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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如何撩到你的宿敌(古代架空)——结罗

时间:2021-04-24 10:48:36  作者:结罗
  安静地听他说完,沈令平静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长史还要多保重自己。
  他站在门口,听着黛颜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拖着脚走远了,等足音彻底听不见了,沈令走到帐篷角落,抓过囊袋,非常冷静地把刚吃过的晚饭一口一口,全吐了出来。
  最后吐到胆汁都出来,他漱了口,躺回被褥上,躺了一会儿,只觉得冷。
  他起来把帐篷里所有能盖的东西都叠在身上,却还是冷,身上明明汗都下来了,骨子里泛起的冷却让他一阵一阵的抖。
  这种冷盖多少被子都没用。他知道,这个冷,是因为叶骁不在他身边。
  他摸着自己的额头,一片湿冷,他心中忽然升起了怨恨——为什么他没得天花呢?
  那么近,他距离叶骁那么近,在“瘟种”袭来的那一刻,叶骁没想着闪身而过,他唯一做的,是一掌拍出,让他跌落雪坡,没让他沾染上一点“瘟种”——叶骁本可以不沾染到“瘟种”的。
  他知道叶骁当时在想什么——他在想,宁肯自己死了,也决不能让沈令沾到“瘟种”,哪怕只有一点点可能,也不行。
  他知道叶骁为了不让他碰到“瘟种”,宁愿牺牲自己的命,可他明明知道,此时此刻却只想着,为什么我没得天花呢?
  为什么不是我?
 
  第五十三回 千瘟生(下)
 
  
  整个列古勒被封闭了。
  没有黛颜手令,不许任何人进出。
  一群乡老向黛颜进言,说必须向流霞关求援,黛颜抬眼,面无表情,一字一句地道:“今天就算列古勒的人全死了,你们死了、我死了、县令死了、衙内也死了,都不能让‘瘟种’流进流霞关。”
  他凝视着面前所有人,“塑月生死兴废,在此一城。即便阖城尽灭,也决不能让瘟疫扩散。”
  语罢,他写好书信,正式函告流霞关此事,也通知了此时已抵达的横波。
  横波本来就是在军队里讨生活的,母亲是当权王姬,自己又长袖善舞,哪里都周旋得开,她居中斡旋,居然说动了一直对叶骁颇为憎恶的流霞关,以恐有北狄犯边为借口,暂时封城。
  列古勒与叶骁,就此孤悬塞外,与天挣命。
  十一月十五,“泥销骨”发作的这一天,沈令水米未尽,他睁着眼,躺在褥子上,没有吃叶骁给他做的能让他毒发时陷入昏睡,减轻痛苦的“应神丹”——他凭什么吃?
  叶骁挣扎在生死边缘,他凭什么让自己好受一些?他应该更痛苦才对啊,不然怎么对得起叶骁?不,即便他现在死了,粉身碎骨,也于事无补——只要叶骁得了天花,他便对不起他。
  下午黛颜过来给他送饭,他从帐篷的送饭口伸出了手,黛颜把了脉,轻声道,“你应该是没得天花。但安全起见,还是待足日子吧。”
  沈令不做声,只默默收回了手,把食盒放在一边,黛颜没走,他踌躇良久,才低声道,今天叶骁确诊,是重毒天花,天花里毒性最猛烈的一种。
  沈令浑身震了一下,指头陷进掌心,刚结了薄痂的伤口破开,双手滴滴答答地又往下淌血。
  黛颜似乎斟酌了一下,难得温和地开口——叶骁送回来的时候,黛颜认为叶骁感染“瘟种”,都是沈令的错,对他的态度十分不好,所以当黛颜口气一变的时候,他只觉得心猛的往下一沉,心中竟然升起了几分惊惧。
  “……中午的时候,阿骁醒了一会儿,他让我跟你说,‘应神丹要乖乖吃,你不吃,让自己难受,才是对不起我,你记得,你疼一分,我就疼十分’。”
  当时叶骁烧得神志不清,嘴唇干裂,眼睛都烧红了,说话颠颠倒倒,好不容易清醒了一会儿,他只记着今天十五,沈令要捱“泥销骨”,他担心沈令钻牛角尖,将所有过错揽到自己身上,不肯吃应神丹——那么多事情里,他心心念念牢记的,是沈令的事,费力让人叮嘱他,要吃药,不要硬捱。
  他只想着,不能让沈令疼,不能让他难过。
  他一心一意,只想珍惜沈令,也让沈令珍惜他自己。
  黛颜说完这句便飞快走开,沈令怔在当场。
  他呆站在那里半晌,然后他几乎是木然地移动视线,看向桌子上已经放冷的食盒。
  叶骁烧成这样,也挣扎着告诉他,他若疼,他也疼。
  是啊,他也一样啊。叶骁疼,他便疼极。
  他想起叶骁曾笑着对他说,阿令,你该更珍惜自己一点。
  沈令慢慢坐回去,打开食盒。饭菜冰冷,他一口一口吃掉,吃到一半,他忽然停住,有些诧异地看着空食盘里一小洼水渍。
  哪里来的水呢?
  他仰头往上看,棚顶羊毡干燥,没有潮湿变色,他疑惑低头,一滴水珠落下,在空盘里溅起小小一痕。他有些迟疑地摸了摸脸,却是满把热泪。
  原来,他哭了啊,那是他的泪水啊。
  家破人亡之后,他便再没哭过。
  他几乎忘记了流泪这件事。这么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哭,毫无所觉,眼泪就这么淌了出来。
  他为叶骁,洒尽心头血,拼却泪阑干。
  沈令心里忽然有些好笑起来,他唇角勾起,眼泪却止不住。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他忽然想到:叶骁倒是很容易哭得很。
  他终于笑出来,微微闭眼,泪水滴答滴答落在掌心。
  沈令仰头咽了应神丹,泪水从眼睛里涌出来,顺着面颊划到鬓发里。
  沈令想,三郎,我为了你哭,为了你笑,为了你欢喜哀伤怨怒痴嗔——三郎,我只有你了。
  十一月十七,蓬莱君回书,黛颜所缺的物资不日就会到。同时,他已经向白玉京求援,这次事关重大,支援的人应该很快就到了。
  看到白玉京会来人,黛颜心中稍宽,他看着手里的物资单,分外感激当年生怕叶骁受委屈而拼命给他塞东西的自己……列古勒现在全靠那几十大车东西挺着。
  十一月二十,叶骁高烧五天之后,身上开始发痘。
  十一月二十三,随着叶骁去搜索陶复的十名禁军中,陆续有人开始发热。而同一天,白玉京的人到了——
  领头的是南庄,看着笑眯眯的中年富态男人,黛颜这么多天心中终于一松。
  南庄带了一百多人过来,全是他座下精选出的弟子,比之列古勒的土方大夫不知道高了多少。
  南庄这次不计前嫌,尽心尽力,坐下弟子一下马立刻开始工作,分工明确,有条不紊,其中一些医学防疫理念大胆创新,即便出身黛家这样三百余年的医学名门,黛颜一观之下也大受裨益,互相交流,年初那些在滇南的芥蒂也就烟消云散了。
  南庄仔细询问这次事由起因,他提出要见韩十二,黛颜忖度了一下,韩十二这人虽然疯,但爽快,该说的早说完了,便带南庄去见韩十二。
  南庄问的全是关于“瘟种”的问题,问完出来,便和黛颜去看叶骁。
  进到帐内,黛颜踌躇了一下,决定这种时候还是说实话的好,他拉住南庄,悄声道:“南师,有一件绝密的事情,我想了想,还是要告诉您。”
  他语气沉重,“南师……‘瘟种’十瓶,但,只找到九瓶。”
  听了这句,南庄那张一向笑眯眯的脸刹那敛去了所有表情,他低头沉思片刻,只简短道了一句,随机应变吧,便掀开帷幕,走向叶骁床边。
 
  第五十四回 伏水鹤(上)
 
  
  第五十四回伏水鹤
  二十四这一天,叶骁身上的痘疹开始溃烂,南庄用烈酒煎煮升麻给叶骁通身擦拭,叶骁疼得浑身抽搐,根本叫唤不出声,擦一下满手血,血水一盆一盆端出去。
  南庄冷静得像是在擦一块死猪肉一般。
  到了二十七,传染的军士也开始发痘,当天夜里就死去了一个。
  尸体和帐篷立时被拖出去烧了,然后有两个列古勒的大夫也传染了。营地里一时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这天傍晚,南庄叫来黛颜,淡淡地道了一句,“采浆吧。”
  黛颜心内一紧,点了点头,和他一起到了叶骁的帐篷。
  叶骁的痘疮还在溃烂,丝毫没有愈合的迹象,他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刚用酒擦过全身,疼到勉强清醒,挣扎着喝了口蜂王浆。南庄到他榻前微微躬身,“殿下,我们要采浆了。”
  按照韩十二教的防疫的方法,到了今日,叶骁身上天花的毒性已转入体内,外面脓浆毒性已弱,取了之后用人乳稀释,浸润细棉片,捏成如枣核一般小巧,塞入鼻中,六个时辰后取出,七日之内只要发一场高烧就可终身不再得天花。
  本来不应该取叶骁身上的脓浆,但是要等别人发痘取浆,却无论如何都来不及了——现在就是在跟时间赛跑,韩十二的这个方子需要尽快验证是否可行,如果真的可行,就要赶在明年开春在北疆迅速推广。
  叶骁看他们一眼,疲惫地闭上眼。
  黛颜咬着牙,将他身上还完整的痘疹刺破,挤出里面黄色脓液,收进瓷瓶。
  这应该是极疼的,但是叶骁没力气挣扎,只是每被刺破一处,他轻轻的抖一下。
  取完痘浆,两人到一处密封帐篷制备痘苗,他正称量人乳的时候,听到背后南庄平静地道:“……只怕殿下撑不过今晚了。”
  咣当一声,手里的银瓶坠地,黛颜双手撑在台子上,勉强稳住自己。
  南庄有条不紊地称量、稀释,捏合,再不说话。
  制备出来的第一个痘苗,黛颜本想给自己用,却被南庄制止了,他坦言第一枚痘苗毒性太大,黛颜是这里仅次于南庄的大夫,现在不能失去他。
  结果这枚痘苗落在了灿灿身上。
  娇小女子这几日一直守在叶骁旁边的帐篷里,她伸手向黛颜,一双莹润眸子一瞬不瞬地看他。
  黛颜看了她片刻,苦笑一声,让她仰头,把痘苗塞进了她的鼻孔。
  他分明看到灿灿的眼睛在说,她与叶骁,同生共死。她发过誓的。
  给她塞好,然后叮嘱了她几句,说着说着,黛颜终于忍不住,俯身抱住了才到他胸口的女子。
  感觉到肩上湿润,灿灿反而一笑,她像是哄小孩一样轻轻拍拍他,然后推开他,抬手擦干他面上泪水。
  她用眼神告诉他,你是个大夫,还有那么多人等着你呢。
  她说,颜颜,去吧,如果你救不了叶骁,那你至少要救别人。
  黛颜在他肩上点点头,擦掉面上泪痕,走到沈令帐篷前,低声告诉他,叶骁只怕撑不过今晚了。
  他的对面良久的沉默,不知过了多久,他只听到沈令淡淡地道:“我知道了,谢谢长史。”
  这天傍晚,叶骁突发了一阵迅猛的高烧——那就像是他这具身体最后的反抗一般,大概半个时辰之后,这场高烧就跟它来的时候一样迅速的退去,叶骁的身体慢慢凉了下去。
  黛颜知道,他要死了。
  他放下手边所有的工作,端着蜂王浆,陪在叶骁身边,拿软棉给他润湿嘴唇。
  三更天的时候,叶骁忽然醒过来。他睁开眼,即便面上血肉模糊,一双深灰色的眼睛依然多情婉转。
  叶骁微微转了一下头,四下看了看,眼神里似是满意又似是遗憾。
  他低声道:“……沈侯很好。”
  叶骁眼里那股遗憾少了些,眼睛似乎更明亮了一点。
  黛颜忽然就想到,自己第一次见他的时候。
  当时两个人都是丁点儿大的孩子,叶骁被蓬莱君抱在怀里,他跪在地上,心里只想,他从没见过这么精致好看的娃儿。
  叶骁从蓬莱君身上好奇往下看,问你是谁呀。旁边宫人答道,这位是黛大人的弟弟。
  他从小就是这么被人介绍的,最开始是黛大人的儿子,父亲没了,就变成是黛大人的弟弟——无论在哪里都是。
  他资质平平,又是次子,从小就蜷缩在父亲和哥哥的影子里,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哪知叶骁一皱眉,他说,我在问他是谁,与他哥哥什么相干?
  这是黛颜人生第一次,有人告诉他,你是独立的个体,好就好,坏就坏,与你父兄毫无关系。
  接着就这么二十多年,风风雨雨走过,比寻常的亲兄弟还要亲近一些。
  现在,这段路要走到头了。
  黛颜什么都没说,他戴着手套的手握住叶骁满是疱疹的手,感觉到指尖有一点柔弱的回握。
  他看到叶骁对着他拼尽全力地笑了一下,然后闭上了眼。
  叶骁慢慢地凉了下去,他的呼吸开始变得长而弱,像是风中残烛。
  然后他安静的,吐出了最后一口呼吸。
  而在数丈之外的帐篷里,沈令安安静静地躺在褥子上,睁着眼,看着棚顶。
  他前些日子一想到叶骁就心如刀割神魂不宁,但是在听到黛颜那句“恐怕撑不下去”的时候,却非常非常平静。
  他脑子就像结了冰一般冷静。
  他在想,叶骁死了,他得先把他的丧事办完,再安置好别人——窈娘还好,现在是九品女官,五娘就得费些心思,才能安稳半生。
  还有承嗣、下葬等等,事情又烦又多,都弄完了,他才能去见他——希望叶骁黄泉路上走得慢些,能被他追上。
  他想,我活着都不怕,何况死呢?
 
  第五十四回 伏水鹤(中)
 
  
  黛颜就这么握着叶骁的手,怔怔地坐在那里。
  然后他霍地一声站起来,却又不知道自己干嘛要站起来,只知道自己若再不动弹,就怕又会哭出来。
  他原地转了两圈,想了想,得给他擦身,不能让他这么脏兮兮血淋淋的。刚要去拿布巾,又忽然想起,不行,要趁着尸毒未起赶快采浆,这样才能救更多的人。
  他拿起银针和瓷瓶,正要去采浆,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风,帐篷里蜡烛一下灭了,四周一片漆黑,叶骁垂在榻边的那只手滑冷一声轻响,四只镯子滑下来,其中碧绿的那只开始慢慢旋转,越转越快,内中一抹血色星芒流转,越来越亮。
  黛颜骇然,忽然心中升起了一线微弱的期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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