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袖不断在心中告诫着自己。
心里的痛苦与身体的愉悦逼得他不住流泪,泪水顺着落到身|下的锦被上,晕湿了一片。
他不知这样的酷刑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只能默然承受着,煎熬着。
他也反抗过,刚开始的时候,他拒绝着燕随的侵入,他说:“君上,你不能这么对我!”
燕随却说:“为什么不能?从前的许多日夜,你我都是这么过的。浴池里、地毯上、桌子旁、甚至院子里、椅子前,都有我们做过的痕迹,别以为你忘了,便能逃避一切。”
沈袖从来不知,原来燕随残忍起来,竟是这般模样。
燕随不止说了这些,他还说:“沈见惜,我不信你能忘一辈子。即使你忘记了,你身体也不会忘记。你喜欢我,你的身体知道。”
喜欢……吗?
沈袖被吓得不轻。
即便此时的燕随已经成年,可在他记忆中的,却是那个身高才与自己的肩齐平的小孩子,即便蹿高了,也一样。
他是喜欢燕随,因为燕随与他一样,十岁便没了娘亲,且不受宠爱。他最初接近燕随时,是因为知道那样的生活不好过,他想多宠宠这个与他经历相似的孩子,让他少受一些苦。
这是一种对于同类的惺惺相惜,却绝对不是对他抱有那种藏着欢|爱意思的喜欢。
可燕随的意思,却与他本意明显不同。
而且燕随说得很对,他是忘记了,可他的身体还记得。
他的身体记得躺在燕随身|下的感觉,被燕随冲撞着时,他脑海里甚至会有一些让他极为难堪的景象浮现。
沈袖的脑子很乱,他瘫在床上喘着气,身上燕随的呼吸也十分重,两个人的呼吸声交杂着,听得沈袖心烦意乱。
过了片刻,燕随便起了身,随即又俯身拿被子将他裹着抱起来,带着他去了浴池。
沈袖的眼睛已经哭红了,被燕随抱在怀里,却不想看他,索性闭上了眼睛。
燕随深知沈袖本身就是个倔的,也不逼他,只加快了步子往浴池去。
沈袖始终不愿意睁开眼睛,燕随将他放在浴池边,他便动也不动地坐在浴池边。
燕随实在无奈,便只得亲自动手为他洗身子。
他原本是可以叫宫女进来帮沈袖洗的,像以前那样,可今日他却不然不想让别人看见沈袖的身子了。
这样美好的身体,只属于他的身体,怎能让别人看了去。
可他才刚将内里的污浊导出,外头便传来了千月的声音。
“君上!沈二少爷过来了,说……说要马上见您。”
“拦着他不许让他进来。”
“是。”千月道:“殿外侍卫拦着的,只是他好像想要硬闯。”
“知道了,你去告诉他,我马上出去。”
沈袖听见两人的对话,忽然睁开了眼睛。
“沈二少爷?”
燕随道:“沈静殊。”
沈袖眼圈已经消下去一些的颜色,顿时又红了许多,他有些失控地吼道:“燕怀宁!我们沈家是怎么对不起你了你一个都不放过!”
沈家虽然家大业大,可人丁并不算兴旺,统共也就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他如今已经不能回头,便万不能让沈静殊也一脚踩进这深渊之中。
燕随笑了笑,眼底全是冷意。他道:“袖袖,你又怎么肯定是我不放过沈静殊。你一定要明白,我此生绝不放过的人,只有你沈见惜。”
沈袖一怔,脑子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再回过神来,燕随已经穿好衣服出去了。
他瞧着那与外间相隔的屏风,心中实在想不明白,这些年,他与燕随到底是结下了什么深仇大恨。
也是奇怪。
若当真结了什么深仇大恨,燕随为何不直接将他杀了,反是用这种方式来羞辱他?
还有沈静殊与燕随,到底又算是怎么回事。
看来还是得想办法逃出去。
可殿外那么多侍卫,且依照燕随的性子,若真有心囚|禁他,一定还会派暗卫盯着他,而且他在外与侍卫打斗时,也真的明显感觉到了自己武功的退步,就好像很久不练了一样。
要怎么做,才能逃出去……
沈袖沾着水随便擦了擦身体,便准备要从浴池里出去,可他方才一动,便觉一身都不舒服。
微微蹙了蹙眉,他忍着不适出来,抬手拿起池边木盘里的衣服穿上。
薄薄的衣裤,沈袖瞧着异常烦躁。
燕随真将他当成男宠相待了么!
他四下看了看,并没有准备鞋子,他便只得光着脚走出去。
有两个小宫女守在门前,见他出来,便赶紧踮着脚将外衣给他穿上。
“公子,君上说待你洗完了身便带你回屋。”
“嗯。”沈袖并没有闹,这里里外外全都有侍卫严密把守,若是现在闹起来,对他根本没有好处。
他看了看眼前两个小宫女,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脸圆一些的宫女回答道:“奴婢阿满,她是元元,奴婢二人是跟着千月姑姑一起负责公子的饮食起居的婢女。”
“嗯。”
阿满与元元的年纪都不大,十三、四岁的模样,虽在宫中当值,眼中却还含着少女的天真纯净。
他记忆中的端儿,也是这般年岁的小姑娘,与他在一处时,总是笑颜灿烂,天真温暖得能让人心都融化。
感觉很久不见端儿了,也不知自己不在,父亲与二娘对端儿可还好。
不过,千月说现在已是景元六年,那端儿如今也该十九了,兴许已经嫁人了?
沈袖看着两名小宫女张了张口想问一问沈端儿的情况,随后又觉这两个小丫头应该也不会知道多少,便闭上了嘴,打算一会儿见到千月了问她。
走到屋子门前时,沈袖隐隐听见大门口一道熟悉的声音正在吵闹。
他回头往外看了看,可有一道门隔着,他什么都看不见,于是迈步往大门方向走去。
院内侍卫见他往外走,便立刻围了过来。
领头的侍卫道:“沈将军,还请您莫要为难属下!”
沈袖道:“我不出去,就看看门口谁在吵。”
已经犯过一次案的沈袖,自然是得不到这些侍卫的信任。
那侍卫坚持道:“将军,请回吧。”
沈袖静静看着那名侍卫,隔了片刻他才道:“让开。”
“将军……”
沈袖垂了垂眼皮,瞧了一眼对方腰间的刀,抬手便快速将其抽出,而后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还不让么?”
侍卫见状,想上前却被他喝住:“别动,你自己的刀有多锋利,你应该清楚。”
那侍卫当即跪地,“将军!求您莫要为难属下!”
“我不为难你。”沈袖看了看四周的侍卫,虽个个将他盯着,却一点不敢轻举妄动。
沈袖便举着刀走到了大门口,叫侍卫将门打了开。
开门的一瞬,他却见到沈端儿抬手打了沈静殊一巴掌,燕随就站在两人身旁,想拦住沈端儿,却慢了一步。
他的手抖了抖,一不注意便将脖子的皮划破,他却不在意,丢了手中的刀喊了一声:“端儿!”
沈袖快步走向沈端儿,瞧见她一身华贵的衣着与眉间化不开的愁色,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兄长!”沈端儿顾不得其他人,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
沈端儿伏在他怀里哭了一阵,才从他怀里直起身来。
她望着沈袖的脸,不由抬手摸了摸他又瘦了些的脸颊。
“兄长,你又瘦了。”沈端儿说这话,便又开始掉眼泪。
见到沈端儿的泪水,沈袖是惊慌又迷茫。
他抬手揉了揉沈端儿的发顶,放柔了声音道:“端儿乖,都是大姑娘了,别哭了。”
沈端儿抽噎几下,抬手擦擦眼泪,“兄长,是端儿没用,端儿保护不了你。”
沈袖对于一切都不清楚,她不知道沈端儿为何会说这样的话,因此他更想知道被他忘记的这六年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袖抬眼看了看燕随,说道:“我妹妹,为什么会在宫里。”
燕随双目注视着他,却没回答,只说道:“踏春,带静妃回去,以后别让她乱跑,否则拿你是问。”
踏春的身子颤了颤,面色霎时吓得惨白:“是。”
小心翼翼地走到沈端儿身旁,微微弓着身道:“娘娘,夜里天凉,回去吧。”
沈端儿听了燕随说的话,也不敢再任性。抬头望了望沈袖,小声喊道:“兄长。”
沈袖霎时握住她的手腕,定定看着燕随,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怒气道:“燕怀宁,解释。”
作者有话要说: 沈袖内心os:打不过就加入,你们会用刀对着我,我自己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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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重帐
燕随自然不会解释什么,他只说道:“如你所见。”
沈袖气得胸口发闷,一阵一阵的疼,一口气险些没能喘上来。
喉头一股腥甜气涌上,他却硬生生将其咽了下去。
他右手握成拳,抬起便往燕随脸上去。
燕随一下没躲开,便被他打了个正着。
“君上!沈袖你……!”沈静殊大喊了一声,似乎是想指责他,却到底没说什么,只一脸担忧地转向燕随。
燕随脑袋昏了一瞬,沈袖却不打算就这么完了,紧跟着又要上拳头。这一次燕随却有防备,他将沈静殊拉到身后,抬手瞬间接住了沈袖的拳,而后连忙将他双手擒住。
他将沈袖按在地上跪着,钳住他的双手扭到背后,又用膝盖压着他的后背,沉着面色喝道:“来人!押进去绑好,谁再违抗命令敢放他出来,便打入大牢从严发落!”
沈袖极不服气,即便被压在地上身体动不了,他的嘴也不消停。
“燕怀宁!我看错你了!我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自你十五岁我便辅佐你,助你夺江山坐稳这个位置,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你这色令智昏的昏君!放开我!放开我!!”
“兄长……君上,兄长……”沈端儿瞧了心疼,眼泪不要钱似的不断往眼眶外涌,她挣扎着想过来帮沈袖,却被踏春拉住了。
踏春紧紧拉着她,亦是不忍心看向沈袖这方,“娘娘,别看了,跟奴婢回去吧。”
“不要!”沈端儿不死心地想甩开踏春的手,却是怎么都甩不开,她有些崩溃地哭喊着:“踏春你放开我!我不要回去,我要兄长!君上……求求你,放了兄长、求求你君上!”
两名侍卫走来将沈袖压着起了身,沈袖挣了挣,却见沈端儿眼泪汪汪的,不愿意离开,便也只得冷静下来。
他定了定神,将语气放柔了些道:“端儿,我没事,你先回去。”
“不要!兄长……”沈端儿哭得抽噎不止,却一心只想往他跟前去。
“端儿听话,快回去睡觉了,女孩子不好好睡觉就不好看了,乖。”为了让沈端儿放心些,他弯了弯唇,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好看些。
说完这话,他便自己转了身,也不再看燕随与沈静殊。
他算是看明白了,沈静殊进宫的原因,根本就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不管沈端儿是什么原因进了宫,至少沈静殊肯定不是被逼的。
若是,也不会大半夜的跑来飞鸾殿找燕随了。
而且,端儿性子那么好,不可能无缘无故打人,更何况对方还是她的同胞兄长。
侍卫听从燕随的命令,将他押进屋中绑着,千月跟着进来,拿着帕子将他的嘴也堵上。
倒不是怕他骂人,而是怕他想不开伤到自己。
都敢用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人,千月实在不敢大意,她自己在屋里守着沈袖,叫阿满去太医院叫太医过来。
太医原本已经睡沉了,让阿满喊起来之后,看清楚了她是哪宫的人,霎时就气清醒了。
这飞鸾殿,多的时候当真得一天跑个三四回,来一回生气一分,心里对燕随的成见便更深一层。
太医无话地将他脖子上的伤口包扎好,随后又按例探了一下脉象。
太医叹了一口气,摇摇头然后将千月喊了出去。
隔着一扇门,太医压低了声音道:“千月姑娘,恕我直言一句,这些日子您便劝劝君上,叫他再好好想想。最好是让沈将军离开皇宫,若是不能,至少也得想想办法让他高兴一些。”
“他怎么了吗?早晨把脉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
太医板着脸道:“若再这么下去,你就准备准备给他收尸吧!一个人能有几条命这么气。”
“这……”
太医接着道:“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沈将军如今的身子,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折腾,更是动不得怒,你们还敢将他这么绑着!”
“好,我知道了,多谢太医,又劳烦你半夜跑这一趟。”
“我跑多少趟都是其次,若是沈将军真丢了这条命,那才是君上与整个江山的损失啊!”
太医叹着气,转身慢慢往外走,口中仍念念有词:“可惜沈将军那颗忠良之心,错付了,错付了啊!”
千月吓得面色惨白,她担忧地看了一眼慢慢走远的老太医。
这飞鸾殿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有人守着,老太医这话也不知传进了多少人的耳朵里。若是这些话落到君上耳中,也不知他还有几时可活。
屋中沈袖一直走着神,他心中很是担心沈端儿,也不知她现在回去了没有。
沈端儿从小就黏他,也一心爱护着他,今夜亲眼瞧见那样的场景,恐怕又得抹一晚上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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