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龙君一愣,习惯性的马上乖乖跪好。
雨末推开了窗户,惊道:“起火了,是龙府!”
主神道:“雨末你看好这个混世的魔王,无念快去龙府看看。”两人应声答是,赤龙君却十分着急,跪在地上想向主神解释,又想跟着紫龙君一起去龙府,可是无人理会他。
龙府起火,赤龙君如何能够袖手旁观?一咬牙,腾的起身,朝着窗外龙府的方向去了。
雨末招了招手,弱弱的喊了声:“月影,回来…”再回头看,主神早已气的脸色大变,一掌拍在雨末的后背上,疼倒是一般,只是看着一向温和的主神发了这么大的火有点害怕。雨末想去追赤龙君,却被主神拎着他的后衣襟拉到桌案前。
“来了就闯祸!真是个冤家!”主神兀自生气,无处发泄,又朝着雨末的后背拍了两掌。
“不是月影吧?他没出去啊!”雨末确实不可能与赤龙君同居一室,却连他出去放了个火又回来了都不知道。
“火!火!你看到了吗?是火!他一来对面就着火了,这么巧?”主神又是几掌拍来,“能有什么是他干不出来的?”
突然窗外狂风大作,接着瓢泼大雨倾盆而下,两人望向窗外,大雨里龙府的火光慢慢降了下去。
紫龙君从窗口飞身进来,道:“火灭了。”
“人呢?”主神问。
“谁?”紫龙君问。
“迎风啊!龙府失火他可否平安?还有月影啊!把他抓回来啊!”紫龙君又转身飞了出去。
趁着紫龙君和赤龙君都不在,雨末急忙凑近主神,问了一句:“主神,你可知紫龙君和赤龙君的神力何来?”
主神不答,而是盯着雨末的双眼,烛火中,那双眼清澈純明,由眼观心,他还是那个心底良善,没有怨念的少年。雨末被主神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垂下了头,“主神,金刚不坏之身,永生不死之寿,神力通天之能,都抵不过你一颗凡心吗?”
主神还是不答,轻咳了两声,秋季寒燥,主神喝了一口茶润喉,“若是能吃上一口梨膏,多好啊!”
雨末:“……”
“这梨膏可是经过九滤九炼,二十斤梨才能熬着一小瓶。滋阴润燥,温养肺腑,还能养血生肌,有美容养颜的功效呢!仙儿,你是南方人,到琅琊国会因为天干物燥,嗓子不舒服。你以后每次来,我都给你熬好梨膏备着,你早晚一匙梨膏就不会嗓子难受了。”
仙儿面色红润,拿着小瓷瓶手里把玩,上面彩绘的两朵凤仙花,这少掌柜确实是花了心思在讨仙儿的欢心。但想起来上次这笨蛋在厨房熬川贝梨汤的傻样,又不由得怀疑这梨膏的来历,“真的是你亲手熬的?”
“那自然!熬了三天三夜啊!”
仙儿听着少掌柜诉起苦来,不由得打趣道,“那真是有劳少掌柜啊!仙儿哪敢常来叨扰!还要辛苦少掌柜为我熬梨膏!”
少掌柜本想卖个乖,没想到适得其反,赶紧堆笑道,“不辛苦,不辛苦,莫说是熬三天三夜,就是熬三个月,甚或三年,我也愿意熬好了梨膏换仙儿姑娘能来一聚。”
主神痴痴的回想着,脸上不由得就浮上了美滋滋的笑容,一低头满是娇羞,看得雨末莫名其妙,又不敢打扰。
一阵风冲进室内,两道身影钻了进来,紫龙君翻飞的白衣收拢,神态肃然,“主神,不是月影,是祠堂里的长明灯!”
“迎风呢?”
“迎风不在龙府,已经去了琅琊国北境,修筑……”紫龙君没说完,赤龙君愤愤的抢话道:“他去北境修长城了!说是要赶着冬天下雪前,拦住南下的蛮族!”
主神和紫龙君都不知为何说起青龙君修长城,赤龙君会如此的生气,只有雨末心里跟着着急,那是他的亲族,他却如此卖力!
闹了一阵,都没有睡意,主神索性招呼三人围坐,问道:“你们怎么一起来琅琊国了?”
“来找主神!”雨末憋了很久的话,终于可以一吐为快了,“主神可知道,雨国王室是上任主神的血脉?”
闻言,主神倒是也没有多少惊讶,只是狠狠的捏着桌上的茶碗,再挑眉就多了恼怒,“我留你在神界,留十二星君守在神宫,你!哎,也怪我没有跟你说清楚!”
雨末知道这事说到底还是要怪赤龙君,主神不忍直说,但是藏书阁里留了线索,“主神,你可知明霁已经回到了西陵国?”
“他?西陵国新国君继位与明霁有关?”
“是!”
“神力……”主神欲言又止,盯着雨末,突然双眼瞪大,“无念刚刚说,神界刚刚历劫,天罚降下近三十条地裂,是谁惹动天怒?又是谁止息天罚?”
雨末拉过赤龙君到主神身边,“我们都猜是月影!”
主神默然了一会,突然冲出了房间,再回来手里就多了一把菜刀,赤龙君苦笑,撩起自己的衣袖把左臂摆在桌案上。
主神拎着菜刀坐到桌案边就准备下手,雨末从短靴中抽出一把小匕首,递给主神说:“要不用我这个吧!你这把刀看着不快。”
主神握着赤龙君很是细瘦的小臂,摩挲了两下,“月影受天怒九十九天?”主神再抬头已泪如雨下,哪里还舍得用匕首割他?“月影,你是糟蹋了哪家的姑娘啊?”
赤龙君:“……”
雨末:“主神,除了子嗣这事……”
“月影杀了人!”主神又在赤龙君细瘦的小臂上拍了拍道:“做主神,不可留子嗣,扰乱人伦。不可凭神力取人性命。月影得了神位,有了金刚不坏之身,永生不死之寿,神力通天之能。却不能娶妻生子,也不可再夺人性命了。否则,你不受天怒,就会有天罚降世。”
“主神,月影还不曾试过神力,不知神力相助能否救出被明霁囚禁的人。”
“怎么还称呼我主神?我俗名叫凤仙,你们改口叫我凤仙吧!”
赤龙君道:“主神,月影还做月影,主神还是主神!”
雨末觉得改了称呼也好,更好分清楚,边催道:“凤仙主神,月影也不想做主神,但是此时不敢轻易放弃神力,我们还要救无念的母亲,还有月影的两个妹妹!还有明零、赤狐,还有很多人!”
凤仙主神还沉浸在对赤龙君的同情中,“绵延子嗣是自然之法,草木播种,雌雄交配,道法自然。生儿育女本就是天道,可是做主神却不能留子嗣。空有无穷的寿数,虽满足了对长生不老的贪念,却断绝了最自然不过的生育与死亡。做主神,苦啊!月影,苦了你了!”
☆、重逢2
晨光初起,顺风客栈就热闹起来,灶房里蒸馒头的,熬粥的伙计忙忙碌碌,客堂里洒扫地面的,擦拭桌椅板凳的伙计也出出进进。
紫龙君自告奋勇要给大家做早饭,老板娘派了赤龙君去给紫龙君烧灶,客房里只剩了雨末一人,“雨末,我知道你来想问什么!说来气愤,都是那个白胡子老头造的孽!他留下的子嗣到明霁和你这一代已经绵延到了第九世。”
“雨国的立国君主神乙是白胡子……”
“上古主神,姑且叫他白胡子老头就行!上古主神因怜悯西陵国降雨,却导致下游雨国被淹,因听到雨国人咒骂他而发怒,连降三天大雨,导致雨国灾情严重,遍地浮尸。上古虽后悔,却无力回天,善心悔意纠结下,救起了一个女孩带回了神界,却因朝夕相处,有了情愫,并生下了孩子,第一次触动了天怒。待那孩子长大,上古将他送回雨国,助他开山治水,被推举为雨国的国君,那个孩子就是你的祖先神乙。”
雨末:“上古主神归天是因为子嗣延绵越来越多,他受不了越来越频繁的天怒?”
“是!因有神血在身,神乙国君的子嗣都身形高大,容貌俊美,那白胡子老头看着自然是喜欢的很,但因触犯了主神不能有后裔的天条,所以每次雨国王室有孩子出生,上古都要在神界受天怒的惩罚,两百年后,上古受不了越来越频繁的天罚……”
机缘巧合下,上古救了无念带回了神界,这孩子天生没有痛感,上古主神便想着由无念代替他去受天怒,岂料,天怒之罚哪里是普通的惩罚,无念痛的死去活来,但还是浑浑噩噩间止息了几次天怒。为永绝天怒,上古只能放弃神位,归于凡人。
“雨末,若你是主神,永生和神力,你愿首先放弃哪个?”
“我?”雨末盘算,自己也真是糊涂,不知何时是主神,又豪不知情下就弃了永生和神力,倒是少了选择的烦恼,但设身处地的从上古主神的角度考虑,那选择必然是先神力后永生,“没了神力还可活,没有永生,上古已有几百年的寿数,怕是……”
“紫龙山有神灵萦绕,残肢可再生,缺陷可修复,烂木头都能养得开花,无念越长越像白胡子老头,他又起了邪念,将神力化成金木水火土五元,想让无念带着神力甘愿受死献祭,而他留下永生。”
“白胡子……上古主神想让无念哥哥替他受死?”
听到门廊外传来脚步声,室内两人都听出是紫龙君正朝客房走来,“长话短说,五元献祭没成功,五行相克,无念只是凡身,受不了五元同时加身,神力分散,收不回来,他也受不了天怒频繁,可能也终是良心发现,不忍无念受罚受死,自己弃了永生,一了百了了。”
“那如今神力?”雨末抬头,紫龙君已经推门而入,手中木托盘里布下七碗八碟,后面跟着满脸黑灰烟火的赤龙君,“主神,你这灶不好烧啊!”
雨末拧了一把湿巾糊在赤龙君脸上,“快擦洗一番吧!看你像挂了一年的灶王爷像!”
水元木元都属紫龙君,所以,他能控风雪冰霜,草木繁花。金克木,土克水,水又克火,无念无法再承受金、土、火元。
赤龙君说是他偷了主神的魔法,其实是主神乐得给了他火元,但火克金,所以赤龙君受了火元,就不能再承受金元,那土元呢?
雨末还想再问主神土元和金元的下落,但又不想在紫龙君和赤龙君面前说破上古曾想让他们受死献祭,“主神,神力……”正结结巴巴不知如何再开口,主神却直接答道,“其实,我弃神位之前,就发现我出了神界就无神力,那五元都在神界。”
“什么元?”赤龙君抹了把脸,也凑到小桌边,刚伸手端了碗粥,却见主神肃穆,雨末沉思,紫龙君衣摆轻启,灵力充盈,都没有吃饭的意思,看了看手里的那碗清粥,寡淡无味,算了,也先不吃了吧!
雨末扶额沉思了一会,“天罚过后,神宫俱毁,神界颠覆,连临近的默城和北苍城都不能幸免,但紫龙山却安然无恙。凤仙主神,土元在紫龙山?”
紫龙君闻言并无半分惊讶,倒是很是平淡的问了一句,“末儿,你找土元?”
“紫龙君,你知道土元何在?”雨末推开赤龙君送到面前的粥碗,正说得关键,哪里顾得上吃饭?
“在紫龙山啊!”
“无念哥哥,你怎么不早说?”
“你没问过啊!”
“……”
“那金元呢?”雨末追问一句,凤仙主神在一旁看着赤龙君舀起一匙粥送到雨末嘴边,又被嫌弃的推开。
“我不知!”紫龙君答。
“主神!金元呢?”雨末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明霁如何就敢率百余人雨国人进入西陵国皇宫夺权?明霁向来谨慎,没有神力加身,岂能棋走险招?
“我不知!”凤仙主神答。
“青龙君!”赤龙君突然开口,吓了雨末一跳,看了看客房的门,哪有动静,恼得伸腿踹了身旁的赤龙君一脚,“月影,你作什么?哪里有青龙君?他不是去了北境吗?”
“金元!你不是问金元吗?”赤龙君揉着被踹的膝盖,委屈巴巴的抬头看着雨末,主神只是笑,这月影在雨末面前竟比在迎风面前还怂啊!
“青龙君?他无神力啊!”
“那白胡子老头……”赤龙君叫起白胡子老头倒是没有任何的心里负担,看来之前与凤仙主神聊起上古主神时早已习惯了这么叫他。
赤龙君偷偷的趴在神武殿的窗户缝上朝里看,上古主神手心里拖着一团金光闪闪的精元,如无数的金丝从精元流出盘绕着大殿,曼舞翻飞,又回归精元,循环往复,照得神武殿内满是流光溢彩。
迎风只有十六七岁年纪,面目虽冷峻,但因年幼,还有些许稚气未脱,跪上古主神面前,懵懂又顺服。上古主神将金元往迎风面前送了送,“迎风,金元可助你控金石利刃,有了金元在身,你的顺天就是神剑,得乾坤力,斩紫薇星,劈山断石,无坚不摧。”
迎风抬起双手要接那金元,可是手指刚一接触到那璀璨金晶,不及精元入体,就突然全身燃起烈焰,双目赤红,如同走火入魔,发了邪疯,一旁的明君见状,一把将迎风拉到一边,大骂一句,“月影!孽障滚出来!”
上古主神收了金元,月影应声而入,担忧的看着在炽火中扭曲挣扎的迎风,“师父!迎风哥哥怎么了?”
明君一掌扇在赤龙君脸上,骂道:“孽障!受死!”说着抡起戒尺就打,赤龙君迎着暴雨般劈下的戒尺,还不忘偷眼去看迎风。
赤龙君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挨打,但是神界的规矩,受罚时只能受着,不能讲话,就由着明君打得累了,住了手,赤龙君才想着问上一句,“师父,月影何错?”
明君闻言又怒,嘴里骂着逆徒,手上戒尺又挥了起来,“你偷了主神的神力不算,还敢偷偷的分给迎风,你知不知道金火相克,刚刚差点害了迎风丢了性命!”
受罚不能讲话,赤龙君那句我没有生生的含在嘴里吐不出来,由由着明君打了一通,直到上古主神叹了一句,“罢了!”拂袖出了神武殿,明君才扔了戒尺,抱起已经昏死过去的迎风,月影也无心计较自己白白挨打,也凑到迎风跟前,“师父,迎风哥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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