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胃被过去三年有上顿没下顿的经历折磨得脆弱而娇气,不太能接受刺激,可我……就是忽然有点馋。
随着整个人不再木然得像一棵即将枯槁死去的植株,心头也难免会涌动一些不够理性的念头和冲动。
齿关闭合。香气在口腔中爆发开来,依旧辛辣而带有强刺激性,直直冲进喉管。
我捂紧口鼻转过身去,背对着餐桌轻轻咳嗽几声。
辣是一种痛觉。
我不喜欢被弄痛。
但此时此刻,我却觉得自己正在甘甜的痛觉中慢慢活过来。
这种感觉很奇妙。
我难受得眼泪都要出来,却还是固执地在平复下来后咬了第二口,然后继续转过去咳嗽。
宋星驰给我递了张纸巾,随即面无表情地挨个追问每人的课题进展、所遇障碍和项目时间表,硬是把这顿饭吃成了答疑研讨会的感觉。
谈话间涉及到的知识对目前的我而言过于深奥,只能弄懂大约二三成。我把关键词暂且记进心里,聚精会神地听完全程。
由于不懂的东西实在太多,吃完饭后的整个下午加晚上,我都自觉地泡在文献室里,直到晚上十二点才停下学习回到宿舍。
待收拾完屋子,准备洗澡睡觉的我打着哈欠拉开贴有衣物标签的网袋,然后陷入了沉思。
我真的应该在出发前好好检查一下楼钊那混蛋家伙给我买了些什么睡衣。
这样的话,我现在就不必在米白色的垂耳兔娃娃领睡袍……和奶黄色的猫耳连体睡袍之间硬着头皮选了。
第51章 黑夜
就……哪里都很奇怪。
我站在镜前,特别嫌弃地扯了扯软软绵绵地垂到肩上的雪白兔子耳朵,又看了看屁股后面短短一截的小尾巴,苦于手头没有剪刀之类的锐器把它们处理掉。
楼钊给我收拾行李时似乎对这方面很敏感,没给我任何能拿来自残的物品,用于遮掩伤疤的腕带倒是毫不吝啬地装了几十条。
我换了条新的腕带回到床上,然后曲起双膝抵在胸口,以婴儿般的姿态蜷缩着入睡。
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极其轻微的咔嚓声从远处传来,惊扰了我的梦。
可能是……窗外树上的枯枝被风折断了吧……
我困得睁不开眼,翻了个身面向墙壁,也就没管。
*
接下来的两个多月里,我加入了遗传学博士项文安的课题组,每天跟着他和其他成员一起探索如何用CRISPR治疗先天性黑蒙。
先天性黑蒙又称作LCA,是种在儿童间常见的常染色体隐性遗传疾病,发病率约为万分之三,通常会导致较为严重的视觉受损,甚至彻底失明。
LCA10中使得眼部感光细胞变性的病因已经锁定,但其余几种病型,则连病因都还未明确。
原地打转属于科研常态。
每多排除一种不可能,也算是进步。
我放下纸笔看了眼桌上空空如也的速溶咖啡盒,闭着眼轻轻揉按两圈太阳穴,然后将正在计算模拟基因序列的电脑转为睡眠状态,打算去食堂一层的自动售货机买盒咖啡来维持清醒。
半夜十一点多了,路旁零零散散立着的灯似乎跟人一样在打瞌睡,光芒忽明忽暗,令研究所大门出来的那条道路显得略有几分阴森。
习惯了实验室的灯火通明的我不太适应外界的黑暗,站在门口犹豫了会儿。
一周前,在纽约进行学术交流的宋星驰特意发邮件告诫过我们,说最近会有一批来历特殊的人进入营区接受临时训练,素质远低于军人水准,研究所到军部大楼的哨兵也会被撤走,所以让我们在他回来前尽量减少外出,规避跟那群人的冲突。
只要在研究所里,就是绝对安全的。
我很听话,除了错峰吃饭就再没离开过研究所,所以没遇上什么意外。
但我实在想把最后点东西一鼓作气计算完,又觉得大半夜的应该遇不上宋医生说的奇怪来客,所以还是抱着侥幸心理,将通行证贴在了研究所的门禁控制器上。
月明星稀,夜色深重。
我小心翼翼地一路向北,在走到训练场跟男兵宿舍中间的那块区域时,忽然听见草丛窸窸窣窣,有另一阵脚步声在不断接近。
……!
我皱了下眉,立刻调转方向往研究所的方向走。
但那人似乎执意要给我找点麻烦。
带着醉意的叫喊自身后传来,肩头也被一把握住:“喂,女兵的休息区不是在对角线的地方吗?这里可是男兵宿舍楼。这么晚了,你是刚从哪张男人的床上爬下来?”
我眉头皱得更紧,迫不得已顺着他的力道转过身:“……我没有,松开。”
那名高大的男性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抬起手想摸我的脸:“要不要考虑下我的床?”
话语间,浓重的酒气熏得我直犯恶心。
军队禁酒,所以……我遇上了危险分子。
我懊恼地往后退了步,侧过身避开那手:“我是男的。”
那人眯起眼,一把揪起我的衣领:“男的?你他妈当我眼瞎是不是?屁股那么翘,非要老子把你扒光了干出水才能不嘴硬?”
“咳……不是……”我被勒得喘不过气,不得不两只手努力抓紧自己的领口往下拉,好让自己能正常呼吸,“我……呜?!”
前襟被直接撕开,陌生的大手覆上我的左胸。
钢铁般坚硬的五指深深陷进软肉里,握着那小小的一团肆意搓弄,就跟搓面团那样反复用力抓揉。
我疼得低低呜咽了一声,颤抖着不住挣扎。
而一出声,那醉酒的家伙明显更兴奋了。
他松开手狠狠一推,把我压倒在树丛跟道路的交界处:“妈的,奶子小归小,但摸着真舒服。不知道下面的逼是不是也够小,这样操着才带劲。”
我惊惧交加地撑起身,咬紧牙关曲起膝盖往后爬,却又被箍住腰硬生生拽回男人身下,被迫承受更过分的猥亵。
隔着裤子,那东西的热度也依旧明显。
我恶心得干呕,按在地上的手掌被尖锐锋利的枝桠划破,淌出一串又一串的血珠。
但我根本无暇顾及这些。
得想办法……我慌乱地蹬踹,却因为力量差异悬殊,根本无法阻碍对方半分。
就在我快要彻底绝望的时候,耳畔传来沉闷的一声重响,压在我身上的那人忽然不动了。
脑袋歪向一边,眼睛也颓然闭上。鲜红色的血顺着对方的额角淌下,滴落到一旁的泥地里。紧接着,他像垃圾一样被人拎着衣领提起,抛进更深处的树丛里。
做完这一切的青年丢开手里的砖块,面沉如水。
我惊魂未定,呆呆望着来人说不出话,也根本无法停下身体自发性的颤抖。
……是被陌生人强暴可怕,还是被对方找到可怕,我一时排不出个先后次序。
“没事了。”
穿着迷彩服的严烁呼出一口气,半蹲在我面前。
他伸出沾着血和泥尘的手,轻轻抬起我满是冷汗的下巴,黑眸炽热暗藏疯狂:“书昀你看,我这不是……及时找到你了?”
发存稿没有更新的感觉🦁️
第52章 异常
他上次找我用了三年,这次只用了两个多月。
……算是进步飞速?
我苦笑了一下。已经许久没有出现过的无力感再次漫上心头,一点一滴,侵蚀着我好不容易重新树立起的信心和对生活的热爱。
差不多从能记事起,我就一直被迫跟严烁纠缠在一块。而这段孽缘……持续了足有二十多年。在一次又一次的、以我屈服为标准结局的冲突中,我对这疯子的秉性也有了较为透彻的了解。
所以接下来无论他做出什么样的畜生行径……无论是指责我生来就是个只会勾引男人的婊子,还是在这里强暴我来惩罚不告而别和分手……
我都不会感到太意外。
“衣服碎成布条了。”他眼睑微垂,不满地轻轻啧了声,“都被别的男人看光了。”
然后这人不由分说地伸出手揪住我被搓红的一侧乳尖,弯下腰凑近了在昏暗的灯光下仔细打量:“有没有被咬破?我给你舔舔消消毒。”
“口腔里全是滋生的细菌,你这么做只会增加我的感染风险。”我从恐惧中恢复过来,一把推开了严烁。
我警惕地抬头,看向这头此刻态度勉强算得上温和、但随时都可能扑上来咬碎我咽喉的恶犬,“……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严烁脸色陡然一沉:“我好不容易才查到你的行踪,搞到机会作为临时新兵进来。每天从早到晚拉练跑操,不训练的时候才能到研究所附近看看你,累得半死。你问这问题是不希望我在这儿?想被那个男的强暴?书昀你他妈为什么——”
“贱”的前音自薄唇间吐出。
却也……只是前音。
不知为何,在完整地骂出来之前,这人懊恼地皱了下眉,旋即扬起手,结结实实抡了自己一记耳光。
声音清脆响亮,听得我都愣了。
“对不起。”他抓着我的胳膊把我从地上拽起来,然后一手托住我的后背,一手勾起我的膝弯,咬着牙将我打横抱起,似乎有些吃力,“我……先带你去营地医院处理一下手上的伤。”
……这是那条疯狗嘴里能说出来的话?
按他的性格,不该继续对我进行荡妇羞辱吗?
我望进对方混沌得什么也映不出的黑瞳,后背微微发凉。
虽然我是唯物主义者,但毕竟现在是三更半夜,再加上对方过来的时候我好像完全没听到脚步声……
“你……”我迟疑了一下,“是真的严烁吗?”
“什么意思?”
“你现在的行为……实在太奇怪了,严烁不是这样的。”
抱着我往医院走的那人顿住了脚步。
他低声问:“你觉得我……哪里不像?”
这话一出来,我身上寒毛直立,心跳也快了好几拍。
我觉得自己不可能从鬼魂的手中生还,干脆破罐破摔,把实话讲了出来:“太多地方不像了。如果是严烁,他会肆无忌惮地辱骂我,那记巴掌也应该会扇在我脸上。而且他也不可能先带我去医院,而是会……先强暴我。”
对方站在夜风中,盯着我的眼睛沉默了很久。
最终他一句话也没说,继续往前走了。
*
来到急诊室后,我穿着严烁的迷彩外套坐在医生对面,忍着痛看医生用镊子逐一挑出我皮肉里嵌的细小异物,然后又用碘酒二次消毒。
破损的上衣藏在迷彩服里,我现在除了脸色苍白点,完全看不出任何险些被强暴的痕迹。
严烁也不提那一遭,沉默着站在一旁陪我检查完手上的伤,表情很难看。等医生说完注意事项,这人主动跑去配药窗口拿消炎药。
然而在他离开这间诊室前,医生叫住了他:“跑这么欢,你右腿的骨裂怎么样了?”
……骨裂?
我下意识想起严烁刚刚抱起我时一闪而过的痛苦神色,还有他说的从早到晚跑操拉练,忍不住皱了下眉。
严烁头也不回地摆手,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紧张:“没事了,多谢您的关心。”
不等医生再说几句,这人就拿着我的病历本跑出去了。
“真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这名上了年纪的老医生气得吹胡子瞪眼,扭头看向我,“你俩是朋友吧,记得多叫他休息。如果硬撑着不好好静养,以后走路会跛脚的。这么帅气一小伙子瘸了多可惜。”
瘸了可惜?我倒觉得他死都不足惜。
我违心地点点头,然后试探着问了句:“他嫌丢人,死活不肯告诉我他是怎么受伤的,您可以透露几句吗?”
“爬树掉下来摔着的。他还想骗我是在训练场攀岩失误。蒙谁呢,身上的伤痕都是会说话的。”医生喝了口保温杯里的水,“而且爬的时候脖子上还挂了个相机,也不知道到底想干什么。现在的小年轻啊……”
……爬树还带相机?
简直莫名其妙。
果然是神经病才干得出来的事。
……闭站导致这里的进度延后了好多,一直懒得一次性搬完,结果就是在这里完全没有更新的感觉,我决定把进度和微博拉平ouo
第53章 机会
配完消炎药,严烁提出送我回研究所大楼。
我想拒绝,但被他一句“可能还会遇上类似的人”给弄得沉默半晌,最终迫不得已点了头。
跟老军医告别之后,我同严烁踏上了返程的路。
期间我一直在不动声色地打量他的右腿,想看看这人伤得怎么样。但对方走路的步伐很稳,一点也看不出之前骨裂过。
我皱着眉又看了会儿,异样没找出来,倒是发现对方身上那股戾气似乎被这段时间的军营生活给打磨掉了不少,抿着唇不说话时居然破天荒地有几分沉稳可靠的感觉。
看来吊桥效应的后遗症还没结束,才会让我产生异样的情绪。
我低头看路,将胡乱发散的思绪收拢回实验参数上。
明天下午有课题组讨论。我前两个月基本都是旁听加整理会议纪要的角色,如果今晚能把手上那则小实验做完并整理出数据,或许我能在明天的研讨会上表达几句自己的想法。
“到了。”严烁止住脚步转过身来,低声打断我的思考,“书昀你上去吧,我得回男兵宿舍了。”
……
没借机要求一块儿上去?
我微微睁大眼睛,反复确认这人脚底下的确有影子。但我还是有点不安,情不自禁掏出手机,点开音乐播放软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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