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靳语尘自荐带兵前往西门关支援时,靳鸣佐是很乐意的,随即下了一道圣旨,将手中的另一半虎符交给她,让她带兵支援。
手头上能整顿出来的兵力仅有一万,加上后备粮草和军备护理以及战车马匹最多两万,京城的禁军不能挪动,而靳薛帆那边像是石沉大海般的沉寂,让靳语尘无法揣摩他的心思。靳薛帆绝对在谋划着什么大事,但她暂时猜不到,也受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影响,她不能静下心来好好思考,派去靳薛帆府上的探子也未能查到什么异动,按理说靳薛帆手上没有足够的兵权,他应该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了的,可偏偏靳语尘总是觉得事情没有她想的这般顺利,靳薛帆不动,可能就是在等,等时机,他是不会轻易放弃这场争夺战的。
但靳语尘认为时下最要紧的,应该是解决安庆外患一事,便没在京城留下继续观望靳薛帆的动向,反正她虽然去了西门关,但裴元瑾还留在京城。
不过临走前她心里还是忍不住生出一抹期待,以为那个人会来,可实际上她到最后都没有出现,靳语尘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波动,实则心里无味杂陈,和沈轻别的这一段恋情真的和沈轻别说的一样,是个玩笑,笑一笑,就真的过去了。有时候靳语尘不得不承认在感情方面,她确实不如沈轻别那般决裂,没想到曾经说非卿不嫁的人放弃起来,竟是这般的绝情。
沈轻别不会揭穿她是女人的身份,也不会再同她在一起了,短短几天的夫妻关系,是她肖想的太多,如今得到了自己曾经渴望的权利,却还想得到沈轻别,老天未免对她太好了。
也罢,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和沈家脱开关系,不管以后她能不能做皇帝,沈家都不会受到波及,和自己划清界限,能保沈家日后太平。
靳语尘走的时候很是低调,没有大张旗鼓没有让全城的百姓出来相送,而是很早很早,在街上的店铺都还没开张时就召集了兵马出发了,靳语尘没有什么亲人,送行的人居然是靳鸣佐,这让靳语尘觉得讽刺,更多的是悲凉。
“语尘,这次的一战异常艰辛,但是父皇会成为你坚实的援军,你若撑得过,到时父皇会率领援军前去西门关,带领众将士们一同退敌!记住,这场仗尤为重要,我们绝对不能输。”送行时靳鸣佐说的慷慨激昂,但靳语尘毫无感觉,靳鸣佐从来没有好好管过她,她早就不会对靳鸣佐和母亲抱什么期待了,更不会感动。
“父皇放心,儿臣愿为安庆抛头颅洒热血,愿与西北军共存亡!”靳语尘也用同样慷概激昂的陈词回复他,靳鸣佐看上去意气风发了不少,神情可表现的很高兴。
他朗笑几声后说道:“好男儿自在四方,去吧,语尘,去为整个安庆而战,你将是安庆百姓的骄傲与荣光。”
“是,父皇,儿臣出发了!”靳语尘跨上马背,与靳鸣佐道别,走时仍然往后看了一眼,最后彻底失去期望。
裴元瑾也随着靳鸣佐一起出皇城为靳语尘饯别,来的人还有朝中许多大臣,傅世国和沈复南首当其中。沈复南身为岳父却一句话也不对她说,只是平静的送走了靳语尘,几日前沈轻别回了相府,虽然女儿表面上什么也没说,但沈复南心里隐隐有了些疑惑,问沈轻别,她也什么都不说,还求他不要插手她和靳语尘的事。
靳语尘走的低调干脆,沈复南干脆连靳语尘去了西门关打仗的事也没告诉沈轻别,沈轻别自回来那日起就整日郁郁寡欢的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就连沈母同她说话交心,沈轻别也十分逃避敷衍,尤其对靳语尘有关的问题更是敏感,处于关心,沈复南便没有告知她。
沈轻别确实完全封闭了自己,她不想听到任何人再来询问她和靳语尘之间的事,她就想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呆上一些日子,让那些烦恼全部都沉寂下去,最好能将它们抛之脑后。
就这样过去半个月,沈轻别终于恢复了一些,逐渐愿意和人说话,与母亲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沈母和沈复南就像是事先说好的一样,这半个月谁都没有提靳语尘这三个字,沈母以为是夫妻间吵架了,想去劝诫劝诫,但被沈复南拦住,出嫁的女儿一直留在娘家,难免会遭人的闲话,但看沈轻别的样子,沈母便也没再多问什么。
这天沈轻别难得愿意出门,去山上一间寺庙里给母亲祈福,顺道也想和寺庙中的老住持谈谈心得,以便解自己的心结,若是能将万事万物都看淡看透彻了的话,那么她就不会再为这件事心烦。
靳语尘去西门关已经过了半个月了,街上早已将这件事撤下口谈,不再讨论这件事,沈轻别叫了一些家丁,随她一起去了山上,她这几天一直积郁在心中,去山上看到山中景色后,或许能让心情豁然开朗一些,这些日子她都尽力规避去想靳语尘。
进了寺庙后,沈轻别叫家丁在外等着,自己只身一人进去,佛堂前还跪着另外一个人,过去看才知道,是裴元瑾,看到他一下子就联想到她竭力不想想到的人,心里的滋味一时竟也说不出什么感受,满满的惆怅和忧愁。
裴元瑾注意到沈轻别的到来,倒是显得不那么惊讶,跪在垫子上向她行礼:“参见镇安王妃。”
沈轻别点点头:“免礼。”虽然和靳语尘闹了矛盾,但戏还是要演全套。
裴元瑾放下行礼的手说道:“王妃可是来寻找一元大师的?真不巧,他受邀去其他的佛寺做讲解去了,晚上才能回来。”
沈轻别端详他许久,说道:“那我来的还真不是时候,只是裴大人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里?这几日不忙吗?西北军的招募已经有了很大成效吧?”
裴元瑾愣了一愣:“倒不是很忙了,半个月前镇安王带兵去西门关支援去了,大梁来犯,西门关战事吃紧,下官估摸着王爷也到了,所以京城这边的招募王爷都事先做好了安排,只需等人到齐后再一并去往西门关啊,所以京城这边也只能耐心等待报名的百姓,这事已经不归下官负责了。王妃……你难道都不知道的吗?这都好久以前的事了。”
“什么!你说王爷去了西门关!她去西门关干什么?”沈轻别一激动,语气上升不少。
“去西门关能干什么,下官刚刚也说了,大梁来犯,西门关战事吃紧,王爷是去支援了。”
“我问的是她为什么要去西门关!这才招募了多少天,才多少兵力。大梁来犯肯定是有备而来,采用人海战术的话安庆这边明显吃亏,她又没什么厉害的功夫在身,还一身的病,西门关那么危险她去那里干什么啊!”沈轻别眼睛都急红了,完全忘了之前和靳语尘的种种不愉快。
“这和王妃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裴元瑾语气骤然变冷,“王爷在走的时候交代过下官,一个月后就以为沈家着想而与王妃你和离,对外宣称因战事吃紧而不想耽搁王妃你的终身。王爷说了,她现在和你不是一个阵营的人,以后王爷的想法和行动,都再与王妃无关。你连王爷出征那天都不肯出面送一下她,这样的妻子,王爷也不需要,日后王妃还是安生些呆在相国府,可保太平。”
“与我无关……她……她是这么跟你说的?”沈轻别失神的往后退了好几步,那个人说,她发生了什么,都将与自己再无干系,她甚至去了远方选择再也不见,她……是对自己失望了吧?
裴元瑾起身,他这样完全就是在给靳语尘那家伙拉回沈轻别而已,什么狗屁的交代,他随口胡诌的,身份泄露后靳语尘绝口不提沈轻别的事,立马选择和沈家撇开关系,不就是不想沈家和沈轻别被卷进来吗?还自荐提早去了西门关,也是想合理的解除和沈轻别的关系而已。这个时候裴元瑾都不得不怀疑靳语尘之前的谋划是怎么想出来的,沈轻别心里明显是有她的,她不主动靠上去还跑得远远的,他都怀疑靳语尘是不是有病。
“嗯,对的,因为王爷说不想连累王妃你,同时王妃你也不想再见到她,所以一个月后下官就会把王爷留在下官那里的由王爷亲自写好的和离书拿到沈家,到时候王妃你和王爷的关系,就彻底结束了。”裴元瑾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其实让沈轻别站到他们这边是百利而无一害,裴元瑾非常乐意将沈轻别拉到自己这边来,虽然便宜了靳语尘。
“她……她真的要跟我和离?她……不要我了?”惊讶的同时更多的是一种难言的不舍,想到靳语尘再也不会和她见面,也不会在和她亲近,甚至不会在她面前走动,她心里竟感觉不到一丝丝的如释重负,而是浓浓的不舍和难受,她不想就这样结束。
裴元瑾观察她的表情,知道沈轻别内心已经开始动摇了,接着他便故意用十分佩服的语气说道:“王爷说王妃你并不喜欢她,只是不想嫁人,但又不想自己的爹娘被人说闲话,所以才嫁入王府,她跟你根本没有夫妻之实。开始下官还是不信的,因为王妃平日里表现的明明就很像一个好妻子那样,但自从那天下官送王爷出征时没看见王妃的人才不得不相信,原来王妃对王爷是没有感情的,这里下官不得不佩服一下王妃了,演的太好了,下官真的没看出来之前的恩爱都是演出来的。天色不早,下官先告退了。”
第72章 狼烟(二)
靳语尘很难想到,才短短四个月的时间,让傅柏有了那么大的变化,不再是以前那般迂腐和固执,虽然以前也不怎么说话,但现在的沉默却是一种稳重和踏实,对自己也不像前段时间那般成见颇深,就算有成见,那么她也做到了很好的掩饰心中对靳语尘的不满。
傅柏是真的有所成长了,不过也和经历有关。自她被贬后,靳薛帆便彻底对傅家不管不问了,这个傅世国比谁都清楚,现在的傅世国被迫站在了中立面,而傅柏也成了一颗废子,大概靳薛帆是想放任傅柏在西门关成长,以傅柏的性子不大会加入到靳语尘的阵营,成熟后便还能再一次被靳薛帆收归自己手中。
但靳薛帆还是太小看她靳语尘了,傅柏是个好苗子,搁哪里都会有人抢,谁都知道傅柏是林老将军看好的人。
因着儿时和林老将军有过些许的相处,靳语尘对林将军很是尊敬,她九岁那年被丢到军营,那时候的林将军还只是个五品宣威将军,靳语尘在家里不得宠,到了军营后也被各种人欺负,没有人把她放在眼里,唯有林将军善待了她。
说来靳语尘的狠也不是天生的,更不是母亲逼出来的,而是在军营里成长起来的,那些事她大都不愿回想起来,只是到了西门关后知道林将军受了伤,她于公于私都要去看看。
“林将军可还记得本王?”靳语尘走进林镇的营帐。
林镇看着来人看了一会,严肃的脸上才露出一抹笑意:“哪会忘记,那个时候末将可从未在军营里遇到过像王爷这般羸弱秀气的男子,记忆自然是很深刻的,更何况你还发生了那么多事。”
靳语尘有些苦涩的笑了笑,那些事她是不愿再提了的,况且也过去了那么多年了,都不重要了。
“林将军为安庆奉献了自己的一生,本王奉父皇的诣旨,派人护送林将军回京修养。林将军,您请回吧。这里由本王和傅将军守着,不日安庆的援兵就会赶到,我们定能守住我安庆的疆土,不让外族踏入我安庆境内一兵一卒。”话音刚落,帐外便传来傅柏的声音。
“林将军,傅柏求见。”
林镇和靳语尘互望一眼,靳语尘点了一下头,林镇便说道:“进来吧。”
进帐子的傅柏在看见靳语尘后先是一愣,随后想到靳语尘出现在这里是理所应当的后便又平复下来神情,半跪着说道:“末将对上一次大梁突袭我军一事有了些许的想法,希望能与将军说明。”
傅柏口中的上一次突袭,就说战报上说的大梁来犯的那一场战争,靳语尘当然希望能听到详细的分析,立马对着傅柏说道:“傅将军快起,我们去那边坐下来慢慢说。”
傅柏对着靳语尘行礼:“末将参见王爷。”
靳语尘颔首:“免礼了,快些过来。”
在这三人三人中靳语尘是品级最大的,自然是都听她的,林镇默认靳语尘的话,按照靳语尘所指的地方移步过去,傅柏受命过去讲述自己的想法,规规矩矩的,这倒是让靳语尘有些轻微的吃惊。
“你对上一次的突袭有什么新的看法?”林镇问道。
傅柏老老实实答道:“守在西门关的兵力,是从南北军那边分流过来的,之前大梁使者从西边进入我安庆,绝对察觉到了安庆的西边最为薄弱,而南边的一个大国自然也不能失了防范,所以我们能调到西门关的兵力一定不会很多。”
“对方做出猜想后便发动了第一次进攻,为的就是试探我们的实力究竟有多少,因此这次的突袭才这样突然和猛烈,还分成了人数相当的数个分队从四面八方进攻我军的防守,既能扰了我军的防守,也摸清了我军各地的防守薄弱,末将认为他们一调整完后就要发起第二次进攻,而且主攻我军最为薄弱的地方。”
“我军兵力有限,做不到面面俱到,只能将最薄弱的地方加强兵力防守,而上一次的突袭已经向地方暴露了我军防守最为薄弱的地方,末将认为第二次突袭他们会从兵力最少的东线进攻,且以此为突破口侵入我军内部,迅速攻占西门关。大梁兵力上占了优势,我军不能完全处于守势。”
傅柏适当的住了嘴没往下说,她心中诚然还有别的观点,但是要在预防了第二次进攻后才能提出来,和现在商量的事无关,在不能确定完全防住第二次的进攻的情况下,她的后招完全派不上用场。
林镇听后很是满意,他早洞悉了对方的目的,突袭结束后便将上一次防守最为薄弱的地方变成了兵力最强的地方,原先兵力最多的地方是粮草营那边,但兵力都调去东边的话又不能保证对方是不是声东击西,因此他打算让傅柏留在粮草那边守着,自己去东线亲自迎战。
“傅柏,你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你很少去静下心来揣摩敌军将领的心思,现下倒是越来越细腻稳重了。做将领的,不光要有勇猛和忠义,更要有谋略,在战场上杀敌是为了保护国家,无论用什么计策,光不光鲜不重要,重要的是赢,赢了,就能守住自己的国家,就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过去我带着你时发现你有做为领导人的才能,有天生的军事头脑,但缺少锻炼和磨砺,不能做长远的思考和打算,但我觉得那些都不能阻止你成为一个好将领,所以我向皇上推荐你继承了我的位置,事实证明,你没有让我失望。虽说被贬了,但再让你历练个两三年又有什么坏处呢?我当初没有看走眼,你虽是个女人,但巾帼不让须眉,军营里是看本事的!”林镇很是欣慰的看着傅柏,刚开始听到傅柏被降级后有一瞬间以为自己看错了人,但直到傅柏来到西门关才发现,她在渐渐成熟,唯一不好的就是她越发的沉默了,明明以前是经常会和军营的人说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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