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组的人表演完,左右舞台合并,风格迥异的1、2组第一次在这个新舞台上站在了一起。
可台下的议论与响声还没结束。
他们互相张望着,津津乐道方才结束的两个舞台,手里的灯光再次被打开,随着他们动作的频率,零碎散落的亮光在台下摇摇晃晃。
主持人站在台上,在第三次用话筒尝试插话无果以后,生生被气笑了,于是汤九邺也跟着笑了出来,结果观众可能是故意的,就在汤九邺笑了以后,台下竟然莫名慢慢地静了下来。
主持人再次被气笑了,他扶着额角无奈地叹道:“怎么汤九邺一笑,你们的耳朵就好使了呢?”
台下随即又是一阵爆笑。
终于有了见缝插针的机会,主持人立即开始控场,问台下:“是不是刚才舞台冲击力太大了?”
“是!”
“我们《煎熬》两组的表演确实风格迥异啊,你们有没有被吓到?”
“没有!”
“那你们心理承受还挺强的。”主持人说,“反正我是有点被吓到了。”
台下观众随即七嘴八舌地解释,但因为想说的话都差不多一个意思,所以轰隆而过的声音里能很明显地听到四个字——被帅到了!
主持人看着他们,对大家不约而同的反应表示:“你们提前商量好的吧?”
观众们一边疯狂摇头一边哈哈大笑。
汤九邺站在主持人身边,默默凑过脑袋在他话筒边说:“他们不是商量好的,他们完全就是一个地方培训的。”
主持人一脸不解,把话筒递给汤九邺。
汤九邺直起身来,看着台下笑:“彩虹屁专业吧?哪儿报的名?下次我也去看看。”
主持人才接过话筒,台下随即又是一阵灯光和人声群魔乱舞的狂欢。
主持人太绝望了。
就在大家相互逗趣这段时间里,后台的票数统计工作也全部完成。导演组的工作人员朝主持人比了个手势,这下不用控场,台下就自觉安静了下来。
主持人看了看大屏幕但没直接跳到公布票数的环节。他举起话筒,目光望向一旁的导师席,除了还在台上的赵同展和李元之外,其余四位完成了前两轮表演的导师已经在导师席上就坐了。
“按照我们节目的规则,公布票数之前还是要由导师先点评,以及投出这两组中您最喜欢的一位学员。”主持人说,“那我们就先有请池乔老师谈谈您对《煎熬》这两组表演的感受如何?”
池乔拿起身侧的话筒,难得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她看着台上的一行人,开口说:“说实话这首歌挺让我意外的,而且意外的点有很多,比如今天戴了一整天帽子的赵老师终于露出真面目了,我差点真的以为您像网上说的那样去烫了个爆炸头。”
赵同展低着头没回,但全身上下都写着我不是我没有,你别污蔑我。
自从池乔和赵同展破冰的消息传出以后,两个人虽没直接承认,但却开始在公众场合有所交流了,现在更是在节目里直接调侃,这让粉丝们都兴奋不已。
池乔见好就收,没接着打趣赵同展,她目光又望向所有人:“不过要说最意外的话应该是你们2组的人竟然敢当着李元老师的面直接公开挑衅他的原作,太嚣张了。”池乔说的很重,所有人都以为她要批评了的时候,她却话锋一转,“但是有何不可呢?”
整个二组的人连带着主持人都长舒了一口气,池乔计谋得逞,得意地笑了起来:“这种全新理念让我看到了这个台上真正的与众不同,我觉得大多数人应该和我的感觉相似,我确实体会到了一场很独特的视角盛宴。”
台下都跟着起哄,池乔不知为何今天心情好,她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点评完了又说,“不过我觉得,这两场表演应该让李元老师重点来谈谈您的感受?”
目光和灯光一起汇聚在李元头顶,他和池乔是老朋友了,此刻佯装责备地伸手点了点她,又侧着身子扫了一眼2组的每一个人,节目效果顿时拉到最强,他这才缓缓绽开了笑脸。
“作为《煎熬》这首歌的原作,聊我自己的感受之前,我其实想先问2组的选手们一个问题?”
主持人立即接道:“李老师您请说。”
“我想问,刚刚你们2组表演完之后的那个收尾,其实我没太看懂,能请你们为我解惑一下吗?”
对于这场公演,或是说对于整个节目播出至今的三场公演,从没有一首歌的PK是用风格迥异这四个字来评价的,毕竟不管怎样,两组演绎的是同一首歌,因此各组再如何变化,它的根基始终都在那儿,可《煎熬》这首歌是个例外。
因为这首歌本身相当独特的意义给了它很大的发挥空间,因此2组巧妙地抓住这一点创造出了一个和1组完全不同的世界,这不仅仅体现在造型、演出风格上,也包括歌曲最终的结局。
这首歌原本的结局指向的是,在煎熬里反复挣扎的人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疯子。他极端的情绪切换是他本身最鲜明的特征,因此1组的舞台最后依旧保留了两束完全相反的冷光和暖光,他们组里的六个人分别站在光源的两侧,像是一道无形的河流划分出的永远不可能靠近的不同个体。
然而到了2组,整场表演都在反复切换反复混淆的灯光却在最后时间融汇到一起,化成了一条冷暖交织的长河,柔软地淌在舞台中心。和1组完全相反,它只有这一条路,2组的人都在这条路上安静地矗立。
“为什么最后会选择让他们站在同一条路上呢?”李元问完以后,把话筒传给了1组的人。
队里组员又不自觉地把话筒传给了汤九邺,可汤九邺这次却没说话,而是转回给了赵同展。
赵同展明白汤九邺的意思,接过话筒说:“因为殊途同归。”
2组的想法很明确,无论故事的结局如何,这首歌的意义又指向什么地方,歌里存在的那个人,又或是无数被代表了的人,他们始终都是一个个体,他们也只想做一个个体。
“极端的情绪体验是他们内心的挣扎,也是他们最不愿意揭开给别人看的伤疤,没有人会愿意做一个世俗眼里的疯子。”
李元的目光里似是有些动容。
“怪物在黑暗洞穴里舔舐伤口以后,仍旧会走出去沐浴新一天的太阳。”赵同展说,“这也是我们2组所有人的祝福。”
赵同展最后的话是一头包含生命力的巨兽。
而在这以后,是这场新舞台下最经久不息的掌声,一扫歌里的悲凉与沉默,把温暖与希冀带进了每一个人心里。
《煎熬》这首歌给出的回想空间实在太广阔,台上又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讨论与思考,台下的观众却依旧觉得不满足。
作为导师,赵同展代表2组发言,却一直把自己的身份放低,给足了队员们展示的机会,尤其是在说到2组的创意时,他更是把汤九邺直接推到了舞台中心。
可无论是台下导师,还是现场观众,好像都一副早就猜到了的模样,毕竟这种大胆又新奇的想法,他们组除了那个张狂到下一秒似乎就要跳出舞台去的汤九邺还能有谁呢。
李元老师原本不了解这些,可在知晓了2组创意的始末故事以后,他在“长江后浪推前浪里”的感慨里连连发出对汤九邺以及每一位2组队员称赞的喟叹。
他说过自己想看到一个不一样的《煎熬》,他确实看到了,他没有白来。
最终现场观众票数揭晓,2组毫无疑问地赢得了这首歌的胜利。这是汤九邺在第二次公演以后顶着网上的误解与恶意和整队的巨大压力下,赢得的第一次胜利。
队员们全部疯了一样狂欢起来,汤九邺却只觉得脱力般地放松,他紧绷了太久了。
最后,导师投票环节,台上四位导师,三位投了汤九邺。池乔在和汤九邺对视的一瞬间,脸上的笑意更甚。
汤九邺依旧张扬得像空气里一股自由自在的风,没什么能圈住他。可他也透过镜头,放出了一个无比期待的眼神。
只有真正懂的人才懂。
他想在一个人面前像个小孩子一样邀功。
他想说,狄乐,看到了吗?我是不是很厉害。
节目虽还没播出,但当天晚上网上已经有了大量关于第三次公演的讨论。
1组的每个人都很强,他们的表演堪称完美,可在2组极具讨论价值的表演后,他们似乎像个蒙尘的珠子,被2组的光芒掩住了一部分自己的色彩。
在讨论节目本身之外,当初关于汤九邺和辰烁之间的野心之争又被有心人拿了出来,放在一起故意对比。
从汤九邺出现在大众视野开始,无论他做什么,网上关于他的质疑声从来就没停过。
尤其这次,辰烁的一些粉丝们不服,觉得2组是靠小聪明取胜,论实力依旧是1组最强。
2组所有队员的粉丝们集体不乐意了,尤其是汤九邺的粉丝,所有去了公演现场的2组队员粉丝都陆续发出自己用手机或相机拍的舞台之外的一段小视频。
10秒钟的视频里有一句在主持人的提问里,辰烁表现出的对2组表演的欣赏,直接让挑事的那群人闭了嘴。
汤九邺实在太累了,累到回宿舍给狄乐发了好几个天线宝宝转圈的表情包以后,直接丢了手机就睡,他一觉睡到第二天节目组录制淘汰环节。
按照由低到高的顺序,节目组公布了截至当天早上为止,网上投票、现场投票和导师投票三方换算比率以后的票数。
在所有人意外又不意外的惊呼里,汤九邺在第三次公演之后,直接一跃跳到了第二。
“你也太他妈牛了汤九邺!”录制淘汰当天结束以后,黎塘从朋友那里得知了汤九邺的排名,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你搞得我现在都不知道该夸你还是该夸你了!”
“别夸。”汤九邺说,“攒着等见面了当面夸。”
黎塘笑骂他不要脸,又问了一大通他最近在节目组生活得怎么样,要按时吃饭好好睡觉,唠叨得比汤臣更像汤九邺的老父亲。
汤九邺听烦了,正想着要怎么挂了他的电话,就见屏幕上插进来一个视频邀请。大少爷瞬间乐得差点跳起来,随便敷衍了黎塘两句,在老板话都没说完的时候干脆利落地挂掉了他的电话,然后接起了另一边的视频。
“你竟然一天都没回我信息!”大少爷龇牙咧嘴地做了个手势,“是你飘了还是本少爷拿不动刀了?”
狄乐轻声笑了起来。
结果大少爷可太没出息了,狄乐这一笑竟然就把他笑的什么脾气都没了。
☆、拖鞋
公演赢了,节目排名又跳进第二,大少爷本就人逢喜事,此刻又遇着美人一笑。
所谓蹈火赴汤只为博美人一笑,而狄乐在汤九邺心里不仅是美人还是心上人,那为这一笑谁还管提不动刀了还是飘了,他恨不得顺着网线爬过去,把自己献给美人助兴!
视频那头,狄乐哪儿知道自己就只是一笑还这么大作用呢。他还在想大少爷是不是生气了,犹豫着打算自我检讨,结果就一个眨眼的功夫,看对面那人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汤九邺表情切换自如,跟他头顶那个一半黑一半银的发型相得益彰。狄乐越看越他的样子越眼熟,想了好半天忍不住说:“你知道你自己现在特像什么吗?”
“什么?”
大少爷马上就要孔雀开屏了。
狄乐却指了指他:“一只杂交的乌骨鸡。”
汤九邺:“……”
操!
屁的美人!
再美他今天也要把刀给提起来!
大少爷这次结结实实被气着了,他闷声不理人,还撕了一边的卫生纸缠上自己的手机摄像头,只给狄乐看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狄乐一看汤九邺这阵仗知道自己这是逗人逗过头了,立即态度诚恳地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汤九邺一下子就想起来那天他跟赵同展道歉的样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心知肚明就这种态度,再等一百年吧!
汤九邺不说话,狄乐也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上一句话显然毫无作用,狄乐犯了难,他哪儿懂怎么哄人。
可偏偏汤九邺劲儿上来了,今天就硬晾着狄乐,不听狄经理这种一本正经的人说出个所以然来,他誓不罢休。
“还生气呢?”
狄乐敲了两下手机,大少爷充耳不闻。
“别生气了,对身体不好。”
大少爷心想:我谢谢您。
“或者你要不先把那团纸给拿下来,黑乎乎的。”
哼,黑死你!
汤九邺软硬不吃,狄乐头都快秃了。
一身正派如狄经理,他觉得自己今晚把这辈子能服软的话都说尽了,也没换汤九邺把他眼前那“帘”给掀开。
狄乐低着头沉默,而汤九邺看向手机努力憋笑。
他其实根本就没气,但他就是故意的。他爱死狄乐现在这个样子了,狄经理这种可怜兮兮模样下说的话,大少爷再听一万句都不够。
汤九邺小算盘打得响,愉快地坐马桶盖上撑着脑袋看狄乐,期待他下一句还能再说点什么,结果狄乐忽然站了起来,手机留在原地,人却走了。
哎——不是?
汤九邺瞬间急了,他以为是自己太过分把狄乐给逼走了,顿时什么都忘了,当即扯了摄像头上缠着的卫生纸。他刚开口叫了声狄乐,就听见砰砰的砸地声。
汤九邺心下疑惑,见狄乐又回到了桌子前。
“你干嘛去了?”
狄乐没回答,而是把摄像头调转方向,镜头对准了房间门边的墙上。汤九邺凑着脑袋看,见墙边立着一只拖鞋。
怪不得刚才有砰砰的砸地声,合着狄乐把拖鞋丢了,自己单腿跳过来的。
汤九邺不明所以,只觉得好笑,问:“这什么意思?”
狄乐看着汤九邺,表情特别认真:“我得跟你视频人不能走。”
“所以呢?”
狄乐一字一句地说:“所以让它替我面壁思过。”
砰。
砰砰。
那是清晰无比的心脏跳动的声音。
我!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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