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柏手里的咖啡一点点溅湿在他雪白的衬衫上,他眼眸幽暗,深沉的不透一丝亮。
明明很平静,可Alpha医师却有一种自己再多说一句,他就会全线崩溃,疯魔成狂的感觉。
可他还是得说,怜悯一个人,才会爱上一个人,更何况他本来就爱那个Omega,不管他们曾经存在怎样的误会亦或心结,得让他去心疼,心疼到只舍得去爱。
“商先生,还有一件事,施少爷的腺体上有很多细小的刀痕。”
衣服上的咖啡啧晕染的更大片了一些,商柏魂灵失体,只剩一副空洞的躯壳。
他的心口一阵阵抽疼,然后,这份疼如同他衬衫上的污渍,蔓延扩大,又如千万只蝼蚁吞噬着心肺,让他疼的喘不过气来。
然而,他的脸上却沉静的像一潭死水。
他张了张嘴,说出来的话都在颤抖,所有痛苦凄楚都自口中发出,音节短暂:“手术?”
“死亡?”
“伤疤?”
三个问题,如三把锋利的刀刃,生生的一点点扎进他的五脏六腑。
好疼啊……
怎么那么疼啊……
他的然然怎么能那么疼……
他宠到骨子里,连对他说话都不敢太大声的然然……会有多疼。
“商先生?”
商柏木纳的起身,活似牵线的木偶。
“我做了什么?”
“商先生?”
“我做了什么?”
Alpha医师被他疯痴的表情吓住了:“商先生……”
商柏慢慢的起身,走着,走着,一只脚刚踏出咖啡厅的大门,就狂奔了起来。
他似是穿过严寒冰霜,骨血都结了冰,又好像穿过万山荆棘,身体扎上芒刺。
这一刻,他只想要找回他的Omega。
然后,带他回家
【作者有话说:虐商柏?然然不舍得?
某狗作者:哈哈,没事,我应该能舍得……】
第102章 湿漉漉的吻
商柏疯了一样的冲进医院,周遭的护士看着这个白色衬衫上一片黑污的Alpha,皆是一惊,不由得打量了几眼,见他满身戾气,众人吓得赶紧低下了头。
他走到施木然的病房,那一刻,他想打开门,想把他的Omega拥入怀中,想问他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可掌心刚触在门把手上,又退缩了回去。他突然不敢了,他害怕了。
无所不能,又无所悲喜的他,怕了。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遍体鳞伤的施木然,他怕看到他疼,就这么突然的揭开他的伤疤让他流血。
亦或,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的是他自己。
商柏深深的闭上眼睛,复而睁开,最终还是转身走了回去。
几分钟后,脸色苍白的Omega把门打开,往外张望了好几眼,姣好精致的脸上满是失望。
他低头在手机上敲了一行字,却在发送的时候,突然又给撤回。
——商柏,我错了,你别生气,我让你标记。
错了是真的,但万不能让他标记,他会看到腺体上那些新的盖旧的密密麻麻的伤疤。
商柏觉得自己把所有的软弱都留给了施木然,这六年来他一直诟病的秘密,被自己牢牢死死的禁锢在了腐土里,不得天日。他把这些作为箭驽和利刃,不报复,但恨。
他恨施木然,可也爱他,恨却永远没有爱深,施木然是他的血液,他的灵魂,爱他是本能,也是本分。
所以,他才疼他所疼,苦他所苦,刀扎在他身上,也是扎在自己心脏。
他没有去找施木然,而是去了酒吧。
从徬晚时分喝到凌晨四点,终于一脑袋倒在了桌子上,助理费力的把他扶上了车,送回公寓。
商柏一回家倒头就睡,睡得很沉,佣人们并没有上前打扰。
直到第二天下午的时候,他才揉着发疼的鬓角醒了过来,伸手拿过手机,,想看一眼时间,却先看到了满屏的未接电话。
是施木然的。
这段时间以来,施木然每天都会给他发一个信息,但是像现在这样一连打了十几个电话的情况却是从未有过。
他心里慌乱了,刚准备拨回去,一条消息就突兀的跳了出来。
“商柏,我要走了。”
他被酒精麻痹的意识陡然清醒,动了动僵硬的手指,从床上起身。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噪杂:“快放老子进去,老子要和那孙子好好谈谈!”
“先生,请您冷静,这里是私人住宅,您要是再这样胡乱硬闯的话,别怪我们动粗了。”
“动粗?就你们,敢吗?”对方冷笑了一声,又接着对着大厅喊道:“商柏,你出来,我是陈禹希,老子有话想和你说!”
商柏一丝不苟的穿好衣服,打开了卧室的门,走出房间,从楼梯口瞥了一眼正张牙舞爪的陈禹希,语气淡漠的说:“放他进来。”
保镖听他这么说,立刻松开钳制住陈禹希的双手。
商柏下楼,神色漠然的坐在沙发上,请人给陈禹希倒了一杯茶,自己则单手轻敲桌面,惯有的谈判姿势。
即使心里快要急疯了,但面对情敌,他还是能克制沉稳的。
“陈先生,你有什么话要说?”
陈禹希懒得和他假意客套,直切主题:“商柏,收起你那副惺惺作态的模样,我来就是想问你,为什么把然然赶走,还把他弄进了医院?”
商柏脸色一冷,反问:“陈先生,这关你什么事?”
陈禹希严肃回答:“当然关我的事,你要是不珍惜他,我来珍惜,我就不该心软。”
“据我所知,你们已经离婚了。”
“那又如何,我一样也能把他带走!”
商柏冷冽:“不准!”
陈禹希从鼻孔里冷哼出声:“你有什么资格,你只会伤害他。”
商柏直直的盯着他:“我怎么伤害他了?是他要和我分手的。”
“他要和你分手?”陈禹希呵笑,“是他要和你分手吗,呵呵?”
“不是吗?”
不是他的然然要离开他吗?
“商柏,你知道什么”,陈禹希神情悲痛,“你知道什么啊……”
“然然当年可是死过一回的人啊,他割破了自己的腺体,他是想死啊~”
商柏的心跳突然停止,也没了呼吸。
“你走了,你走了,你什么都不知道……”
“当年,他说出和你分手之后,被你的信息素刺激,突然来了发热期,我以为……他说我是他未婚夫,我以为他喜欢我,我就,就——”
“想去标记他,他也没有拒绝,他当时很平静,我就以为他愿意接受我……”
商柏手上的青筋横爆,面色再无法保持平静,他一把拉过陈禹希的领子,声音颤抖:“你要标记他!”
“你当真标记了他!”
“没有”,陈禹希的身子颓唐了下去,“可是,我没想到,他就突然,突然的,拿起刀子,狠狠的,狠狠的划破了自己的腺体……”
陈禹希永远也忘不了施木然一点点倒进血泊里的场景,那时的施木然眼神空洞冰冷,脸上再无一丝血丝,他平静的笑着,在一大片殷红里慢慢阖上了眼睛,活气全无。
他还在说着,可商柏却一个字也不敢听下去了,他的耳朵一阵轰鸣,头脑一团乱麻,迟钝的松开抓着陈禹希的手,颓废的坐回沙发。
“我不知道他手里哪来的刀,后来……我终于知道,他就是不想活了,早就不想,他都准备好了啊——”
“他早就,视死如归……”
商柏木纳的站起,问:“他在哪里?”
陈禹希被他脸上可怖的表情吓住了:“你,你要做什么?”
“我问你”,Alpha的信息素铺天盖地的浇了过来,“他在哪?”
陈禹希一个顶级Alpha都被震慑住:“还在医院吧。”
商柏慢慢收回自己的信息素,慢慢的转过身子,一步步走出大门,下一秒,疯狂的奔跑起来。
他的大脑开始不清晰,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他,必须要找到他。
他如同一个丧失理智的野兽,弄丢了自己心爱的猎物。
他疼的魂体分离,痛的切心剔骨。
像濒临死亡的骆驼,想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像搁浅暴晒的鱼,想寻到一丝清泉,像大雾里迷失方向的狼犬,想找回万家灯火里自己的那束光线。
他,要找一个emega。
可是,Omega是谁?
他从喉咙口发出凄惨又悲恸的声音:“他是谁?”
他是谁?
他……是谁啊?
要找的人……
“然然……”
是然然啊……
刚刚还阳光满布的天空瞬息阴沉了下去,风雨欲来,毁天灭地。
Alpha如同行走在铁笼中的野兽,疯狂的寻着回家的路,茫然无措,火热急躁。
毒和蛊。
想要找回Omega的心剧烈的燃烧着,似毒似蛊,可有药可救,有药可医。
他在找他的药,他的Omega,他的然然。
大雨倾盆的落了下来,他抹了一把飘洒在脸上的雨水,在迷雾逐渐四起的雨幕里,越跑越快,越跑越远……
施木然揉了揉发僵发硬的脸,慢慢走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把头埋入冰凉的水池里。
好久之后,他抬起眼睫,傻愣愣的看着镜子里苍白的自己,很糟糕。
他不允许这样糟糕的自己出现在爱人面前,于是,努力的挤出一个微笑。
阿姨说他在家里,那就去找他吧,找到他,跟他认个错,服个软,他要是还不原谅自己,再不者就撒个娇耍个赖,总归多磨一磨。
他最不经磨了。
他,最不经自己磨了。
施木然轻拍了拍脸,缓缓的走出卫生间,心里开始一遍又一遍的演习见到那人该说什么话。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打开病房的门,却生生的被吓掉了魂。
门口,站着一个眼眶猩红,浑身都淋了个透的Alpha,他的手悬在了半空中,雨水顺着他的脖子滴答滴答往地板上流,衬衫紧紧的贴在结实的胸膛上,浓郁的Alpha信息素构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圈套,把他护在其中,不得挣脱。
下一秒,施木然脚下一软,跌进Alpha的怀抱。
“商柏……”
商柏一把搂紧施木然,似乎怕他会突然消失。
“然然,我以为你走了。”
要走的,本来是要走的,但现在不忍心,也不舍得走了。
雨水“嘀嗒”一声,点醒了快要疯魔的商柏,他一把推开施木然,看着他被自己浸湿的衣服,急忙开口,声音嘶哑:“然然,我身上都湿了,不能抱你。”
施木然的眼角余光始终停在他半透明的衬衫上,那里贴着他的胸膛,也贴着他最私密和晦暗的秘密。
他红了眼眶,一把环住商柏的脖子,踮起脚,走了一步,踩着他的鞋子,慢慢的把嘴唇触了上去。
四瓣软唇贴上,心脏跳动的声音震耳欲聋,鲜活而光亮。
商柏伸出手臂,牢实的把他整个身子都困在了怀里,加深加重了这个吻。
湿漉漉但火热的吻。
第103章 不放过全世界
一吻结束,商柏松开禁锢着施木然的胳膊,怕再吻下去,他会晕倒。
施木然一见他放开自己,以为商柏还在生自己的气,不依不饶的耍赖,硬是勾着他的脖子不肯松手。
商柏本来悲恸的心情被他挠的软软绵绵的,眼睛里不由透出宠溺的光。
施木然拖着热吻后喑哑的尾音:“你不许走,不能走!”
商柏温柔的回答:“嗯,不走。”
“也不要生我的气。”
“不生。”
“商柏”,施木然鼻子一酸,“我错了,你不要不理我。”
商柏拦腰把人抱在怀里,突然觉得他比从前更瘦了些。
受了那么多苦,怎么会不瘦。
商柏的心阵阵刺疼,把施木然抱回床上后,低下身子,单膝跪地,像犯了死罪的囚犯,捧着神明的手,虔诚的向他忏悔。
“然然,对不起。”
施木然疑惑:“怎么了,商柏?”
淋着那么大的雨突然赶过来,这么的失魂落魄……
“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
施木然身子一顿,知道了,知道什么了?
商柏眼睛里藏着深深的痛苦:“我知道,你做了手术,你离开我,是去做手术了……”
知道你是为了和我有更高的契合度才拿自己的命去赌。
“也知道,你没有让陈禹希标记,你,割破了腺体……”
商柏的声音在微微发抖,可他努力的控制着,他不怕自己疼,他怕他的然然疼。
“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什么让你……”
让你不给自己留退路。
施木然眸光一动,闪闪发光,不是沉痛,而是希望的微火,燃着了爱。
他自知已经骗不住了,竭力使自己的语气平和一点:“因为手术失败了,我沦为信息素的奴隶,我…已经变成怪物。”
他双手捧着商柏的脸,认真的说:“我不想那样糟糕的待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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