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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隔壁的哥哥(近代现代)——蜂蜜焦糖

时间:2021-04-29 10:05:23  作者:蜂蜜焦糖
  肌肤上传来的刺骨冰冷让徐莳清浑身一颤,将手伸过去,想接手少年的动作:「我自己来吧。时间不早了,阿允回房睡觉吧。」
  「别乱动。」严允面无表情地握紧了冰袋,在肿胀处轻压着打圈:「好好待着。明天我请假,带你去看医生。」
  分明他才是院长,却被少年用照顾者的语气对待,徐莳清别扭地看着低头注视伤处的严允,张了张嘴,发出抗议。
  「……去看医生的话其他孩子怎么办,没有人看着他们的话会出――」徐莳清说到这,声音又在他投来的目光里消了下去:「他们没有我会害怕的。」
  「我会请隔壁黄奶奶过来看着。」以前老太太还当着院长时偶尔也需要为了育幼院的公事外出,那时她就会请住在旁边巷子的老姊妹过来帮忙照看孩子:「等大点的都去上学以后再去。这样黄奶奶只需要顾小茗一个人。」
  他安排得妥当,徐莳清没有理由再反驳,只好安静下来。
  严允见他没再说话,倒是有点不习惯起来――明明平常老是拉着他说东说西的人,现在像个敲不出声响的葫芦一样,让他怀疑刚刚那一摔不只伤了脚,还把徐莳清的灵魂都摔飞了。
  「……怎么傻成这样。」院长办公室里只剩下老旧冰箱压缩机运转的声响,彼此的吐息声清晰可闻,严允老半天才吐出一句,话里还是带刺的责备,却有些心疼的意味:「不用老找我谈心,也不用做到这样,我只是没人领养,身心状况没有问题。」
  徐莳清看着细心替他冰敷的少年,也不知道心脏那股彷佛被人用针尖戳着的疼痛从何而来,低声道:「可是阿允看起来很寂寞。」
  捏着脚踝的手紧了一下,在徐莳清喊痛前又放开了,严允抬起脸,看向抿唇望向他的青年:「有什么好寂寞的。」
  就算他敞开心胸和弟妹们、同侪们,甚至眼前的青年相处,最后又能怎么样?孩子们总会被领养走,不会长久待在育幼院;同侪过了三年就会各散东西,朝自己的目标奔赴;而徐莳清――谁知道他会在育幼院待多久?万一他让这个唠叨傻气的人住进心里,哪天徐莳清又轻挥衣袖离开,他要如何自处?
  所以一开始就拒绝任何人接近是最好的办法,是他避免再度受伤的上策。
  「阿允。」青年轻柔的声音传来,严允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停滞的时间有些长,冰袋冻得徐莳清都打起了颤。
  「……抱歉。」他将手挪开,继续着替青年消肿的动作。原本肿得像颗网球的脚踝在紧急处理下好转不少,至少看上去已经没那么吓人了。
  徐莳清大概也察觉到伤势不如方才严重,将脚往回收了一点,又唤了他一声:「阿允。」
  「干什么?」严允回他,语气生硬。
  唠叨又心软的青年喊他的声音太柔软了,他害怕被诱惑着落进名为徐莳清的圈套。
  「我没告诉过你吧,我也是在育幼院长大的。」徐莳清低声说,在看见严允张大双眼看向自己时笑了笑:「一直到高中毕业,我才因为那家育幼院关闭而离开。」
  严允没有想过这种可能――徐莳清整天脸上都是带着笑的,脾气也好,谁和他说话都扇着浓密的眼睫牵着嘴角倾听,怎么看都是在幸福家庭里长大的孩子。
  「那里物质生活不算太好,但是院长爸爸对大家很和善,总是读故事书给我们听,陪着我们唱歌,也会带我们去不用门票的公园玩。」徐莳清眼神有些飘忽,似是在缅怀过往:「我很喜欢那里,所以有人来选领养的孩子时,我就跟院长爸爸说我不要走,想一直待在这里。」
  严允拿开了冰袋,脚踝处细嫩的肌肤只余微微的红肿。
  难怪徐莳清从来都只和他说关于学校的事情,因为他也是没有父母的人。
  「我想在大学毕业以后接下院长爸爸的位置,让育幼院一直维持那种氛围。但是在我高中毕业隔天,院长爸爸就心肌梗塞去世了。」徐莳清慢慢地把腿屈起,回忆着不过几年前才发生的事:「那时我才知道,为了让我们无忧无虑地生活,院长爸爸长期操劳,育幼院的赞助人又一年比一年少,他为了多找一些资金来源,每天都在熬夜想办法,还拿自己的老本来贴补,就这样突然走了,连后事都差点没法办。」
  少年安静地看着他,青年的眼眶有些红,鼻尖也是,他蜷起了瘦削的身体,抱着膝盖,像只为了防御而闭锁自己的刺猬:「那时候的我什么也做不了,也没办法挽救濒临破产的育幼院。最后弟弟妹妹们被介入的社会机构转到其他地方,我和街坊邻居凑了一些钱替院长爸爸办了丧事,然后用院长爸爸在我考上大学后塞的钱,离开了那里,到外地读书。」
  严允拿来纸巾,塞到哽咽着的青年手里:「眼泪流下来了。」
  接过纸巾的徐莳清对他勉强拉扯出微笑,胡乱地用少年的好意掩住双眸:「让你看笑话了。」
  「这有什么好笑的。」严允不知为何,有些烦躁起来,或许是因为青年到了这种时候还要假装自己没事,因为他话里对自己的谴责、把自己摆在他人以后的卑微,也可能是因为眼睁睁看着徐莳清流泪,他却什么也做不了:「不要说了,这种伤心的事情想一次就难过一次,都摔伤脚了,现在要连眼睛也哭坏吗?」
  徐莳清将盖在眼前的纸巾拿下来,努力忍着泪意:「我就只说过一次……来应征的时候,前任院长问我这里通常都是爱心过剩的退休人士来应征,我为什么一毕业就选择这里,我告诉了她这些,然后她就拍我的肩膀,说相信我能做好院长的职务。」
  「我很感谢她的信任,所以不想辜负这份期许。阿允可能觉得我很烦,觉得我啰嗦,觉得我做这些是多此一举,可是我希望你――还有在这里的所有孩子都能快乐,在长大后想起这里时只有开心的事,就像我一样。」
  严允站起身,把离开冷冻库过久,已经软化出水的冰袋放回冰箱。
  他转过头,盯着用泛红的眼看他的徐莳清,语调平静:「早点睡,明天还要去医院。」
  徐莳清低下头,轻轻应了声,接着听见少年用不觉间已经度过了变声期,从嘶哑尖锐转为低沉浑厚的嗓音说:「没有觉得你烦。不要老是把自己想得那么糟。」
  青年愣愣地扬起脸,看着不知何时站到了面前的严允。
  「要我说自己有多快乐,那是假的。」严允垂着眼,对着青年清澈明亮的双眸说:「但那也不是你的错,不用把别人的不愉快归咎到自己身上。」
  这还是近一年来,他第一次主动和徐莳清说这么多话,后者怔怔地听着,没有半点要开口打断的意思。
  「你的院长爸爸努力想让你们快乐长大,所以才拼了命找资金,虽然在看见你大学毕业接任前就去世了,」严允也不知道自己原来能够说这么多话,他想自己大概是被眼前唠叨又爱哭的青年传染了坏毛病,也变得婆妈起来:「但他到最后一定还是希望你们能幸福,而不是想着自己是负担累赘,责备自己什么也帮不上。」
  看见徐莳清的眼泪又开始簌簌落下,严允头疼地抓起茶几上的纸巾盒,抽出几张纸塞到他手里:「就叫你不要哭了。」
  他就这么不会安慰人吗?虽然语气可能不太温柔,但也不至于把一个大男人吓哭吧?
  「……谢谢你,阿允。」徐莳清擦拭着脸颊上的水珠,声音闷闷的:「……明天开始不要再偷溜出去了,你想出门透气的话,等孩子们睡了我再陪你一起走走好吗?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没想到都到了这时候青年还是执着于不让他独自出门的事,严允看了他半天,对着因为自己而伤了脚踝,又哭得泪痕满面的人,实在无法再坚持说不。
  「一起就一起吧。」他说,在心底告诉自己只是因为不愿意二度伤害青年才勉强答应下来,而不是因为期盼有徐莳清的陪伴。
  这一陪就陪了三年,徐莳清似乎没有觉得累的时候,就算白天陪孩子们玩到筋疲力尽,晚上还是会准时敲响严允的房门,提醒他已经到了每日散步谈心时间。
  三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像是严允叫他徐莳清叫得越来越顺口,让青年完全放弃了纠正称呼这回事;上了高二的少年迅速成长,身高已经快比青年高出一颗头,让他有理由拒绝徐莳清下意识摸他头的动作,转而养成了不时抚摸青年头顶的习惯;在大部分时间都是徐莳清说话,严允负责聆听的过程里,他逐渐了解了青年喜欢甜点、喜欢画画和音乐,以及虽然讨厌苦瓜和胡萝卜,但因为要哄孩子们别偏食,每每只能捏着鼻子闭气吃下去。
  有点孩子气的进食取向取悦了严允,他拿手在青年发上随意蹂躏,淡然道:「你是小孩子吗。」
  「不可以这样对我说话。」徐莳清虽然已经习惯了严允对着自己时的没大没小,可依然试图要捍卫身为院长最后的尊严:「那是童心未泯。」
  青年说着话,严冬里第一片细雪打断了这场单方面的争论。银白花朵落在徐莳清头顶和睫毛上,严允低下头,看着由于突如其来的雪而高兴起来的青年,伸手将徐莳清身上那些转瞬即逝的美丽棱花拨开。
  「就是小孩子啊。」他说,话里带着自己也没察觉的笑意:「徐莳清。」
  严允以为他和徐莳清的夜间散步可以持续到他俩的其中一个再也走不动为止,可在他十八岁的夏天,一对穿着体面的夫妇打破了他的想象。
  「阿允!」中年妇人捂着嘴,激动得在喊出一声后便久久不能语,她身边的男子肃着脸,心疼的目光在妻子与严允间逡巡,最后朝不知所措的徐莳清投去:「徐院长,能借一步说话吗?」
  夫妻俩说了一个有点俗套的故事。他们是南方某地的经商人家,说不上富可敌国,但还称得上富虞。十五年前因为当时掌家的兄长行事过于高调,引来亡命之徒注目,于是趁夫妇带严允出游时拐走了他,企图以孩子换取大笔赎金。
  可匪徒低估了严家在当地的政警关系,独孙严允被绑走的消息一传回家,军人出身的严老爷子气得拎着拐杖将大儿子打了个半残,又对次子和二媳妇再三保证就算用尽严家的关系和他这张老脸,也要把孙子救回来,再将胆敢动严允主意的混账关到牢底坐穿。
  老爷子雷厉风行,很快便在歹徒约好的时间地点布置了大批警力,就等着孙儿平安归来后把人一并抓起,可匪徒狡诈得很,发现了严家不打算只付赎金息事宁人,就将小严允当作人质,挟持着被喂了安眠药的他,开长途车一路窜逃,直到被追到育幼院所在的县市附近,怕了严家人和警察穷追猛打行径的歹徒想着与其被抓回去关上十几二十年,不如一死百了,随处寻个僻静无人的地方就把还昏迷着的小严允扔了,接着报复心态地宣称已经撕了票,要严家人后悔一生,便在郊区泼汽油烧车自尽。
  严家夫妇起初当然也不肯相信宝贝儿子就这么死了,发疯一般翻遍了歹徒逃亡时途经的地方,想找出儿子还活着的证据,可那人铁了心要让他们就此骨肉分离,根本不在城镇寄宿,也没让严允在别人面前露面过,实在难以查起。当年信息流通也不够发达,除了在报纸上刊登寻人启事和不算清晰的照片外,夫妇俩束手无策,后续虽然跟着网络发达而在网上贴文协寻,但时间飞逝,拿着仅有的两岁稚童照片,又怎么能找到现在已经十几岁的青少年?
  在无声无息地过了十五年后逐渐开始接受心爱的独子已不在人世的事实,夫妇俩打算转以收养方式延续来不及给出的亲情。
  而就是这个念头,让他们在这个当年在歹徒逃亡路线图上只绕了一圈,甚至没有进来过的城镇的育幼院数据库里,找到了严允。
  看见照片时严夫人哭了许久,在不眠不休赶来后亲眼得见已经长成俊秀少年的儿子,更是除了流泪以外什么也做不了。陪伴在侧的严先生虽然没哭,但一双鹰目也是泪光隐隐。
  严允坐在徐莳清旁的椅子上,听完了眼前这对中年夫妻故事的来龙去脉。他看看和自己长相有七分相似的中年男子,恍然间不敢相信原来自己是有家的。
  原来他的父母从来没有想过要抛弃他,原来他们这么多年来都在找自己,原来除了徐莳清还有人这么在乎他。
  似乎打定主意在没将严允带回去前不会离开这座小镇,严先生留下了联络方式,带着依依不舍的妻子告辞,说一时间说了那么多,得让孩子消化一下,他们明日再来拜访。
  慎重地将名片收下,严家夫妻离开后,徐莳清将那张小纸片递给严允:「阿允。」
  垂首不知在想着什么的少年抬头看他,目光迷惘错综。
  徐莳清对他笑,不知是不是严允的幻觉,他总觉得青年的笑似乎有些勉强:「太好了,你可以回家了。」
  「……」严允没有接过名片,站起身,看看外面的天色,严家夫妇急着见儿子,选在刚抵达此处的晚间直接来了育幼院,现在时间不早了,其他孩子们早在吃完晚餐后就乖乖刷了牙上床睡觉,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几声蛙鸣替这夏日夜晚带来生气。
  「走吧,到散步时间了。」他没有回答徐莳清的那句话,而是难得地主动提起维持了三年的约定。
  徐莳清和他并肩走着,平时总是絮叨数着孩子们今天发生了哪些事的青年异常安静,让严允不由得停下脚步凝视他:「干什么?今天不抱怨小茗太顽皮了?」
  被盯着的青年也不走了,站在原地,短袖衬衫下的手臂瘦削白皙,但线条流畅,是长年笑着抱起撒娇的孩子们,和对院内所有事务亲力亲为锻炼出来的。
  「阿允什么时候要走?」徐莳清听见自己问,他以为自己说的很大声,可其实一字一句都被暧昧地含在唇齿间,若不是严允靠他很近又屏息倾听,这句话可能会就此消散在夏日的夜风里。
  严允听清了他的话,沉默片刻:「不知道。」
  他还没能调适过来――将自己当成被遗弃者自处了十几年,要在几个小时内转换位置,对他这个年纪而言还是太难了,况且严家夫妇虽是他的父母,可现在三人还远谈不上熟悉,严允势必得花上些时间适应。
  「阿允不是收到了A大和H大的录取通知吗?」徐莳清看着自己的鞋尖,棕色的皮鞋半旧不新,是他当年为了应征院长时买的,一路穿到了现在。
  当时还簇新的鞋随着岁月染上了尘埃,就像严允也已经从初见时眼神冷漠的半大少年成了一个高他一头的准大学生。
  严允大概猜到了他要说什么,定定地看着他。
  「所以呢?」
  A大和H大都是好学校,其中又以后者更好一点。严允的分数正好比本市的A大高一些,而较位于南方的H大差一些。他当时本来没抱希望,只是因为志愿还有空缺,就按照老师的建议填了上去,没想到今年分数线普遍比去年低,他竟然两间都正取上了。
  录取是录取了,可严允心里还是偏向去A大的――原因无他,A大就在不远处,他每天下课还能回来育幼院和徐莳清散散步再回学校宿舍;H大虽然在南方的大城市,业内评价也比A大高些,但光是坐车单程就要五小时,那样的话他肯定是没办法天天回来了,考虑到车费,说不定只能一两个月回A市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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