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生平第一次,我听到不是因为感情问题的道歉。没事啦沈博士,叶哥对你多重要,我们心里都有数的。”
金水一句揶揄的话让沈亭北瞬间红了脸,他咳嗽了一声,手足无措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就逃一样地转身去了通铺那边,想着能不能找点儿材料一会儿用。
龚琪韵看到沈亭北走过来后,不屑地“哼”了一声,嘟囔了一句“恶心的同性恋”后就走到了另一边,看样子是去找陈丹丹。
小阿姨进来之后一直没怎么说过话,瞧着胆子小,也没有什么主见。但意外的很坚强,至少没有一直哭哭啼啼,更没有崩溃。
龚琪韵刚刚才被沈亭北怼过,现在正是拉拢阵营的好机会,自然就缠到小阿姨身边去了。
小阿姨不会拒绝人,更不知道怎么拒绝龚琪韵这样“厉害”的女生。
龚琪韵抓着她的胳膊,嘴里不停念叨着,小阿姨尴尬赔笑。求救的眼神看向了罗艺。
“好恶心的啊,同性恋。”龚琪韵话音落下,圆厅里一片寂静。
这片寂静似乎给了她勇气,她扬着脑袋准备继续说什么的时候,隧道里突然传出了一阵砸墙的声音。
沈亭北立马跑到隧道旁边,拎着绳子紧张看着隧道里面。
幽暗的隧道里什么都没有,但却能清晰地听到隧道口旁边的右壁里有一声一声砸墙的声音。
沈亭北又惊又喜,他连忙组装了一个简易的铲子,定位好了声音的位置,开始跟着砸起来。
高谦和韩元和也跑过来帮忙。
泥壁在两个方向不同人马的作用下,很快倒塌。
轰隆一声后,沈亭北举着木棍,看着面前直直站立、一脸泥污的叶涛时,瞬间鼻酸眼胀。
叶涛丢掉了手里的东西,迅速向前一步将沈亭北揽到了自己的怀里。他微不可闻地长叹一声,放心地闭上了双眼。
沈亭北也把头埋在了叶涛满是泥的外套里,吸了吸鼻子,把酸胀的哭意憋了回去,伸手紧紧回抱住了叶涛。
半晌后,叶涛松开了沈亭北。
沈亭北也别过脸,偷偷掐了自己一下,就退到了一边。调整好情绪准备说话的时候,就被叶涛抬起手来暂停的姿势给堵住了。
高谦和韩元和也一脸憋屈,一肚子的问题被叶涛的手势堵在了嗓子眼。
叶涛整个人都从隧道里走了出来,安德鲁跟在他的身后,一脸惨白
像是经历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叶涛出了隧道后,径直走到了龚琪韵的身前。
龚琪韵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叶涛面无表情。
龚琪韵被吓了一跳,连梗起脖子的勇气都没有,她嗫喏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这场面,活像叶涛在欺负女孩儿。
沈亭北在远处看着,黑暗的圆厅里面只有叶涛和安德鲁身上的电筒闪着光,照亮着他和龚琪韵怯弱的脸。
沈亭北听到了很多声音:隧道里呼啸的风、罗艺和韩元和激动地音节、高谦过来人的轻笑……
以及自己如鼓如雷的心跳。
在这一瞬间,沈亭北感觉原先在他生命里所有的不顺、沟壑、委屈都被叶涛这句简单又慎重的话填平,他坎坷崎岖的前半生,都像是被注入了色彩,变得鲜活明亮。
那个永远被孤立排挤的沈亭北、那个在实验基地里都被背后议论的沈亭北、那个因为无法处理好人际关系而剥离了自己情绪的沈亭北,那个脑子混沌,只想做出伟大发明来的沈亭北,那个灰色、阴鸷、怪胎一般的沈亭北……
每一个沈亭北都淡去了身影,在记忆里笑着跟他说再见,说没事,说他会遇到一个很棒的人。
理解你所有的举动,心疼你所有的遭遇,宽容你所有的错误,和你一起走过最难的时光。
沈亭北忍着鼻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失态。
而叶涛也紧逼着龚琪韵,丝毫没有要放过她的想法。
“再说一遍。”
龚琪韵的泪水毫无征兆地从眼眶里蹦了出来,她哽咽、委屈,“你们是一对,当然欺负我一个人了。”
叶涛在她说完这句话后,轻笑了一声,“你说的没错。”
龚琪韵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叶涛没再逼她,而是走到了沈亭北身前,把自己手擦干净之后,从脖子里掏出了一个子弹壳项链。
沈亭北傻傻地看着叶涛,他的脑子已经因为叶涛身上的味道和他环绕着自己的动作彻底罢工了。
“这是我的护身符,”叶涛贴在沈亭北的耳边,“戴好。”
子弹壳上还残留着叶涛的体温,贴到沈亭北的胸膛上时,沈亭北莫名觉得自己心脏都被烫了一下。
“你把护身符给我了,你呢?”
“我有新的了。”
沈亭北伸手握住了那个子弹壳,抬眸看着叶涛,一脑袋想说的话,眼下却一个有意义的音节都发不出来。
他胸腔中翻涌着无数情绪,却不知道用什么语言去准确表达。
他想问叶涛新的护身符是什么?想问他为什么要把这个护身符给他?这个子弹壳代表什么?
但叶涛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轻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又落下手,捏了捏他圆润的耳垂后,转身和众人说起了刚刚他在隧道里面遇到的事情。
沈亭北站在叶涛身后,用黑暗掩盖着自己快要冒烟儿的脸和脑袋,掌心里攥着叶涛刚刚给他的子弹壳,感觉已经被剥夺了所有的思考。
他抬头看着叶涛的背影,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唇角,眼泪也无意识地夺眶而出。
真好,沈亭北想,他也有护身符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晓得肯定有人问舌吻!
哼哼!
(反正是不负责任的剧透,抱一下四舍五入不就是舌吻了吗!)
(逃跑.jpg)
各位,发现我们叶哥和安德鲁是站着从新隧道里面出来的没有?
(由于太愧疚,所以发布一则负责任的剧透)
第83章 鬼打墙(8)
沈亭北因为一个护身符智商下线,看着叶涛背影呵呵傻乐,又哭又笑的时候,叶涛也和安德鲁一起说起了刚刚他们在隧道里面遇见的事情。
包括乔岩的尸体。
当安德鲁说到他们在隧道里面走不出来,时间又被人为停止后,韩元和连忙点头,然后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简易计时器。
“我们计时的工具也都不行了,这是沈博士想出来的法子。”
叶涛看了一眼那计时器,稍微反应了一会儿就明白了他的工作原理。
正转头准备和沈亭北交流一下的时候,就撞到了他明亮的双眸里。
叶涛失笑,“高兴什么呢?”
沈亭北就握着胸前的子弹壳傻乐,也不说话,嘿嘿笑得肩膀都抖起来了。
沈亭北这样子,让叶涛心软了一片,他让安德鲁打着手电筒继续说,自己则是灭了身上的手电,站得离沈亭北近了一些。
圆厅里的人注意力都在安德鲁和他讲的惊险故事上,没人注意到黑暗里的叶涛和沈亭北。
叶涛在黑暗里抬手又捏了捏沈亭北的耳垂,低头贴在他耳边,轻声问道:“这么高兴?”
沈亭北的耳廓上被叶涛呼出的热气打红,但黑暗里,谁也看不见他耳廓的颜色。
他微微偏了偏头,抬起那双放光的眸子,认真冲着叶涛点头。
“高兴。”
说完还觉得不够,又点了点头加重,“特别高兴。”
叶涛看着那双闪着慑人光芒的双眼,半晌后,不自觉地被沈亭北的高兴感染,也唇角带笑地看着他。
沈亭北小声认真道:“我原先一直觉得和人争辩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叶涛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沈亭北又收紧了自己手里的子弹壳,“但是今天高谦他们拦着我,不让我进隧道找你的时候,我凶金水了,虽然那是一次很失败的争辩。然后刚刚,龚琪韵说我恶心,要不是隧道里传来了你们凿墙的动静,我也要好好和她理论一番,好好给她上上课的。”
叶涛借着微弱的光芒看清了沈亭北脸上认真慎重的表情,就像是在做什么严肃的科学报告一样。
“那为什么现在和他们争执?”叶涛声音低哑。
“因为这是关于你的事情,我必须要争个高下,争个清楚,争个明白。这不关乎我,关乎你。是你的事情,是叶涛的事情。”
沈亭北转头看着叶涛,掌心沁出的汗都让子弹壳变得滑腻起来,几乎握不稳。
“你明白吗?”
沈亭北声音颤抖,睫毛疯狂抖动。
他想都怪这手汗,让他莫名紧张。
半晌后,沈亭北听到叶涛如喟叹一般的“明白”撞进了他的耳朵里。在潮湿黑暗的泥洞里,这声“明白”被放得很大,又被安德鲁的故事掩盖得很好。
就像隐秘角落里绽开的一朵静悄悄的小花,顽强、夺目、夺人呼吸,是寂静角落里的最大慰藉,也是晦暗日子里的一抹来之不易的亮色。
沈亭北从口袋里面掏出了刚进小镇时重新回到他身上来的莫比乌斯环,雷霆万钧地塞到了叶涛手里,不容他拒绝。
“给你。”他别过脸,声音都带着滚烫的温度。
叶涛顿了一下,也收紧了掌心里的戒指。
半晌后,他轻笑了一声,“沈博士,我们是交换了定情信物吗?”
沈亭北几乎要跳起来,一脸受惊地捂住了叶涛的嘴,仿佛“定情信物”这四个字是什么了不得的淫.秽之语一样。
“别、别!”
叶涛哭笑不得,把在自己嘴上作乱的手握进了掌心,“嗯,不说。”
沈亭北放心地长叹一声。
“反正这仪式、环境我都不满意。”
沈亭北的心又被叶涛一句话吊到了嗓子眼。
“赶紧出去了再来一次。”叶涛握紧了沈亭北的手,看向了正绘声绘色讲故事的安德鲁。
沈亭北眨了眨眼睛,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不满意?什么再来一次?叶涛在说什么?
叶涛见人没说话,转头看到了一脸又呆又乖的沈亭北,失笑地抬手亲了一口他的手背,“出去了,哥哥再教教你,怎么和人正确、浪漫、一生难忘地告白。”
沈亭北先是怔愣了一下,随即又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一样蹦跶起来捂住了叶涛的嘴。
“别、别说了!”
“好。”
“不能说了!”
“嗯。”
“……我害羞。”听起来还有些委屈。
叶涛又亲了一口沈亭北的手背,笑着点头,决定不再逗弄这个胆大时间只有3秒的博士了。
前面安德鲁已经讲到他和叶涛凿墙了,沈亭北也在愣神之中被吸引了注意力,看向了安德鲁。
当安德鲁说他和叶涛在隧道里面听到沈亭北众人说话的声音时,韩元和惊讶地问道:“你们是刚刚那样生凿出来?”
高谦在一旁摇头,“不对,叶哥和安德鲁出来的时候是站着的。如果是生凿出来的,叶哥和安德鲁应该是跪趴在地上才对。”
安德鲁点头,咽了咽口水,脸色比刚刚白了一些,似乎接下来要讲述的,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然后我和叶听着外面隐约的说话声,凿通了那堵泥壁。”
安德鲁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能看到这样一幅完全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画面。
他和叶涛从洞里狼狈地爬了出来,发现面前是一个半圆形的露台,足足有一个教室那么大。在最外延,还有几个粗糙的木桩做成的栏杆。
在完全原始的泥洞里,突然出现这样一个露台,安德鲁都不敢用力下脚踩,他总觉得这露台十分危险,下一秒就能崩塌。
但他还没来得及仔细思索这露台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就被露台下方的人声吸引。待到他走过去,眼神刚扫到露台下方的人,他瞬间就白了脸。
露台下方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圆厅,而圆厅里,竟然还坐着一个他自己!?而圆厅里安德鲁的身边,竟然是鼻青脸肿,正抬手阴鸷擦着鼻血的许允!?
这赫然就是他跟着许允跑下来后,真真切切发生过的场景。
安德鲁就这样站在露台上看着,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他看着圆厅里的自己揪起了许允的衣领,把他按在了泥壁上泄愤。暴戾地一拳一拳捣着许允的肚子。
许允也不说话,任由安德鲁把自己翻来覆去地捶打,像一块毫无生气的抹布。
安德鲁还未搞清楚这底下是怎么回事,转眼就见圆厅左端的隧道里传来了说话声和脚步声。
叶涛、高谦、罗艺、韩元和……一个一个熟悉的面孔从隧道里鱼贯而出。
安德鲁抖着嘴唇,腿软得几乎站不住。他也不管这木桩栏杆到底结不结实了,一把扶住了栏杆,借力站稳之后,使劲儿眨了眨眼。
“这怎么回事?这是我们的幻觉吗?”
叶涛从站定在露台上就没有说话,安德鲁开始说话后,他才拧着眉自言自语道:“祂真的在这里。”
安德鲁都要被吓疯了,他茫然无措地看着叶涛,连连追问,“谁?他是谁?谁在这里?”
叶涛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对着安德鲁说道:“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问,跟着我走就对了。”
安德鲁被叶涛这一句嘱咐吓得更站不直了,他紧张地看着叶涛,一脸哀求惊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在同一个空间里会有两个我?我们是不是已经死了但我们不知道?我看过那种小说!”
叶涛看着安德鲁这副样子,知道现在不稍微和他解释一下,他怕是走都走不动。
无奈,叶涛理了理自己也还有些没搞清楚的思路,试着和安德鲁解释道:“你还记得,我们进来之后数人,一直多数了一个‘人’出来吗?”
安德鲁点头,随即瞪大双眼,“是鬼吗?这里真的和陈丹丹说的一样,是鬼打墙吗?那我们现在为什么会看到圆厅里曾经发生的事情?我们已经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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