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犹豫了,然后说:“在案件处理期间,余少将不方便见外人,但是……你可以见庄律师。”
庄亦谐?原来他也在!宁折“蹭”地站起来:“好的好的,他在哪?什么时候能见??”“我建议你们不要在这里等,毕竟是军事基地,你们待得太久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对秋总来说也不是好事,庄律师住在星赞酒店,你们不妨去那里等他。”
宁折跟阿迪连连点头道谢,而后离开了基地。
去酒店的路上宁折给庄亦谐打电话,关机,他的心情有些沉重。
这起事件来得突然,且没有任何征兆,且击中的是易觉秋最深厚的背景命脉,如果他在这方面有事,即便人能全身而退,对事业版图来说也会元气大伤。
究竟是有人预谋而后突然发起进击,还是真的易氏军工本身出了问题?宁折从来没有参与过军工方面的事务,他根本无从了解起。
唯一能打探消息的口子是冯川,但是这个人……宁折皱了皱眉,即便他拉下脸去联系,冯川也不会跟他说一个字,他十分确信。
而且易觉秋已经告诉过他,冯川已经被他清理出易秋集团,这个人现在满身都是对易氏的愤懑……宁折脑子里突然想到什么,如果说这次调查是有人蓄意而为,会不会跟冯川有关?他是易氏老臣,知道从上一代易氏夫妇到易觉秋的所有生意内幕,还包括家族内幕,这个人知道得太多了。
这一刻宁折突然就懂了当初那些人想除掉自己的心,跟他现在觉得冯川危险,恨不能除掉他是一样的,都是因为知道得太多了,是个不定时炸弹。
他要等庄亦谐,今天无论如何要等到他,然后一起讨论下到底怎么回事。
军事基地的高级审讯室内,A市来的军方主审管跟余子骞正在对易觉秋进行审讯,他们两人面对易觉秋和他的律师庄亦谐,审讯已经持续了五个小时,易觉秋回答了无数个问题,不仅关于易如秋当初如何隐瞒omega身份,冒充Alpha入伍,还关于他们的父母在执掌易氏军工的时候,做过的一些事情的内幕。
在这过程中易觉秋很快明白,易如秋的虚假入伍是一个由头,因为这是一个不争的违法事实,虽然当事人已经全都离世,但可以借由这个事实对易氏军工进行全方位调查。
这是有人盯上了易氏,要进行大清洗。
把易如秋虚假入伍的消息泄露出去的只可能的内部人,易氏企业的核心人员中出了叛徒。
要查出这个人是谁并不难,甚至他都已经想到了,知道上一任易氏家主做了什么事,可以拿捏住把柄的,并没几个人。
余子骞的副将走进审讯室,附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余子骞微怔了下,点了点头,然后打断了审讯,跟主审官提议稍事休息三分钟。
主审官同意了。
余子骞给庄亦谐示意了下眼神,两人走出外间到茶水房,余子骞小声说:“刚刚宁折来过基地找秋总,你要不要跟秋总说一下。”
庄亦谐点点头:“等审讯结束吧。”
余子骞说:“我估计没这么快,搞不好会要好几天,本来他要在这里等秋总,我副将让他去酒店直接找你比较好,我这边不方便给他透露情况,你见到他酌情讲一下吧。”
“好,明白了。”
短暂的休息结束,审讯继续,的确如余子骞的预料一样,这场审讯持续了三天三夜,主副审官和易觉秋庄律师每天都只小睡几个小时,剩余时间全部在审讯。
那些问题也回答了一遍又一遍,到最后结束的时候,主审官又宣布,此次案件的主要涉案人员不得保释,就地看押至联邦最高军事法庭正式开庭。
对于这个说辞,除了主审官外所有人都愣住了,这是针对最高级别的军事犯人才有的规格,易觉秋虽然涉案,但严格来说他并不是主犯,主犯是易氏夫妇,早就死了,他来协助调查纯粹是因为他现任易氏军工的掌权人身份。
但主审官并未解释,他也有权不解释,所有命令就地执行。
宁折跟阿迪没想到,他们在星赞酒店一等就是三天,甚至直接在酒店开了个房间,直到三天后的傍晚他们才在酒店大堂等到了看起来疲惫不堪的庄亦谐。
这几天宁折也几乎彻夜难眠,眼睛都熬红了,见到庄亦谐的一瞬间太过急迫,跑了几步差点把自己绊住滚在地上。
他们一起去了庄亦谐的房间,庄亦谐放下公文包,坐在沙发里长叹了一口气:“秋总这次麻烦了。”
一句话就让宁折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哑着嗓子问:“秋哥……他还好吗?”作者有话说:本周五就完结啦~
第82章 小哭包
“秋总还好,在余子骞的地盘,不会怎么为难他。”
庄亦谐说。
宁折又问:“那审讯结果呢?为什么要调查他?”庄亦谐犹豫了下,按规定,他参与的这场案件不能往外泄露,但是他不打算瞒宁折:“有人告发了曾经易如秋虚假身份入伍的事,并由此对易氏军工展开全面调查。”
竟然是这样,宁折怔了怔,马上反应过来这是借机立案调查,偏偏这个违法的“由头”是个事实,无可阻拦。
宁折马上想到:“知道易如秋事情内幕的人不会多,只有最核心的易氏老臣才会知道。”
他脑子里出现一个人的名字,在这个节骨眼来跟易觉秋抗衡,只有自身利益受到了极大损失,才会选择这么疯的做法。
庄亦谐说:“秋总让我跟你说,这场审讯应该没那么快结束,军事法庭最快也在一个月后才会开庭,让你不要参与这件事,会很危险,他现在没法保护你,你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他说,就当是为了他,什么都不要做。”
宁折沉默了会,然后问:“最坏的结果是什么?”“易如秋的事情是易氏夫妇的所作所为,人也已经不在了,按法律不会由秋总承担责任,但是易氏家族由此染上污点,会被质疑没有资格继续执掌易氏军工,虽然军工企业是由易氏一手创立,但性质特殊,执掌权并不完全由易氏说了算,军方的态度最关键。”
“现在对易氏军工的全面调查,但凡查到一丁点违规的地方,都会被大做文章,最坏的结果就是秋总失去对军工企业的执掌权,以及因为经营违规被监禁。”
宁折心里咯噔一声,易觉秋不能失去对易氏军工的执掌权,这是一层铠甲,没了这层铠甲,会有无数的敌人像嗅到血的秃鹫那样一拥而上,他更不能被监禁。
宁折心里第一次产生他有可能会失去易觉秋的感觉,这么久以来,他早就习惯了这个人像无所不能的神一样,给他挡风遮雨,织下足够安全的结界,现在这层结界破了,他的神被背叛、禁锢,有可能很久的将来都失去自由,有可能……到自己死的那天,他们都无法再见。
惊惧的情绪一寸寸加浓,宁折突然就陷入要失去易觉秋的恐慌,在他选择离开易觉秋自己独自赴死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惊惧过,那是他选择的告别,虽然也是生生斩断的痛苦,但跟这不一样。
他问庄亦谐:“难道我们就这么什么都不做,等军事法庭开庭宣判?”庄亦谐扶了扶眼镜:“也不完全是,军方的调查我们无法插手,但可以搜集甚至制造一些对秋总有利的信息,调查员和军事法庭的法官也是人,在判决的时候会综合考量,这些对秋总有利的信息也是我在法庭上据理力争的理由。”
“什么样的信息算有利的?”宁折问。
“所有都可以,比如秋总在接手易氏军工后做出的业绩,比如涉足民商后做过的对民众有利的事业项目,比如参与过的慈善拍卖,公益捐款等等……”庄亦谐一桩桩数道。
宁折灵机一动,想到一件事,他问:“我以秋总的名义成立过一个慈善基金,用于帮助在宁震慈案件中经济和身体受到伤害的普通人,这个算吗?”庄亦谐楞了下:“这很好啊!这是件大好事!秋总本身就是宁震慈一案的最大受害者,现在又做出这样的举动,对现在的案件来说是个非常有利的好消息,但阿宁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完全不知道?”这是……我的遗嘱,宁折想,但他只勉强笑了笑:“前不久,我委托方卓律师在办理,应该还没完全处理好,而且这个基金是拿物流港项目我的股份转化的,现在项目还没正式运营,没有盈利,所以基金也还只是一个空壳……”“没关系!”庄亦谐很肯定地说:“只要是真实的消息就行,就有用,最好……能在军事法庭开庭前基金能对外公开,这样对我在法庭上的陈词很有用。”
宁折拼命点头:“好,我让方卓加快速度!”“庄律师,我想见他,有办法可以做到吗?”宁折问,他想见易觉秋,超过以往任何时候。
他想告诉他,我都是在骗你,那些留在视频里的鬼话,你一个字都不要信,我没有不喜欢你,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利用你,我早就喜欢你了,易觉秋,从很早很早的时候……他想当着易觉秋的面,把这些句子重复一千遍一万遍。
庄亦谐说:“这件事……我要跟余少将协商,我相信他愿意帮这个忙,只要他做得到。”
宁折点头:“好,谢谢庄律师。”
庄亦谐已经极度疲倦,宁折跟阿迪先跟他道别。
回去的路上,宁折突然问阿迪:“实验室在哪?”阿迪突如其来的一阵欣喜,却按兵不动地不露声色:“在离海边小楼不远的地方,要不……我们现在去?”“好。”
宁折看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啊阿迪,之前我不是有意要为难你。”
他已经完全明白了易觉秋的心,这个一直看起来冷心冷情的人拼尽全力要治好他,他不愿意失去自己,不惜抓住任何一点看起来极尽渺茫的希望。
就如同此刻宁折自己的心情,能让易觉秋摆脱现状的一切事情,宁折都愿意去做。
即便治疗到最后毫无效果,即便要冰冷地躺在手术台上死去,他也愿意了,宁折想,他愿意为了易觉秋去做任何尝试。
……这一个月过得极其漫长,宁折一直紧盯方卓的进展,剩余的时间都待在实验室,直到庄亦谐告诉他案件开庭审理的时间确定了,在一周后,A市最高军事法庭。
同一天,方卓的消息也过来,易秋公益基金的所有手续已经全部办妥,是个真实存在的基金项目,可以对外公布了。
这一利好消息的公布者换成了庄亦谐,这么考量自然也是为了避嫌,方卓身为宁氏曾经的代理律师,身份太敏感。
消息一经发布便成了各大新闻网站、电视新闻的头条,甚至连带易秋集团的股价也节节攀升。
但宁折一直没见到易觉秋,每一天都在期待庄亦谐告诉他可以见了,每次庄亦谐都只是摇头。
第二天易觉秋就要被押解至A市开庭审理,这天晚上庄亦谐到实验室来找宁折:“余少将安排了一个时间,你可以见到他了。”
余子骞竭尽所能也只能安排半个小时的见面,他给他们弄了一个很小的房间,特意撤走了监控摄像头。
宁折走进去,看到易觉秋已经坐在桌前,穿着往常的衬衣,头发也打理得很好,一个月的监禁并没有在生活和肉体上苛待他,但宁折还是一眼看出来,易觉秋憔悴多了。
他坐到对面,伸手握住易觉秋的手,还没说话,眼泪从眼角涌了出来。
易觉秋伸手抹过他眼角,语气温和:“哭什么呀,才一个月没见,成了个小哭包了。”
一下眼泪更止不住了,宁折哭得稀里哗啦地,又舍不得不看易觉秋,隔得这么近,他眼里的人都模糊了,却还记得自己要说什么:“易觉秋,我……我都是骗你的,我没有不喜欢你,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我知道。”
易觉秋从口袋抽出一块帕子,丝白的一团,轻轻给宁折按着脸上珠子似的眼泪:“你看你,骗人都不会,那个视频你一开口我就知道你在骗我。”
过了几分钟好不容易平缓下来,宁折整张脸都红肿肿的,他问:“易觉秋,你会没事吗?你说要找我算账的,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算话,当然算话。”
易觉秋低沉着嗓子,语气却坚定:“我还要你拿一辈子赔给我呢,怎么能就这么算了,所以你要好好听陆医生的话,即便——我没这么快出来,要过一阵子,甚至好几年,你更要好好活着,我不出来找你算账,你不准自己先走了,明白吗?你欠我的,你要好好活着……”易觉秋咬紧了牙齿,他也有些说不下去。
他知道自己有可能会面临什么结果,这次针对他的人恐怕不止冯川一个人这么简单,应该是绑定了一个大的利益团体,一定要除掉易觉秋这跟挡道的刺,而且他们找到了很好的由头。
凶多吉少,易觉秋在军方和商场征战这么多年,这一次的预感并不乐观,他当然不会放弃,但是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复仇是以后的事,当下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眼前这个小哭包,小麻烦精,小混蛋。
宁折的眼泪又来了,他拼命点头:“我很听话,每天都配合陆医生做检查,吃药,我已经很久没吃过那些能量补充剂了,陆医生说他有办法能让我多活一些时间……易觉秋,不管你要在里面……多久,我都会等你,你说话算话,一定要出来,不管多久……”时间到了,宁折被强行带走,他的手里还紧紧攥着易觉秋给他擦眼泪的手帕,丝白的,淡淡的信息素味道,跟宁折第一次见到他时见过那一块一样。
房间门关上,易觉秋轻轻转过身,他的手掌覆上眼睛,这么久,自从阿如去世以后,这是他第一次忍不住想落泪。
作者有话说:昨晚误操作,加更一章,晚上7点还有
第83章 他们是一体的
宁折走后,余子骞从另一扇门进来,他的手搭在易觉秋的肩上:“秋总,其实庄律师已经为你做好了周全的准备,针对易氏军工的调查我也了解过,没有查出什么对你不利的实证,这次应该不会出现坏局面,为什么你不告诉他?小朋友都被你吓坏了。”
易觉秋此时才露出真正的疲态,他靠在椅背上,声线低沉:“什么事情都有万一,我既然不敢说一定没事,就不想给他希望,万一明天出了什么差错,就他这个身体,一定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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