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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美人(近代现代)——逐鹿十三

时间:2021-04-27 16:44:41  作者:逐鹿十三
  “委屈了?”一只手摸着他腰侧的软肉。
  虞竹笑摇了摇头。
  邵呈在他耳侧发出一声气音,听起来像是一声轻笑,似乎心情不错。
  “那个阿辛,是谁?”虞竹笑确实见过阮文辛几回,但却并不知道对方是谁,只能大概推测出他是邵呈大为器重的下属。
  虞竹笑只是试探性地一问,邵呈并没有立刻回答他,就在他以为邵呈已然忽略了他这句话时却听到对方开口。
  “他算是……”他中间顿了顿,像是思考了一下,接着说,“我弟弟。”
  虞竹笑暗暗惊讶了一番,两人看着并不相似。
  “我的父亲收养了十几个男孩,所以我有很多个弟弟。”邵呈有一瞬间好像陷入了回忆,但是话却轻描淡写,“就他一个活下来了。”
  “为什么?”虞竹笑问地没有迟疑,完全是出于好奇。
  “他杀了我的父亲,连同他那十几个养子,为什么留下他……”他说这话的时候手指绕过虞竹笑的喉结,冷不丁让怀里的人打了个颤,他话里带着几分逗趣,“因为他当时看起来,是一枚很有趣的棋子。”
  这栋草屋虽只有两层但底层建得很高,让其成为了整个村寨最高的建筑,此刻他站在这儿能望见村寨附近郁郁葱葱的雨林,空气中一片昏沉,他略略几个呼吸,转了个身,他抬起头面对着邵呈。
  “那对你来说,我是什么?”
  虞竹笑比之前又瘦了点,五官更加深刻,他与卲呈对视的眸子黝黑,浅色的薄唇抿成了一条僵硬的线,因为仰起头他脖颈的线条利落优美,加之白皙病态的皮肤,这份纤弱感以及身上隐隐透露出的锐利让他看起来是那么令人挪不开眼。
  邵呈把手抬起,将虞竹笑耳边过长的发丝撩至耳后,灼灼的目光在他脸上流转,就好似欣赏着一件最完美的作品,他的声音带着特有的沙哑,“My treasure.”
  •
  是夜,云层浮动,露出半圆的月亮。
  有人踏银霜而来,窸窣的脚步声引起了守卫的注意,两个带枪的佣兵立即举枪对准了来人,但对方并未因此停下脚步,反而直直往前。
  佣兵们并不敢随意开枪,待他的脸暴露在探照灯下时佣兵才认出来那是阮文辛,立刻收起枪,恭敬地喊了声‘老板’。
  阮文辛挥手让他们离远点,独自一人走上木梯。
  木门一打开里面的人便警觉地从床上坐起,房间里没开灯,他只能透过月光看见一个身影,但他一眼就认出了那是阮文辛。
  顾白从床上起来,阮文辛很快便走到他面前,递给了他一瓶酒,“喝。”
  阮文辛进屋时顺手开了灯,破败的橘黄色灯光下,透明玻璃酒瓶里深褐色的液体还在晃动,顾白心里警醒着不知道这次阮文辛又想干什么,他皱着眉看了他一眼后把目光望向外面,试图分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他从一下飞机起就被再次戴上眼罩,一路颠簸当摘下眼罩时已经到了这间木屋里了。
  但下一秒,阮文辛的手钳住了他的下巴,酒瓶滴落在木板上,顾白感觉到后脖颈有一只手让自己低头往下,紧接着一双唇贴了上来。
  当时顾白真的愣住了,阮文辛在他惊诧下用舌头撬开了他的牙齿,辛辣的酒精味在他唇齿间炸开,彻底让他回过神来。
  顾白虽然双手被镣铐扣着,但力气很大,一把就把阮文辛推开了,他抬起手擦掉了溢出嘴角的酒水,“你他妈有病?”他刚一骂完,口腔中复杂刺激的酒精便更加清晰地占据他的神经,唇齿间还留有对方舌头留下的柔软滑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顾白太过用力还是他喝醉了的原因,阮文辛被他一把推到了地上,牵扯到了腿上的伤,整个人疼得缩了起来。
  他低低地痛呼了几声,似掺杂了几声啜泣,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几根发丝凌乱地掩在面上,只见他莹润漆黑的眼眸定定地望着屋顶,喃喃道:“好多星星。”
  顾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屋顶上破了个洞,能瞧见方寸的星空。
  “你到底发什么疯。”顾白看见了阮文辛眼眶里的湿润,却装作没看见。
  “但是比我小时候看到的少了很多。”阮文辛抬起了手,在虚空里试图探过去抓住些什么,“听人说人死后会变成星星,我杀了那么多人,怎么星星反而少了。”
  他看着阮文辛,不自觉接口问道,“为什么要杀人。”
  凝望着星空的阮文辛沉默良久,立体深邃的五官在灯光下被明暗分割,“他们不死,我怎么活啊。”
  顾白觉得他估计是喝醉了。
  “我有个哥哥,他是个没有感情的人,他曾经救了我,我对他感恩戴德,做他手底下最听话的狗,我以为我在他心里的分量能因此变重一点。”他轻笑了一声,“可是我想错了……”
  他哥哥是谁?顾白想问,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除非他自己开口,否则从他嘴里问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不仅问不出反而还有可能被他误导。
  阮文辛抬起一只手朝着顾白,顾白顺着他的意思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结果他就跟没了骨头似的往他身上倒,头磕在他肩膀上时他嗅到了浓重的酒气。
  “我好疼……”他的声音闷闷的,“你抱抱我。”
  阮文辛灼热的体温贴靠在他脖子裸露的皮肤上,说话时的声音依旧是冷冷的,“你拷着我,我怎么抱你?”
  阮文辛把头抬了起来,退了一步将顾白被手铐拷着的手抬起来,自己俯身从被拷住的双臂间钻进对方的怀里。
  他的动作让顾白猝不及防,昏黄地灯光下,那晃眼的雪白肌肤上甚至带着微红,让顾白眼底明显闪过了一丝慌乱,落尽了阮文辛奸计得逞的眼里。
  白皙修长的双臂绕过肤色略深的脖颈,阮文辛将身体紧紧地贴上去,顾白双手仍旧被拷着,这个姿势他甚至无法将阮文辛推开,只能任由对方踮起脚尖,亲吻住自己。
  僵硬在一段纤细后腰上的双手有些不知所措,对方带着酒气的唇舌舔舐着他的嘴唇,随之而来掀起的波澜甚至让他四肢百骸的血液颤抖,除了心底一直被压制的欲望在蠢蠢欲动,还有一份懊恼从他心头燃起。
  是一种被戏弄被牵引的懊恼,从一开始他就被眼前这个人牵着鼻子走,一次次地落入他的圈套,但所有的懊恼都因为眼前的这个吻转化成了不甘。
  顾白将搭在阮文辛腰上的手收紧,既凶又狠地咬了他一口,在对方因为疼而离开的间隙又重新压着他吻下去,铁锈的血腥和酒精在铺天盖地的亲吻里发酵,好像变成了某种可怖的兴奋剂顺着脊椎往上在神经末梢炸开。
  •
  夜色深了,写字楼的落地窗外一片漆黑。
  助理来敲了敲门,说是来送文件的律师到了。得到允许,一个戴眼镜的西装男人走进了办公室的门。
  办公桌边站了一个男人,办公桌后椅背朝前,能看见那儿坐着人。
  “邵董,文件您过目。”赧然对着克莱夫谄媚地弯腰笑了一下,然后将文件袋递到办公桌前。
  克莱夫接过的文件递到了邵逸风手里,此时他背对着律师,而律师也没有认出对方根本就不是邵呈。
  办公室里只有文件袋被打开后纸张摩挲的声音。
  这份遗嘱只指定了一位继承人——身为邵呈合法丈夫的虞竹笑,邵呈名下所有公司股份,动产及不动产,基金会等各项遗产自己的亲生儿子半个子儿都捞不着。
  “邵董您看遗嘱还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的。”律师问。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背对着他的老板椅悠悠转了过来,暴露在灯光下的那张年轻英俊与邵呈颇为相似的脸让律师震惊地说不出话。
  “你……你……”
  这份文件是邵呈的御用律师团共同起草的,他经手的文件不多,所以最终审核的工作落到他头上。
  邵逸风刚回国多方势力并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他身为邵呈身边人的在公司会议上多少见过几次,也知道他是邵呈的亲生儿子,但没想到的是邵呈在遗嘱里全然没有提及自己的亲生儿子,反而将自己所有的资产都指定给一个叫虞竹笑的人。
  遗嘱会在立嘱人死后公开,其中的恩怨纠葛也距离他很远,他万万没想到自己送份文件会送到邵呈的儿子邵逸风手里。
  面对这位前商业帝国继承人,阴鹜的眼眸以及极重的威压,让律师的冷汗唰地从身上的毛孔冒了出来。
  “赵律师?”邵逸风问。
  “是……是。”赵律连忙答应。
  “这份遗嘱一共有哪些人经手?”
  赵律倏然抬头,惊愕的眼珠在眼眶中颤抖,彼时的邵逸风依旧端坐在办公桌后面,只是他身上冷酷决绝的气场让他看起来尤为可怖。
 
 
第52章 
  天际线延伸出熹微,雨林上空的天将明未明,未落的湿云沉沉垂下。
  木屋里传来几声响动,掩盖在衣物下的手机响几声,狭窄的床上躺着两个身影,其中一人遽然睁开了眼睛。
  他赤裸着上身的男人从狭窄的床上下来,弯腰从那堆衣物里翻出了手机,流水般的肌肉线条暴露在将明的天光下,看起来健硕结实。
  手机是老式按键机,收件箱里是一串号码发来的信息:
  -局里接到报案,旧案重审。
  -据点暴露。
  顾白的眼眶深邃,眼神隐藏在阴影中晦暗不清,他看了一眼床上裹着他的衬衫熟睡还未清醒的人,将这个号码记下后,动了动手指彻底删除了信息,重新把手机塞了回去。
  •
  翌日清晨,烟海市局接到报案,报案人称手中掌握多方证据,能够推翻八年前的荣西公司总经理涉毒案,同时警局收到一条来自掸国境内的信息,为警方追查新型毒品‘虞美人’提供了新线索。
  •
  一家航空飞机平稳降落在掸国边境国际机场,飞机上运载的是华国援助掸国的医疗物资,以及今年新组织的一批援助医生。
  出了机场有专门的人员接应,这批医疗物资将用于掸国边境贫困地区的医疗卫生建设,一路上浩浩汤汤驶过好几辆卡车。
  医疗队跟在卡车后面,是辆老旧的客车。客车上的空调坏了,只能依靠开窗通风来降温,然而从外头吹进来的风带着温度和湿气,根本无济于事,温热的湿气和汗水混在一起令人更加难受。
  路不好走,发动机的轰鸣加上晃晃悠悠的车厢,已经有人趴在车窗上吐了起来,车厢里的人也一个个面如菜色,并不好受。
  其中一个靠窗的位置上的男人正定定地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荒芜的景色,客车驶入城区又穿行而过,太阳西垂让这片落后偏远的土地看上去愈加贫瘠。
  邵逸风拧着眉,显然他也是竭力在隐忍着难忍的劲头,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已经被他调成了当地时间,现在是下午五点二十三,还得再走一个多小时。
  “要我说那些个高层的领导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说提前就提前,我老婆出差,我都没来得及通知就回家收拾行李了。”
  “就是啊,来援助的又不是他们,这么仓促提前我准备工作都没做好,要不是为了职称我早不来了!”
  “你前几天不还说医疗援助讲究的就是奉献精神,积善行德吗?”
  “累了,懒得跟你说……”
  邵逸风将外套的衣领拉高,不去理会耳边细碎的动静,歪头假寐。
  日暮西山时,医疗队到达了指定地点,由于当地政府还未建设好给医疗队暂住的营地,政府人员便安排了几户当地的原住居民,在他们的草房里给医疗队匀出了几个房间。
  其中有几家是华裔,邵逸风住的这家正巧是其中一户。
  房间有限,只能两个人一起住,同他一起住的是一位碧眼的混血男人。
  两个人都背着一大包行李进来,狭小的房间瞬间就塞满了,房间四壁都是毛坯,因为环境潮湿有些满目疮痍,除了床就只有四五步的距离,狭窄地可怜。
  混血男人打量了四周倒也没觉得怎么样,既来之则安之地把背包往床上一扔,邵逸风也顺着他的动作把背包放到了床上。
  “你好,叫我查理就好。”
  邵逸风握住了他伸过来的手,报了个名字,“沃伦。”认得这个混血男人的声音,客车上说话的几个人里有他一个。
  “你也是混血?”查理借着自我介绍仔细打量了邵逸风的五官,好奇道。
  “我外婆是英国人。”
  “那挺巧的,我父亲也……”查理还未说完门外就走进了一个人。
  走进来的人是这间屋子的主人,是个年迈的老人,“两位收拾完就出来吃晚饭吧。”
  木桌上摆着几个简单的华国菜,看得出来是为了款待两个华国来的医生特地做的。
  两个医生长得人高马大,老人在二人面前显得尤为无措,连声说道,“你们坐,你们坐。”
  查理也热情,“一起吃,一起吃。”
  “不了,你们吃,我……”老人显得有些局促,他的双手不安地抓了抓两侧的衣裤,“我还忙。”说完就走到一边,坐在门口的矮凳上忙活起来。
  两人只得坐下,饭菜简单,白饭加上当地的绿蔬炒菜,尽量贴合了华国人的胃口,查理看起来是个不挑的人,吃得也老实。
  邵逸风没说话,低头吃着。
  “诶老人,村里病人多吗,你们附近有没有建什么医疗站?”吃饭的间隙,查理忽然想提前调查一下村里的近况。
  老人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只是想了一下说,“村里就剩下些年纪大的,毛病多,很多都是没钱看,能看得起的也都得赶老远的路去县城的医院看,赶路要坐拖车人受不了,有时候就只能这么算了。”
  查理点了点头,又想起来什么,咽下了嘴里的东西,“阿爷您一个人住吗?没有什么老伴子女在身边吗?”
  “老伴前几年过世了,有个儿子,外头打工去了。”
  “我看您腿脚不是很利索,是不是关节有什么毛病,一会儿我给您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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