮一辈子。
  家庭教育的缺失,使他失去了很多,也得到了很多,比如野生野长的性格,没有人专程告诉他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他唯一的信条和衡量标准,无非都源于内心,可他不懂世间事并不是非黑即白,灰色地带中包含着太多的不由己,比如心动。
  隐秘的心动。
  他的心依旧落在岸上。
  可他从来也不正视。
  
 
  ☆、第 10 章
 
  
  姜辞搬回来住的第三年,他刚上大四。
  日常旷课,讲师们多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姜辞已经几乎没有了学生该有的样子。有一回他从公司开完会来学校赶一位教授的课,打着领带西装革履。眼角眉梢间已经褪去了稚气,稳重成熟。
  姜辞搬回来住的第五年,才是他真正意义上掌权公司的第三年。
  有一次他谈成敲定了一个大项目,对于他们公司日后的发展都举足轻重。姜辞很开心,那天他没有开车,步行走在白日里繁华的街道上,他觉得城里的空气竟然也能这么好。他拽开了领带随手缠在指节上,蹲在路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
  城市有多热闹就有多空。
  姜辞从蹲在路边慢慢变成了坐在路边,他一直看着飞驰而过的车辆看到深夜,看着它们从络绎不绝变成三三两两。他拿出手机,给人打电话:“沈清,出来喝酒。”
  这件事说来凑巧,姜辞在大二的时候,有次路过操场,被人叫住。他回头看了那人几眼才敢确定了来人是谁。他高中时候的球友,曾在某年的校庆上反串扮演过男生角色,是沈清。她剪了一头短发,亚麻灰色,个子跟他比起来不枉多让,已经是校篮球队的前锋。
  “诶呦,真是稀了奇,怎么你也会找我喝酒了,不嫌酒精麻痹心智了?”沈清隔着电话贫嘴。
  姜辞连个气语声都懒得回她了,挂了电话等着人来领他。
  姜辞从来不和沈清分享他为什么想喝酒,为什么半夜不想回家,不报喜也不报忧。所以沈清也从来不问,也亏得认识的早,一路看着姜辞变成今天的性子,沈清家里父母恩爱家境又好,甚至她高中出柜后父母也表示尊重她的想法,姜辞的处境跟她差的太多,于是沈清常常会心疼他,回去告诉她家的小朋友,她也是极其善于感同身受,每次姜辞打电话叫沈清出来喝酒,她总是第一个把沈清推出家门。
  那天他们喝到凌晨时分,街上已经没有了行人,出了酒馆街上就只有他们两个。姜辞有些醉了,他把西服系在腰间负手走着大声朝着街道尽头唤:“诶——”
  有些店铺的灯二十四小时常亮,姜辞的步子大,甩了沈清几步走在前面带路,路过一家二次元的动漫店,临近街头的橱窗里摆着展示柜,有一层尽是穿着各种衣服的野原新之助。姜辞几乎趴上了玻璃,他嘴角噙着笑,回头反手向着侧后方捞了一下,“你看……”,抓空。
  姜辞的额头一瞬渗出了细汗,他的手臂举在半空,可惜风抓不住,他徒劳的屈了屈手指,低头自嘲的轻笑一声:“姜辞,你疯了。”
  那是姜辞印象中,最后一次干荒唐的事。
  姜辞搬回来住的第七年,他已经完全是个杀伐决断的上位者了,深谙人心,权势金钱玩弄于鼓掌。他站稳了国内市场,将大部分的资金分去给了海外分公司的傅迢。
  那天就像所有平平无奇的日子一样,傅迢收到了一笔数额巨大的项目款。他没有惊喜,甚至无比平静,似乎早就预料之中。唯一不同的就是当天他电话会议跟姜辞汇报完工作,多加了那么一句:“我就知道你也不甘心。”
  姜辞搬回来住的第九年。
  公司不满足于现状,娱乐业现在如日中天,有几位股东想要分一杯羹。姜辞对此保持中立态度,他喜欢有野心的伙伴,但不喜欢他们只有野心。姜辞等着看他们打算交一份如何的规划来说服他。
  等到企划书切实的落到了姜辞的办公桌上,姜辞才开始正式思考这个问题。他翻看企划书觉尚有可行之处,可半路出家的艺人公司,能混出多大的名堂?
  可如今的姜辞,他手上有足够多的筹码,他愿意压出去一部分去搏一个未知的前景。
  姜辞下笔行云流水,签上了字。
  之后的一切进展都有条不紊。
  也签了几个或声音独特或皮相好看的小明星,渐渐有了些名气。
  大局已定,管理层经过几个月的考察商议,准备主捧一个唐姓歌手,虽说非科班出身,但声音辨识度高,脸颊白嫩,据说是现在的小姑娘最喜欢的那款“小鲜肉”。
  为了让他在圈内快速的建立起人脉,公司打算趁着此次机会举办一场晚会。
  姜辞是不管他们这些。
  他只收了请柬,会邀请他左不过也就是让他在场内转一转,适当和来人寒暄几句做个高贵的花瓶罢了——反正不会有人想不开想要跟他玩闹。
  晚宴准备的很急,好在公司家底儿殷实,还是布置的体面极了。
  姜辞半场才到,他身上的西服是高定,黑色套装。上有暗花纹路在袖口和衣角密密麻麻的缀着。他没系领带,衬衣的扣子严严实实的扣到了领口。简单打发了过来寒暄的人,他从长桌前穿过,正四周环视端着添酒的礼仪小姐。
  角落里的沙发里,有只摇晃酒杯的手入了眼。带着银白色的手套,外套敞开着,衬衫解着两颗扣子,锁骨隐隐可见。眼睛不知在看哪个角落,慵懒的漫不经心的。
  那副眉眼,该怎么形容有多熟悉呢。
  他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染成了栗色,明明是个柔和的颜色,或许是心境不同,或许是别的什么,姜辞切实的察觉到了在他身上他从未见过的东西。
  “姜总,看到他了吗,最近当红的词曲作者。”项目经理端着酒杯走到了姜辞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习惯成自然的跟老板解释:“小唐这次的专辑,想请他来操刀。”
  姜辞站在原地没动作,他把手中的空酒杯放到长桌上,“他…叫什么。姓林?”
  项目经理察言观色的一起把手中的酒杯放下,“他叫雾尘。姓什么…倒是不清楚。传说家里也是有本事的,到现在本名都没被扒出来。”
  雾尘。
  姜辞仿佛一下被人从酒会的背景中挖出,丢进了高二那年的夏。
  那个蝉鸣声躁的季节。
  姜辞刚领了新学期的课本,背着来图书馆找林云宴。图书馆冷气开放,又能供林云宴看书,两人一到夏天就会约在这儿。
  窗外太阳毒辣,似乎隔着窗户能感受到汹涌热浪,姜辞在角落里找到了林云宴,正抱着一本外文书看的起劲。
  姜辞一向对看书没兴趣,他玩手机玩的累了,就趴在桌子上补觉。
  姜辞不吵林云宴看书,林云宴也不吵姜辞睡觉。
  姜辞没睡着,他闭眼假寐了十分钟,泄气的睁开了眼,正瞅见他新领的课本压在林云宴的胳膊下。林云宴拿着笔在第一页画着些什么。
  姜辞探头过去看,林云宴瞪了他一眼,赶紧捂了个严实,“不给你看。”
  “你讲不讲道理。这是我的书。”姜辞探身过去作势就要跟他抢。
  “好了好了!给你看。”
  林云宴把书本推过去,姜辞只看到土黄色的一团,他观察了半天也没得出什么所以然,于是他问:“这是什么?”
  林云宴出了一口气,“怎么这么没有联想力呢。”
  “这个是你,姜。”
  “……”姜辞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林云宴说的是调味的那个生姜。“我说林同学,有没有审美,这丑死了。”
  姜辞一把捞过林云宴的笔,在“生姜”底下打了一个四方框。
  上面勾了几个弧,下面画了一圈一圈的圆。
  “喏。”姜辞示意林云宴来看,“这是你。”
  这次轮到林云宴满头问号:“这是什么东西,一点儿都不像。比我的生姜还要离谱。”
  姜辞拿着笔的手先抬臂摸了摸林云宴的脑袋,然后指着他的大作,对林云宴说:“怎么不像。”
  “这是云雾。”
  “这是烟尘。”
 
  ☆、第 11 章
 
  
  姜辞只远远的看着就觉情怯。
  林云宴距他不过十米,他就那么漫不经心的靠坐在沙发上,或沉默或微笑,如此鲜活。
  姜辞的手心被汗浸透,他在这以往熟悉到如鱼得水的地方显得有些局促。终于,他想要端起一盘糕点,准备往那边迈过去。
  出师未捷身先死,姜辞口袋里的手机此刻响了起来,他看了眼联系人,眉心微微蹙起,松开了已经捏住盘边的手,去了露台接电话。
  他耐着性子听电话那头啰嗦完毕,重新回到宴会厅,刚踏出露台门被门外似乎等候多时的小歌手拦住了去路。姜辞有点印象,公司新签的,姓唐。他们说,想要让林云宴给他写歌。
  唐歌手脸上挂着笑,有些讨好的味道,说话也觉得小心翼翼又带着些吹捧,总之都是姜辞不喜欢的样子。
  姜辞三两句话打发了他,再饶过人群看到那个角落的时候,那里已经空空如也。
  再没有了那个嘴角挂笑清淡疏离的人。
  姜辞的神情一瞬间有些不体面,他拦下身旁路过的员工:“雾尘呢。”
  “啊姜总好。”那人毕恭毕敬的答话,“雾尘先生原本就不喜欢这种场合,所以我们邀请他的时候也答应了,有任何不喜欢他可以现行离场。”
  “所以我想雾尘先生可能先走了。”
  姜辞:……
  ——无缘对面不相逢。
  沈清坐在姜辞旁边幸灾乐祸,酒杯碰撞一声脆响,她把一口酒倒进喉中。
  姜辞鼻尖是冲鼻酒香,耳边是好友笑嘻嘻的落井下石,他心下烦闷,趁着沈清去吧台添酒的功夫,撒气一般的用手背推远了酒杯。惯性原因杯中浅色的酒水撒在桌面上,映射出了玻璃窗上霓虹灯的颜色。
  姜辞转头看向窗外,对面是家KTV,墙上挂着的薄灯箱上是一张专辑的封面,是红了好些年的歌手。已经挂在那里很久了,姜辞不记得见过它几次,但好像直到今天才看清那台灯箱里专辑海报上的字。
  《戒断反应》演唱:DT,词曲:雾尘。
  他其实就在这么显眼的地方。
  可姜辞从来没有找过他,以至于他不知道,那个人已经到了抬头就能看到程度,至少对他而言是这样。
  姜辞,你到底要逃避多久。
  他似乎听到耳边有人这么质问他。姜辞似乎是被打了一拳,他抬头环视,一个人也没有,没有人走到他身边。
  周围所有的人来这里或寻欢作乐或借酒消愁,没人会在意他,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故事。
  姜辞低头笑了一声。
  沈清还没有回来,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登录了微博。
  他的微博帐号还是公司的助理劝着一定要给注册的,虽然没发过什么动态,但是一个缀着公司名字亮着v的帐号。
  姜辞不记得密码,用手机短信验证费了几分钟。
  他在输入框里打上雾尘的名字。
  微博里有超话有带着tag的讨论页,还有他的微博,拥有千万粉丝的大v。
  姜辞点进去看,翻看他的动态,看他动态下的粉丝评论。
  姜辞翻着他和粉丝为数不多的互动弯起了眼睛。爱豆在粉丝的嘴里爱称多种多样:“55”“雾哥”…还有很多粉丝叫他“雾甜甜。”
  姜辞好奇这个称呼的来历,他几番搜索无果,最后点进了超话。
  超话里有一条置顶是:“新入坑小雪花绝对不能错过的最全安利。”
  姜辞一仰眉指尖微动,他点进去后看到的第一条就解答了他方才的疑惑。
  帖子里说,雾甜甜的称呼来自一次回答。一楼的帖子中附了一个链接,是林云宴曾经的网络访谈,有一次微博问答很有名,大约一年前。
  那次他做客微博问答,互动的时候曾翻牌了一个问题,“怎么二十六岁了还在单身”。
  他是这么回答的:因为我从前,曾用尽性命的喜欢过一个人,后来无疾而终落得满身伤痕。
  那头的粉丝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又是自家爱豆的感情问题,很快便追加了一句“那不谈恋爱是因为还爱她吗”。
  林云宴很久没有回答,好像是已经翻过了那一条并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粉丝们也没有纠缠不休,因为“被翻牌”本身就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事情。活动将要结束,最后十几分钟林云宴没了动静,屏幕这头的小雪花们甚至在猜测雾尘是不是掉线了。
  许是他觉得有些东西不回答就是过不去,带着些不能被人理解的执念,他固执的翻回去找到了那条评论,直到最后几分钟,粉丝看到了他这次的最后一个回答。
  雾尘:你可能不清楚那种感受,我也想投入一段甜甜的恋情,可我曾见过天空最璀璨的银河和深海最艳丽的珊瑚,已经不会再对一颗星辰亦或一条游鱼而心动了。
  姜辞的手机屏幕久久的停在这句话上,直到沈清墨迹够了回来,一点儿没含糊的给了他肩头一巴掌:“嘿,干嘛呢,发什么呆。”
  姜辞回魂一样锁了手机装进衣服口袋,他起身:“走了,回去。”
  “你不是吧姜辞。虽然不知道你和林云宴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你们感情那么好,再见多容易啊。这次错过就错过呗。又不是你们故意的。”
  姜辞出了酒吧的门,迎面就吹来了一阵风。这种东西很神奇,有时候能把人吹得清醒,有时候却能把冷静吹散,把人刮到很久之前的心境中去。
  错过就错过,又不是故意的。
  说的多轻松啊。
  可要他该怎么对他说,说曾经我为了某些原因去找过你的父母,我求他们可以帮帮我。我虽说也知道有些病急乱投医了,可他们是我唯一的希望我必须要试一试。
  要他该怎么对他说,说一个心高气傲的少年的骄傲是怎么被他的双亲一字一句的踩进泥里,再用鞋尖慢慢碾碎到再也拼凑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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