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他来这里从未到过后面的房间,原来姑娘不接客的时候是休息在这里的呀。不得不说,在装修方面,还是着京城
第一青楼花里胡哨有牌面。
这里鲜少有走动的下人,都是姑娘们路过。赵喜顺着长廊直走到中间的木栈上去,在穿过木栈道外面的大殿,那才是小厮应该待的地方。姑娘们住的地方基本是没有男人来过的。
没走几步就遇到个从屋里出来的姑娘。穿着橙色的薄衫子,胸口上的抹胸上都是大多的红色鲜花,梳着偏歪的发髻,艳丽但俗气。但是看着还很年轻。
赵喜低着头要走过去,意料之中的被叫住了。
那姑娘在住处见到男人吓了一跳,马上问:“外头的龟公怎么跑到里这里来了?!”
赵喜连忙低着头回答:“我是来帮花魁娘子取东西的,未做停留、马、马上就走。”
许是看他年纪小,生的又面嫩,橙衣姑娘也没打算为难他,反倒关注起了别的。
“你把头抬起来我看看。”
赵喜捏了捏手里的金钗,慢慢抬起头,视线往下看着对方的绣花鞋。
“唷!是个面嫩的小哥。”赵喜生的面嫩,姑娘看了忍不住惊叹,随即可惜道:“多俊的样貌,出去定然招大把姑娘青眼,怎么就沦落到这烂泥沼的地方来了?”
说罢伸手就要去捉他的下巴。
赵喜连忙低头躲开,“我还有差事没做,先走了。”
然后不管身后的反应匆匆忙忙地就走了,虽然托词有了,但是赵喜还是不想沾染不必要的麻烦,只好匆匆离开。
一个青楼里的龟公很多,但是都是有名册记录的,贸然加进来一个根本瞒不下来。缘梦另外有别的安排,赵喜给完钗子后就由她贴身服侍的丫鬟带到了后厨,烧水做饭的地方。
这里的伙计不是奴仆,厨师和打杂的一共十个,类似于在这上班,晚上是要回家的。赵喜被安置在这刚刚好。赵雪阳给他安排了一个普通的身份,那是一个细作隐藏多年用的身份,暂时给他。
缘梦抽了空闲仔仔细细的过来给他说了这些事情,最后给了他一个地址。
“接下来你就照着李云的身份先这么过着,出了回梦楼就回‘家’歇着,主子为你真是顾虑周全啊。”末了感叹一句,眼尾斜了他一眼。
赵喜心里又酸又涩,赵雪阳事事为他考虑周全,王妃和双胞胎的情况已经令他顾虑不暇了,还要分出心神安置他。
“好的。”赵喜应道。
其实他一直挺疑惑的,还以为能帮上什么忙,结果来了还得躲躲藏藏,不若将他留在淮阳还更安全些。带个魁斗也比他好啊。他能帮上的忙还没带去的麻烦多,还是别给赵雪阳带去后顾之忧好了。
他有点不太明白,又仿佛有些理解,重生以来一直都没有离开过赵雪阳身边,与其说是他走到哪儿都带着他,不如说是他的雏鸟情结让他不想离开他身边。
这才分开没多久,他满脑子都是就在不远处的府邸里的赵雪阳。
这边赵喜安置妥当了,赵雪阳在荣王府里待了一整晚。
荣王府里一大早就有下人端着茶水从主院出来,连个丫鬟嘀嘀咕咕的说话。
“大早上的也不是我们当差啊。”
“昨夜里有那一批人伺候了一晚上,现在已经回去休息了,也该我们来了。”
“王爷不知怎么了,请了位客人在殿内谈了一晚上的事情,这不马山要上早朝了,才离开吗。”
“里面那位是谁啊?”
“我哪儿知道,刚进去连脸都不敢看,你呢,看到了吗?”
“没呢,听声音是个年轻男子。”
两人说着说着还伴随着哈欠声,一边离开。
而屋内赵雪阳端坐着,面前是已经凉透了的茶水。昨天夜里被荣王带过来,慢聊彻夜讨论站队的事情,陆远达如今权势滔天,整个安京都掌握在手里。他提出的各项条件不可谓不诱人,但是万般诱饵,抵不过王妃在宁王手中。
面对他抛出来的巨大诱饵,赵雪阳选择暂时拖住他,毕竟王妃现在的情况不好,他作为外臣入宫基本上行不通。如今蓝衣在宫内消息也传不出来,他们应该已经有所察觉了,封锁了所有连接宫内外的消息。
“如若你们肯压制二哥,本王便许诺淮阳的安然无恙。”
陆远达的声音尤在耳畔,赵雪阳默默拿起茶盏。
“现在北边满族虎视眈眈,战争一触即发,皇室血脉崩殂,除去混有异族血统的老七,大哥也算是废了。世子,你在宫中也算是跟我们兄弟几人一起长大的,二哥的为人你也清楚。一旦他得了权力,北边先后我不知道,南边却一定会是他要下刀的砧板。”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不放摆在明处。”赵雪阳说。“你怎么跟我保证不会动淮阳呢?我不相信你会不心动,到时候借我们的手铲除异己,便集中起来对付我们。荣王,我倒是想听听你有什么理由来劝服我。”
陆远达讪笑一声,目光停顿在某一处,眨了眨眼睛。
“我知道你会有所顾忌,实际上我并不属意皇位。事成时候我便屈居人下,扶持尚在襁褓中的陆兆。朝中你有我一个位置便足够了。”
“你什么意思?”赵雪阳惊疑不定。“废了这么大的功夫你不属意皇位?”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陆远达穿着中衣,外面披着一件薄衣,看着清瘦的身子着实有些风骨。明明还是舞象之年,再成熟也难免有些年轻。
他脸上挂着陌生的笑容,看着赵雪阳,极英俊的脸上扬起一抹笑意。“我蛰伏多年,从小就屈居人下首,谋划了这么多年确实是废了不少心血。但是人没有别的追求了,对于权力的欲望就是支撑下去的唯一动力。但是我现在不一样了。”
“嗯?”
“内子上个月初诊出已有两个月身孕了,我现在有了家室,也有了个未出世的孩子。这段时间我彻夜难眠,想起小时候的事,那时候父皇年轻,后妃也多。我是在女人们的尔虞我诈中长大的,现在夜夜都梦到我的妻子孩子遇到我小时候的事。突然发现追了那么久的权势也不那么重要了。”
赵雪阳看着他,目光带着审视。别看他年纪小,阅历也不多,在官场上时间不久但是也会看人。
突然发现上次面对面跟陆远达交谈的时候,这人眼里浓浓的野心和心机。这会儿却在那双眼里看到的却是含杂了太多别的东西。
他的心不坚定了,勇气也没有了,人一旦有了软肋,做事就会有后顾之忧。
这种感觉他并不陌生。他现在心里不满满地还在念着不远处的某座楼宇里的小喜子吗?
他以为荣王会给他画一张大饼来让他牵制宁王,但是没想到却是用这种妥协的方式。他是为了家室失望那个位置,但是淮阳如果借势而上,那这以后的江山说不定就是谁的了。
他不相信荣王没有想到这些,赵雪阳还是对陆远达的话有些存疑。就出母妃还得靠他帮忙,姑且先留下疑虑,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吧。
在陆远达没有拿出实际行动来表示之前,他不会相信他。
与眼与眼
思绪回笼,外头的脚步声响起,赵雪阳抬起头,手里还拿着凉透了的茶水。
“世子殿下,这是王爷特意交代的早膳,请您用过之后先回大理寺销假。王爷特意嘱咐我提醒您今天的早朝也不必上了,您先回自己府上休息吧。辛苦您了,我们定不会让闲杂人等打扰到您。”
来人应该是王府的管家,年纪不大,说话做事却十分妥帖,礼仪也十分到位,应该是从宫里出来的。
赵雪阳点点头,看着面前的吃食也有了胃口。
连日赶路本就疲惫,昨天也没有休息就被带到这里坐了一个通宵,就算是他早有准备,身体上还是有些受不了。
他多少吃了些东西,天色亮起来了。他正要起身辞别,出了角门撞见有丫鬟领着一个女大夫匆匆往后院去了。
赵雪阳本无意探听,却听见管家十分着急的询问:“小桃,怎么了这是?”
叫小桃的丫鬟十分着急,福了福身子回答:“王妃早早就醒了,说是身子难受,刚刚一看更是出了红!”
“这这这怎么回事!赶紧去看看。”管家也跟着着急。
赵雪阳脸色未变,想起陆远达之前的话留意了一下。
“这胎还没坐稳,便见红实在不是好兆头。”丫鬟嘀嘀咕咕。
女主人的事是府中一等一的大事,管家是在宫中时从小就伺候着陆远达的老人,将他当成自己的孩子疼。他心里系着主子的
第一个嫡子,做事也有些心神不宁,赵雪阳出门的马车等事项都需要他去安排,难免有些分心。
赵雪阳也不勉强,适时提议道:“先生便去看看吧,我晚些动身回去也不妨事的。”
管家推脱一阵,还是去了。
王妃的院子跟陆远达挨着,他就呆在小院的凉亭里,看着隔壁进进出出的下人。
没多久人就回来了,看样子是没什么大事。管家过来,正要说话前面又来人说是又几位大人到访。
赵雪阳微微一笑:“去吧。”
管家歉意的行礼,暂时离开。
仆人端来茶水和糕点,赵雪阳就坐在院子里。
这个院子不大,虽是天潢贵胄,又是在安京,可这王府连淮阳王府的一半都及不上。
赵雪阳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笑出来,亏得他父亲天高皇帝远管不到,怪不得每回南下的巡抚都要参一本淮阳王僭越、奢侈。
隔壁的丫鬟送女大夫出来,站在月门后的丫鬟怯生生又有些好奇地看着他。
第九十六章 香喷喷的烧鹅
赵雪阳看见了他,二人目光对上,那丫鬟立马垂下头,耳尖染上一片绯红。
她福了福身子,道:“奴婢见过世子。”
这个丫鬟赵雪阳没有什么印象,但是对方脱口便称他世子,应该是认识他的。不过他也没多想,可能知道荣王请他来的事情,猜到了身份。
他微微颔首应了一声,随便问道:“王妃可还安好?”
“回世子,是作夜里没注意吃了寒凉的东西,现在已经稳住胎了。”
“那便好。”赵雪阳点点头,不欲多说。丫鬟见此行礼告退,剩下他一人继续坐着等待。
管家很快匆匆从院子里出来,一边腆这脸笑着告罪。
“世子久等了,老奴这就去吩咐备马。”
赵雪阳乘着荣王府的马车在城内行驶,往来的百姓纵然见惯了官吏眷属,也还是忍不住探寻的目光往这里看。一路上赵雪阳稳稳的坐在车内,心中却是担心的宫内的母妃和弟妹。
现在宫内外戒备森严,消息传不出来,荣王的一面之词他不敢信,宁王现在已经知道了这边的事,态度不知道会怎么样,他还是要想个办法进宫去看看。
这边回了世子
第,仆人们见他回来都松了口气,厨娘匆匆回到后院:“世子殿下肯定饿了,奴婢去做完汤面,吃了定定心。”
赵雪阳一夜未睡,在外还能强撑着心神,这会儿回到家里,彻底放松下来,疲惫涌上心头,先回到大厅去了。
“世子,”赵鸢上前,周边没什么人,他附耳道:“宫中递出消息,太后心系废晋王妃,有意想将人接回宫中安胎。”
赵鸢说完静静立在一边,低头看着他。
赵雪阳点点头,如今宫中应该是由冯贵妃或者荣王生母惠妃把持,但是这两位再厉害也不能左右太后的决定。太后说到底是纪家的人,纵使废晋王没了争储的希望,纪家有她在也不会有什么大难。
茗兰郡主是她抚养长大的,又是侄外甥女,她肚子里的是皇家血脉,说白了也是纪家最后的希望。纪家现在算是孤注一掷了。
消息属实的话,她老人家现在应该就在准备着将人带进宫了。而这也将是最好打探宫内消息的时刻。
偌大的一间独立的小院子,挨着一件件伙房。屋顶上每隔一段距离有一个烟囱,上面蒸腾着白烟。院子大门敞着,能看见外头灯红酒绿的景象,娇娇软软吵闹的声传进来,倒是打扰不了在厨房工作的人。
“刺啦——”一声,一篓子青菜被丢进烧热的油里,油星四溅。
赵喜抱着一捆柴进来,往后躲了躲。
“胆子恁小!”厨子是个年过半百的男子,看着矮矮胖胖的,皮肤挺白,可能是常年在厨房工作,一张脸时常泛着油光。他光着膀子,顺手捞起围裙擦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水。看见赵喜这瑟缩的小样,嗤笑一声。
赵喜讪笑一身,没有油星了才将柴放到生活的洞旁边。
这个月份的厨房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地方小又闷热,因为青楼客人没有规定的三餐时间,客人什么时间点菜的都有,灶台始终的热的。随时随地,光是站到门口都热的一个跟头。
这还是他们这边,隔壁做点心的厨房里随时都是热气腾腾的,锅里是个蒸笼在蒸糕点,外头厨房就是个蒸笼,蒸人!
赵喜只是个打杂的,不够咨格颠勺,只择个菜、没柴了就去抱捆柴火。他放好柴后挽上袖子——刚抱柴时害怕划伤手就放下袖子遮一下。拿上一边的蒲扇扇风,位置站好了,他和厨子都能吹到风。
这样子他们才暂时好受些,但是实在太热了,手都快断了,扇出来的风都好像是暖烘烘的,只不过聊胜于无罢了。
他在这儿已经过了两天了,赵喜这些年在赵雪阳身边说是养尊处优也不为过,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苦。好在他适应能力强,倒不至于苦不堪言。只是时常担心外面的情况,担心赵雪阳。
好不容易一天挨过去了,天刚擦黑,青楼就不得不谢客了。给姑娘们做了顿饭就可以回家。赵喜身上都被汗水打湿透了,粗布麻衫子光着膀子,两只洗白的胳膊隐隐能看到些肌肉线条。真实的头发和电视剧里的假发不一样,尽管束起来了,后颈和额头还是会有碎发,一出汗就回黏在皮肤上,特别痒。
厨子们都没走前厅,顺着边缘的小道绕着出了青楼,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颠勺劈柴的力气都不小,常围着灶台转也没晒过多少太阳,光着膀子个个都白皙精壮。
每当这时候就回有姑娘在楼上看着他们,栈道上站着许多姑娘,叽叽喳喳、笑嘻嘻的调笑他们。偏生赵喜长得最顺眼,看着白生生的又年轻,经常被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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