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的,公爵阁下,英国没人会不知道您的名字。”
“我可以叫你萨里吗?”
“或许你也可以叫我弗朗西斯。”安斯菲尔公爵对着萨里眨了眨眼,“我想我们会成为朋友。”
噢,这个诱惑有些大,萨里心脏砰砰跳了起来,这是多么大的一个谈资啊。
萨里张了几次口,才在安斯菲尔公爵估计的眼神下喊出了那个或许亲昵的名字。
“弗朗西斯……”萨里有些羞褐的喊到。
“您对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吗?”
就如同座下的小母马适应萨里,在与安斯菲尔公爵相处了一段时间后,萨里也渐渐放开了胆子。
“不,你是特殊的。”
安斯菲尔公爵别有深意的说到,不知是夜色撩人还是其他什么因素,萨里的脸微微的发烫。
“安……弗朗西斯,我……”
萨里想问问自己为什么是特殊的,如果没有猜错,他这回和安斯菲尔公爵只是第二次见面。
上帝啊,也许小剧院里,安斯菲尔公爵也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只是他在看阿诺德时给萨里他在看他的错觉。
“嘘……”
安斯菲尔公爵带着手套的食指轻轻的搁在嘴上,制止的萨里继续问下去。
“小先生,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
安斯菲尔公爵说到,然后眨了眨他深邃的绿眼睛,他的眼睛在火焰的映射下竟然有点微微的红光。
但当萨里凝神去看时,它又是如潭水一样沉静温柔,萨里怀疑刚才的红光是他太紧张所产生的幻觉。
安斯菲尔公爵的教学方法就像他人表现出的那样,细致而周全,小母马也像是很喜欢萨里似的,相当配合,很快萨里就能一个人骑着马走路了。
安斯菲尔公爵也上了他的“萨利”,错身缀在萨里的身旁靠后,成年男子健硕结实的身材很有安全感。
“乖孩子。”
骑着马走了一会,安斯菲尔公爵对马说到,唔,或许也不只是马,因为他的眼睛还是在萨里身上。
虽然清楚他也许是怕自己有什么危险,但萨里还是感觉脸颊越来越烫了。
安斯菲尔公爵说着,奖赏了大黑马一颗麦芽糖,而萨里也有样学样,将麦芽糖喂进了小母马的嘴里。
小母马扭头甩了甩,像是想蹭萨里的手,把萨里吓了一跳,发出了小声的惊呼。
旁边的公爵发出了轻笑,扯住小母马的笼头,令它安静了下来。
“萨里,想不想跑一圈?”
安斯菲尔公爵问到,马鞭指向了更为广阔的地方。
第16章
“可是我还没有完全学会……”
萨里为难的摸了摸小母马梳理整齐的鬃毛,但闪闪亮亮的棕眼睛暴露了他的向往。
“你可以坐在我的身前。”
安斯菲尔公爵说到,邀请的向萨里伸出了手。
“萨利能乘得起他的兄弟。”
为了缓解萨里的紧张,安斯菲尔公爵开了个小玩笑:“或许,你能相信我的骑术。”
果然,犹豫中的萨里伸出了手,放在了安斯菲尔公爵的带着手套,修长的手上。
安斯菲尔公爵趋马靠近了小母马,另一只手一搂萨里的腰,就像拎起一只不足月的兔子,在萨里的轻呼中,轻松的将他从小母马上转移到了自己的怀里。
萨里不习惯的动了动身子,条件反射的回头看他的小母马。
小母马感觉身上一轻,上面的人就不见了,它湿润着眼睛左右看了看,然后与萨里对视上,里面全是状况外的茫然,几秒后,变成了委屈。
“不用管它,它自己能回去。”
安斯菲尔公爵说到,萨里往自己的怀里按了按,一抖缰绳,大黑马利箭一样的冲了出去。
这大半夜可憋屈死它了,很在一匹矮脚母马身后慢悠悠的晃荡。
大黑马发出了快乐的嘶鸣。
坐在考前位置的萨里感觉自己坐得有些不稳,下意识的就向后挪了挪,结果撞上的安斯菲尔公爵结实的胸膛。
“抱……抱歉。”
萨里结结巴巴的说到,对上了安斯菲尔公爵深沉的眼睛,可以看出,这位公爵阁下并没有介意萨里的冒犯。
很快,极速飞逝的景物和冬日刮来的刺骨寒风就将萨里的注意力给转移走了。
他的人生中几乎没有这种飞驰得像飞起来了一般的经历,这让他很想大喊大叫一通,把往日的憋屈都喊出来。
但是作为一位预备绅士的矜持制止了他,更何况,安斯菲尔公爵就坐在他的后面,这位优雅的大贵族恐怕不会欣赏一位鲁莽的毛头小子。
黑马奔驰着,每一次跳跃都像要冲向空中一样。
美中不足的是,由高速前进引起的寒风有点冻脸。
“冷了吗?”
安斯菲尔公爵低头说到,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萨里的耳尖,他的耳尖迅速的红了,索性夜晚的黑暗替他遮挡了这一点。
“我看见你穿得似乎有些单薄。”
安斯菲尔公爵环在萨里腰侧的手摸了摸,萨里感觉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但更让他晕乎的事还在后头。
安斯菲尔公爵在马上解开了风衣的扣子,将他塞了进去。
高速移动的黑马并没有给这位公爵阁下造成什么工作上的不便。
萨里的脸侧贴上了安斯菲尔公爵暖融融的毛衣,现在的他已经分不清那是柔软的触感是兔毛还是羊毛,他感觉理智已经离他而去了。
“我会让裁缝替你做一件斗篷。”安斯菲尔公爵说到,“它比披风和风衣都要保暖,东方的冬天很多人都会穿它。”
“阿诺德给我带来了一些上好的狐狸皮,是纯白的,很配你。”
安斯菲尔公爵说到,晕乎乎的萨里已经忘记他是怎样答应的了,直到公爵阁下将他送上马车,他都还是一副被猎人吓傻了的幼鹿样子。
他像是踩在云端,愣头愣脑的看着安斯菲尔公爵礼貌的向他告别,骑马远去。
“先生?先生!”
马车夫的大喊终于拯救了萨里,他转过头发出了一声疑问。
“先生,您还要去哪儿?”
马车夫努力让自己显得没那么好奇,但是说实话,对于这个被安斯菲尔公爵阁下亲自送来的少年,他心中的好奇已经快要把他不大的心脏挤爆了。
“回去吧,谢谢。”
萨里虚着声音说到,在感觉马车动起来后,一脸扎进双手中,他的脸和他想的一样滚烫。
上帝啊,他终于知道安斯菲尔公爵阁下为什么会成为大众情人了。
萨里像鸵鸟一样用被子蒙住了头,安斯菲尔公爵的影子一直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身上充满了如魔鬼一般的诱惑力,很危险。
萨里将自己缩成了一只虾米,努力去忘掉安斯菲尔公爵风衣内柔软的触感,他火热的吐息,还有他如大提琴般低沉温和的声音。
渐渐地,萨里进入了梦境。
这一次,依旧是马文男爵家的玫瑰温室,里面还是跪着那位像他母亲一样的长发女人。
萨里发现,他可以动了。
“女士,请问……”萨里上前向拍拍长发女人的肩,却发现自己的手从女人的身上穿了过去。
萨里失望的收回手,怔怔得看着自己的手掌,心里却生出一种果然不行的情绪。
他索性坐在了长发女人的身边,这次,他可以听见长发女人祷告的内容。
“万能的撒旦,我的父,愿您降临在这世界赐予您的信徒以梦寐以求……”
萨里听见女人喃喃的祷告,但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所祷告的对象竟然不是上帝,而是撒旦。
那万恶的魔鬼。
理智告诉萨里应该立刻离开,但深处鬼差的萨里坐在女人的旁边,听了下去。
跪在地上的女人又祷告了一会儿,她将贴在额头上的手放下,露出了手心攥着的黑色倒十字项链。
女人的祷告像是有魔力,在萨里眼前绘制出了一副地狱的图景。
那是很难用语言来描述的,充满了傲慢、嫉妒、暴食……
萨里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卷进去了。
“萨拉!萨拉!”
七宗罪形成的漩涡停止了,玻璃温室的门被急促的敲响,一个女人探出了头。
那是老厨娘!
虽然她年轻了一点,但萨里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庇护他整个童年的女人。
“萨拉!我的上帝啊,你怎么又跑到这儿来了!”
老厨娘擦了擦白色围裙的裙摆,想去拉萨拉:“要是被夫人知道了,你会被赶出去的!”
“Mom。”
萨拉站起,将手迅速的背在背后,藏起来黑色逆十字。
“夫人不会知道的,祂……会庇佑我。”
后半句话,萨拉的声音小的萨里都差点没听清。
“快些去餐厅吧,有客人来了,男爵喊你去服侍。”
老厨娘与萨里同出一辙的棕眼睛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萨拉轻轻的应了一声,将长发扎起,她真是一位美人。
第17章
萨里看到萨拉走向了温室外,然后……
她回头看了一眼,萨里有一种时空错位的感觉,隔着漫长的光阴,他与他的母亲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见了面。
在这一眼里,周遭的景象如破碎的镜子般散落,一切归于虚无。
萨里从梦中醒来。
外面已是艳阳高照,神像眷顾着安斯菲尔公爵,在这一天,多雨的庄园依旧是万里晴空。
萨里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扯开了落地窗轻薄的纱帘,阳光直/射到他的脸上,印下了金光的光斑。
萨里不知道梦境的真假,是上帝的启示还是他被赶出庄园后发生的臆想。
他的母亲,那个名叫萨拉的美丽女人,居然信奉着撒旦!
上帝啊,难道他的身体里流淌着□□徒的血脉吗?
整个上午,萨里都在自我怀疑的恍惚中度过了,直到安妮来找他。
“上帝啊,萨里,你的脸色为什么这样的差?”安妮担忧的坐到萨里身边,“你需要一点热巧克力吗?”
“是我昨晚打牌听到的方法,听说对受到惊吓的人有着良好的安抚作用。”
这么说着,安妮向门口的男仆吩咐到,很难想象只是一天的功夫,她就能这样自然的向安斯菲尔庄园里的仆人发号施令。
仆人将放有热巧克力的托盘举了进来,顺带的还有裁缝,他的手上托着一件雪白的斗篷。
“马文先生,这是为您做的。”
威廉-汉特极具暗示性的向萨里眨了眨眼,使萨里想到昨晚的公爵阁下,正埋头品尝热巧克力的他脸瞬间变红了。
这个裁缝恐怕误解了安斯菲尔公爵对他的意思。
不不不!安斯菲尔公爵对他没有意思!
“热巧克力原来这么有效?”
安妮一副惊讶的样子:“萨里,再多喝点。”
“查理呢?”
萨里掩饰的咳了一声,关心起了查理,他不是一直在和安妮恋爱吗?
“噢,快别提他了。”
安妮抖开萨里的狐皮斗篷,好奇的扯着上面的帽子,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衣服。
“他告诉我那位布莱恩夫人聘请了他给那位贵族小姐画肖像。”
安妮噘着嘴说到:“安斯菲尔庄园为什么没有画师?”
“或许是因为查理的艺术更高级?”
喝了热巧克力,感觉自己好了一点的萨里安抚到,虽然他的灵魂冷静的告诉他根本不是那回事。
“那么你还想去哪儿,安妮?”
萨里绅士的说到,一位绅士是不会让淑女不开心的。
“你呢,萨里?”
安妮揉了揉长着小雀斑的脸颊:“我来的时候听说你已经一上午没出门了。”
“我想去安斯菲尔庄园的小教堂。”
萨里诚实的说到,他为昨天那个梦境惴惴不安。
“你说得对!”安妮也恍然似得提起了兴趣,一拍脑袋,“这是个好主意!”
安妮大概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这一点萨里在认识安妮的第一夜里就发现了。
“我的梦是假的。”萨里对自己说到,“不然我怎么会和安妮成为朋友。”
“这一切一定是上帝的安排。”
萨里安慰着自己。
然后萨里就换上了新衣服,包括那看上去非常华美的白狐皮斗篷。
在斗篷毛绒绒的衬托下,萨里的脸显得更小了,无辜的棕眼睛就像涉世不深的小动物,可爱极了。
安妮看的差点发出母爱泛滥的尖叫声。
“噢,萨里。”安妮爱怜的划过萨里脖子上斗篷蓬松顺滑的狐狸毛,“愿上帝能在未来给我一个像你一样的小天使。”
“谢谢?”
除了这个,萨里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他红着脸将斗篷扯得更紧了些。
斗篷仿佛还带着安斯菲尔公爵身上让人迷醉的温暖。
萨里脸颊蹭了蹭斗篷领口的绒毛,不负众望的红了。
在住宿的门口,安妮想给萨里叫上一辆马车,但却被萨里拦住了。
“萨里,你会骑马了!”
安妮惊喜的说到:“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昨天。”萨里一个翻身上了门外停着的熟悉的小母马,眼里绽开了光芒,“昨天我去了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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