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立刻骚动起来:“陆少爷,请您别睡过去!”
“千万别睡!”
Alpha医师恍了好一会神,这时,有人把手机递给了他,他立刻反应过来,飞快的奔去手术台。
他大声驱散人群:“都让开,快让开!”
众人看他这架势,都不约而同的让了个道,Alpha医师把施木然的手指一个个往手机的指纹锁上按,所幸,按到左手食指时,手机解开了。
大家都面面相觑,有人沉不住气想去阻止他莫名其妙的行为。
Alpha医师很快就从通讯录里找到了商柏的名字,他轻声对躺着的人说:“施少爷,你别睡,你看,你的Alpha在和你说话。”
施木然的手指突然动了动,一众医生博士吃惊的站住了脚步。
Alpha医师继续道:“商柏,是商柏对吧,你看,他在喊你。”
他胡乱点开两个人的对话语音,接着,一个低沉温柔的声音在密闭的手术室里响了起来。
“然然,怎么那么懒,还没起床吗?”
“然然,明天早餐想吃什么?”
“然然,早安啊。”
“晚安,我的Omeag。”
床上的白瓷儿终于抬起眼眸,毫无焦距的看着远方。
Alpha医师见他有了反应,赶忙继续点着语音,只是手机里的声音却陡然变了调。
“然然,你在哪?”
“然然,你见到于月朗了对不对……”
“我没有标记他,我跟你发誓!”
“你快回来,然然——”
“你在哪,求求你,回到我身边……”
“然然……”
手机里Alpha的声音越来越绝望痛苦,终于,施木然瑟缩成一团,紧紧的闭上双眼,先是一阵阵竭力的抽泣,然后,终于,他用手指捂住了瘦的骨头拔尖的脸嚎啕大哭起来。
那哭声肝肠寸断,Alpha医师赶紧关掉了音频。
只听Omega一声声哀求:“商柏,带我回家……”
“商柏……”
商柏……
Alpha医师终于忍受不了这种呕尽心血的哭法,他木纳的转过身子,嗓子干涩:“没事了,他应该没事了。”
知道有人等他回家,不舍得死,不舍得死的。
人,的确活了下来,一个小时后被送往重病监护室,连续发了一个星期的高热。
到第八天的时候,他终于把眼睛睁起了一条缝隙,重新与这世界恢复联系。
含糊间,戴着眼镜的博士听到他低声喃喃,似是在和什么人说话:“啊,你来了,呵呵,我马上就起床。”
博士疑惑的走到床前:“陆少爷,您说什么?”
“早餐,我想吃,寿司,还有三明治,还……”
眼睛终于彻底睁开,施木然恍惚了一会,没有继续后面的话。
这里不是家,这里,也没有商柏。
手术前的回忆轰隆隆的全部涌进他的大脑,他感到头疼欲裂,低声痛苦的哽咽了一声,猛然间抬起头:“医生……”
“嗯,您醒了啊。”
施木然呆滞的、迷茫的看了他一眼,记忆的断层被突然拼接完整,对了,手术,花了半条命做过的手术。
“医生,手术成功了吗?”
博士看着他随时都能烟消云散的身体,心里存了几丝不忍,答道:“也算成功了,手术唤醒了您80%的原生腺体,只是还不大稳定。”
施木然听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仰面看着惨白的墙壁,嘴角费力的扯了扯:“哦,那就好,那就好。”
博士神色黯淡了下去,他没有具体细说不稳定是怎么个不稳定法。譬如,他的发热期会变得紊乱又频繁,只要发热期一到,就会沦为信息素的奴隶,谁都可以标记他。
这绝对不算是一件好事。
陆其宗是在施木然出院的那一天过来的,在这之前,他不曾露过一次面。
面色疲惫的施木然被一众保镖簇拥着从挤挤攘攘的媒体记者眼皮子底下护送上了车。
一窗之隔,他看到那个神情威严肃穆的Alpha对着话筒声情并茂的说:“感谢诸位的关心,也感谢那个收养然然的热心肠人。”
“我身为他的父亲,这么多年来没有履行自己应尽的责任和义务,实在愧对念之的在天之灵。”
“念之?”
施木然转身问司机:“她是谁?”
司机冷静回答:“大人的第一任妻子,十年前因病去世。”
施木然点了点头,司机又道:“现在,他是您的母亲。”
陆其宗是政府里举足轻重的公众人物,私下里怎么玩都行,但把孩子摆在明面上就极度有损声誉了,所以,他给施木然改头换面美言了一个新的身份——他和头任妻子流落在外的失散儿子。
不得不说,陆其宗的公关团队的确足够强效,仅仅三天的功夫就把事情处理的滴水不漏,任媒体们用八百倍显微镜放大详查,都没有找出一丝一毫的漏洞。又或者,他们也不敢继续往深处查。
施木然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俨然被包装打造出一个新的身份,加之他的信息素优质罕见,这样的级别,旁人也无从怀疑。
喧闹的街道上,摩天大厦的大屏幕前,路人们正热烈的讨论着什么。
“我怎么看这孩子那么眼熟啊~”
“对啊,好像在哪里见过,怎么突然就被找到了呢?”
“陆议长是谁啊,他思念儿子,自是有天大的本事把他找出来的。”
“听说是被一家上市公司的总裁抚养了很多年呢,该他命好,本家那么显赫。”
“这位小老板啊,日后也要平步青云了。”
紧接着,一股浓烈强悍的信息素铺天盖地的蔓延开来,众人被这股信息素压迫的双腿发软,目光齐刷刷的看向身后。
一个双目猩红的Alpha正直勾勾的站在原地,死死的盯着广告牌。
他似乎很愤怒,又似乎很欣喜,但Alpha的信息素却丝毫没有减弱。
屏幕里,那个脸上没有丁点血色、一闪而过的Omega,正是他疯狂找寻了一个多月的心上人。
Alpha就像沙漠里将要枯渴而亡的骆驼,终于寻到一汪清泉。
他哑然的在心里呐喊:然然,我找到你了……
【作者有话说:默念三遍:刀是为了糖,刀是为了糖,刀是为了糖!
悄咪咪的告诉泥萌:555,我已经很有自知之明的换了作者公告……】
第88章 从地狱回到人间
施木然是后来才知道所谓的信息素不稳定是怎样个不稳定法。
陆其宗把他带回去后,直接关在了一间只留了一扇窗、一扇门的空荡房间里,因为那一天,他的发热期来势汹涌,信息素浓郁腐/糜,足以让这个城市不同等级的Alpha疯狂躁动。
陆其宗又如何会让自己儿子是个怪物的丑闻传出去,他吩咐保镖们用粗硬的绳索绑住施木然的手脚,靠不停的注射抑制剂和激素药来辅助他度过发热期。
刚开始的几天,下人们战战兢兢,总能听到这个新来的少爷断断续续的呜咽和呼叫。
可是第五天,他们竟再也听不到房间里的任何动静,管家终于崩不住了,他找了个定力还算好的Beta打开房间里的锁,进去看了一下情况。
屋里的信息素甜腻的让人透不过来气,就算天生不受信息素影响的Beta都觉得压抑难受,呼吸不畅。
他摸索着前行,偷偷的往卧室里看了一眼,当时就怔住了。
美丽却脆弱的Omeag被绑在椅子上,嘴唇微张,呼吸清浅到几乎断气。
他整个人一缕幽魂般透明,瘦的可怖。
Beta轻声的喊了他一句:“陆少爷……”
被绑着的人神情茫然的看了他一眼,Beta汗毛倒竖,那眼神竟是那般绝望冰冷。
他却不敢再继续说下去,生怕这个饱受折磨的小少爷会被他的声音震碎。
可小少爷开了口:“你去告诉议长大人,我,我的发热期结束了,告诉他,我要出去。”
Beta急忙点了点头,片刻也不敢耽误,把施木然的话原封不动的传达给了管家。
第二天,陆其宗就让人把房间的门打开,下人们毕恭毕敬的把施木然带到洗澡间仔细的收拾了一番。
施木然终于在一个多月的手术折磨里重见天日,呼吸上了第一口新鲜空气。
手术加上发热期的双重折磨,让施木然从鬼门关不知走了多少遭,他变得比之前更加消瘦,商柏总喜欢恶趣味捏着的红润脸蛋,此刻已经呈现出一片病态的苍白。但模样还是一样的精致漂亮。
一切收拾整齐,他被管家领到了楼下。
陆其宗坐在漆皮沙发上正端起一杯茶水,抿着嘴细细品味,听到楼上的动静,抬眼看了一下。
施木然的脚步立刻停滞了下来,有多久了,有多久没有做为一个正常完整的人站在这片自由的空间里。
他淡漠的看了一眼楼下一个个陌生的人头,生出一种恍若隔世、从地狱回到人间的错觉。
那一个多月的折磨此刻仿佛一场可怖的梦魇,仔细回忆,除了心里生寒,竟是半分细节都回想不起来。
人可能对苦楚都有一种先天性的短暂失忆,大脑比感知更灵敏的摒弃着痛苦。
“咦,伯父,那是谁?”
一个声线感性的嗓音响起,打破了众人热闹非凡的讨论。
陆其宗平静一笑:“那是我一个月前刚认回来的小儿子,之前身体不好,一直在养病,你们还没见过面。”
“哦,我说呢,这谁家小少爷长的这么漂亮。”
说话的是一个英俊高大的Alpha,眉眼里透着股风流气。
施木然下楼后,Alpha朝他伸了伸手:“你好啊,我叫陈禹希。”
施木然伸出细的冒出青筋的胳膊:“你,你好。”
Alpha眉头一皱:怎么那么瘦,不过一副病弱的娇态模样,更让人心生怜爱了。
陆其宗挑了挑眉头介绍:“然然,这位是陈局的儿子,我们两家是世交,禹希年轻有为,你们以后可以多去走动,联络一下感情。”
Alpha听到这话,眼睛发亮,为这位陆议长的理解能力打了个满分。
陆其宗又用眼神示意道:“那边站着的都是你的哥哥们,他们都是Alpha。”
施木然怯生生的打量着一大屋子的人,有些局促不安的往角落里躲了躲。
这就是他以后要待着的家,说实话,除了满满的疏离,他没有再多感觉。
好在他极力缩小自己的存在,除了陈禹希以外也没有太多人去注意他。
半个小时后,屋里的人陆续散了个干净陆其宗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去书房。
施木然沉默着跟了过去。
书房的灯发出淡白色的光,打在陆其宗沉稳严肃的脸上时,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他擅长格斗,又常年只手遮天的搅动着政治格局,早就染得一身无风自破的气场,即使像现在这么嘴角挂着笑容的时候,也让人不敢直视,浑身都不得自在。
陆其宗食指轻点着桌面:“感觉这么样了?”
没死,那就是……
“还好。”
陆其宗笑意稍浓了一些,平静道:“你的手术呢,也不算失败,已经唤醒绝大部分的原生信息素,只是目前还不大稳定,所以后期,你还得多配合一下医生,接受康复治疗。”
“我知道。”
陆其宗思索了一下,也不准备演什么父子情深的戏码,他也不需要演:“我就直白点和你说吧,孩子呢,我不缺,至于外面那些想靠着血脉飞上枝头当凤凰的,也不是没有,我大费周章的把你认回,还花费心思去引出你的原生腺体,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施木然诚实回答:“不知道。”
陆其宗饶有兴趣的看了他一眼:“因为,你是Omega,一个优质的Omeag,我的那些子女们,你也看到了,他们都是级别高等的Alpha。”
施木然的眼睛灰暗无光,这些冰冷绝情的话语并没有让他产生任何情绪波动。
一个人在阎王殿里来回走了好几遭,早就看破了人心。比起这个,他只担心自己的信息素什么时候才能稳定。
他一个人呆在漆黑无边的房间里忍受着发热期的痛苦时,也曾绝望无助过,他怕自己会永远变成一个怪物。但他又尚存一丝理智,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呐喊着商柏的名字,熬过了那最艰难的时间。
他就想,再坚持一次吧,受了那么多苦,就再咬紧一次牙关吧。
现在看来,他是对的,陆其宗凡事明码标价,自己如果真不能治愈了,他也不会这么上心。
施木然抬起眼眸,眼神坚定:“我明白,陆议长,我和您一样,希望自己的腺体早点稳定。”
这样,我就能回到商柏身边。
陆其宗脸色微变,倒是没有料想这个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小少爷性子能这么坚定,不由笑了起来:“很好,你很配合,我也很满意。”
小少爷也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勇敢,他只是没有退路了,那就只能往前走,前方,还站着等他回家的人。
谈判算是达成一致,陆其宗心情大好:“对了,安先生一直想见你,既然手术已经做完,你又那么通透,我也不是不允许你见他的。”
“我不见!”
施木然几乎是本能的喊出这句话,他不能见安泊,且不说他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让安泊见了伤神,单说他对施厉严的承诺,也万不可再见安泊的。
他放逐自己,就是为了让安泊幸福,所以,不能见他。
陆其宗疑惑的抬了抬眉峰:“哦……那算了吧”,又站起身子,“今后在这个家里,你出入自由,凡事也不会再受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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