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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剑行(古代架空)——姬诺

时间:2021-05-09 09:09:19  作者:姬诺
  若要在此间安稳行走,首先得弄清楚他的构建,想到这儿,晁晨脸上渐渐涌出欣慰,忙上前找应无心探讨。
  既然已经进来,就算出不去,也得弄清是怎么个事儿,那生入死出的说法究竟缘何而来。
  可应无心却不怎么想开口,气这些人不听忠告,加之一直未能如愿脱身,脸色越来越沉,后多以“不知”,“先祖未曾言明”搪塞,除了繁兮,没人能让他自愿开口。公羊月觉着,这弓手简直是那女人的跟屁虫,这种人没啥好多费口舌的,看晁晨苦口婆心劝,不知他有哪门子找虐癖好,锲而不舍,非得跟着追。
  “晁晨,晁晨!”
  唤了两声没搭理。
  晁晨是个谨慎又小心的人,除了想一探究竟,知其所以然外,自然也想保命:“应大侠,既是‘不得靠近’之地,必然凶祸四伏,想来方才你也有所目睹,应家前辈若是来过,自然该有别的告诫,多一人,多分力。”
  听他说了一箩筐的话,公羊月觉得两个字就能概括:“应无心,别轴。”
  应无心果真停下思考:“太久,想不起。”
  “再想想。”
  晁晨一看有戏,立刻围着人转。公羊月一个人走着,有些被冷落,不怎么高兴,朝那书呆子喊了两嗓子也没应,脸色更是阴沉。
  “有机关暗器,在……”应无心朝着自己的太阳穴打了一拳,“在……”,又打了一拳,“在……噢,就在这儿……”他两指前推,目光掠过两壁间透出的微光和若隐若现的气孔。
  晁晨脸色垮下来,跨出去那一条腿像灌了铅,不知该不该收。
  公羊月恰好走了上来,顺手抓着晁晨的胳膊,替他做了决定。本以为是要把人拉回来,没想到人转眼就飞了出去——
  应无心侧目,语气里终于有了点波动:“推……推出去了?”
  两侧飞出细针碎钉,公羊月伸臂一抡,又把人给拉了回来。晁晨已经不知该用何种表情来表达此刻的心情:“别说你弄错了。”
  “抱歉,没趁手的,你正好在我旁边,用一下喽。”公羊月如是说。
  应无心被惊成了结巴:“用……用一下?”
  晁晨连连摆头,满是怨愤:“人命在你手中只是儿戏?”
  公羊月不甚在意:“反正我在你心里也不是什么好人。”
  晁晨抿唇,不再和他争论。暗器落尽,便大步往前赶,一心想甩掉公羊月这个臭狗屎,当然,打心眼里更希望他能失身此间,被扎个马蜂窝。
  虽然,都不太现实。
  望着那抹消瘦的背影自顾自往前,公羊月垂眸盯着满地碎针,抬靴一一将其碾碎,而后嚷嚷道:“喂,记着,下次我叫你,你得应。”
  只是,谁都没想到,下此来得那么快。
  公羊月的行事准则,和他人一样荒诞不经。三人没一个带着火折子,全在乔岷和繁兮身上,因而只能摸黑前行。还没走个百步,他便在后头懒洋洋又大声地唤晁晨的名字,唤得应无心觉着,那声量整座塔里的人都能听得见。
  没准儿,他们没找见人,人却来找他们。
  晁晨无奈:“有什么问题,烦请一次说清。”
  “没有问题,”若不是两人离得近,晁晨都没发现,公羊月微微颔首,竟是在笑,“就是试一下,你摔下来有没有把耳朵摔坏。”
  晁晨像看怪物一样看他:“我倒是希望我两眼戳瞎,一辈子不用见到你这张脸。”
  ————
  环道不陡,走起来没有明显感觉,但一段路之后,有眼可见的高低之分。公羊月一直掐着时辰,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所处位置明显深了一层。不知是不是年久失修,还是故意不让人一路通行,时不时环道回廊会断开,逼着人从石洞内绕路。
  三人岔进一座方室,不大,一眼能见出口,但晁晨还是多耽搁了一会,因为进门时摸到了凹凸的浮雕。
  没有灯烛,不能观全貌,他便贴墙一点一点摸,发现腰部以下波纹起伏大,应是浪花,至于其他,难以分辨,但依稀可知是巨兽和人像。
  “也许真的是为了纪念海上的朋友,这地方和那里截然……”轻细的低语散在微尘中,少年时的回忆纷纷涌入脑海,晁晨仰头,唏嘘一叹。
  这一叹落尽,脖子上传来沁骨的冰凉,他忍不住缩了一下,发现不知何时,公羊月立在他身侧,意味深长地打量着他。
  晁晨避过,低头看着鞋尖,恰好发现他俩之间地面塌陷不平,想起刚才那一幕,只怪错觉——想来是他近身敦促,没站稳,下意识要扶肩,才碰到了脖子。
  等他再抬头,公羊月已走出数步远。
  晁晨揣着袖子跟上。
  没走多远,晁晨腰间一痒,只觉得一双手从腰眼拂过,但他笑不出来,只能疑惑地向四下看。
  亏得塔内还没黑得不见五指,好歹是能瞧清那只飘荡的红袖。
  不知这厮又是什么路数,晁晨本能规避,偏偏这一处通道极为狭窄,他避无可避。本着先发制人,晁晨大声质问:“作甚?”
  公羊月本来只是兴味上头,打算吓唬一吓,可看他这过激的反应,顿时觉得不正常。这书呆子虽然总被自己逗弄得着急上火,但也只是君子般的发脾气,无外乎声量大点,语气严肃些,脸色难看点,大致还是符合那温和雅致的风度,但眼下,却有失水准,连声线都开始抖动。
  若不是藏着什么小秘密,就是打什么鬼主意,总不至于是和双鲤一样胆小怕鬼。
  他便又再试了试,时不时在他远肩轻点,或是拂过手背,总之冷不丁一手,量量胆子。
  晁晨不知其故,心想:公羊月也非是会什么读心术,不然来这一路自己在心里骂得狠,他总不会没个反应忍得住。至于刚才,自己是有些失言,但也不是什么要命的话,按理说那个地方应该没人再去过,除非公羊月有通天的本事,否则不可能借此猜出二三,更不可能因此晓得自个儿的身份。
  他这个人为人轻浮放荡,难不成——
  “欸,你别动手动脚的。”晁晨两颊生烫,离得远远的。幸亏是没有火折子,不然这烧红的脸,还真不好解释。
  公羊月吹了声口哨,快步走过,假装瞎子摸过河,没看清。
  他不装蒜还好,一装,晁晨忍无可忍。恰好,身后脚步声近。
  “公羊月!”晁晨回头呵斥。
  公羊月的声音却从另一个方向传来,懒洋洋应道:“干嘛,这么想我?”
  晁晨再说不出话,转身时一双手按住他右肩膀,便给当场吓懵,再不敢动弹——若不是公羊月,那后来的又是谁?
  “喂,喂?”公羊月唤了两声,未见回应,暗道不好,也不再插科打诨,登时飞身直上,持剑将那双手挑开。
  他出剑剑速极快,黑影与之交手,几次张口欲呼都被压制得没机会,亏得后头赶来的老头,打燃火石,向前一抛。
  橘色的光呈弧形,一瞬间照亮四张面庞,最后被应无心一把握住。
  “是我,”繁兮这才缓过一口气,有些不解,“你们方才怎地走那么快,我还以为是黄衣老狗。”
  公羊月指了指晁晨:“你问他,没准儿……是发现了什么小秘密。”
  “小秘密?”繁兮两手交叠于胸前,规矩行了一礼,话是问晁晨,但礼却是向他二人。
  刚才瀚海上,应无心抢夺如意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这个沉默的弓手自有立场,繁兮虽得了他一片冰心,却不敢托为依仗,强按人致歉,但作为荒唐斋代掌事,邀人同来同往,总归需得一个交代。
  不过公羊月并不在意小节,天下恨他的人太多,自始至终没寄希望事事能从人之愿,事事皆能假手他人,因而他耸耸肩,看向别处,不由琢磨起这黑衣女人方才惊喜的小表情。倒是晁晨,似还身在梦寐之中。
  繁兮伸手挥了挥:“晁先生,晁……对于这座沧海藏珠塔,可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拙见才是。”
  晁晨回神,很快镇定下来,当即拱手自谦。公羊月既未挑明,说不定有诈,他又岂可自乱阵脚,非是如此,还偏要顺着思路往下圆,要叫人不信也得信,“我方才摸这浮雕,发现凿刻笔法有棱有角,是很罕见的阳刻,与多数拍印秦汉砖全然不同,你们看这里……”
  应无心意会,自觉将火折子送到晁晨手边,只见他用修长的食指,圈出一株瑞草:“一条阴线也无,芝盖与草柄要突出整壁寸许,边角圆润,更形似圆雕。”
  “所以你方才晃神是为此?所以能说明甚么?”公羊月凑近,素来不通丹青的他,却没看出个花样,那瑞草在他眼中,像个戴帽的小人儿,越看越像走样的晁晨。当即是玩心大起,拂袖拈来碎渣,也学那画龙点睛。
  “说明这座塔中很可能有些中原,甚至是西域没有的东西。”接口的是站在后方,紧紧盯着沧舟破浪,浴血斩杀蜃兽壁画的杜孟津。想来,那甲板上桅杆前,顶风而立的,便是年轻时不可一世的庾麟洲本人。
  此话一出,几人都不迭打了个寒颤,对这奇塔又添了一丝敬畏。
  想到祖训,应无心很是丧气:“恐怕小心,仍是不够。”说着,他提上重弓,快速离开耳室。杜老爷子跟在后面摇头晃脑,繁兮垂下双睫,将右手贴在左肋上,薄衣下隐隐有一圈突起的纹路,显然是摁着什么小物什。
  晁晨落在最后,再多看了一眼那惊涛鏖战图,趁人不备,躬身一拜,下意识向左腰抽刀,欲要半跪拄立。
  但身侧无刀,时机亦不合适。
  空空如也的腰间令他眼中染上一片凄惶——曾经形影不离的武器,有一个与这图相和的名字,亦能定四海,战百恶。
  他转身而出的刹那,空荡的石塔中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
  “是什么?”
  公羊月倚在门口,抱着长剑,阴森森道:“说不定是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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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一到互动就逐渐鬼畜沙雕……
  么么哒小可爱们~
 
 
第033章 
  晁晨略一思忖,不顾方才的龃龉,无意识推着公羊月循声而走:“我只听到大概,你内力深厚,可能指出具体方位?”
  其他几人察觉不对劲,也跟了过来。
  公羊月闭目,向斜前方一指:“不足五十步。”
  “假如塔中没有其他活物,又如你猜测是个人,只能是拐孩子那伙人。奇也怪哉!他们若在塔上层,砸下来声音该在我们头顶才对,可现下却隔着一道墙,”晁晨以掌奋力拍打,耳边并未如愿传来闷响。
  繁兮道:“不是暗道暗格。”
  若没有隐门,那为什么会打旁边传来?这一层已走了个遍,尽头明明只剩下继续旋转向下的环廊。
  石壁后,该是何样?
  晁晨捡起尖锐的碎石,就着石壁起了一副草图,拼拼凑凑,写写画画。等他描出个大概轮廓,这才击掌大笑:“我明白了,这是座空心塔,回廊是能下到塔底的唯一通路。诸位请随我来。”
  他将人引向廊道,指着那黑漆漆的路,道:“按理,顺着这条路一直走,该是畅通无阻,但我们不时便会遇到穷巷绝路,偶尔不得不转入耳室洞窟迂回,为何?因为空心乃相对,并非全无实物,相反,塔心应有一些浮台,台上各有布局,两两之间间距也非寻常层高,或为一丈,亦或为三丈,总之不等。刚才那坠物,便是从一个云台,落至另一处云台。”
  “也就是说,方才那石壁之后还有内室,便是塔心?”繁兮讶然。
  公羊月身影一动,刹那回到先前站立的位置,两手结印,引内劲自丹田起,游走双臂,汇于掌中,霍然向前一劈。
  石壁破开,繁兮顺来火种,仔细拨开碎渣向外探头,向上望是飞索云桥,还有生满每条石缝的荼蘼。
  一切如推测,除了那个摔下来的人。找了一圈,她也没找见人。
  “过不去。”繁兮冲几人打手势撤退。至少,自她的角度,这一层已被荼蘼花封死,再往下是否还有串缀的悬空云台,便不得而知,只能自廊道再向深处探,走到下一层再设法子找寻入口。
  应无心积极追问:“那上面的人是如何走到中心的?”
  繁兮道:“我刚才看到了悬桥,但太远,模糊不清。”
  “这里又不是什么阆苑仙宫,云台不可能凭空飘浮,即便上下悬吊亦是不稳,所以他四面应有接口……”晁晨略一沉吟,向前快走。没过多时,眼前活生生多出一堵墙,须得右转,他指着那堵墙,神色满是激动,“难道,这座塔一直在活动?也许内里便如江湖瓢师堪舆定位的八卦盘,里三层外三层,层层可旋,待到正确的位置,机关才会对接。”
  说着,他拍了拍对面的石壁:“也许,这块墙会打开。”
  公羊月贴着墙缝扫了一眼,确如他所说,不像是整石,边角明显有缝,近内三寸的地面几乎光滑的没有一丝粗粝,显然是长期打磨所致。
  “嗯哼?晁晨,我寻思着过往对你呼来喝去,确实屈才,你可比我想象得要聪明……”
  闻言,晁晨抬起下巴,显出一丝清高,似是在说:你才晓得。不过,心底的小得意未能长久,他很快回过味来,心想:这会子公羊月如何这般好说话了?还反思,这厮像是个会一日三省己身的人?
  “你……”
  “但是比起我,还差了点。”果然,公羊月续道。
  “什么?”
  “你忽略了一点,为何先落下来的那个死侏儒在上,而后落下的我们却在下方。“不知何时,公羊月已站在他身后,唇齿含笑,居高临下,“诚然,云台之变如你所料,但环道有的地方,也是活动的。就是说,一些位置开口,一些位置闭合,所以不同的人会滑落到不同的塔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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