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云书看着这人清秀的一张脸,欲言又止,嘴巴张了张,又闭上了。
是不是要告诉陈霜芥他的事情?能不能信任对方?云端消失这件事,可以告诉他吗?
他正在想着,突然想起自己在面对些仝阳的时候并没有这样的纠结过,那人仿佛有一种独特的吸引力,让他忍不住就张嘴说了实话,把他遇到的所有麻烦都告诉了对方,好像他的潜意识里笃定只要告诉对方,就一定会得到解决办法似的。
他这种纠结的姿态被这花孔雀看了个全。
“你想嘛呢?想到什么说什么,别在这磨磨唧唧的,跟长痔疮拉不出来似的,我最烦人这样啊,快说有啥事儿?”陈霜芥的脾气急,越看这大男人欲言又止闷了吧唧的样子越急眼,就跟他在车上的时候似的,本来是装出来的,后来一看这人这模样,就真的莫名其妙开始气了。
“我……”闫云书还是有些犹豫。
他看了眼脸色逐渐变差的陈霜芥,终于狠了狠心,说道:“我的朋友,消失了。”
“消失了?怎么说?”陈霜芥终于表现出了一丝感兴趣的样子,又一次拿出了手机,开始录音,“详细说说,说不定我能有点办法。”
闫云书就把自己最近遇到的一系列事情挑出来一些重要的告诉了对方。
“刚才我问你你有没有遇到灵异事件的时候你怎么不说?”陈霜芥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叫云端是吧?哪两个字?生日多少的啊?在哪出生的?”
闫云书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了对方,然后巴巴地问:“我这朋友还能找得到吗?”
“找得到找不到都得看你这人出不出力,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哪能看得出来这么多东西,那是算命的包的活儿。”陈霜芥拿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嘴唇,看了眼天上出来的月亮,说道,“差不多明天九点的时候就能出来结果了,你先回家,我回去查查看吧,你想有个心理准备,这不一定能帮得到你,你明天上午或者中午挑个时间去一趟名片上边写着的地址,我在那住,现在天晚了,你刚碰过不好的,我送你回家。”
“好的好的。”闫云书连连点头,不知道是因为对方帮了他忙还是因为渐渐看习惯了,他慢慢的也觉得陈霜芥这身衣服好看点了,不是那么扎眼了。
“你这护身符该换了,替你挡了次灾,裂开了,再戴在身上就不吉利了。”陈霜芥拍了拍身边这人的小身板,“看着瘦不拉几的,还挺能跑的。”
闫云书只是笑,没有说话。
第25章 小猪佩奇
正说着话呢,闫云书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是仝阳打过来的。
再看一下时间已经八点半了,他七点下的班,那个时候他给仝阳发了个消息,告诉对方他已经下班了,结果到现在还没回家,对方应该已经等急了吧。
想到这里打脸吗?向陈霜芥说了声抱歉去借手机,示意他接一下电话。
“喂?”
“你到哪里了?怎么现在还没到家?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问题耽搁了,需不需要我过去接你?”仝阳一连声地问道,他一向温柔的嗓音,竟然第一次染上了些许焦急。
这种认知让闫云书感到有些错愕。
因为对方的声音,他不由自主地轻声哄道:“好了好了,你不用担心,没事了,我很快就会回家了,你放心好了,在家里等着我吧。”
听到他这样说,仝阳并没有表现出被安抚的样子,反而敏锐地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他问道:”现在没事了,是不是刚刚出了什么问题?你不要瞒我,有什么事情赶紧告诉我,我可以帮助你处理。”
说着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毕竟我们还要一起相互扶持,找我们的朋友。”
闫云书点点头,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不能被对方看到,说:“好,我这就回家了,你别担心。”
他拒绝了仝阳再三提起开车去接他的事情,解释着:“我现在和一个朋友一起走,你不用担心我,我不是一个人走着的。”
听他这么说电话那边的人似乎放心了些,同意了他的决定,说:“那好,我就帮你煨好明天你需要带的便当好了,你不要急,慢慢回来,我在家等着你,有点事情要和你商量。”
闫云书笑起来,声音都带了点高兴的样子,说:“好。”
他挂了电话,转头再看向陈霜芥的时候,却发现对方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有些疑惑问道:“怎么了吗?怎么这副表情?你遇到什么事了吗?我们走吧。”
陈霜芥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他看了一眼闫云书挂掉的电话,歪头想了一下,没有说话。
两人并肩走着,一个是不太会和陌生人社交的人,一个是不在意和外人社交的人,都沉默着,不开口,搞得气氛有点尴尬。
闫云书。云阳镇进去终于鼓足了勇气,对得了救命恩人说了句:“今天,真谢谢你。”
陈霜芥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啧了一声:“我以为你不打算谢我了,怎么现在想起来了?”
他是个直来直往直脾气的人,说话一点都不像仝阳那样温柔体贴,毛毛刺刺的,听着让人心里有点不舒服。
听他这么一说,闫云书感觉更尴尬了,他有点磕磕巴巴地说:“虽然,现在倒是有点晚了,但还是要谢谢你的,刚刚你说话太紧了,我、我给忘了,要道谢这件事情了。”
“嗨,不是什么大事儿,左右不过一个人情,你还了也就无所谓了。”陈霜芥摆摆手,不当回事。
“不一样的在你看来可能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我知道你刚刚这是救了我的命,这件事情可轻可重,往小了说,你是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件举手之劳的事情,往大了说,你这是挽救了一个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人。”闫云书认真地说道,“我刚刚上车的时候,就我一直感觉到有点不对劲,只是说不上来有哪些不对劲的地方,直到下车的时候你告诉我,我才知道到底有哪一点让我觉得不舒服。”
那公交车上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太过脸谱化,好像表情都被简单化了,如果这些人的表情出现在动画片里,可能并不会特别诡异,可一旦出现在生活中,就会显得这些人的脸非常僵硬,每一个人的脸上除了板着,要么是极度的喜,要么是极度的忧,一个表情只用来表达一个意思,没有正常人那么复杂。
而且公交车上的乘客没一个人脸上,尤其在笑的时候,无论是肌肉提升的幅度,还是嘴角上扬的弧度,又或者是眉毛扬起来的高度,都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差别,如果他拿着一把直尺去量的话,那么他一定会发现,那些脸每一个之间的距离都是成比例的,都是模板化的。
除了样貌,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一样,没有丝毫差别,这样一整个车厢,所有人的喜怒哀乐都是同步的,像是在用同一张脸表达自己的单一情绪。
一辆车,二十多个人,所有人的表情都是极度的整齐划一,这种画面的荒诞感和恐怖感,让所有看到这幅场景的人都心生不适。
“他们脸上的表情很僵硬,看起来不像活人。”闫云书思索着,掰着手指头细数自己观察到的细节,“我上车的时候司机说了一句‘快完了’,跟他说话的那个老太太拿出来颜色好像不对,像是纸钱那种高饱和度的颜色,除了这个,还有……大晚上乘车的人好像有点太多了。”
他的脑海里闪现着刚刚看到的一幕幕画面,明明没有什么血腥的场景,却还是让他心里不安稳。
还有……
他的心里猛地一惊,突然想起来真正让他判断出这车子不对的一处细节——之前硬币掉在地上,他弯腰去捡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那个站在他身后的老太太。
那老太太穿了两双黑绒面绣牡丹花的布鞋,鞋里子针脚细密,鞋垫上带着蓝色碎花——她没有脚。
她不光没有脚,她也没有腿,那两条裤管是空的,晚风轻轻一吹,就露出了没有任何支撑物的,空荡荡的鞋。
那幅场景闪得太快,让他当时根本没有时间细想这么多,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满鼻腔里都是腐烂的腥臭。
闫云书只觉得眼前一黑,胃里酸气上涌,不上不下的,有点想吐又吐不出来。
这种感觉在他经过了长久且剧烈的体力消耗后给予了他身体巨大的负担,居然让他一下就晕了过去。
陈霜芥见状,眼疾手快,伸手拉住了人的后衣领,轻轻一使劲,就把这个1米8的大男人躺在了肩膀上,轻松得就好像是扛着一条老南瓜似的。
“好得很,跑了那么几下就晕了,啧,垃圾。”陈霜芥撇撇嘴,有点嫌弃,“也好,省得我走路了。”
他说着,穿着红色漆皮小高跟的双脚就大跨步地跑了起来,配着他这一身小亮片儿小裙子,灵活得好像一个在夜里奔跑的马戏团猴子。
刚跑了没两步,他就想起来了,自己还没有在对方晕过去之前,询问清楚对方的家到底住在哪里。他不得不回想了一下刚刚那辆公交车的行进路线,于是沿着公交车的站台路线跑了起来。
跑了大概七八站路那么远,他到了一个建在小区门口的公交车站台,那里站着一个年轻的男人,身上的气息和他肩上扛着的这个人如出一辙,他顿时就明白了这两人之间的关系。
仝阳也看到了这人肩上扛着的人,上前一步接过来,脸色不善,说道:“多谢你把我的朋友带回来。”
哪里还有闫云书所熟悉的温柔?
陈霜芥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说:“我差不多明白了,怪不得他跟你打电话的时候那个样子,算了,他归他,我归我,两不犯,也碍不着你什么事儿。”
“多谢。”仝阳听着这没头没尾的话一点都不疑惑,能解码收听似的,回了句:“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希望贵方理解,百年之后,我一定记着往哪去。”
陈霜芥撇嘴,拿小高跟跺地跺得直“当当”,说:“我真烦你们这种人。”
说完,他也不管对方是什么表情,转身就跑走了,消失在夜色之中。
仝阳没介意对方的失礼,抱着闫云书,一步一步地往家里走。
他们的家,他的家。
、
闫云书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
他以为昨天晚上睡得比较早,所以醒的也很早,醒来之后下意识闻了闻自己身上,什么味道也没有,清清爽爽,连衣服都已经换过了。
是谁帮他换的衣服?难道是他自己半夜醒过来,觉得难受,所以洗了澡换的衣服吗?
可是他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一项。
那就有可能是仝阳帮他洗的澡,换的衣服。
这么一想,就感觉有些奇怪了起来,即使他一直安慰着自己,两个人都是大男人家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但他还是明白一点:虽然两个人都是男人,但是不一样。
他努力地把自己脑海里想象出的画面赶出脑子,拍了拍脸,站起来去洗漱了。
刚一开门他就看到了,仝阳围着围裙站在那里做饭的样子,看起来很专业,只是围裙上的图案看起来有些幼稚,破坏了对方身上的那种独特的男性魅力。
再MAN的男人,也难以抵挡小猪佩奇的破坏力。
“今天怎么起得那么早?”仝阳听见了声音,转头冲他微笑着,说:“去洗漱,我们今天吃三明治。”
他见对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围裙上,笑了笑,说:“好看吗?昨天买牛奶的时候送的,原来那个脏了,我拿去洗了。”
这笑容对于刚刚胡思乱想过的闫云书来说,破坏力堪比小猪佩奇。
作者有话说:
没有什么男子气概是一个小猪佩奇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个。
我的娘啊,忘记定时了。
第26章 落荒而逃
“昨天是你给我换的衣服吗?”闫云书问道,“真是不好意思,麻烦你那么多。”
仝阳摆手,他说:“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应该的,你昨天那是怎么了?喝醉了?不能吧?”
“不,不是喝醉了,我昨天,遇到了些事情。”闫云书从自己的脖颈子上摘下那枚石符,“看,它裂开了个口子。”
这裂缝刚好把“祛邪避尘,明心净目”这八个字分成左右两半,看起来极其不祥。
“我昨天下班的时候碰上了些脏东西,被缠住了,又上了辆阴车,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吓死我了。”闫云书拍了拍胸口,让对方看清了裂缝就收回去了,“你昨天有没有见到那个救了我的人?他说他叫陈霜芥,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应该和这方面相关,他说他能帮我找到云端,如果我这边能尽快把云端的下落找到,那你那边就会更快了。”
“真的吗?那可太好了。”仝阳点点头,看起来并不十分高兴的样子,有些冷淡似的。
闫云书有些疑惑:“你怎么了?你不高兴吗?”
“我高兴,但是也不敢太高兴,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不是没碰到据说有可能帮得到我的人,也遇到过很多次机会,却始终没能找到人,早就对这些听起来是那么回事的机会麻木了,太沉溺于眼前的希望,等到失望的时候就会越难受。”仝阳叹了口气,说道。
这话说得有道理,闫云书点头表示赞成,收了收脸上的笑容。
“昨天你来到家的时候已经睡过去了,我就没把你叫醒,想跟你说的事也只能挪到今天说,”仝阳边把锅里的三明治盛出来,边说,“我有一个客人,住在嘉靖湖,想请我过去一趟,包吃包住,时间不长,大概半个月,忙完了我就回来了,那边离你家近,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带的东西就给我,到时候䞍送过去,不用再多费事儿了。”
这么巧?闫云书有些诧异,他说:“真是太巧了,我最近也需要出去考察一阵子,就在闫家村附近,昨天还准备跟你说一声呢,没想到你也要出差。”
“真的吗?那咱们还真是有缘。”仝阳笑出了声,“我这可不算是出差,那客人跟我私交比较好,所以没法再给他做心理疏导了,这次请我过去说是要跟我谈谈生意,不是什么正经事情,更不是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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