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开我,不然等我出去了”
“确实,这个笼子太简陋了,怎么能委屈了我们的长官大人。”
“那你还不放开我,死变态!”
“你叫什么名字,我总不能一直叫你长官。”
“寂川。”
“后会有期,寂川长官。”
另一边,陆泽正带着时予在地下寻找出口。
他们似乎是落入了一个更大的密闭空间里,陆泽举着灯仔细研究。“没有想到地下还有石壁,这上面,是字?”
一旁的时予凑近看,肯定道:“是字,还有一些简笔画。”
“靠那么近干什么,”陆泽感到不自在“唔,肯定是这里太黑了,他害怕了,所以才一直贴我这么近。”
时予看他走神了,很不理解,为什么在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下还能够走神?“把灯靠近一些。这似乎是一段历史。”
时教授思考片刻,还是决定接过灯自己研究。
幽暗的蓝色光下,他终于能够看清石壁上凹凸不平的纹路,时予一边向前慢慢走着,一边轻声念出这些古老的文字。
“人类首都爆发了瘟疫,医生们束手无策,贵族们都仓促逃出首都。”
“国王声称这次灾难是神明的惩罚,命令大祭祀在占星台昼夜祈祷。”
“疫情不见好转,于是被放弃的剩下的人们,把无用的国王架上了刑台。”
“大祭祀此刻出现,并且带来了神的指示。”
“于是人们聚集在教堂,每天白天祈祷。”
“这毫无疑问是一个谎言,可笑的是没有人质疑。”
“就到这里,结束了。”
“人类本应该就此灭亡的。”
时予说完这句话,悄悄看了一眼陆泽的反应。可是他没有任何特别的反应。
“你这波澜不惊的样子,是早就知道这段历史了吗?”难道陆泽也看见了那些碎片的场景?可他为什么醒来之后一点表示都没有?
“跟我有什么关系?”陆泽疑惑地反问“历史怎样,影响我现在的生活吗?”
也是,时予跟他相处了将近一年,发现这个人仿佛除了做任务,对其他的事情都没有什么兴趣。如果有的话,收集癖应该是他最大的特点了,毕竟他总是会从外面寄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回来。
不过,“你还是多看看书吧,”总感觉你很不聪明的样子,比如今天,如果不是刚好遇到自己,连被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也不明白那群学生们为什么这么崇拜他。
一旁的上将用他仅剩的一只左眼发现时予看自己的眼神不对,“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其实我并不是,”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不学无术。
话没有说完,被一只瘦长的手捂住了。
“仔细听,这块石壁后面有水流声。”
然而陆泽并没有听见什么水流声,他只听到了自己强烈的心跳声。以及,“他的身上为什么这么香?”
☆、第 20 章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恐怕很难想象,地底下有一个巨大的空洞,里面是运行有秩的各种器械,它们彼此配合,将一车又一车的燃料运往中心那个熔炉。
刚刚听到的水流声,是燃料流向熔炉的声音。
“你闻到空气中燃油的味道了吗?”
两个人从狭小的甬道里钻出来,时予立刻发现不对了。
“挺难闻的。”陆泽皱眉。
令人毫不意外的回答。时予一边观察整个器械的构造,一边分析:“是生物燃油的味道,具体来说,是动物的油脂。”
“可是很奇怪,照理说这种大型机器用的燃料应该是很单一的,可是这股味道很复杂,不像是一种燃油。”
没等他走近看,就被后面的人一把抱住。
“怎”后面的话被一只大手捂回去了。
昏暗的灯光下,时予看到中心的操作台上出现两个人。两个普通的工人,应该是来检查设备是否正常运行的。
等那两个人走了,陆泽才松开手。
“为什么我们要躲起来?”
不然直接出现让他们带我们出去?陆泽挑眉。
“这种情况,不应该打晕一个然后威胁另外一个带我们出去?”时予问得理直气壮。
倒让陆泽不知道怎么回了。
他假装咳嗽了一声,“我们不能这么暴力。”枪下亡魂无数的上将这样说。脸不红心不跳。
挣脱了陆泽的怀抱,时予反驳他:“可是暴力有效,为什么不用?”
“我们现在是文明社会。”陆泽继续违心。
“反正这里又没有人看见。”他又补充了一句“而且这么黑,他们看不清我们的脸,也不会知道我们是谁。”
陆泽快居然被他这个逻辑说服了。但是他很快回到了自己的思路:“我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放心,能找到方法出去。”
这里是首都的动力中心,每天都会消耗大量的能源以供给整个首都所有的电力。其中,中心城市和四周的悬浮小岛浮空的动力占了很大部分,其次就是居民用电。
随着这几年工业的发展,所需要的燃料与日俱增,据拥有内部消息的陆泽上将所知,地下运作中心每年都要招募大量技术工人解决能源最大化利用的问题。然而这个问题一时半刻解决不了,甚至已经开始使用动物和人的尸体提炼出生物油来维持供给。
之前猎捕的海怪,因为体型巨大,也是生物燃料中十分重要的构成部分。
可笑的是,海怪本来是正常的海洋生物因为人类排放的污染物变异而来的,他们将这种行为称作“回收”。
这才是两族多年征战不休的根本原因。人类对资源的掠夺占用,对污染的放纵,眼中影响到了海洋的环境。只要这个问题得不到妥善的解决,两族就不可能有真正的和平。
“没有别的可替代?这么多年人类就没有想过别的办法?”按照人类科技发展的速度来说,这个问题应该不会遗留这么久。但凡找到别的动力来源,或者选择把首都悬空的高度降一些,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选择用人的尸体。
“做过很多尝试,生物燃油是最优选择,其他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那你每次出任务,也是为了寻找新能源?”那么时予就能理解为什么每次都要离开这么久了,“可是,”他还有一件事情不明白“这种事情,应该让有关方面的专家学者去,你们能有多大帮助?”
“一般这种地方都比较危险,我们主要是为了保护他们的人身安全。”
明白了,工具人。
上将带着他顺利走出了地下,出来时,天已经亮了。
出口对着的是行政楼的后院,难怪陆泽会知道,应该平时也去过。
“你干什么去?”陆泽拉住他。
“要上课了,去学校。”时予看着刚冒出头的太阳,提醒他:“你可以先去办公室,还能睡一小会。”
两个人各自带着心事,就此分开。
“时予教授,快来,有个忙需要你帮。”
刚下课就被另外一位教授拉着回到实验楼。
“你先跟我过来看一个东西。”时予还没有来得及收拾自己的教材,只能匆匆带上眼睛,边跟着他走边整理衣服。
这位林教授,性格非常古怪,平时不跟人说话,见天不知道是怎么了,神色兴奋,健步如飞。
实验台上,陈列着一具类似尸体的东西,除了记录仪上微弱的心跳,和尸体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这是?”时予扶正眼睛,打量着这间实验室。学校去年就新建好了实验楼,大部分精密的仪器都搬了过去,这里已经很久没有用了。
或许一直是有人用的,只是自己一直不来,就默认为它是一间已经废弃的实验室。看这个房间里陈列的道具齐全,应该是一直有人在使用的。
“这是我这几年的研究成果,麻烦递一下那把剪刀,谢谢。”
站在试验台旁的时予一边配合他,一边观察试验品。
面容已经模糊不清。看着像是一个十七八岁少年的身形,应该是他从乱葬岗捡来的实验品。
仔细看,发现他的小腿和大腿完全不匹配,像是被换上了别人的,十分不协调。
“他除了外形,其他的指标已经截然不同,已经能够作为生物燃料。”时予看了一眼实验报告,扔下一句“恭喜。”就要离开。
时予并不明白他叫自己来是为了什么。仅仅是为了帮助他完成一个小实验?
实验室是允许对自愿捐赠的人的尸体进行研究的,但是眼见这具身体,显然还没有达到生物学意义上的死亡。不过时予没有什么立场去谴责他。
“恭喜?除此之外,你没有别的反应了?”林教授很不满,他一向知道时予这个人很少有情绪波动的,他醉心学术,可是这样大的突破都没有引起他的任何震惊的反应,连一丝赞许的表情也没有。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过来吗?”
时予诚实地摇头。
“我将是最伟大的生物学家,而你,只不过是一个老师。”林教授试图在时予脸上找一些别的表情,但他发现找不到。没有惊叹,没有羡慕,也没有嫉妒。
“我会创造无与伦比的价值,但是你终将被人们所遗忘。”很遗憾,时予还是没有什么表示。
“被人记住不是什么好事。”时予无所谓“但你确实在这方面很有天赋。”
“可是你来了之后,别人口中称赞的对象都变了,凭什么?就凭你那几幅画?几篇文章吗?”
“还不是因为你那个上将的丈夫。”
“你是在嫉妒我?”时予感到不可思议,因为这位教授性格古怪,他很少接触。
“我十四岁就在这所大学,十八岁开始教书,所有人都说我是天才,自从你来了,一切都变了。”
“学生们不爱上我的课,任何比赛的颁奖台上都没有我的位置,报纸不再刊登我的技术成果。”
这个人疯了,时予摇头离开了实验室,只剩下一个人在里面欢呼。人类真的是很奇怪的生物,有时候甚至很难从他们的行为中找到逻辑。
暮色里,白色的石柱旁,站着一个人。
准确来说,不像是一个人,时予感觉这个人轻飘飘地,像是,人们口中所说的鬼魂。
“林默,你怎么还没有回家?”时予认出来了这是他的学生。
“教授,我等您很久了。”林默径直走来“里面那位,是我的父亲,见笑。”
这天晚上的风有点大,时予在被风吹起的衣摆下面,看到了相似的脓疮。他还注意到,林默身上套着的,是一件不合身的实验服。
在这个地方。富人们日夜笙歌,穷人们家徒四壁。金钱是唯一重要的财富,权力是最有效的通行证。
千万人梦中的理想国,声色犬马的不夜城。
有人用金钱堆砌梦想,有人在梦想中死去。
太阳从东方升起,恢弘的行政楼镀上金色,连浮雕都熠熠生辉。
残阳似血,是晚归人家里的光。
这座岛屿,像是一个被雕琢到一半的璞玉,一面是精致的亭台楼阁,另一面则斑驳陆离。
人类的首都,就是这个样子。
可是,这是那个人送给他的礼物啊。
“时教授,来探班啊?上将开会去了,您在这里稍等一会。”
办公室里没有人,他在陆泽的椅子上坐了一会,很无聊,站起来到处逛。
陆泽的桌子上很干净,一个茶杯,一本书,没了,抽屉上了锁。
翻看书架时,不小心按到了什么,书架自动移开,是一间密室。
里面有一个人在睡觉。
被他开门的声音吵醒了,那个人掀开被子坐起来,不善地看向进来的人,却在下一秒愣住,两个人面面相觑。
时予发现那人的双手都有铁链锁着,大约知道是一个犯人,之前陆泽在吃饭时提过一嘴。
明明是囚犯,却在监狱里过得很悠闲。
“?”那人装作还没有睡醒“稀客,这里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劳烦您自己倒水喝了。”
“你见过我。”是很肯定的语气。
“哦?你忘了,”他很惊讶“你连我都能忘了?”然后大笑“你这是在海里泡傻了吧,陆泽你还记得吗?”
“我们两年前认识的。”
☆、第 21 章
时予对这个人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他觉得自己应该认识他。
“既然如此,你上一次见到我们是什么时候?”
之前在占星台看见的,那个大祭祀跟神明做了一个交易,时间回溯。那么他再次醒来时,应该是没有任何记忆的。可是他在海底做的那些梦,那样真实,仿佛自己亲身经历过。
如果他从未离开过大海,那么这些记忆碎片又是怎么来的?
人们口中曾经还有另外一个大祭祀,就是纪念亭缅怀的那位。可是历史上没有,被后来革命是胜利者抹去了。
他寻访了好几位老人,有占星台的,他们在这里居住了很多年。还有当初跟着革命队伍登上首都的,如今在东区养老的一些官员,他们都对这件事情讳莫如深。
最后是一位老教授回答了他。“之前确实是有这么个职位,不过是那时的上位者一个控制民心的工具。最后一位,是人鱼族的一个孩子,他很特别,眼睛是很浅的蓝色,还带着金边。”
“他们早就不让说这些了,说是宗教会引人误入歧途。”
人类有自己的规矩,更多的事,时予也不好继续问下去,他想过去找夫人,可是主观上不愿意。
这次在陆泽办公室里看到的,明显知道一些事情的人鱼,他当然不能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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