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笙在暗地里掐了好几下闻肆腰间的肉,示意他适可而止,闻肆扣住他手,低低说了句,“别闹。”
声音很低,低到犹如只有一道气息喷洒在他面庞似的。
☆、第 42 章
祁笙拿他没办法,只能厚着脸皮,埋头吃饭。
闻放给女朋友夹了几筷子菜之后,耐不住性子,用筷子敲了敲碗边沿,“闻肆,你是想让你未来嫂子觉得你哥还没有你殷勤贴心是吗?少秀点恩爱,以后多的是给你表现的机会。”
“哥,你那么帅,就算不殷勤贴心,嫂子也会对你死心塌地的。我不行,我要是不……”闻肆放下了筷子,不再说话,他在心底里说,我要是不对他好点,哪天又悄无声息跑了怎么办。
闻复文见不得闻肆流露出这副痴情种的模样,拿出一家之主的威严,“多吃饭,少说话。有什么话,等饭后再慢慢聊,不迟。”
闻放也算是看闻肆这副惨样看了五年,心头有些不是滋味。
他也放下了筷子,拿眼去审视祁笙,那双与闻肆有几分相似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深不可测,幽深地令人看不清,他究竟想从祁笙身上看出什么。
祁笙也知道闻放在打量自己,他坦然地迎视,闻放刹那间对上祁笙清澈温润的眼眸,愣了愣,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闻放心想,闻肆那小子七岁时就看人家好看,现在也依然是看人家好看才不舍得放手吗?
饭后,几人坐在客厅的沙发聊天。
闻复文素来爱喝茶,今天也不例外,拿了上好的普洱茶,泡了满满一壶,他爱喝但不讲究,没其他公司老总那样,搞附庸风雅那一套,一遍遍过滤,又用拇指大的杯子喝茶,他用白瓷杯分别给几人倒了一杯,特意递了一杯给祁笙。
脸上挂着严肃,但眼神松动。
“祁笙,介意和我出去聊几句吗?”
祁笙没有拒绝的余地,他站起来跟着闻复文去了旁边的一小间谈话室,手上还捏着一杯瓷白的小茶杯。
祁笙拘谨地站在一旁,手里握着的杯子仿佛含有巨大的能量,给予了他支撑。
“坐吧,别站着了。”
闻复文指了指他对面的沙发,示意祁笙。
祁笙这才走向沙发,恭敬地坐下。
闻复文回忆往事般,起了个开头,“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你们的事了,闻肆那傻小子,每次周末回家,张口闭口都是你,连过年这样的日子,他都能撇下家人往外跑,我要不是知道高考对你们来说有多重要,直接去找你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真的,从没见过那个臭小子有这样的一面,唉!”闻复文叹了口气,“他从小到大都很听话,除了学习,就没让我和他妈操心过。也从来没有向我们要过什么东西,不让他玩的,不让他碰的,他转眼就可以忘记,丢弃,唯独你,唯独对你,他跟我僵了五年。”
“他跟您僵了五年是……”祁笙低头喝茶,掩饰了心里的惊涛骇浪,一次次拍打上心尖,又甜蜜又难过。
“也说不上僵持吧,我们让他干什么,他还是乖乖照办,一毕业让他去相亲,他也乖乖去相,唯一忤逆的就是,他偷改了志愿报了警校,我们给他安排好的路,他一步也不曾踏进。宁愿做着又苦又累又烦躁的片警工作,每天顶着烈日,暴雨,穿梭在大街小巷,连让他回家吃顿饭,他都说他要值班,没空。比我这个管着上万人企业的董事长还有繁忙。”
“噢,他五年来,回了五次家,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闻复文憋在心里的埋怨一股脑发在了祁笙身上,斯文儒雅风度在他此刻看来,一文不值。
祁笙没有顺着他的话问,闻复文也不介意,他冷冷哼了一声,“他每回一次家,就从他妈的包房拿走两个包,拿去哪里,你总该知道吧。”
祁笙垂下眉眼,手里的茶杯似要被他捏碎般,无力分辨闻复文话中带刺的语气,脑子里乱成一团,今天真的发生了太多事,从闻肆找来的那一刻起,他就强撑着精神应付,应付闻肆,应付他家老爷子,应付他父母。
然而,事情一旦牵扯到他自己的父母,祁笙强撑着的精神一击即散,疲惫爬上全身,就连眼神也在霎那间沧桑了不少。
“我不知道他会这么做,曾经只是开了个玩笑。”祁笙说得有气无力,他没想到闻肆说到做到,还贯彻得那么彻底。
祁笙眉眼憔悴,失魂落魄的,闻复文也不好再咄咄逼人。
毕竟,这不是他儿子,他不能动手,也不能张口骂,唯有客客气气,或是疏离对待。
“我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在老爷子眼里,闻肆不是个闺女被骗也无所谓,可我不行,我见不得他受伤,我今天把话放这,他选择了你,你就不能对不起他。要是你哪天反悔了,想要找个女人结婚,先好好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反悔的资格。”
祁笙动了动唇,把杯中的茶一饮而尽,眼神坚定地看着闻复文,“您放心,我这辈子,只会爱闻肆。”
这场谈话如同嫁女儿般的感觉很微妙,闻复文尴尬的背着手离开谈话室。
才一开门,闻肆就在门口站着,谈话室隔音做得很好,他听不见任何声音,心情焦躁又着急。
“爸,你有气别冲着他,是我的错,你冲我撒。”
闻复文看着高他一个头,却又为了别的人低下了头颅,谁都不放在眼里的闻肆,学会了承担,心内百感交集,更多的是欣慰。
“我能对他撒什么气,行了行了,改天两家聚一聚吃顿饭,你们的事,虽不光彩,但也不能就这么无名无份。”
闻肆揽着他爸肩头,“爸,你真是我最帅的爸。”
闻复文不吃他这一套,拍开他的手,“少来,搞得你有很多个爸一样。”
“晚上别回家了,叫阿姨收拾间客房出来,让那个谁住一晚。”
“爸,什么那个谁,祁笙,我家老祁。”闻肆不满意嘟囔道。
“别得寸进尺。”闻复文看了眼祁笙,又看了眼闻肆,用商量的语气道,“既然人也回来了,你也该去公司帮帮你哥了,你的工作就辞了吧。”
“不要,我喜欢这份工作。”闻肆阻止他爸的劝说,推了他爸走了几步,“行了,行了,您去找我妈唠嗑吧,更年期到了,话就是多。”
“那个谁都已经是个博士了,你才混个大专学历,丢人现眼。”
话音刚落,谈话间的门“嘭”地一声就被闻肆关上了。
闻复文,“……”臭小子,如果是个闺女就好了。
闻肆蹲在祁笙面前,伸手在他手背戳戳点点,“我爸是不是说什么难听的了?你可不可以看在我的份上别和他计较。”
祁笙睇见他小心翼翼的神情,心里一软,叹了口气,“我只是在想,你这么败家,我得多挣钱才能养得起你了,在那之前,还得把你欠的包补上。”
“我爸把我偷包的事告诉你了?他怎么这样,明明说好了不提这茬的。”
祁笙挑挑眉,笑着问,“不想让我知道,为什么?”
祁笙背挺得很直,白色短袖衬衫显得他俊雅又干净,一笑,以前清冷的气息也褪去个一干二净,只余下了满身温柔。
“你是不是对别人也这样笑?”闻肆吃味地说道。
蹲在他面前的大男孩,一脸醋意,味浓的可比山西老陈醋还酸,祁笙忍不住抬手在穿在他短发间,揉了揉。
“没办法,我要是在国外,还整天一副冷酷不可一世的表情,肯定会挨揍的。同学不比朋友,我只能尽量和他们相处好关系。笑着笑着,也就习惯了。”
“你一笑,是不是同学好相处,连追求者也多了。”
“我不知道,我天天忙着上课,被教授盯上之后,跟着他到处跑,都快成为他副手了,哪有空管别人对我什么想法。”有的,还很多,上课路上,食堂里,图书馆,到处被人拦着表白,他被扰得烦不胜烦,只能往教授那躲,还被教授开过玩笑好几次。
“你只能喜欢我,现在所有阻碍都没了,你也还是只能喜欢我。”闻肆环上祁笙的腰,把脸埋在了他肚子,吸着熟悉的气息,用着最孩子去的语气说道。
“嗯,最喜欢你。永远最喜欢你。”
祁笙被自己哄孩子似的话给逗乐了,心想,自己可不就是在哄孩子嘛!还是个快二十四岁的大孩子。
“晚上留我家睡觉吧,明天早上送你回家,顺便和你姑姑约个时间一起吃顿饭。”
祁笙看了腕上的手背,发现时间真的不晚了。他摇摇头,“不了,我还是回去吧,在这有些不习惯。”
祁笙突然想起,自己貌似把保温壶落在了老板娘那,他捏了捏闻肆耳垂,哄道,“你送我回家吧,明天我去你住的地方找你。”
闻肆尽管不乐意,但还是同意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谈话间,闻肆朝还在说话的闻复文和阮良烟说道,“爸,妈,我先送人回家了,我也不住这了,明天还要上班,不想早起。”
阮良烟放下茶杯,站起来,拧着眉道,“不是说好了住这吗?怎么又改主意了?是不是你爸又说了什么混账话。”
“妈,祁笙刚回来,肯定回他姑姑家,不然你让他找什么借口,大晚上住别人家。”
阮良烟向来有话直说,“需要找什么借口,他不是你……”
男朋友三个字咬在舌尖,她还是说得别扭,只好哭笑不得地挥挥手,驱赶道,“成了,成了。想回就回,等以后名正言顺了,再睡在这吧。”
祁笙很严肃正经地对阮良烟说道,“阿姨,抱歉。我不知道闻肆那么败家,把您的那些包说烧就烧,我现在虽然暂时还不了全部,但可以先补偿一部分。”
“没事,那败家玩意被我狠狠地骂过了,那几个包不算什么。”阮良烟笑得很大方,但别人一提起包,她就难受,好几款,她特别喜欢,连背出门的机会都没尝试,就化成了一堆灰烬,怎么想,都想抽那败家玩意一顿。
但闻肆这会一改之前的颓废低落,阮良烟又觉得不忍 。
别人都说,孩子是来讨债的。
只不过,她的小儿子,讨的债最狠,专门往她心口戳刀子。
☆、第 43 章
两人出门,闻肆也没让司机送,自己拿了车钥匙,发动车子。
祁笙坐进副驾驶,习惯性扣上安全带,让闻肆想表现的机会都没有,不由得问了一句,“你在国外经常坐车吗?”
一般不习惯坐车或者坐后面位置的人,是完全意识不到扣安全带的。
祁笙愣了愣,解释道,“我经常坐教授的车,去他家吃饭。”
闻肆看着后视镜掉头,漫不经心问道,“你教授多大年纪?”
祁笙又笑了,“五十多,但外国人你也知道,看着有些显老。教授又特别喜欢去海边晒太阳冲浪,他夫人总是嫌弃他不爱保养。”
闻肆悄悄在心里松了口气,“你不是跟着教授东奔西跑吗?怎么就没晒黑?”
“我跟着教授参加研讨会,又不是去度假,哪有时间往外面跑。”
闻肆彻底放下心来,就连紧绷着握着方向盘的手也松懈开来,带了几分随意,拐弯时,还单手操作,另一只手,冷不丁地握住了祁笙的手指。
祁笙想提醒他开车要紧,但抿了抿唇,没舍得拒绝他。
车很快到达小区,停在了一处树荫底下,路灯离得有些距离,车里不开灯,一般人几乎看不见这里还停着一辆车。
周围是虫子的吱叫声,远处是广场舞的伴奏劲爆音乐,这一切声音交杂着,被摒弃在车窗外。
祁笙解开安全带,打算推开车门下车,手才刚握上车门把手,打开一小道车缝,就被闻肆用力拉了回去。
闻肆不知什么时候解开了安全带,半侧着身子压着他,一只手扣着他,一只手还停留在车门把手上,他嘴唇亲了亲祁笙鼻尖,略带急促的呼吸渐渐加重,声线也变得又低又哑,“我想你,五年了,我做梦都在想你。”
不知是谁的手触碰到了顶上的灯,将光线黯淡,空间逼仄的车厢照的一览无遗,他们互相啄吻着,缠绵着,能看清对方眼底裹挟着深沉的欲望与渴望,这是分别了五年来的第一个吻,吻得祁笙快要喘不过气来,也吻得闻肆眷恋不舍。
待到气喘吁吁分开时,祁笙侧着脸,抵着闻肆胸口喘息。
闻肆的目光落在祁笙微启的唇上,他的唇瓣就像涂上了一层胭脂,艳丽地如同玫瑰花瓣,偏偏他肤色白皙,此时此刻看起来,真的像童话里描述的白雪公主,皮肤像雪一样白,嘴唇像血一样红,头发黑得像乌木,漂亮到极致。
闻肆心想,要是带上蝴蝶结发夹,穿上裙子就更像了。
“老祁,你真像白雪公主。”
祁笙想,他大概是忘不了七岁时扮成白雪公主模样的自己了,他拿湿润氤氲的眼眸瞧着闻肆。
看得闻肆心跳加速,正欲再度吻他的时候,祁笙煞风景地说,“你胡茬扎到我了。”
闻肆摸了摸,才两天没刮,又冒出来了。
他眯起眼睛盯着祁笙光洁白皙的下巴,忍不住低头亲了亲,问道,“你是不是天天刮?”
祁笙说,“没有,我毛发少。”
闻肆回想了一下祁笙的身体,脑子里的邪念愈发不可收拾。
“别回家了,回我租的房子吧,好不好?”
祁笙要是猜不透闻肆的所想,那他就真的是个白痴了。
他脑子里天人交战了一会,才妥协,“我上去和姑姑打个招呼,顺便拿套换洗衣服。”
闻肆这才大方替他开了车门,放他下去,“快去快回,我们还要去超市买套子。”
祁笙脚步一个踉跄,回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这一眼,在闻肆看来,充满了诱惑。
祁笙进门的时候,还能感觉到脸上滚烫,也不知道脸是不是红的。
祁燕梅正坐在客厅看电视,看到祁笙回来,放下遥控,问他,“小笙,吃饭了吗?要不要给你下点饺子或者面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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