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不要着急,还不止这一点。你不是说我不配当爹吗?我这就来好好教教你。”万昌民轻蔑一笑,将两张姜恒的照片拿在手里把玩,“我要教你的第一课,是服输。”
“砰!”
酒瓶被敲碎的声音在酒吧包厢里炸起,姜恒挥着半个碎酒瓶指着面前的一群疯魔般的男人,大吼:“妈的哪个不怕死的!来啊!”
坐在不远处地上的陈缘完全没办法移动,她被人绑住了手脚,嘴巴被胶带封得死死的,眼睛也被黑布蒙住了,泪水濡湿了她整张脸。这是姜恒刚进到包厢时,见到她的状态。他丝毫没有犹豫,操起桌上的啤酒罐就准备开打,不管怎样,他都要救陈缘出去!
“哟!都羊入虎口了还呈英雄,脾气真够辣的……”
“小脸蛋真帅,我就喜欢这样的……”
“别跟我抢,是我的!一会儿我先上……”
“你看他那小眼神真他妈的勾人,真想听他浪叫……”
“老板说了,尽情享用,不要留情哈哈哈哈哈!”
面前五六个猥琐男将目光投射到姜恒的全身上下每一处,眼里的色欲仿佛能把他撕碎。他们三言两语的交谈让姜恒不寒而栗,紧紧握着啤酒瓶的手不停出汗,他都有些握不稳了。
刚进到包厢的时候,挎包就被人抢走了,丢到了包厢的厕所门前,手机都在包里,姜恒想报警但是基本没法接触到。他此时无比憎恨自己脑子笨,他想如果此刻站在这里的是李晤,面对这种情况一定比他容易脱身。
他没有多少时间细想了,如果只能有一个先逃跑,他必须让陈缘先逃出去!
包厢吧台上摆着一圈玻璃杯和骰盅,姜恒当机立断,跳到了吧台上大手一挥,玻璃杯和骰盅全都朝那群男人的方向飞去,痛得那些男的嗷嗷直叫。几乎是同一瞬间,姜恒跳到陈缘身边,解开了她的眼罩,将人拦腰捞起,冲开了包厢的门。
门外站着的两个杀马特立刻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迅速赶来挡人。
尽管姜恒动作已经很快了,但还是寡不敌众,他没时间了,只能送陈缘到这里了。姜恒必须留下来拦住那两个杀马特,让陈缘有机会逃出去。
姜恒用力扯掉陈缘脚上的绳索,在昏暗的走廊放下了她,眼里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坚定:“陈缘,你朝着出口跑去!快跑!”
陈缘的双脚总算着地了,她嘴巴还被封着,眼泪不断从眼睛留下来,使劲摇头。现在已经不是她可以选择的时候了,姜恒用力推了陈缘一把,自己一转身就被那两个杀马特钳住了手脚,他只能奋力挣脱,给陈缘拖延时间。
陈缘哭着转身,用尽全力往外跑。
“你想对姜恒做什么?你敢?!”
李晤刚想站起身,就被旁边两个黑衣保镖按回了位置上。他从一进门的时候就已经被人控制住了,尽管情况不至于他动武,他还是极其不舒服,尤其是现在万昌民竟然拿姜恒来威胁他!
“放心,我不会对他做什么,只要你肯接受我的安排。”万昌民将姜恒的照片放在了桌面,便转过身去了,神情有些惋惜。
“只要我答应你出国,你就放过他们?”李晤坐如针毡,手心猛出汗,他觉得浑身难受,好像灵魂正在另一处受着什么折磨。
“我说儿子啊,你要服输,你跟我倔强没用,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当然你也只能站在我这边。你现在没有能力去保护任何人,包括你自己、你妈、还有你喜欢的人。”
万昌民说得没错,在资本面前,个人命运只像蝼蚁般任人践踏。此时此刻,在同一个城市里不计其数的生活美满的小市民,全然不知自己的命运正掌握在别人的手中,别人随便一句话极有可能就将自己的美好生活终结,而自己全然不知原因,还要怨天尤人责怪命运艰苦。
这种被人掌控的感觉让李晤不寒而栗,又或者说是看不见尽头的权力,让李晤望而生畏。
他现在太单薄了,根本没有为姜恒遮风挡雨的能力。他甚至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握,他生来便命如草芥,任人拿捏。命运,这个词是李晤听过最扯淡的汉语词汇。
不知什么原因,李晤手心的汗出了一层又一层,将椅子的扶手都浸湿了。他突然感到一阵的恶心和反胃,只想尽快结束这场让他极其不舒服的谈判:“让我考虑几天,在此之前你不许动任何人。”
姜恒被人押回了包厢。
被姜恒用玻璃杯砸伤后,那群男人已经变得愤怒无比。姜恒刚被丢回了包厢,立刻就被人揪着头发往墙上撞,头破了一块,流出滚烫的血液。他有些神志不清了,只感到脸上流下了成股的血。下一秒,另一个男人粗鲁地扯开他的校服,摸上了他的腰。一阵恶心的感觉直冲他的脑门,他条件反射般捂住了自己的身体往后退。
包厢里充满那群男人恶俗的、不怀好意的骂声、笑声,不断如同洗脑般传到了姜恒的耳中,他人生中头一次感到如此害怕,那强烈的血腥和生理性的恶心感让他反胃、干呕。
打头阵的几个男人不知何时脱掉了裤子,边辱骂着边往姜恒逼近。姜恒拼命捂住自己的头,一步一步往后退,没注意已经退到了墙角,他惊慌之间,立刻被两个人钳住了手臂拖到了沙发上。
双手双脚都被人死死摁住,有人舔他的手和脸,他不断挣扎,力气终是过于渺小,他听不见自己的叫声了,甚至看不见眼前的景象了,他几乎是瞬间失去了听觉和视觉。但是他能感受到,有人往他嘴巴塞东西,他死死咬着嘴巴,直到咬出了血也没被人掰开口唇。下一秒,有人撕掉了他的衣服,解开他的裤子,恐惧和恶心让他生出更多的力量,他的双手双脚拼尽了全力挣扎着反抗着……
不要……不要……
他不敢张嘴呼救,只好在心里发出呐喊。
他想起了陈缘,不知道她逃出去了没,有没有找到人来救他……
他想起了旺财,今天上学前,还死死咬着自己的裤腿不让他走……
他想起胜爷爷拿着刚煮好的早餐,骂他一口不吃就去上学……
他突然无比无比无比想念李晤,不知道李晤吃晚饭了没,在做哪一套试题,有没有回复他QQ信息……
在姜恒彻底失去意识前,他听到一把似曾相识的声音闯进了自己的耳膜——
“姜恒——姜恒——”
“恶心玩意儿给老子死!”
作者有话说:
作者跪地……
第41章 你回去吧
“医生,他怎么样?”戴着棕色围巾的男人站在病房门外,神色担忧。
“根据你说的情况,已经检查过了,没有被侵犯的痕迹,但有几处严重的皮外伤,头受到撞击轻微脑震荡所以晕了过去,刚给他输液,一插针他就醒过来了,咋咋呼呼的,你们进去看看吧。”
男人轻轻呼了一口气,缓缓开口:“谢谢医生。”
纹身帅哥将手上的热牛奶递给那戴着围巾的男人:“哎,幸亏我们及时赶到,不然那小子一辈子都有阴影了。”
“现在也好不到哪去。”男人接过牛奶杯,喝了一口,还是热的。
“进去吧。”
针管插进手臂,只是轻微的痛感,但姜恒的反应极其强烈,以至于惊醒后对打针的护士大喊大叫,吓得护士医生轮番解释,他才镇定下来,让人给他输液。
姜恒才16岁。
本来只想在学校好好混日子,当个闲散学废的他,怎也没想到自己会经历这等让人绝望的事情。醒来后感觉浑身难受,吊着点滴的姜恒,一点儿也不愿别人靠近,硬是自己一手拿着吊瓶一手推门,到洗手间干呕了起来。只可惜什么都吐不出来,他感觉自己胃里空空的,却充满了恶心。
那种绝望,伴随着羞辱,如同雨滴般打在他身上的每一个毛孔上,寒冷渗到了骨髓里头,让人恨不得抽离自己的魂魄,摆脱这副肮脏不堪的躯体。在厕所的镜子里姜恒凝望自己还带着斑斑血迹的脸,脸色苍白得瘆人,他用手掐着自己的皮肉,试图剥离那些如同淤泥般粘附在他身上的恶心之感。
姜恒的情绪很不稳定,但凡见到人都自动后退几步,他躲在浴室门后面,如同惊弓之鸟般,眼神里带着惊慌和软弱。
“谁?!”
“别紧张,我们来看看你就走。”戴着棕色围巾的男人看向姜恒,他目光涣散,五官干净秀气,身上散发着清冷的气质,看起来没什么杀伤力。
而站在一旁的另一个男人截然不同,他长相张扬气质嚣张,即使不说话也透露出一股匪气。他没有戴围巾,脖子上一道黑色的生命线纹身显而易见,那人喉结动了动:“我们是你的救命恩人。”
姜恒头上裹着一圈白纱布,本就白皙的皮肤此刻看起来更加苍白了,脸上还沾着斑斑血迹,刚才的护士没完全给他擦洗干净,被咬破的嘴唇,干巴巴地沾着已经凝固的血珠。高高举着吊瓶的手有些泛酸,微微颤抖着。他警惕地审视着面前的两人:“我不认识你们,请你们离开。”
“诶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纹身男人还没说完,另一人摆了摆手,他立刻心领神会闭了嘴。
“我们马上离开,你的背包给你拿回了,我放在这儿给你,要不要联系家人或者朋友你自行决定。”那气质清冷的男人将姜恒的挎包放在了床边,扯了扯身边的纹身男的袖子转身走出病房。
姜恒还窝在洗手间门里,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冲两人喊道:“陈缘呢?那个女孩呢?”
“刚到酒吧门口碰到了她,后来没顾上,出来后就没看见她人了。”
姜恒垂下头去,平淡地回了一句:“好,谢谢。”
手机拿回后,姜恒发现有一长串的未接电话,无一例外都是李晤。姜恒头一阵剧痛,他现在不愿意见任何人,尤其是李晤,他在憎恶自己软弱无能的同时,他最害怕李晤知道自己难以启齿的遭遇。
就像一件纯白的衬衫沾上了洗不掉的咖啡渍,他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只想找个地方,花点时间,默默地把衣服换掉。
李晤看见他,他怕脏了李晤的眼,李晤碰他,他又怕脏了李晤的手。
姜恒静静看着吊瓶上的液体一滴一滴落下,通过细小的针孔输入自己血管里,心想如果这样就能洗掉自己今天经历过的一切那该多好。
忽然传来一阵凉风,打散了姜恒的幻想,病房的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了,已经换好干净衣服的陈缘,肿着一双眼,小心翼翼探进半个头,她问:“姜恒……我可以进来吗?”
李晤回到学校后,实在没有心思继续上晚自习了,跟班主任请了假,搭上回城西的公交。
“胜爷爷你说什么?姜恒今天没回家?”
胜爷爷放下手中的烧烤夹,同样疑惑地看向李晤:“他今晚就没回来过,我还以为跟你一块儿呢。”
李晤低下头,看着手机的拨打记录,一排都是姜恒的号码,全部提示无法接听。少年人站在烧烤摊前,昏黄的灯光映在他的脸上,长长睫毛在眼睑下方印下一排阴影,看不见他的神情。旺财仿佛通人性般,走过来可怜巴巴的伏在他的脚边。
那他会去哪?
姜恒从小到大野惯了,胜爷爷基本不怎么管束他,只要他在凌晨12点前回到家,他去哪儿干什么,胜爷爷都不会过问。但眼前李晤的状态不太对,看上去就姜恒好像出来什么大事一样,他不由得也有些焦灼,拿起手机准备找人。
胜爷爷的电话刚拨出去,烧烤店门前停下了一辆黑色轿车,引人侧目。
姜恒艰难地推开车门,从后座走出,紧跟着姜恒下车的还有另一个人,是陈缘。
看见李晤和胜爷爷呆呆站在店门前,姜恒先是一愣,然后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怎么人这么齐?该不会等我吧?”
说话的时候,咬破的嘴唇有些抽痛,但姜恒强忍着吸了一口气,将那呼之欲出的痛感吞进了肚子里。这个举动被李晤看在眼内,但他没说什么,视线移到姜恒头上、身上绑着的绷带时,眉头皱了起来。
“你去哪了?怎么伤成这样?”
李晤迎上前,伸出手想要抚摸姜恒受伤的唇,但被他拂开了,准确来说,姜恒先是退了一步,再拂开了他的手。
李晤的手悬在空中,冷冷的,空落落的。
“没什么,见义勇为而已,对吧陈缘。”
陈缘闪闪缩缩的,没敢看李晤:“对,姜恒今晚……替我挡了流氓。”
经这一说,李晤更紧张了,他语气有些急:“你以为自己多能打?人也没多大逞什么英雄?”
姜恒别过头去,冷笑道:“连你也觉得我逞英雄……那我也不能见死不救啊,对吧陈缘。”
“对……多亏了姜恒……”
“陈缘没事儿了。” 姜恒笑着,当着李晤的面,拥抱了陈缘,还象征性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你……”李晤看在眼内,如同一根刺扎进了眼睛。
“自行车让司机帮我卸下来,我上楼休息了,我人没事,挺好的,你们都回去吧。特别是你,李晤你回去吧。”姜恒说完,头也不回就往屋里跑。
李晤接受不了姜恒今晚对他的态度,以及姜恒对自己的受伤原因的隐瞒,他看着陈缘说:“陈缘,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陈缘低下头去:“学长,事情就是那样,你别问我了……”
几个年轻人别扭的对话被胜爷爷看在眼里,他苛责了姜恒几句,就放人上了楼,并做了送客的工作:“姜恒那孩子,如果他不想说的话,你就算是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都不会说的,先回家吧小晤。”
今天明显发生了太多事情,让人一下子喘不过气来。李晤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妥,姜恒要这样冷落他,甚至连自己的关心都拒之千里。姜恒很反常,跟上午的他截然不同,但他不知道在他不在的时候,姜恒到底发生了什么。
胜爷爷说得对,姜恒这个人,如果真的不想说,别人是无论如何都撬不开他的嘴的。李晤觉得自己需要更多的耐性,给姜恒一些时间,他相信总有一天,姜恒会来跟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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