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媳妇叫我来巡山(玄幻灵异)——扁桃体环

时间:2021-05-04 09:40:22  作者:扁桃体环
  江殊恭敬地点头:“我会的。”
  他一抬头便见到了穿着一身中衣的江念云站在门口,孱弱得好似一口气便能吹倒。江夫人与江殊说:“这几日陪陪云儿吧。也不知道你走了后他要怎么闹呢。”
  江殊笑着摇了摇头,上去扶住窜到他身上的江念云,不乏责怪地道:“郎中才说要你卧床休养,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江念云只说:“哥哥不在,我睡不着。”
  江殊叹气:“若我不在了,你还不睡了不成?还摔药碗,你多大了?知不知羞?”
  思及此,江念云更是忧愁。他拉着江殊的手,无比惆怅:“是我没用,药碗都拿不稳。可我当真不是有意的。哥哥,我知你公事繁忙,近日又需动身前往开封参加科举。但这两日,便陪陪我吧。我会听话的。”
  江殊含糊着答应了,将江念云送回了屋内。临睡前,江念云拉着江殊的袖子,道:“哥哥,对不起。”
  江殊看着江念云,有些不知所云。江念云说:“我娘又让你去祠堂了是吗?”
  江殊无奈:“我只是去上柱香。临走前,总要和长辈们告别的。”
  江殊却说:“她总是这样。你若去了,定然又是跪上一整天。我爹的死,她总是怪在你的头上。”
  江殊摸着江念云的脑袋,低声细语道:“你是我弟弟,母亲也是我娘,你爹更是我爹。不要胡言乱语了。”
  江念云撑起身子,还要说什么,江殊用眼神把他后半句话给瞪了回去。江殊给他掖好被子,语气一如既往地温柔:“好好睡吧。”
  江殊总是能轻而易举地让江念云安静下来,这让江念云感到亲近,又有些不服气。但只要江殊在身边,江念云总是很高兴。
  安抚下江念云,江殊来到祠堂。小小的神龛上密密麻麻地摆满了灵位,却有一多半是倒扣着的。江殊认真地擦拭灰尘,并把他们一一摆好。那些灵位上,尽数刻着冯氏族人的姓名,整整一百零八位。
  江念云叹了口气,点燃了香烛,虔诚地跪在蒲团上,磕了三个响头。
  他说:“爹,父亲,冯家诸位亲族长辈,小辈冯殊不孝,如今也未能让诸位沉冤得雪。此次开封之行,还望长辈们荫蔽一二,祝我凯旋归来。他日,必将昔年所受冤屈,尽数还著罪魁祸首!”
  夜深了,江殊又将冯家牌匾一一扣下,熄灭了灯光,只留下了香烛。江夫人在外守着,一盏灯笼下氤氲着橘黄色的光晕,照亮了江殊的前路。
  江殊拜谢:“母亲,还未歇息吗?”
  江夫人笑着摇了摇头,就要送江殊回房。
  江殊取过灯笼,转而为她提灯。江夫人说:“念初,此次进京,不管成功与否,总之不能空手而归。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江殊点头。哪怕是寻到可以医治江念云的方法,这都不算是白跑。
  临了屋前,江殊把灯笼还给了江夫人,说:“母亲也早些歇息吧。”
  江夫人点头,在江殊进屋之前又叫住了他:“念初,不要怪我对你狠。我……”
  她没了下文,江殊也点了点头。
  母亲大可不必如此,他全都明白的。毕竟,冯家一百零八口不能枉死,他爹死得要更有价值,江念云,也绝对不能英年早逝。这一切,不仅仅是为了冯家,更是江家。
  而只有他,是最适合接下这个担子的人。
  对于理所应当的事情,哪里需要过多的解释呢?
  江殊关上房门前,看着夫人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
  
 
  ☆、重逢
 
  江殊出发前并没有惊动江念云,而是江夫人将他悄悄送至门前。
  不过卯时一刻,街上稀稀拉拉的有些赶早的商贩,吆喝声有一搭没一搭地回荡着。
  江殊好似听见转角巷子里有些骚动,他正欲查看,江夫人却拉住了他,好生整理了下他的前襟:“此去一人,路上照顾好自己。我们江家,还得靠你撑着呢。”
  江殊恭敬地回答:“孩儿谨记母亲教诲。”
  江夫人的手搭在江殊肩上,脸上的笑也有些拘谨。这孩子,从来不与她亲近,客气得有些过头了。
  时候到了,江殊鞠躬辞行。江夫人站在门口目送他远去,许久才转身折返,回去给江念云准备早饭了。
  江殊再经过那巷口时,却只见到了一个睡得四脚朝天的乞丐,此外便无其他。
  他摇了摇头,也知道是自己多管闲事了,便起身赶往开封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话说那日小花旦随李叔去府衙找张捕头,恰巧那日张捕头媳妇临盆,并不在府衙。李叔也急于交差,便随意将他托付给了一人。那个捕快带着小花旦回了戏班子,却被班主两锭碎银给收买了,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小花旦没了人撑腰,立马被班主给关了起来。这日他寻着机会逃了出来,唯一的指望就是跑去找主簿大人。只是他还没到人家门口,就被班主派出去的武生给抓住了。几人在转角巷口就地把人给揍了个半死。
  小花旦本就如同惊弓之鸟,身体羸弱,被这般□□之后更是奄奄一息。班主见人救不活了,干脆在河边找了个湍流给扔了下去。
  湍流很急,小花旦也没了力气挣扎,不消片刻便命丧黄泉了。
  元珠玑飘荡了两百多年,寻了许多地方,依旧一无所获。那日,他躺在黄河上休息,却被小花旦的尸身惊了一跳,大喊了一声“鬼呀!”
  小花旦早就没了气息,元珠玑知道后便放下心来。正待他要挪个地方休憩时,忽见一个竹竿砸来,穿过了他的魂体,落在了小花旦的尸身上。元珠玑顺着竹竿望去,只见一个书生打扮的俊俏青年,正和船家一起奋力打捞尸体。
  就像是一个匣子,兀自打开了,放出了纷飞的回忆和思念。纵然历经两百多年,纵然世间沧海桑田,哪怕容颜大改,哪怕记忆湮灭,元珠玑也能认出他的三郎。这是一种贯穿了朝代和时空的直觉。
  他纵身飞起,想要扑进三郎的怀里。奈何两人阴阳相隔,元珠玑竟直接穿过了对方的身体。哪怕一丝温柔,一点触感,他都不曾感到分毫。天道,就是这么吝啬。
  元珠玑泫然欲泣,唤了他多声三郎,一无所获。
  江殊探了探小花旦的鼻息,长叹了一声,无奈道:“是我害了他。”
  元珠玑又看向了小花旦,恍然间福至心灵,有了打算。他摸了摸自己腹部的内丹,提了口气,直接窜进了小花旦的身体里面。
  江殊原本内疚至极,右手拂过小花旦的双眼,想祝愿他从此安息。谁知下一刻,小花旦忽然一口气提了起来,猛然挺身而起,直坐在船上,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直视着吓得蹲坐在地上的江殊。
  船家也险些被吓得摔下了船,惊悚地立在船尾,一步也不敢靠近:“诈尸了啊,诈尸啦!”
  元珠玑不管他,只看着江殊,忽然咧嘴笑了起来。
  江殊心中的翻涌还未平息,又被元珠玑这个笑给搅弄得腿软,不敢动弹了。他问元珠玑:“你……你是人是鬼啊?”
  元珠玑不高兴了,做了个鬼脸吓唬江殊:“你说我是人还是鬼呀!?”
  江殊壮着胆子掐了元珠玑胳膊一下,旋即听到元珠玑的痛呼:“你作甚?很痛啊!”
  江殊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想必是死期未到,还阳了。”
  听及此,船家也不怕了,提醒他们:“多一个人要多加一份银子。”
  元珠玑只能望着江殊了,作为一只孤魂野鬼,他身无分文。
  江殊说:“既然你并无大碍,我就送你回去。”
  元珠玑不想走:“送我回哪去?”
  江殊说:“自然是……”
  思及此,江殊迟疑了,送小花旦回灵河,那不是让他回去送死吗?江殊问小花旦:“你可还有其他落脚之地?我送你过去。”
  元珠玑哪肯,上去抱住江殊的胳膊,死活不松开:“三郎,我就跟着你,哪也不去。”
  “我此行是去开封参加春闱,并非儿戏。”他试图抽离元珠玑,却无济于事,这小花旦实在是力大如牛,“而且我在家排行老大,哪里就是三郎了?”
  元珠玑抬头望了他一眼,不语。可那模样分明在说:“我就是要跟着你。”
  船家伸手朝江殊要银子:“二十文。”
  江殊险些暴跳如雷:“二十文!?我从滑州渡口上船也才十文!”
  “这里是滑州吗?”船家指着汹涌澎湃的黄河问他。
  江殊摇头。
  “捞人不要钱吗?”船家指着小鸟依人的元珠玑问他。
  江殊脸色犹疑。
  船家伸手:“二十文。”
  江殊本就对小花旦心有愧疚,如今不过二十文钱,便也没再忸怩,爽快地给了。给罢,他告诉元珠玑:“我在澶州放你下去。你便自寻生路去吧。”
  元珠玑还是不语。
  江殊无奈叹气:“知县老爷许是这几日就会回来,你哪怕是回到滑州都有人替你撑腰,有何惧怕的?”
  元珠玑实话实说:“我不知道什么知县老爷,什么滑州澶州的。我等了你两百年了,三郎,你不能再丢下我一个人走了。”
  江殊狐疑地盯着元珠玑看,这小花旦神情气质确实与前两日不同了,他惊异道:“难道你记忆有损?”
  元珠玑心想,□□凡胎的三郎许是不能苟同他借尸还魂的做法,便顺杆而下,无比肯定地点头:“不错,我记忆有损——被揍的。我现在只记得你了,三郎。”
  江殊纠正说:“我在家排行老大,哪里是三郎?”
  元珠玑便唤道:“大郎。”
  江殊听着总有些不舒服,妥协道:“还是唤三郎吧。”
作者有话要说:  哪怕因为时代的局限,身在大宋的江殊没听过《金瓶梅》也没看过《水浒传》,但是他就是害怕元珠玑叫他大郎。哈哈哈哈。
 
  ☆、重拾旧情
 
  江殊带着元珠玑在澶州渡口下了船,他并未直接启程前往开封,而是先找了一家客栈落居。
  掌柜懒洋洋地拨动着算珠说道:“上房五十文一日,次房十文一日,下房五文一日。后院有独栋,二两一日。入住前先交保金三十文。”
  果然,越临近开封,越销金如土。
  江殊有些咂舌,但他还是故作镇定地掏了五十文钱,要了一间下房。
  掌柜的目光在他二人间游移了个来回,暧昧一笑,随后掏出帐本写了什么,说到:“路引给我瞧瞧。“
  江殊颇为为难地看了元珠玑一眼。掌柜了然一笑,熟练地给他解围:“没有也行,多给十文钱,我帮你搞定。“
  江殊险些惊叫出来,十文钱!?他从滑州走水路到澶州也才只用了十文钱。
  元珠玑笑嘻嘻地望着江殊,满脸天真,好似没有烦恼。
  江殊叹了口气,掏出了自己的路引和十文钱,无奈地指着元珠玑:“给他搞一个,去开封府的。”
  他终究还是不忍心把记忆有损的元珠玑丢在澶州。
  安置好行囊细软之后,江殊拍掉一身风尘,转头出去了。元珠玑死活要跟着,江殊便也随他了。
  二人走街串巷,寻了不少郎中。江殊总是与他们交谈,也没让郎中把脉。
  元珠玑问他:“你病了吗?不要讳疾忌医。”
  江殊解释:“不是我病了,我是在给我弟弟找名医。你不知所谓要跟来,以为我是来这游山玩水的吗?乏了便自己回去,不用跟着。”
  元珠玑又问:“你弟弟得了什么病?”
  “怪病。”江殊叹息,“总是会无缘无故地晕倒,好似是不足之证,天生体弱多病,三好两歹的。郎中也说,好生将养着,兴许能活过而立之年。” 
  元珠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心中暗自想着,他上辈子未及弱冠便死了,能活到而立或许也能算是幸事了。
  这几日,他都随着江殊奔波,临了要走时,他们才得到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结论:这是失魂之证,没得救的。好生将养着,能活多久看造化吧。
  江殊消沉了半日后,便启程带着元珠玑赶往开封了。
  元珠玑见江殊整日埋头苦读,颇有些埋怨。问他:“你不知道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吗?这些破书满是墨臭味,有甚着迷的?三郎,我们去游船吧。那里可以放花灯!”
  江殊头也不抬地说:“赶路要紧,等我送你回了滑州,有机会再去。”
  元珠玑靠近江殊,见他不动如山,便得寸进尺地搂住他的胳膊,靠在他肩上。江殊只垂眸看了他一眼,也未多说什么。
  “原来你叫江念初啊。”元珠玑指着书页上的批注说,心里又嘟囔了一句,“没有肖峄阳好听。”
  元珠玑又掏出了怀里的长命锁,指着背面有些锈迹的刻字给江殊看:“我叫元澈。元芳的元,清澈的澈。”
  江殊怔然地看着那块长命锁,一股从未有过的亲切感与熟悉感席卷了他的全身。在元珠玑期待无比的目光中,似曾相似的重逢感在江殊心底油然而生。
  “你认识这块长命锁吗?”元珠玑无比激动地问。
  江殊迟钝了片刻,默然摇头,说:“有些年代感了,兴许是个古物。这是你家的传家宝吗?很别致。”
  元珠玑失望地摇头,有些伤感地抽了抽鼻子,泫然欲泣。
  不明所以的江殊稍微有些手足无措:“你…你哭什么?”
  “我没哭。我只是有些伤心。”元珠玑收起了那块长命锁,固执地与江殊说:“你给我取个字吧。”
  江殊说:“你还未及弱冠,不合规矩,且此事……”
  “给我取一个吧。我只要你给我的,别人的我都不要。”元珠玑打断了他,眼神无比的虔诚。
  这也不算什么难事。只是元珠玑变幻多端的眼神让江殊颇为心惊,心底还莫名有些毛骨悚然。但开口时,一切又好像是水到渠成:“那就叫‘珠玑’吧。意为‘华灯倾国拥珠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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