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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一些的时候,天空飘下一场小雨。
雨是冬和春的分界线。
“叔叔真不在家?”
舒予白和南雪牵着手,走在小路上。
“不在呀。”
南雪低头笑:“在又怎样?迟早要见他的。”
这句话什么意思,舒予白听的明白。
她低头,耳垂泛起绯色。
道路是个缓上坡,大宅子背后一座青山,是本地人种植茶叶的地方,密密的茶树覆盖在小山坡上,山脚下,有白墙黛瓦的民宿,再远一点儿、靠近闹市的,就是南雪的住处。
南雪穿了件浅蓝色的吊带裙,露着冷白的肩,细腰、长腿,外头披了件略长的浅米色的格子衫,肩上挎着一个黑色的小皮包,干净又利落。
“他出差去了。”
南雪拉着舒予白,轻声道:“姐姐,晚上睡我房间好么?”
这句话很耳熟。
小时候她们什么都不懂,南雪也说过这种话。站在床边,怯生生地邀请舒予白留宿,跟她同睡一张床,黏人的很,赶都赶不走。
只是那时年少。
心里也没什么杂念。
无数过往的回忆重叠起来,舒予白心底泛起温暖的感觉,记忆里的女孩儿和身边的高挑、气质冷漠的人重合在一起,有种奇妙的感觉。
她轻轻拥着南雪,吻了吻乌发里雪白的耳垂,在她耳边道:“好呀。”
南雪微怔。
她脚步一顿,拉着她的手往自己怀里带,揽着舒予白的腰回吻过去,贴着她的唇瓣,吻的热烈,渴极了似的。唇齿交融,呼吸轻盈,却有些急。
“别……”
舒予白推开她:“这是在外面。注意点儿。”
“附近没人。”
南雪舌尖舔了舔唇。
她话音刚落,远处,逼仄的小路尽头,传来离开的脚步声,隐隐约约的。
舒予白:“……”
该不会被人看见了吧?
她心口惴惴的,被看见了,她也没什么,可她担心南雪,这人有时候根本不把自己的身份当回事儿,一点儿也不注意。
“看见了也没事。”
“我们是在谈恋爱,又不犯法。”
南雪安抚地勾一勾舒予白的手:“姐姐,回家吧。”
这么说,也对。
是她太谨慎、太过小心了么?
舒予白微微喘息,惊魂未定。
“还有多久?”
“很快了。”
舒予白在干净微凉的空气里眺望远方,沿路的大宅子墙上爬了些绿萝,盖在灰白色墙面上,墙根种了些竹子,随风轻轻摇晃,雨后,路面微潮,空气湿润冰凉。
门前的摄像头转了过来。
咔哒一声,门开了。
两人往里走。
道路右边,她们不曾注意到的地方。
一个女人在墙根站着,捂着嘴,微微睁大眼睛。
刚刚看见了什么?!
南雪和舒予白…抱在一起,贴的那么紧,就像是一对儿情侣在热吻。
是错觉么。
天色昏暗,她只隐隐约约地瞧见一个人影,离得远,更具体的看不清了。她皱眉,回忆着,察觉到一丝隐约的不对劲。
之前电梯里看见的同款戒指、对视时那种似有若无的暧昧感——两个女孩子,得关系好到什么程度,才能那么腻歪?
她们该不会…真是那种关系吧?
她低头看了眼手机
居然忘记拍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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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坪里铺了白色的石子路,延伸向尽头。
一个中年妇人推开门,站在那儿看着她:“小南总回来了?”
“张姨。”
她叫了声。
开门的是张姨,南雪和她对视的一瞬间,忽然想起一件她都快要忘记的事情,指尖轻轻蜷缩起来,垂眸,浓密的睫毛不安地颤了颤。
完了。
——她悄悄拍下来的、舒予白的那张画还挂在卧室墙上呢。
好久之前,她借着张姨的身份证注册了拍卖网的小号,小号和大号来回抬价,硬是把那张舒予白曾经许诺送她的那张画花了高价拍了下来。
那张画,正被她宝贝似的挂在自己床头呢。
“这是…?”
张姨看一眼舒予白,这人蛮漂亮,长头发白皮肤的,气质温柔似水,按她那一辈的审美,简直就是个大美女。她又看了几眼,对这个姑娘隐约有那么点印象,似乎是从前在哪儿见过的。
“舒予白。”
南雪介绍:“就是…舒姐姐。”
张姨一拍脑袋,想起来了。
这些年她一直在这儿工作,对舒予白蛮有印象——她就是那个从前那个又乖又文静,会常常过来串门、带着作业跟南雪一起趴在那儿写的小姑娘?
不错嘛。
小姑娘变成大姑娘了。
张姨瞧着她,越笑越亲切。
“来,坐。”
她转身给两人沏茶,南雪拉着舒予白,往厅里走,心里飞快地思考着。
她牵着舒予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面给她端水,一面想着怎么趁这人不注意,抽空偷偷把她挂在房间的那幅画取下来。
舒予白抿了一口茶,放下瓷杯,轻声道:“谢谢。”
“不客气。”
张姨和蔼可亲地笑笑,问:“要不要吃一点水果?姑娘喜欢吃什么?冰箱有草莓,我去给你洗洗,弄一点来。”
“不用不用,谢谢阿姨。”
舒予白连连摆手。
老一辈的人热情的让人害怕。
坐在厅里,总有点拘谨,她转过头问南雪:“我们上楼好不好?”
正计划偷偷拿走画的南雪:“……”
“我想去你房间。”
舒予白轻声道。
南雪对上舒予白那双柔和的、带着恳求的漂亮眼眸,拒绝的话一时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她鬼使神差地说:“好。”
两人上楼,到三楼时,南雪脚步一顿,飞快地走过去把自己房间的门合上,动作快的令人咋舌。
舒予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南雪轻咳一声:
“姐姐,咱们去隔壁那间好不好?”
三楼中央是个镂空的平层,一架三角钢琴摆在中央,左边一间房,右边还有一间,灯光微暗,其中一间被南雪关上了,不让人进。
舒予白疑惑地看着她,问:
“这是叔叔的房间?”
长辈的房间不能乱进,她知道规矩的,毕竟里头有很多公司那边的东西。舒予白对那不感兴趣,也没打算进去看,南雪不用这么……防着她吧?
这个词,她不喜欢。
她垂眸,纤长的睫毛扑下,被灯光投下淡淡的雾影,落在鼻梁上。
她情绪有一瞬间的低落,被南雪看在眼里。
“不是。”
南雪慌了,顾不上什么别的,也不怕之前的事情被发现了,她立刻解释起来:“那房间是我的。”
“你的?”
舒予白蹙眉:“那为什么不可以进去?”
“……”
“里头有什么秘密么?”
舒予白瞧着她,看了许久,南雪仍然站在门口,捏着门柄,不打算让她进去。
守在门边儿,生怕她推开门似的。
有秘密?
南雪还有事情瞒着她。
舒予白垂着脖颈儿,顿时有了点难过,她摇摇头,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没事,你…不想我进去,我就不进去了。”
空气一瞬间变的安静。
她是不是又多想了?
南雪一怔,没料到会变成这样。
南雪闭了闭眼睛,下决心似的,细白指尖捏着门柄上,犹豫着,攥紧了,指尖泛白,就像下一秒就要拧开。
下一秒,楼下忽然传来声音,是张姨:
“小南啊。”
她从旋转的楼梯那儿探头:“我忽然想起来了,我说这名字怎么那么熟悉,你墙上那张画儿,上面写的名字是“舒予白”吧?”
南雪:“……”
舒予白:“……”
她脑袋缓慢地转了一会儿,没想明白,问南雪:“什么画?”
“是不是……”
舒予白隐约想起来什么,张姨、张阿姨……
南雪登时被一种如影随形的尴尬困住了,她耳垂红的滴血,低头,简直不知该说什么
好了,这下不用掩饰了,那层遮羞布已经被张姨扯的干干净净。
“姐姐,你看吧。”
指尖一用力,房门被拧开。
一阵很轻柔的风吹拂而来,窗帘轻轻浮动,安静的卧室里,墙上有张很眼熟的画儿,江南的烟雨,柔美的绿柳,还有站在小路上的仕女。
落款:舒予白。
“……”
一阵无言。
舒予白低头,轻声问:“我的画,是你拍下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爱每一个读者,啾咪~
每个评论都看的,我超喜欢看评论,甚至倒背如流(bu侍算起来这已经是第三本同类型的文了,第一本是《心有灵犀》,第二本是《娇藏》,第三本就是现在这本,大家最喜欢哪一本呢?有点点好奇,嘿嘿。感谢在2021-03-2001:14:19~2021-03-2022:20: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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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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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说过要把这张画送我的。”
她说。
舒予白的意识慢半拍地跟上节奏,她深深呼吸一下,看着眼前那张被南雪挂在床头的画,不知怎的,眼眶有点酸,视线模糊了一瞬。
舒予白胸口有些堵,她低头,眨眨眼,把眼底的那点儿湿润憋了回去。
那张曾经被她放在小阁楼的楼梯底下的画,都蒙尘多年了,舒予白不曾想过,她当年一句玩笑话,南雪一直记得,她甚至以为南雪根本就不想要。
未来得及送出手的、有那么点儿寒酸的礼物,就这么大剌剌地出现在眼前。
南雪见她一直不说话,以为她是因为自己欺骗了她而生气,有那么点不知所措了,她轻轻凑近,环着舒予白的腰,挨过去。
像只讨好地蹭裤脚的小动物。
舒予白的知觉在这一瞬才活泛过来。
她手环住南雪,在她背上轻轻抚了一下,女孩儿的背那么单薄,居然惹人疼了。
她抬头,看着这人漂亮的眼睛,唇瓣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下,也顾不得有没有人看见了。
窗外是远处的群山,这儿很特别,风景区和市中心融为一体,闹市里,也瞧得见湖水、山林的美好风光。寒冷的夜色里,远处明亮的橘黄色灯光犹如星光,闪耀着,听不见半点儿声音,很安静。
南雪睁大了眼睛。
舒予白泛着红的舌尖探进她唇缝,勾着她缓慢地品尝,那双眼睛含着水晕,安静不发一言,却好似带着小勾子,温顺里含着说不出的风情。
“姐姐…”
南雪被她眼神撩拨的有些难以压抑的冲动,在她耳边轻声呢喃:“你想不想…”
“想不想什么?”
舒予白勾着她的脖子,在她唇上点了点:“说话要说完。”
南雪耳根发红。
舒予白却是一笑,又镇定了,她推开南雪,走进她房间,转身的一瞬间吩咐:“把门反锁好,待会儿别有人进来了。”
南雪:“!!!”
她这话里的意思,是不是说,待会儿她们可以尝试一下……上次被迫终止的那件事情?
身后传来咔哒一声。
门反锁了。
天色很暗了,并未到该睡觉的时间。
室内灯光昏暗,一盏角落的布灯罩亮着光晕,中间深灰蓝色的小沙发,上头放了一件披风,地上一块儿藏青色地毯,几本夹了书签的书,没看完。
墙上挂了许多相框,大大小小,形状不一,从南雪小时候的照片一直到大,身边那个中年男人就是她父亲,常年穿一件灰色的外套,半旧不新。
靠着窗的位置,摆放了一张书桌,书桌靠着墙,舒予白走过去,看见凌乱的桌面和整整齐齐的书柜,柜子上有很多杂书,文学的、艺术的、经济的,乱七八糟地摞在一起。
舒予白从卧室门那儿走进去,看着她的房间——好多年没来看了。
许多许多的记忆浮上脑海。
以前的南雪很喜欢收藏一些小巧精致的手工品,摆在书柜的格子里,什么陶瓷娃娃、竹条编织的人偶,或是小木块拼凑的有名建筑物。
舒予白在书柜的橱窗那儿看。
都还在。
一座小小的巴黎铁塔,巴掌大一点儿,是她很多年前送南雪的生日礼物,上头落了一层薄薄的灰,不知在这儿摆了多少年了。
舒予白眼眶又一次热起来。
“姐姐。”
身后的人从背后抱着她,瓷白的下颌抵在她肩窝里,小巧的红唇贴近耳畔,轻轻吐息:“我们就在这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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