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他们一同出发去了阿尼的五星酒店帕涅斯,陈志强带着花钱聘来的外媒狗仔,要求他们一定要拍得真实深刻而画面唯美。
帕涅斯不仅是在阿尼,就算放眼整个U国也有绝佳的地位。
对精致餐宴习以为常的宴任和祁棠,在进门后都因帕涅斯设计的错落雕刻感而略微惊艳。
与此同时,网上的消息开始发酵,娱乐新闻的头条再次被星国的“宴任”所霸占,而这“情人”的谣传也第一次配上了相当惹眼的实图。
宴氏、祁氏、安氏,三鼎在星国举足轻重的巨头企业,其现任老总的一点波动,都会在国内以至国外产生轩然大波。
潮汛般的八卦热情席卷整个U国,又以辐射状透回星市。
首当其冲的就是宴任的姑姑宴淑阳,之前没有实锤她一直秉持信任且观望的态度,但现在那所豪宅里住进除了小棠外的别人,她一通电话就向宴任直逼过来。
宴淑阳和宴任在宴任结婚前关系亲厚,直到宴淑阳知道宴任对祁氏长子强取豪夺又加以阻拦后,他们的关系就转为僵硬冷淡。
——几年过去,体谅之下关系也有所缓和,但宴任一看到他姑姑的电话,立刻就把手机推给了祁棠。
“清者自清。”宴任解释道。
祁棠看了他一眼,笑意在唇角一触,不甚明显。他接起了宴任的电话,“姑姑。”
对面立刻就哑了火,“是小棠啊?”
“嗯,我跟宴任在一起,那个是我,您不用担心。”
宴淑阳大起大落一阵后有点后继乏力,她哼了一声有气无力道,“你不是刚在国内开会,怎么来得这么突然?”
“公司有事临时过来处理的。”
“噢噢,那就行。”
像宴淑阳这样的知情者不多,欧阳颜多少有个底,和祁棠发了短信就安心了。但网上洪流一样的猜测和嘲笑,仿佛预言被证实的举杯狂欢,在祁棠的手机页面上随着头条而跳了几条。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处理?”
宴任盖过他的手机,“昨天我们去看了安子然的点映。”
祁棠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后才问道,“你还没回应?”
“迟点就回。”
帕涅斯的菜品做得格外精致,餐盘里食物的分量不多,但都新鲜且颇具设计感。
他们坐在格挡起来的私人空间内,玻璃墙状如流淌的水幕,侍者从外经过的身影被模糊些微。
形似直刀的餐刀锋利下切,鳕鱼微收的鲜嫩外层下,是柔软而汁水丰甜的细肉,沾上花色的酸果酱料,有种微弱刺激的极佳口感。
光影偏黯,自上而下的暖色挲过宴任挺直的鼻梁,祁棠在宴任抬头的时候望入宴任眼底,其间毫无阻隔,像是垂落的光都变得透明。
宴氏、祁氏,没有在第一时间对沸腾起来的舆论进行回应。
陈志强和狗仔们选了四张照片,一张是床角,另外两张在圆桌边——宴任提前准备的圆桌让他有机会和祁棠拍下接吻,只是非常隐晦。
他撑在桌面,右手伸向窗后的遮挡,只能确定地揣测他捏住了“情人”的下巴。宴任的臂膀线条坚实,颈侧抻长的肌理悍厉,如果不是绯闻照,可以说隐约都拍出了强势的色感意味。
最后一张是他们从帕涅斯进入酒店的背影,这张照片有人揣测是祁棠,但祁棠才在国内活动的消息尚算确凿,所以这个推论很快就被覆盖过去。
祁棠在下午见了另一个团队,从数据和成就来看,这个团队似乎有些微的优势胜过祁棠未来的团队。
“你偏向前一个?”结束会面后祁棠问道。
宴任滞了一下,微不可见地稍一颔首。
“为什么?”
“……他们和MH集团在几年前做过接洽。”
宴任没有继续解释,但祁棠已经领会了他的意思。
MH将祁氏拖入深渊,后卷款逃逸,能够被抓到的MH高层都只算替罪羔羊。
再度让与MH相关的团队和祁氏接洽,宴任并不放心。
“我知道了。”祁棠点头。
宴任深深看过祁棠一眼,似乎对他现在的态度不太确定。抗拒和独立变成常态,偶有的一点软化迹象都让宴任不敢置信。
晚上没有出去吃,祁棠有心想回去翻翻舆论。宴任对八卦放任发展的轻松感实在自然,祁棠按耐的好奇就似乎显得格外幼稚。
到家后祁棠看到陈志强已经排布好了的晚餐,稍微环视一圈,别墅内被简单打理过一遍,但清洁的人员已经离开。
饭后祁棠冲了个澡,等宴任进了浴室就坐在床边点开娱乐新闻。
隐约的紧张跳入指节,加载的过程中,各色评论似乎一齐顺记忆涌来。
但没有,热点最高的地方挂着宴任网上动态的截图。
祁棠点开来看。
发动态的是安子然,对她的西幻电影介绍推荐,热烈邀请,接在概述剧情后的是一大串点映艾特和可爱表情。
祁棠对网上动态非常不感兴趣,宴任自婚后被祁棠的态度影响,在网上也变得三缄其口。
直到今天。
他转发了安子然的动态,还贴上一张照片,配文极其简约,“看点映”。
祁棠点开图片,看到了宴任在影厅里拍摄的那张照片。
作为背景的荧幕光色发亮,但内容着实模糊,相机聚焦在他们交握的双手,婚戒被微光映照,明亮柔和。
在网上争论不休,霸占各种娱乐版块的八卦新闻就在宴任的一条转发中被拔上了更高的热度,也给了那些分析宴祁婚变的财经报告以沉重打击。
评论区里多数是英语的留言,热度高的几乎都没什么戾气。
“hhh点映没看清楚,倒是看清楚婚戒了!”
“说实话我没想到祁这种冷美人会在白天接受宴的吻……他当时是我的学长,【tear】他永远是我心里Omega的top1。”
“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大尺度的真实绯闻,甚至还心寒地觉得他们依然不会澄清,即便我很看好……没想到宴有这么可爱的一面,他们真是般配TT。”
“结果曝光了一天的舆论情人竟然是宴的老婆吗??”
宴任推开浴室门,祁棠不经意般放下手机,匿于嘴角的笑影藏在眼尾、唇下,他的眼底呈现出异常透澈的偏凉淡亮。
“在看什么?”
“……我决定要第一个团队。”祁棠平静道,他的喉间微微发涩,但嗓音依然浅缓悦耳,“但祁氏估计谈不下他们,你有办法吗?”
如此清晰的求助让宴任驻足原地,宴任看向祁棠的目光陡然深邃,酝酿般的浓烈色泽在祁棠眼底深重碾过——
“有。”宴任沉声道。
祁棠的眸光安静,但笑意像是从眼尾溢散,晕出油彩融化的光亮。他矜冷的薄唇微弯,浴后的潮气余留在唇瓣上,仿佛一吻浅淡微寒的温色。
“谢谢。”
宴任感觉到眼下灼起了相当明显的热度,脑后的神经拽扯般绷紧,继而“啪”地断裂。
他急不可耐一样大步上前,随手解去浴巾的动作仿佛捕猎的狰狞前兆,向祁棠俯就般倾倒压下。暗沉在瞳孔中收紧,析成一种血色而贪婪的本能锐欲,“——我不需要道谢。”
作者有话要说: 有问题我就直接删除,感谢来提醒我,要麻烦大家了
给大家鞠躬,谢谢喜欢
☆、重要
冷。
冷感逼迫着祁棠清醒,发烧的不适让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微微泛酸。
似乎是因为体温的升高,抽入肺腑的空气就显得越发冰凉,祁棠微微后靠,却没有碰到睡在身旁的宴任。
他半眯着睁开眼睛,偏头时伸手捂向发烫的后颈。
天色还不算亮,酒店的套房里潜入灰霭般的淡光。祁棠独自睡在柔软的大床上,看到周遭陌生的环境时微微一愕,然后拿过床头的手机,瞬间冷静地确认再度重生时间。
2016.08.21,第十一次重生。
他忍着发烫的感觉坐了起来,齿间吸入稍稍发苦的冷气,大抵能够确定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发烧。
过劳和疲惫导致了易感期的混乱,现在他易感期提前了,腺体却不是柔软充血,反而开始隐隐作痛。
上午5:23,睡在隔壁的洪田方接到老总的电话,马上开车接来了私人医生,衣冠不整地推门进来,可见来去一趟多么匆忙。
“辛苦。”祁棠坐在床上没下来,他脸上的血色很不正常,像是在苍白中显现了毛细血管的涨色。
“没事!”洪田方飞快侧身催促医生进去,然后跟着进了套房给祁棠倒上热水。
“抑制剂我已经打过了。”祁棠对医生说道,“退烧的药开给我就行。”
医生走到祁棠身边,略微能闻到一点洗漱过后浅淡干净的味道。祁总烧得很不舒服,医生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但他每次生病也都是这样,再不舒服都会竭力保持一贯的体面。
检查后医生从随身的药箱里给祁棠拿药,皱眉道,“祁总,吃了药之后您起码应该休息一天,这次还是过劳的问题。”
祁棠触了一下放在床边的手机,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医生把药剂抽入针管,祁棠对消毒注射的过程毫无波澜,抬眼看向洪田方问道,“今天的行程安排是什么?”
“八点半和市政这边的人见面,参与发布会,大概傍晚结束,晚上还要和H市的几个合作方吃饭。”
热度还没退去,浑身像是被迫溺在高热的血流中,以致于脑膜都有种隔阂般的滞后感。
他的工作量逆着时间越来越大,虽然重生前也依然忙碌,但很久都没有达到让易感期紊乱的地步。
为什么会重生到这个节点?
向来畅通无阻的思路好像被身体拖累,祁棠坐在不觉得有多么温暖舒适的被窝里,乏力已经棉絮一样无孔不入地透入身体和脑海中。
洪田方稍微整了一下衣服,在门铃响过后开门取来了白粥,确定温度就端给祁棠,推了一下眼镜道,“祁总,其实今天的工作都可以推了,我去帮您解决就行。”
今天的工作不太重要,几年前如果身体允许,他确实不会缺席,但现在祁棠似乎突然缺少了非去不可的冲劲,稍稍停顿了一下就颔首道,“你去处理。”
洪田方意外而惊喜地愣了愣,很快点了点头。
“这个药我给您放在这里。”医生把药分类放好,将医嘱详细写完,压在旁边,“洪秘书那边设闹钟提醒您,您这边尽可能多休息一下。”
祁棠接过医生递来的水杯,就着温热的水把药片咽下。
为了尽量减少对祁棠休息的打扰,洪田方和医生很快离开套房,祁棠重新躺进被窝里,翻了一下讯息栏。
宴任昨晚还和他发过消息,在商量过纪念日的事情。去年他们都非常忙,8.23那天没有见面,今年宴任向洪田方确认过祁棠的工作安排,在U国腾出一段空闲时间,打算回来和祁棠一起过。
祁棠把手机放回床头,天光淡淡转亮,三面俯瞰的巨大落地窗被洪田方遥控着关上窗帘,只能从下方波浪般的缝隙里捕捉到些许光亮。
祁棠闭上眼睛,没有迫使自己快速回忆,而是慢慢回想之前的事情。
他对这段时间的印象不深,是看到了宴任的讯息后才想起了一些事情。宴任在U国开发市场的时候他们见面时间很少,基本上除了匆忙会面的易感期外,根本没有额外的时间呆在一起。
祁棠在对待工作方面不会懈怠,而且也不觉得一次纪念日有什么值得宴任腾出一段时间,然后还要求他也腾出一段时间的。
他们不过结婚纪念日,宴任清楚祁棠对他们婚姻一开始的态度,8.23是他们初次见面的纪念日,这天对祁棠而言不会引起什么糟糕的回忆。
他拒绝了宴任的邀请,带病坚持工作。宴任的母亲顾凝要给工作暂时告一小段落的宴任接风洗尘,因为很久没一起见面了,打电话让祁棠回去两家吃一顿饭。
祁棠从不抗拒工作,也不否认工作的重要性,但相比于工作,长辈对他而言的分量一直更重,他把工作留给洪田方,买了机票直接回到星市。
见面之后宴任就确知他带病工作又回来的事,祁棠清晰地觉察到宴任相当不快的态度,但依然平静地和长辈吃了饭。
祁棠微微蜷了一下,感觉到被被窝带走的热量像是恒温一样覆在体表,发热时酸软乏力又略微泛冷的感觉仍旧鲜明。
宴任那时候是怎么样呢?
他们起冲突的次数其实不多,宴任似乎一直顾忌着错误的开始,但那天离开宴宅的时候宴任忍无可忍发了火。
纪念日祁棠回不来,因为要工作,生病了也不照顾自己,再不重要的工作也一定要亲力完成。他和祁棠商量半天毫无效果,他母亲一通电话就能千里迢迢把祁棠叫回来——
祁棠记不清楚宴任当时是怎么说的,只是脑海里隐约还能浮现出宴任当时的神色,怒火让他的脸色冷沉,失望和种种复杂的情绪不断汇聚,似乎还有着难辨的无力。
他是怎么回答宴任的“为什么?”?
他们的婚姻错误似乎难以随着时间消弭,祁棠对宴任的情绪不算理解,也很难过分在乎。
为什么?
因为重要性不一样。
宴任让司机停车,甩上车门的动静格外明显,豪车在闭门时的减缓效果似乎毫无用处,他下车后重新上了后面保镖的车。
祁棠看着宴任下车,当夜宴任没有回来,隔天宴任就回了U国。
闭目片刻的祁棠微微睁开眼睛,疏淡的视线里一切都非常清晰。
腺体微弱不适地刺痛着,浑身上下的疲倦昭示着他为了一些不那么重要的工作对自己有多么严格。
聚焦定在半空,隐约的疑虑让祁棠微微抿唇,吊灯垂下,稍微折射着窗帘下细弱的碎光。
——导致他们的婚姻没有回头路可走的,只是宴任而已?
他呼吸着浅凉的温度,发烧让太阳穴亏虚地胀痛着,祁棠把手伸出被窝,空气的冷意沁入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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