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送花时闻出门后,方绥安彻底无事可做。他先是大扫除了一番,在翻出成箱的酒时,震惊又难过地意识到,花时闻大概不止是抽烟,还曾经酗酒。他才回到这间屋子三天,花时闻的变化也才刚刚开始显露,除了这些,不知道还有什么,那个淡定如斯,冷静优雅的花时闻还回得来吗?
这场意外,注定受伤的不会只有一个人。
晚上快下班时,花时闻接到了欧阳墨的电话,对方邀他吃饭,花时闻大概猜到他想问什么,虽然没什么不想去的,但是今天让方绥安一个人在家,他很不放心,于是把邀约推到了周末,欧阳墨表示理解。最重要的是,明天是方绥安的生日,他心有余悸地想,这次意外,差点又要错过方绥安的生日了。
方绥安听到开门声心中一喜,接着又有些担心,对上花时闻的目光坚定地说:“闻哥我把那些酒都扔掉了!”
花时闻先是一愣,然后表情放松下来,笑着说:“扔就扔吧,你不能喝酒,我也不会喝了。我说过,你想干什么都行,不用跟我道歉也不需要紧张,这是你的家,看什么不顺眼都可以扔,除了我。”
方绥安笑着跑过去:“我怎么会看你不顺眼啊,诶这是什么?”方绥安注意到花时闻手里拎着的一个大箱子,好奇的看过去。
“明天是你的生日你不会忘了吧?”
方绥安在被软禁之后除了跨年那一晚,其他时间都不太记得日子,几月几号的也没注意,没想到是花时闻提醒自己过生日,方绥安高兴坏了,笑得更灿烂,“那这个是给我的礼物?”他还记得去年的生日礼物是他自己买的茶叶蛋。
“嗯,打开看看。”花时闻将箱子递过去给他,方绥安抱着有些重量的箱子放到桌上。箱子拆到一半,就被里面的东西顶开了。先是毛茸茸的金黄色脑袋,然后甩了甩头,露出乌溜溜的大眼睛,看到方绥安的时候,咧开嘴角,吐着舌头像是在笑。
是一只两个来月的金毛犬。
方绥安看到它的时候心都要软化了,怕吓着小狗才忍着没叫出声。他没忘记给花时闻一个大大的拥抱,不过花时闻还没来得及温存,怀里就空了。虽然知道自己会被分去一半甚至更多的注意力,可真的被方绥安扔在一边时,花时闻心里还是酸的不行。想起了之前送给方绥安的手机,他都不确定自己到底是太会送礼物,还是太不会送礼物,怎么每样东西送出去他都这么酸呢。就连当初那只泰迪熊,也曾经被方绥安天天抱着睡。不过酸归酸,看到方绥安发自内心的喜欢和快乐,他由衷感到欣慰。
方绥安抱着小狗坐到沙发上,这个小东西绝对是他这几个月来遇到的最美好的事,甚至说是他收到过最棒的生日礼物也不为过,尤其是经历了种种之后,这个新成员更是为他弥足深陷的内心带来不一样的温暖。虽然他注意力都在小狗的身上,但只有他自己清楚,此刻对花时闻的爱意和感激多到让他无所适从,就通通释放给了小狗。大概是感受到了他的热情,小狗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后,就抱着方绥安的手舔个不停。
方绥安逗着小狗问:“闻哥,它有名字吗?我们要不要带它去打针什么的?”
花时闻在他旁边坐下,摸着小狗的脑袋说:“还没取名字,基础防疫已经做过了,不过我负责养你,你负责养它,从今天开始你要照顾好它。”
方绥安假装没听到那句“我负责养你”,实在太难为情了,而且他只是暂时在家不工作,他才不要当米虫,可是听花时闻这么说他还是心里一暖。
“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呢……闻哥你有什么建议吗?”花时闻看方绥安和小狗大眼瞪小眼,想了想说:“是给你的生日礼物,你来取吧。”
我的生日……方绥安灵机一动说:“叫安心好不好?”
花时闻当然无不好,不过调侃道:“安心?它是你的心,那我是什么啊?怎么感觉送了个情敌?”
方绥安呵呵笑着说:“是心情安定的安心!狗的醋你也吃啊!”
“我记得你以前挺喜欢我吃醋啊,不是说我吃醋说明我喜欢你么。”
“可是我早就知道你很喜欢我了啊,不过我允许你吃安心的醋,谁让它这么可爱呢哈哈哈。”说着还抱起狗在脑袋上亲了一口。
“别这么亲,不卫生。”花时闻带着酸味说。
方绥安装没听到,拿起手机开始逛商城,嘴里念叨着狗粮、狗窝、玩具等等一大堆,花时闻看他这么投入,干脆起身做饭去了。
晚上方绥安给安心洗了澡,准备抱着它上床,被花时闻严词拒绝,并且说出了可能是这辈子最幼稚的一句话:“床上有它没我,有我没它。”
虽然幼稚,但很有效,方绥安说:“可是现在还没狗窝。”
“放沙发上,不然我去睡沙发。”
“好好,我去放沙发上。”然后方绥安抱着狗回到客厅,把狗放在沙发角落,又认真地跟狗沟通了半天,就像狗听得懂似的,这才回到卧室。
花时闻看着好笑,问他:“你都跟它说什么了?”
方绥安刚想回答说,我说你手受伤了,是病人,不能跟你抢。结果到嘴边坏笑着改了口:“我说你腰不好,不能睡沙发。”
花时闻挑眉,刚往前迈了一步,方绥安噌地一下就蹦上了床,花时闻失笑:“你这往床上蹦,是逃跑还是迫不及待啊?”
方绥安从另一边又蹦下来,说:“房间就这么大点,我还能跑哪去。”
花时闻反手关上了门,勾起嘴角说:“也对,那你是不打算上床了?”
“你先上。”
花时闻轻笑,走过去侧躺在床上,手撑着太阳穴看着方绥安。方绥安看到这个画面,闻美人记忆重启,他在原地站了三秒,然后扑了上去。花时闻一把捞过他的腰贴上自己,很快两人就感受到了彼此灼热的硬度,花时闻附在他的耳边沉声道:“再说一遍,谁腰不好?”
第六十一章 欧阳墨
“手不好,是手不好。”方绥安是真的担心花时闻的手,这么用力也不知道疼不疼。
花时闻手臂确实传来轻微痛感,他翻过身躺平,抬手遮住眼睛,曲起一条腿调整下身硬胀的不适感,他记得欧阳墨说的亲密行为有利于精神健康,可他还是有些退缩,因为方绥安的遭遇和身上的伤,他总觉得,方绥安现在不一定能接受这些过于强烈的身体刺激。再等等吧,他想。
方绥安感觉闻美人又成了闻圣人,但是他也担心花时闻的手,只好作罢。两杆旗就这么升起又落下,跟运动会遇上下大雨似的。
后面两天花时闻去上班的时候放心很多,因为有狗陪着,方绥安铁定不会无聊,更不会一个人胡思乱想,家里多了好些东西:狗窝,各式各样的狗玩具,吃喝用具,狗粮,遛狗绳都有三根,还有一堆洗澡剪毛的东西。不过唯独没有给狗买衣服,花时闻问他,方绥安说狗喜不喜欢穿衣服他不知道,但不穿衣服狗一定不讨厌。
周五花时闻出门的时候说自己晚上约了欧阳墨,会晚点回来,方绥安知道第二天是首次治疗的日子,花时闻跟欧阳墨提前见面应该也是想聊关于自己的情况。
然而事实是……
“快点说说,你们怎么认识的!”欧阳墨点好了菜,备好了酒,一切就绪,就等着听故事。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八卦?”花时闻给自己倒了杯茶。
“那是因为你身上根本就没有可扒的料好吗。怎么不喝酒?”欧阳墨注意到他的动作。
“答应过他不喝了,之前把这辈子的量也都喝完了。”
“哟哟哟……看来很有故事啊。能让花无情甩了千金小姐转头一往情深的人,这个故事一定很精彩。”
花时闻没卖关子,大概讲了他跟方绥安相识的过程,他不善于煽情,说是讲故事,其实跟流水账差不多,但欧阳墨听得津津有味,都没插过嘴。直到花时闻讲到自己去B市找人,欧阳墨张大了嘴巴,一边摇头一边说:“你居然会做这种事,你是中邪了还是换脑了?”
花时闻瞥了他一眼,继续讲了后面的事。他其实也想尽量完整的把这一年多的情况告诉欧阳墨,希望他能更了解方绥安,18禁的除外。一直到方绥安失踪又被找到,算是全部说完了。
“那你觉得这些跟林菀有关么?”
花时闻眉宇间是不在意的神色,“应该有吧。王昊有方案,林菀认识孙泽,他们都想对付方绥安,不难猜。”
“那你不找他们算账?”欧阳墨虽然知道花时闻不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但这些事桩桩件件都是害方绥安至此的罪魁祸首,花时闻怎么可能无动于衷,从他对方绥安的紧张程度来看,他应该恨死这些人了吧。
“现在还不是时候,魏子昂都被关着呢,眼下小安的健康最重要,等他恢复了,从魏子昂开始,一个都跑不掉。”
花时闻说这话的时候并不显得阴狠,但欧阳墨就是感觉到了花时闻隐藏在平淡表情下的恨意。欧阳墨觉得,花时闻肯定不是一下子就变成这样的,很大一部分大概是从知道方绥安PTSD后开始的。
没再继续不愉快的话题,欧阳墨评价:“感觉也没发生什么非你不可的惊人事迹,放到一般人身上还好说,但是你这么个无情无感的人,太奇怪了吧,他是不是给你下降头了。”
“谁知道呢,是的话那最好,说明他希望我一辈子都跟他在一起。”
“你怎么秀恩爱都这么不接地气呢,不能因为我智商高就用更高级的虐狗方式啊。”
“如果有问必答是虐狗的话,那是提问的人自己的事。”花时闻扬了扬嘴角,“你分手也挺久的了,不打算再找了吗?”花时闻之所以对同性没有抗拒,一是因为他本身对这些无所谓所以没偏见,二是因为欧阳墨就是个弯的,弯在了大洋彼岸。
“看在你跟我讲的故事这么精彩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其实我最近对一个人一见钟情了。”欧阳墨性格非常外向,可能跟在国外留学有关。在花时闻看来,他比方绥安还要活得肆意和潇洒,心比天大,既不贪财也没什么远大抱负,就心理学让他觉得有意思所以才能安定在这方面。不然还不知道被他爸妈嫌弃的扔在哪要饭呢。
“你哪回不是一见钟情,你就没从身边挖掘过吗?”
“我就喜欢一见钟情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啊,不然你长这么帅,我不早对你下手了,而且谁知道原来你也是会爱上别人的啊。”
“一见钟情然后呢,你有什么打算?”
“我才刚刚知道他的名字,就这都费了我好大功夫。”
“知道个名字都这么难?你看上的是什么保密机构人员吗?”
“不是保密,他在政府工作,所以不是那么好打听。”
“你真是行业广泛,我记得你有个前男友还是卖墓地的?
“你就别再提他了,谁知道现在卖坟的都长这么帅了啊,开始他不告诉我,后来他让我给他介绍什么医生朋友我才发现,气死我了。”他都不记得什么时候跟花时闻说过这事儿。
“叫什么名字?”花时闻随口一问。
“顾元冰。”欧阳墨笑得一脸花痴。
花时闻难得露出笑容,放下筷子说:“我要是告诉你我刚好认识他,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欧阳墨眼睛瞬间亮了,“方绥安,免费!”
“免费倒不用,我想你治疗的时候旁听,可以么?”花时闻表情严肃起来。
欧阳墨面露难色,“这个我做不了主,病人都是有隐私的,除非方绥安同意,不然职业道德规范不允许我这么做。”
“不让他知道呢?我怕他出于一些顾虑,会对我有所隐瞒,有可能在不经意的时候,我伤害到他却没有发现。”
“可是这……”
“擅自给别人联系方式也挺不道德的。”花时闻放出诱饵,这可真不像他会做的事。
欧阳墨不可能帮这个忙,他只是不知道怎么拒绝花时闻的同时又能拿到顾元冰的电话。
花时闻作为普通人可以任意提要求,但是他作为一名医生可不行,他只好忍痛割爱:“你问我还不如去问方绥安,反正我没法同意。”
花时闻被他拒绝并没有失望或者不满,反倒对他的坚持很放心,这说明欧阳墨的确在对待医患关系上非常有原则,不乏专业。至于旁听,他只能去问方绥安了,他之所以没有直接问,是怕方绥安就算心里不愿意但也不会拒绝他,这可能会影响方绥安的治疗。
欧阳墨没想到自己守住了道德,花时闻却转手把道德喂了狗,大概是觉得他情路不顺想帮一把,还是把电话给了他。
花时闻看着这家伙刚拿到电话号码还没暖热,就兴冲冲发了个加好友的邀请过去。不到半分钟,欧阳墨就哭丧着脸抬起头,花时闻不明所以,用眼神询问他。
“他把我拉黑了……”
花时闻满脸黑线,他是如何做到加个好友都能让别人把他拉黑的。“你发了什么?”
“就……我想追你四个字……”这位直球选手赢过了方绥安。
花时闻扶额,无奈地说:“我以为你会说是我的朋友,这样不是更容易吗?”
“对哦……那现在怎么办?”也不知道他之前那些男朋友都是怎么追到手的,光凭一张脸吗?长得再好看面都见不着顶屁用啊。
“你可以打电话发短信,但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谨慎使用。”
欧阳墨抱着手机陷入头脑风暴。
这顿饭没吃多久,花时闻要赶着回去陪方绥安,虽然眼下对方不见得需要自己陪,而欧阳墨急着回去研究怎么套路顾元冰,两人非常默契地快速结束了晚餐,各自回了家。
花时闻到家后没听到房间里有动静,叫了声小安也没人应,刚皱起眉头就看到客厅沙发上躺着个人睡得正香,不是方绥安还有谁。安心卧在他的胸口,正扒着方绥安的脸一个劲舔,就这样人都没醒,花时闻不知道该为他良好的睡眠感到高兴还是为他放着狗这么舔自己感到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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