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盐酱醋都没开封,许逸风随便拿起一瓶看了看生产日期,已经过期大半年了。
“操,你怎么过的日子?”许逸风不知怎么,有点心酸,他照顾直觉那三张嘴照顾惯了,此时有点母性大发。
陈与同也有点不好意思:“出去吃吧。”
两人把洗好的床单衣物晾了,收拾了一下出门。
这小区附近有挺多咖啡馆,虽然是工作日,但天气很好,仍有不少坐在室外喝咖啡的老外。
有一家陈与同常来,他给自己点了一份培根配水波蛋套餐,想了想那个人的口味,又点了个华夫饼套餐,配了个奶油和蓝莓的蘸酱。
“你喝什么?”陈与同咖啡喝得少,来了杯燕麦奶,把菜单递给许逸风。
本想点个焦糖玛奇朵,看了看菜单,既没有这个选项,也没有价格,其他的看起来,就很苦。
许逸风看着别人桌子上,也看不出他们喝的是什么。唯一认识的就是拿铁,便给服务员指了一下。
“来两个糖包。”陈与同替他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你今天怎么不上班?”许逸风问。
“请假了。”
“哦,一会儿去趟菜市场吧,把你冰箱填满。”
陈与同看见许逸风蘸着奶油吞着华夫饼,咖啡也是用灌的,知道他是真饿了,毕竟昨晚也没吃什么东西。
“先别买了,晚上去工作室吃。”陈与同说。
许逸风这才想起来,那里还有嗷嗷待哺的三个人,对他们产生了一丝转瞬即逝的愧疚,一仰脖把咖啡干了。
结账的时候,许逸风吓了一跳。
“就这点东西,要一百八?”他想说这钱都能买一堆菜够工作室的三头猪吃半个星期的。
陈与同朝服务员出示了一下付款码,说:“嗯,他们家的咖啡豆据说是这一片最好的。”
许逸风有点后悔,刚才喝太快了,没品出来到底好在哪儿。
陈与同猜想这个消费水平超出了许逸风的预期,他也有点捉摸不透,直觉的盈利能力。。
看起来大家都过的挺滋润的,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每天光酒的消耗量恐怕就得比菜钱贵。
高媛就不用说了,开着跑车,随便一个包没有两三万下不来,当然她的另一半李敏是时尚行业从业者,这些东西可能另有别的来路。
周赫的老婆是全职主妇,听他提过一嘴,孩子上的是双语幼儿园。靠他一个人养活全家好像也不怎么费劲。
闫严没有什么物质方面的特别追求,但许逸风说,他用的画材是整个工作室最贵的,他那画也是最费颜料的。
许逸风就有点两极分化,之前能买得起阿玛尼,但日常穿的又全是优衣库。他也不用给许雯交房租,陈与同想了想那些洗的很旧的衣服,他应该是最省钱的。
不知道工作室是怎么分成的,陈与同虽然好奇,但很清楚那几个人不会让许逸风吃亏的,自己的立场,也没那个必要去掺和这几个小伙伴的生意。
“那你准备找个什么工作?”两个人往停车的方向走,许逸风随口问了一句。
“去法院吧。”陈与同也学着他随口一说的样子:“怎么?昨天还说要养我,今天反悔了?”
听他要去法院,许逸风心里挺高兴,不知道他怎么就想明白了,但他后面那句话就有点针对自己了。
“没反悔,你这人怎么这么敏感啊?”许逸风在心里算了笔账,吃个早点就吃了一百八,那一个月光早点就得五千多块,但是宁可自己省着点,他也不想委屈陈与同,让他消费降级什么的。
“职业习惯。”陈与同上了车,系上安全带。
他想了想又说:“你要不来我这住,许雯那个房子也不小,租出去估计能把房贷赚回来,虽然她和于建宇不缺钱吧。”
“算了。”许逸风开上主路:“你也知道我姐夫的暴脾气,结婚前就被许总磨没了,但万一哪天许总任性起来,跟他闹点小别扭。她要愿意回,我那还能算个娘家。”
下面这个问题是陈与同很早以前就想知道的,终于顺水推舟到了这个份上:“你当时,怎么就那么大胆子,见义勇为把许雯给救了?”
许逸风笑了笑:“其实我也挺害怕的。”
这约等于没回答,陈与同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接着问:“你爸妈呢?我看那时候是许雯的妈妈两头跑,你们这俩货,可把阿姨折腾得够呛。”
车里沉默了一阵,许逸风想起郭月芝回答他“爸爸去哪儿了”的话,按照她的套路,换了个云淡风轻的语气,说:“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许逸风:爱了,没办法。
陈与同:以后给你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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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真是没辙了,18章改到头秃,你们要不先看这章吧。
第20章 生壁
要是按照陈与同此前的职业习惯,下一句肯定还是会冷静执着地问:“怎么死的,详细说说。”
可那两个字从许逸风的嘴里冒出来,却像是把陈与同那颗铜墙铁壁的心给扎出了个窟窿。
他原本以为这笨蛋大概率和自己一样,跟家里吵翻了,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小概率是家里人离得实在太远,顾不上通知他们出了这么大的事。
但怎么也没想到是父母双亡这种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悲惨身世。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人,面色平静。多年的敏锐告诉他,这个人只是不愿意说,至于原因,大概率是大概率那种情况。
以后有的是时间,反正都这么大人了,原生家庭带来的一些伤害,总有一天会释怀。
陈与同拉过许逸风搁在腿上的手,那人单手开车开惯了,手心没出什么汗,看来刚才的问题对他来讲,波澜不惊的。
直觉的三个人看到他俩手牵着手走进来,一点雀跃都没有,像是他俩已经是老夫老夫,在一起十几年的样子。
周赫表示已经把菜买好了,同时通知许逸风,他从今天开始分摊和自己一样金额的伙食费。
一切还是那么热热闹闹的,陈与同寸步不离地跟着许逸风,他有点后悔今天在车上不管不顾地把那个问题抛了出来。
但是他看着那个人和平时一样跟其他人插科打诨的样子,再想到他属于心里搁不住事的性格,渐渐又放下心来。
吃了饭,陈与同很主动地要求洗碗,其他人没拦着,许逸风站在旁边充当“监工”。
“这我还是能做好的。”陈与同挽了衬衫的袖子,拿起挂在料理台边上的洗碗布。
许逸风从他手里把那块布抢过来,扔过去一块海绵:“用这个。”
陈与同按照他的指示,一步一步来,先用洗洁精刷了一遍,又冲洗了三遍,最后放在碗柜里。
“要不还是装个洗碗机?”他把锅放在锅架上,觉得这也是个劳动量不小的体力活。
许逸风拉着他走到工作室一隅,那里堆了几个哑铃,停着一辆动感单车。
许逸风拿着陈与同的手在车座上擦了一把,全是灰。
“洗碗,已经是我们这唯一一项运动了。”
“那你身材保持得不错。”陈与同说完,不知怎么脸红了。
“每天晚上自己在家练的。”
“以后可以一起练。”
许逸风皱了下眉,这人跟他以前认识的,铁面无私不苟言笑的那个大律师,判若两人。
他觉得从昨天晚上那一次,好像是释放了陈与同内在的天性,扑上去亲了他一口。
陈与同温暖又踏实的感受一直持续到许逸风把他送到小区门口。
“今天我得回家住。”他拉了手刹,没熄火。
陈与同不淡定了,看来今天的话还是不该说,他强装镇定,拿出日常严肃的口吻,他知道许逸风有点吃他这套:“我这也是你的家。”
然而许逸风的脑回路其实没有这么弯弯绕绕,他只是觉得明天从自己家去工作室更近一点,可以多睡半小时,而且他估摸着明天陈与同也得去上班……
正打算说一下这些理由,陈与同解了安全带扑过来把他抱住:“那我跟你回家。”
许逸风的心像是灌了蜜,他没想到这人这么粘人,倒像是拿了自己的剧本,决定晚上换换位置。
但陈与同没让他得逞,把他按在那张一米二的单人床上,比昨天更有耐心地,里里外外伺候了一遍。
两个人挤在那张小床上,挨得严丝合缝的,陈与同太了解那种不被家庭理解和支持的感受了,但是他有他姐姐陈与非,虽然没明说,但他知道她一直是他那一边的。
许逸风有直觉工作室的三个神人相伴,现在他还有了自己,应该不会再孤单了。
至于父母,很神奇的是,他们给了孩子最珍贵的生命,好像就理所应当地认为,他们可以任意摆布孩子的命运。
陈与同搂着许逸风,像是安慰他:“今天问你爸妈的事,让你难过了。”
其实那句话许逸风说完就忘了,他明白了这人一整天忐忑温柔的原因,顿时更爱他了,看着他薄薄的嘴唇在发抖,似乎很在意自己此时的心情。
他沉默了一下,决定揭开自己的伤疤。
“其实他们没死,初中的时候,我爸出轨,他们离了,后来我妈也再嫁了,等我上了大学,就都断了联系。”
“好像也和死了差不多。”许逸风笑道,他突然发现,在陈与同的怀里说出这些事,心里一点儿也不难受。
那个人把他搂得更紧了,许逸风有点儿热,挣脱出来,看着那张唇,用拇指轻轻搓了一把,触感软软的。
他拉开抽屉,掏出那个素描本。
陈与同凑过去想看,被许逸风按住:“别动,别说话。”
这次画得很快,毕竟已经太熟悉了。
陈与同拿过那个本子,看着最早的那个日期,被来自艺术家的浪漫感动得一塌糊涂。
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许逸风这个笨蛋就存了心思,他讽刺道:“当时你是怎么想的,居然以为我喜欢许雯?”
许逸风尴尬地抓了抓头发,说不出话。
陈与同本想顺着这话再问问许逸风和许雯生死之交的过程,看那人不言语,知趣地没再说下去。
“要是我去法院上班了,估计会比现在更忙。”
一语成谶。国庆节前的半个月,陈与同来直觉吃晚饭的时间越来越晚,经常吃着饭还忙着接电话。
渐渐的,其他人面对许逸风拿着勺子跟喂婴儿似的往陈与同嘴里填饭的场景也见怪不怪了。
为了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更多一点,许逸风主动跟许雯提了他和陈与同的感情进展,把家搬到了望京。
他也很快习惯了早起,锻炼,周末也不去酒吧夜店买醉了,仅仅是半个月而已,这种绿皮火车换高铁的变化速度在周赫、闫严和高媛的眼里不啻于转世重生。
“看来,人还是得有个伴侣啊!”周赫看着许逸风的画展作品已经完成了十二分之十一,决定给他多发一点零花钱,以资鼓励。
“今年十一去哪儿啊?”闫严发现自己居然成了进度最慢的,有点儿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以前垫底的人突然开始努力了,而且进展是突飞猛进的。
“去大理吧。”高媛查了查机票:“从四号开始就降价了,咱们没必要赶着头一天就去。”
看许逸风不吱声,注意力仍在画上,高媛问:“风哥,你是不是得给家属汇报一下?”
三号是陈与同的生日。许逸风有一天偷摸看了他的身份证,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在直觉给他操办一下,但隐约觉得他很可能一天也休息不了。
“晚上我回去问问。”许逸风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九点了。
也是因为他这两天忙着赶进度,陈与同觉得再跑过来一趟让他给热饭太费事,于是没来吃晚饭。
回了家,许逸风通常也是睡了一觉醒来喝水的时候,才发现枕边人仍在加班。
他现在有点讨厌陈与同这个工作。
尤其是上周看到新闻报道的一个报复法官的恶□□件,让他突然意识到,陈与同这份工作是有危险的,搞不好还是生命危险。
那天他菜炒了一半就丢下锅去了陈与同工作的地方接他下班,虽然这事听起来匪夷所思且发生的概率微乎其微,但直到憔悴的法官上了他的车,他悬在嗓子眼里的心才放了下来。
其实他们在一起也不过才大半个月,但两个人在彼此的心里却都已经占据了最重要的位置。
陈与同也是接到了老姐的电话才发现一转眼已经到了九月的最后一天。
“就咱们一家人,一起吃个便饭,行么?你都好几年没跟家里人过过生日了。”陈与非在电话那头好言相劝。现在弟弟去了法院,父母的态度缓和了不少,陈与非也想帮弟弟一把,万一爸妈能接受他那个“不太合理”的性取向呢?
于是在床上办完该办的事之后,陈与同对许逸风给他在直觉庆生的提议表现出了犹豫不决的态度。
“我可能得回趟家。”陈与同满心里想的是和许逸风一起过,可姐姐在电话里跟他说话的语气好像是跪着求他似的,让他无法拒绝。
许逸风倒是无所谓,他去包里翻出一个不大的盒子递给陈与同,笑道:“行,等我们从云南回来,再到工作室好好庆祝一下,礼物就提前送给你。”
陈与同欣喜的情绪中还夹杂着愧疚,像是背叛了许逸风似的。
他打开盒子,是一条深色的领带,上面有一些细小的线条,没太大亮点,却很实用。不知不觉中,许逸风有一半人格已经像他靠拢了。
忍不住又抱着他吻了一阵。许逸风的黄头发渐渐长没了,他剪短了一些,也没有再染别的颜色,这让他看上去更像一个正儿八经的人。
有一次许逸风提出换个角色,陈与同没接受,因为他永远都占据着上方的位置,他眷恋那张妖冶的面容和许逸风干净饱满的身体,更沉溺于他带来的那种谁也无法替代的自由和放松。
陈与同没法和他分开,在十分有限的时间里,他想永远和这个人在一起。他仔细看着许逸风清澈的,带着笑意的眼睛,知道这个人向来对自己有求辄应。他翻了翻那个换了个床头柜搁置的小素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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