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有些咬牙切齿。但对她来说,已经是吃了此生从未有过的大瘪。
葛苇笑了一声,不再理会那贵妇,拉着顾晓池,走到那迎宾的侍者面前:“无论贫穷富贵,每个人的人格都是平等的,无论你做不做服务行业,都该明白这一点。”
她看了一眼侍者的手,残留着粗糙的痕迹,也是苦孩子出身。
“你也没来由这样自轻自贱,看不起普通家庭出身的人,不就是因为你其实挺自卑么?”葛苇轻声说。
侍者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葛苇揽过顾晓池的肩,亲昵的,不留一丝缝隙的。
揽着顾晓池一边走,一边对那侍者说:“用不着自卑,钱的作用虽然不小,但也绝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大。”
带着顾晓池离开了。
******
两人坐上车,葛苇摇开车窗,点了一支烟。
抖抖烟盒,问顾晓池:“要么?”
顾晓池摇摇头。
葛苇吐出一缕薄烟,悠悠闲闲的。
奇怪的转头看了顾晓池一眼:“开车啊,愣着干嘛?”
顾晓池问她:“你吃完了?”
葛苇好笑:“我就没吃。”
“没吃?”顾晓池疑惑。
因为葛苇刚才出来的时候,穿着她那一身灰色包臀裙,前凸后翘的,本来挽成发髻的头发,微微有一些乱,脸颊微红。
好像……还有一些喘?
没吃饭……那……那她和邬寒轻,是在……
葛苇瞥着顾晓池的脸色,忽然说:“看不出来啊顾晓池。”
顾晓池一愣。
葛苇吸了一口烟说:“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居然是个lsp了。”
好笑的问她:“你乱想什么呢?小电影看多了吧。”
顾晓池脸红,问她:“那你刚才……”
葛苇说:“刚才我和邬寒轻前辈,玩了一局游戏。”她一挥右手,甩臂向前,做出一个又酷又飒的动作。
问顾晓池:“桌上冰球,玩过么?”
******
邬寒轻一个人坐在包间里,右手臂撑在桌上,夹着一支烟。
侍者敲敲门,闪身进来,恭敬的问道:“菜还上么?”
邬寒轻一笑:“上啊,为什么不上?”
侍者又问:“还是按两人份上么?”
邬寒轻含笑点头。
侍者退了出去。邬寒轻一个人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一幕,脸上笑意不退。
她觉得葛苇这个女人,有点意思。
第一次见面,饭还没吃,竟邀她一起,先玩一局桌上冰球。
这家私人会所,麻将机和各种休闲设备,一概不缺,毕竟商务宴请,很多时候不只是吃一顿饭那么简单。
需要更多机会,让宾主尽欢,放下戒备。
邬寒轻也没什么架子,跟着葛苇往休闲厅走。
葛苇穿着一件修身的包臀裙,也不拘束,索性把高跟鞋脱了,拉开架势。
还贼笑了一下:“前辈,我可不会让你啊。”
邬寒轻大笑:“说什么大话。”
葛苇先进攻。
很快她发现,邬寒轻没她想象的那么弱。
虽然邬寒轻没怎么玩过桌上冰球,但她心明眼亮,平时也经常锻炼,运动的底子好,上手奇快。
双方你来我往,打得不亦乐乎。
刚开始葛苇还能占到一点便宜,很快二人便势均力敌起来。
比分僵持不下。两个人都打得投入,面对对方的进攻,死守着,分毫不退。
虽说是一张小小桌面上的运动,也挺消耗体力,很快,二人都喘起气来,脸颊染了绯红。
但一人得一分,比分始终僵持不下,谁都不想休息。
就在这时,葛苇突然轻声问:“前辈,你觉得你是一个掌控欲很强的人么?”
邬寒轻一愣。
随即又笑了:“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第42章 独食
葛苇停下手上的动作,擦擦汗,叉腰看着邬寒轻,也跟着笑了。
邬寒轻是聪明人。而她,喜欢聪明人。
一局桌上冰球,不是为了争个输赢,而是为了看看,二人如何应对争锋相对的局面。
就像谈恋爱。
偏偏邬寒轻和葛苇,二人都是进攻型人格,面对对方的攻势,丝毫不愿退让。
都是掌控欲很强的人,要一切局面,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这样的两个人,自然不适合在一起。
就像邬寒轻和白暖晴,二人性格不合,就算爱得深,纠葛十年,还是逃不过分手的结局。
葛苇比白暖晴更聪明,早早看得透彻。
只是葛苇给邬寒轻留着面子,也不拒绝她,玩一局游戏,一切已不用再明说。
邬寒轻大气,也不会扭着葛苇不放,只是笑问道:“吃了饭再走?”
多个朋友,也算挺好。
邬寒轻的朋友不多。能入她眼的人太少。
葛苇笑着摇摇头:“今天不了。我急着去找个人。”
回小厅拿了自己的大衣,就跟邬寒轻告别:“前辈,下次我做东请你,可一定要赏脸啊。”
邬寒轻笑着点点头。
葛苇没想到的是,还没走出大厅,就看到了那个她想要去找的人。
顾晓池。
******
顾晓池看着车后座的葛苇,听她讲完了桌上冰球的故事。
有些发愣。就……这?
葛苇看着她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那你呢?”
“我什么?”顾晓池问。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葛苇问:“你回来找我?”
顾晓池点点头。
“找我做什么?”葛苇笑着吐出一个烟圈,把手上抽完的烟蒂,灭了,丢进烟灰缸。
葛苇媚眼如丝。突然之间,顾晓池有点踟躇。
脸红红的,跟刚才迎着冷风跑过时一样。
“你过来。”
葛苇勾勾手指。
顾晓池向着后座的葛苇,靠过去。
葛苇伸手一拉。
柔软的嘴唇,直接贴上了顾晓池的唇。
顾晓池的双眼,一瞬间睁大,又赶紧闭上。
用心感受这个,隔了许久之后拥有的吻。
柔软的。温存的。勾人的。
葛苇的双唇,带着一丝丝暖意。顾晓池知道自己该拒绝,在把话说清楚以前。
可是要推开葛苇吗?她觉得自己的双手太重,抬不起来做不到。
葛苇撬开了顾晓池双唇的关卡。
吻了一阵,又远离。
笑嘻嘻的:“我道是什么东西呢,一直含着。”
顾晓池的脸更红了。
葛苇笑着,腮帮子一嚼一嚼的。
是那块早已没了味道的香口胶,刚才顾晓池一直含在嘴里。
被误会时的局面太混乱,顾晓池找不到机会吐掉她,只好一直含在齿边。
含得久了,她自己都忘了这块香口胶的存在。
葛苇倒注意到了。
舌尖一勾,顾晓池嘴里的香口胶,就到了葛苇的嘴里。
葛苇伸手,伸进顾晓池的棉服口袋。
手指又一勾,那一盒草莓味香口胶,就到了葛苇的掌心里。
粉白的手掌,托着粉嫩的香口胶盒子,看上去,同样美味,同样娇艳欲滴。
葛苇的眼尾挑着,有点勾人:“你下午拒绝了我的吻,结果转头,就去买了我吃的香口胶?”
顾晓池看着葛苇。
葛苇的嘴角也挑了起来:“你到底是想亲我,还是不想亲我?人格分裂啊你?”
就像修炼得道的女妖精,遇到憨憨傻傻的穷书生。一切尽在掌握,量那书生,无论如何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葛苇慵懒笑着,把掌心里的香口胶盒子,一抛一抛的。
顾晓池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也跟着一跳一跳的。
“不要试了。”
顾晓池忽然说。
葛苇眯起眼睛:“你说什么?”
她倒是一点不急,把嘴里那早已没味道的香口胶吐了,又打开盒子,抖出一颗新的香口胶,丢进嘴里。
边笑边嚼。甜甜的,草莓味。
顾晓池盯着葛苇的嘴唇,随着她的咀嚼,一动一动的。唇峰微妙的起伏,形状好迷人。
“我说,不要跟别人试了。”顾晓池盯着葛苇的嘴唇说:“要试,还是跟我试吧。”
“为什么?”葛苇笑问。
“因为,别人都不如我这么喜欢你。”
“很喜欢,特别特别喜欢。”
这一次,换顾晓池伸手,拉过葛苇。
把自己的唇,贴上了葛苇的双唇。
不知何时,葛苇嘴里嚼着的那块香口胶,又跑到了顾晓池的嘴里。
甜甜的。草莓味。
两人分开的时候,都喘着气。顾晓池嚼着那块香口胶,还有刚才葛苇嘴里的薄荷味,很清新。
葛苇问:“如果我现在还不确定什么是喜欢,也没关系么?”
“没关系。”顾晓池说:“我会等你。”
少年时的喜欢,总这么一腔孤勇。
哪里看得到什么世俗的牵绊。哪里看得到什么背后的牺牲。
下了场,就凭着这一腔孤勇,用力去跑。
总觉得自己,有一天能闯荡到终点。
“那如果我一直想不清楚呢?”葛苇追问:“你又会怎么样?”
顾晓池直到现在,才发现,葛苇是一个多么没有安全感的人。
顾晓池笑了。
她伸手,摸了摸葛苇的头,就像以前无数次,葛苇摸她的头那样。
手掌轻轻落下,对着头顶的头发,轻轻揉一揉。
“一直想不清楚,也没关系。”顾晓池说:“我就一直等你,一直这样守着你。”
“不催我?”葛苇问:“不逼我?”
“不逼你,不催你。”顾晓池温和的说:“安安静静,不吵不闹。”
顾晓池垂眸看着葛苇,手还握着葛苇的手腕。
眼神纯良,像一只赤诚的小动物,把她的一颗真心,还有白花花的肚皮,全都交付于你。
在你面前,全无保留,全无防备。
“傻子。”葛苇轻轻甩开顾晓池的手,靠向后座的靠背。
脸转向窗外,像在看夜色中的风景。
眼眶微微有一些红,不想让顾晓池看到。
没想到顾晓池拉开车门,自己也挤进后座。
“你干嘛?”葛苇平复了情绪,转回头来问。
顾晓池说:“只是,我可不可以有一个要求?”
葛苇说:“你讲。”
手指微微捏紧,有一些抖。
葛苇觉得自己面对过这样的场景。与一个……跟顾晓池长得很像的人。
她的心里,忽然掠过一阵强烈的恐惧。
重蹈覆辙?她不要。
结果顾晓池说:“永远都要像今天这样,相信我。还有,不要死。”
“哈?”葛苇笑出声来:“就这?”
她简直不知道,顾晓池这是什么脑回路,太清奇了。
她还这么年轻,刚刚表白完,怎么就莫名其妙想到了死?
莫非真的这么喜欢?在心里把“想和你一夜白头”这样的土味情话,都想了个遍?
葛苇伸手,摸了摸顾晓池的脸。
顾晓池的脸冰凉,还有点抖。
葛苇忽然发现,顾晓池那句看似不着边际的话,其实说得挺认真。
好像这对于她来说,是个挺重要的承诺。
葛苇忽然想起,顾晓池最喜欢在灯光下,跟她的影子玩一个游戏。慢走两步,又快走一步,让两人的影子,不停的不停的反复交叠在一起。
小孩子心性。
成年人不一定明白小孩子的思路,但那对于小孩子自己来说,就是很重要的。
葛苇用掌心贴上顾晓池的脸。
掌心很暖,贴着顾晓池的脸,让她的脸也逐渐暖起来。
葛苇轻声说:“嗯,答应你。”
“永远相信你,还有,不会死。”
顾晓池松了一口气。
“等一下。”葛苇忽然笑开了:“那我七老八十了呢?一百岁两百岁了呢?也不死?”
她被自己的脑洞逗乐了:“可建国以后动物不许成精啊!”
笑了一半,笑声戛然而止。
她被顾晓池扑倒了。
想了好久。思念了好久。曾经尝过,又一度不得不拒绝的糖。
既然葛苇觉得她是小孩子,那小孩子是怎么吃糖的呢?
顾晓池吃糖是这样吃的:先是舌头轻轻舔舐,初尝甜蜜滋味。然后用嘴完全的包裹,迫不及待的吮吸。
被甜蜜的滋味冲昏了头脑。恨不得想把糖咬碎,又舍不得,只带了些野蛮霸道的力量,把一颗糖完完全全的吃干抹净,吞进肚里。
让那颗糖与自己完全融为一体,别人,就再也抢不走了。
******
第二天到片场的时候,葛苇不停的打哈欠。
小平走过来:“苇姐,昨晚没睡好?”
葛苇挥挥手:“小平,给姐整杯黑咖啡。”
小平为难:“菁姐说你最近胃不好,不能喝黑咖啡。”
“那你就加奶,牵头奶牛过来,使劲往咖啡杯里挤。”葛苇说:“反正我今天,一定要喝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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