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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有证据，但架不住人言可畏。
陈白接到消息，要他到会议室接受董事会的问话。
他推开玻璃门走进会议室，董事们围坐在一起，李安得在领导者的位置上，皱着眉，一脸凝重。
陈白看了李安得一眼便垂下视线，抿着唇，心口有些沉重。
董事会询问他相关的问题，查阅他电脑的使用情况。陈白配合无比，有问必答。在这个过程中，李安得一句话没有说过，陈白也从未看向过他。
“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一人说，“我们是很信任你的，老陈。不要担心。”
另一人插嘴：“但你也知道，现在有些不好听的消息......”
“例行公事，例行公事。”总部派来的监督是陈白的老同事，他打着圆场。
“不是陈白。”李安得终于说话了，声音沙哑，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陈白终于抬眼看他，对上李安得的眼睛。
李安得一直在盯着他看，终于等到陈白抬眼，他给了陈白一个安抚的笑容。
随后，他又扫视着众人严肃重申：“你们刚才也都查过了，心里也都清楚，不可能是陈白。调查所有有关部门的领导层。让保卫科调这两个月的监控。”
其他人面面相觑。打圆场的那位又和煦地冲陈白说：“老陈，你先回去吧。麻烦你跑这一趟了。”
陈白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起身，面无表情的点头：“应该的。”
回办公室的路上，陈白也能感受到有员工偷偷看他，与身边的人窃窃私语。他冷着张脸，不为所动。
办公室里，大家在陈白进来的一瞬间静如鹌鹑。陈白目不斜视，回了自己的工位。
刘建华最不能忍这种氛围，他第一个上前揽住陈白的肩膀，高声说：“不要理那些闲得吃屁的人，我们都相信你！”
大家这才纷纷响应，语气忿忿不平。
有个小姑娘甚至说：“他们懂个屁啊！陈哥和李总关系才好呢！吴东算个鸟！”
这句话激发了大家的共鸣，众人纷纷表示：
“是啊是啊！陈哥还和李总吃一份便当呢！吴东配吗！”
“陈哥还和李总一起上下班呢！”
“他俩还一起去过健身房呢！”
“李总还给陈哥送礼物呢！陈哥宝贝的那支钢笔就是。”
“我记得他俩还一起去爬过山！”
“我知道陈哥给李总写过贺卡。”
“出差他俩酒店还住一间房呢。”
“对对，李总还为了陈哥坐经济舱！”
刘建华也兴致勃勃加入：“陈哥衣服还都放李总行李箱呢！上次他俩办公室还抱在一起呢！”
“......”“......”“......?”“！！！！”
陈白：“......”
不是，你们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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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陈白内心并没有大家口中说得那么愤怒或者难过，反而除了面对李安得时有一丝不安，其他时间都平静过头了。
不甚在意。他发现自己是这么个想法。
一个是因为身正不怕影子斜，相信公司会处理好这次危机；另一个就是......就算真的被辞退，好像也无所谓。
意识到自己这个念头，陈白被吓了一跳，不由得沉思。好在后来被叽叽喳喳的同事分散了注意力，把这件事压在心底。
临近下班，李安得才回到办公室。
陈白想了想，找借口随手拿了个文件就敲门进去。
李安得看上去有些疲倦。
陈白给他泡了杯咖啡，放在桌上：“还好吗？”
李安得笑了笑：“没事。就是看监控看得脑子疼。”
他补充：“我联系人调了那天年会的监控。我还是觉得那晚我喝的东西不太对。而且你来之前我感觉到吴东在掏我的口袋。”
陈白沉默一会儿，说：“查一下他们组的王组长吧。他不对劲。”
“我之前和王组长聊过，也简单查了一下。吴东是王组长招进来的，上次吴东出差也是他给批的。吴东能上顶楼也是王组长给他开了权限的员工卡。有一次吴东来找我，回去之后我发现我的工位被人翻过。”
公司里四处借卡不是什么罕见的事。但事事撞在一起，就很耐人寻味了。
陈白道歉：“没有及时把这些事说出来是我大意了。”
李安得牵住他的手：“不关你的事。”
陈白安静地看着李安得，问：“你一点都不怀疑我吗？”
李安得毫不犹豫：“不会是你。”
陈白笑一下：“为什么？就因为你喜欢我？太感性了吧。”
李安得认真说：“是因为理智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才喜欢你，才信任你的。”
陈白沉默，不知道如何接话。
李安得笑了：“怎么样？安心了吗？”
陈白叹气一声，轻声说：“好吧，我更喜欢你一点了。”
“这是我这几天得到的最好的消息了。”李安得温柔地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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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话题终结者·建华，事后当然被团团围住不停八卦了。
会议室的李安得：为什么不看我，为什么不看我。呜呜。
作者:希望下个星期能完结。呜呜。
第28章 总裁
科技发达，再怎么小心，很多人都不会意识到自己在公共场合的一言一行会被隐蔽安置的摄像头记录。
监视器内，吴东的行为被展现得明明白白。包括他鬼鬼祟祟警惕地避开显眼摄像头，刻意跟随李安得，在洗手间前侧走廊守株待兔，以及扶住因药效而突然头晕的李安得时在口袋里摸索的手。
李安得随身带U盘的习惯只有与他频繁接触的人才会知道。
王组长被暂时停职，员工号被禁用。虽然之前调查过他的电脑，但那时明面上并没有发现什么证据。
删除记录太简单了。但其实恢复数据也没有多难。网络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它太能储存信息了，即使给出过删除的指令。
有了这一层证据和资料，法务部终于报了案，以此进一步调查了相关人员的资金流动情况。
普通人实在不是什么犯罪专家。在经验老道的办案人员面前，一些耗费心机的小技俩都无处遁形。
平时憨厚又温和的中年男人此时在会议室内汗如雨下。
这次竞标的失败对公司不是致命的，但也有足够的冲击。一个公司可以预计并承担决策失误的后果，却不能忍受自己人的反叛。
为什么？这是必然要质问王组长的问题。
他的答案也万分俗套，毕竟在生活里挣扎的普通人，做出的错事又哪里能离得开金钱或是感情。
“可能是中年危机吧，”王组长抹着汗，说到动情处倒是把自己感动出了泪水，“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妻子主内，但过上好日子的野心远比他的大。孩子更有壮志，什么新奇玩意都想掺一脚。”
“我老婆见我放个假都会嫌我没斗志。孩子跟我聊天最频繁的就是要钱。”
“在外面得装孙子，回了家跟家人也说不到一起去，感觉自己在家里越来越边缘化。”
“我是男人啊，我可不就得养家。但眼见着钱越存越少，家里老人年迈病多，一大家子都指着自己拿钱，我苦到抑郁又能指望谁？”
“我不明白，我拿着好几万的工资，怎么还过得这么累。”
“是吴东主动找上我的。他牵的线。”
“我没办法啊，我太绝望了，”王组长掩面，“我知道我很对不起公司。但我就是一时糊涂，真的再也不会了。求求你们了，别把我开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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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得没有开除他，而是让他自己辞了职，算是给他最后的善意。
法务部发来起诉相关的文件。李安得翻看良久，叫来陈白。
“我应该起诉他吗？”
陈白沉默了一会儿。他大概能猜到李安得的犹豫。
感情上，王组长与他们共事良久，以前的忠心与贡献也都不是作假。人非圣贤，他那套感动了自己的激昂自陈虽有些俗套但确实是人之常情。失业又吃官司，这对他、对他家庭的打击可能会成为致命的。
但事实就是，不管是不是主谋，王组长的所作所为已经损害了公司上下的利益，大家的心血同样不可践踏。做错事就得付出代价，这是常识，是每个人犯错前都要做好的打算。
陈白叹了口气，他不想否定李安得身为上位者仍抱有的单纯与善良，于是他说：“您是总裁，您决定就好。”
李安得默默无语，最终还是在法务部的文件上签了字。起诉有效，吴东、王组长、对方公司都接受了律师函，接下来的就交给程序。
李宏云自然也知道事情的始末。
事情结束后的一次晚饭，李宏云自然而然地提起了这件事。
自从李安得出柜，家中氛围就变得有些沉闷，连带着交流也变少了。父母二人更是对感情问题避而不谈。
饭桌上，李宏云难得主动挑起话头，李安得便顺势打起精神，你来我往地回应。
李安得也大大方方表达了自己曾面对的纠结与不安。
李宏云问：“那你最后怎么又做好决定了呢？”
李安得脑子里不由得回想起当时陈白迟疑、不忍又包容的温柔神情。
他笑着说：“陈白提醒我是总裁，总裁哪能以权谋私呢。”
对面，郑问雁看着儿子，本笑着的嘴角不易察觉地有些僵硬。
李宏云倒是神色如常，还颇为赞赏地点头：“在其位，尽其责。心软没有错，善良和宽容是难得的美德。但你既然身为决策者、领导者，就要对跟随自己的人负责，公私分明。如果你搞不清楚之间界限，遵从规则是最为稳妥安全的。”
“你总算成熟了一些。”
第29章 脱轨
不怪人们对八卦趋之若鹰，只是平淡乏味的生活太需要刺激来调剂。有时候散播一些小道消息也不代表真心怨恨什么，大部分人都只顺势洋洋得意起来罢了，像是小时候班里第一个得到火爆玩具忍不住炫耀的孩子。
真相大白后，公司的氛围恢复如常。没有人再议论陈白，只是在电梯或办公地点偶遇他时，有些人可能会觉得尴尬。
陈白依旧不为所动，真正做到了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
上班，下班，时不时与李安得约饭，健身，或是在某方家中喝点小酒。
李安得说到做到，不急不躁，和陈白保持着亲近又不冒犯的距离。陈白享受这种稳定的日子。
周五晚上，陈白拒绝了李安得的邀请，独自回了家。在家门口，他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陈白拎着一袋超市买来的速食米饭，有些意外地看着自家门前的女人。对方也局促地打了个招呼：“小陈，好久不见。”
陈白心微沉，绕过去开门，说：“夏姨，您怎么来了。”
夏平春将鬓角的发别到耳后，说：“来市里有些事，顺便来看看你。”
陈白侧过身子，让人进屋：“不用换鞋，直接进来吧。”
夏平春走进屋子，小心地扭头看了看，只觉得房屋狭小简陋而没有人气。
陈白指指沙发，让人坐下，顺手把手里一盒饭搁在桌子上。夏平春忍不住问：“晚上就吃这个？”陈白愣了下，应了声：“这个方便。”
“我给你做点吧，只吃这个怎么行。”夏平春要站起来。
陈白连忙拦住：“没事的夏姨，家里也没开火的东西。”
夏平春看着他，妥协了，叹着气坐下。
陈白也坐在沙发上，平静地说：“您去看我爸了吧。”
对方沉默一会儿，点点头：“是......他很好，让你不要担心。”
他哂笑，心说自己也没有很担心，嘴上回应着：“劳您挂心了，还跑这么一趟。”
“你不用这么客气，”夏平春期期艾艾，欲言又止，“是我们对不住你......”
陈白不喜欢听这一套。他隐隐有些不耐烦，面上却还是不见端倪。他走神地想，夏唯那小妮子知道自己老妈跑别人家来了吗？话说那小网剧杀青了吧？上映了吗？得提醒李安得去看啊。
“......我听老陈说了，他告诉你了是吗。”
老陈。陈白看上去在专注地听，其实眼睛连焦都没聚上。
“等他出来，我打算跟他结婚。”
多么耳熟的一句话。陈白看着面前的女人，她羞涩，不安，愧疚，还带着莫名其妙的坚定。
陈白叹气——事后想想，这声叹气可能是一切脱轨的开端。
总之，陈白重重叹了一口气，重到夏平春脸色发白，慌乱地想要解释。
陈白竖起手，挡在夏平春面前，用着平时绝对不会存在的刻薄语调：“你们告诉我这个又是想听我怎么回答呢？”
“如果是在征求意见，那我不同意。”陈白面无表情地说。
老旧的屋子里，他依旧西装革履，一副精英白领的模样，却逼得一位真诚又无依靠的妇女红了眼眶。
夏平春低下头，搅紧双手，重复：“是我们对不起你......”
陈白冷淡地说：“这是哪的话，我父亲做了错事，是我们对不起您才对。”
夏平春伤心地看着陈白，说：“不要这么说，你父亲没有做错什么。”他杀了个死不足惜的人渣，甚至可以说是为民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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