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美人始终比不上一群美人。
在艳丽百花中徘徊怎么都比守着一个美人直到迟暮好。
燕随当年便觊觎这江山,如今江山在手,他怎么可能会舍得放手。
更何况,他也算不得什么美人,而燕随也应是从不曾爱过他。
这个想法就是完完全全的错觉。
也幸好,他从未祈盼过燕随能为他放弃江山。
不过,从始至终他都不愿意燕随做这江山之主倒是真的。
这个位置太孤寂了,他本不愿意让燕随承受这样的孤寂。
可这是燕随的选择。
他不干涉他的选择,并且愿意全心全意帮他夺得江山。但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落得如此下场。
他本以为,自己再不济,也就是战死沙场或者提前卸甲养老。千算万算,都没算到是这样的结果。
沈袖很多次都想和燕随好好谈的,可他们心平气和的交流总是超不过三句。
他们总是会莫名其妙吵起来,然后便会开始一场粗暴的床|事。
反反复复,一次又一次,沈袖已经不指望燕随能和他说些什么,可今夜,却又意外的听见了些不一样的。
沈袖犹豫了片刻,试探地喊了一声:“君上?”
燕随闻声立刻用手指压着他的唇,“不要叫君上,叫燕随。”
沈袖懵了,却还是顺从着他的话唤道:“燕随?”
“嗯。”燕随满意地应了一声,接着又道:“以后都这么唤我好不好?”
“这不合规矩。”
“有何不合规矩的?”燕随找准了他的唇,轻轻落下一吻,眼神有些迷离:“你是我最亲近之人,你唤我名字,哪里不合规矩?”
闻言,沈袖的心跳都似漏了一拍,竟是莫名紧张起来。
他顿了顿,说道:“君上,你醉得都说胡话了,还是睡吧。”
燕随却道:“我很清醒,我知道我在说什么。”
“既然如此,那你告诉我,怎样才能还我自由身?”
“只要你爱上我,我便还你自由,决不食言!”
沈袖还记得,两个月前,他也是这么回答的。
他不再说话,挪挪身子然后伸手推了推燕随。
燕随顺着他的力道便从他身上滚下去,侧躺在他身旁,却是伸手将他的腰搂住。
“袖袖,我真心的,相信我好不好。”
沈袖默然闭上眼睛,尽量忽略掉燕随的存在。
沈袖睡得不算好,不过比起之前彻夜不能眠的感觉要好上许多。这晚他睡不好的主要原因是因为燕随一直将他的腰抱得太紧。
整整一夜,燕随的手就没从他腰上拿开过,并且只要他动一下,燕随的手臂便会狠狠收紧,他被箍得实在疼,便只能老老实实窝在对方怀里一动不敢动地睡了一晚上。
早晨醒来时,两个人的汗都浸湿了衣裳。
沈袖热得不行,他动了动身子,下意识想将燕随推开。
燕随闭着眼抬腿将沈袖的腿压住,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这么想将我推开?”
沈袖顿住动作,随即放下了手,闭眼打算装死。
燕随也不拆穿他,自发起身下床,压着声音叫千月准备干净衣裳,随后便去了浴池。
作者有话要说: 刻进骨子的喜欢是忘不掉的。
为什么喜欢呢?
日久生情吧。
☆、十三重帐
沈袖听着外间的动静,确认燕随已经离开,他才慢悠悠起身。
千月正好推门走进来,隔着纱帐便问道:“沈公子,你起了吗?”
“嗯。”
千月道:“那便先去洗洗身换身衣裳吧,待会儿君上会派人来接您。”
“嗯?去哪?”
“君上没说。”
“好。”
沈袖自然不会拒绝,他这两个月来,一直没能离开这飞鸾殿,早就在这里闷烦了,现下能有出去的机会,无论是去哪里、去做什么,他都不会拒绝的。
步辇停在飞鸾殿外,千月扶着沈袖走出去,后头四名侍卫紧紧跟着半步不敢落下。
沈袖能感觉到千月将他的手抓得多紧。他心下无奈又好笑,这深宫高墙内,明着有侍卫跟着瞧不见的地方还藏着暗卫,他凭着如今这副病殃殃的身子能跑到哪里去。
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这深宫高墙,竟也会成为他一个大男人的牢笼。
这一方天色,当真不如外头好看,也难怪后宫多怨妇了。
总是望着同一片天,一年四季目光所及也只有这一片土地,心中不生怨念才怪。
坐上步辇,千月想将那厚纱放下,沈袖却阻止了她。
“我想看看路边的景色。”
“公子,现在太阳正大,晒人得很,还是放下吧。”千月眼神坚定地望着他,是半点让步的意思都没有。
与她僵持片刻,沈袖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有些无力地道一声:“那便放下吧。”
厚纱落下,沈袖的视线被阻隔,他瞧向外头,只能看见些虚影。
他眼底的苦涩藏不住,却好在没人能够看见。
约莫行了一个时辰,步辇才总算落了地。
千月掀开了厚纱抬手扶他出来,燕随便站在千月身旁,双手负在身后定定瞧着他。
沈袖看了他一眼,便垂下了眼睑,跪下行礼。
“君上。”
燕随亲自上手扶他起来,“以后的礼都免了。”
“多谢君上厚爱。”
燕随顺手将他的腰揽住,带着他往宫门外去。
沈袖有些疑惑,侧目看向燕随,盯着看了许久才开口说道:“君上这是想做什么?”
“你在宫中闷了太久,今日带你出去散散心。”
沈袖默然看向宫门外的世界,声音轻轻地道:“君上有心了,今日不陪着静殊?”
燕随放在他腰间的手似乎在这一瞬间收紧了些,“袖袖,昨夜对你说的话,我没有忘记,你不必这样试探我。”
宫门外停着一辆朴素的马车,四周除了一个车夫便没有其他人了。
燕随扶着沈袖先上了马车,自己跟在后头。
车夫赶着马儿缓缓往前走,走了有好一会儿,沈袖才说话:“去哪儿?”
“炎炎夏日,自然是去山中偷凉。”
“国事不管跑去山里躲清闲?”
“做了君上也只是凡人而已,近来国家无大事,躲躲清闲也无不可。”
沈袖又道:“君上一人带我出来,便不怕我趁机跑了?”
燕随道:“你不会的。”
“话别说得太满。”
燕随淡淡一笑,“即便你如今真心恨我,你也不会放任沈端儿不管,哦对了,你那串白玉流苏,也在我这里。”
“你!”沈袖没了脾气,心却是狠狠一沉。他强忍着心下怒意道:“你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燕随将他的双手包在掌心,放柔了嗓音道:“只要你留下。”
沈袖面上无甚表情地道:“君上安排了那么多人守着,我便是插翅也难逃啊。”
“要你自愿留下。”
“若你不对我做那样的事,你的话我会听的。”
燕随却忽然变了脸色,松开他的手道:“骗子。”
“啊?”沈袖愣愣的,昨夜燕随也这么说过。
“你说清楚点,我怎么是骗子了?”
燕随却反问道:“我的话,你是不是从未当真过?”
沈袖极为严肃地答道:“君王的话句句都必须是真,怎可当做笑话儿戏。”
“那你为何从来不信我的?”
燕随忽然凑过来,沈袖惊得连忙往后一仰,马车轱辘正好撵上一块儿石头,车厢一晃,便只听见“咚”的一声闷响。
沈袖抬手揉着自己后脑勺,气得忘记了自己如今的处境。
他骂道:“燕怀宁你什么毛病!屁股长疮了吗?乱动什么乱动!”
“……”虽然被骂了,但燕随的心情却是意外的好。
沈袖就应该是这样的。
玉华城百里之外有座云来山,山中气温常年偏低,早年间先帝便在这云来山中建了一个避暑山庄,起名莲心园,他在位时也年年都来。
不过,燕随却只在即位第一年来过一次,且在那次之后,再也不愿意来此。
五年后再来到此处,燕随忍不住侧目看了看沈袖。
“你对此地可有印象?”
沈袖道:“幼时跟随父亲与先帝来过。”
“那你可记得跟我也来过?”
沈袖暗自回忆了一番,摇摇头。
早知是这样的答案,燕随倒也没再多说,叫山庄的下人安排了一番,先将晚饭用了。
用过饭之后,天将将黑完。
莲心园位于半山腰上,整个山庄抱着山而建,占了半边山与自然往下的溪流。
燕随提着灯带着沈袖去了溪流之上搭建的凉亭,山风缱绻婉转吹来,将白日的燥热缓缓吹散。
沈袖坐在石凳上望着亭外粼粼水波,弯月在水中被扭曲了形状,却别有一番风情。
他望着那水中月色,好似看见那水中站着一个笑意盈盈的少年。
少年长发披着,衣袖与裤腿都挽得高高的,但浑身都湿透了。月光洒落在湿淋淋的少年身上,将他的眉眼都衬得无比温柔。
他似乎听见一道声音在对他说:“袖袖,当我的君后好不好?”
沈袖被吓了一跳,他连忙回头看向燕随,见他正好整以暇地倚在柱子旁,不由放心了许多。再看向那水中时,却已不见那少年的踪影。
他暗自定定心,抬手端起石桌上放着的水杯,将里头的水饮下。
许是这些日子总想得太多,产生错觉了。
燕随的目光一直没从他身上离开过,因此,他虽掩饰得很好,却仍是让燕随察觉到了异常。
燕随提步走来,在他对面坐下。“怎么了?”
“没事。”沈袖垂着眼睫不敢看他。
方才所见虽是错觉,他却也认出了那少年与燕随长了同一张脸。
他有些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产生那样的错觉。
难不成他心中原本就对燕随存了那样的心思?
燕随静静盯着他,也不说话。
两人相对沉默许久,阵阵山风吹来,沈袖倒觉得有些冷了。
他隔着袖子搓了搓自己的手臂,抬眼道:“君上,可以回去了么?”
“冷?”
“嗯。”
“走吧。”
燕随提起灯笼抬手握住他的手,牵着他往回走。
莲心园这边的下人并不特别多,护卫亦多是暗卫,因此夜色中的莲心园显得格外安静,除了蝉鸣,便多是风吹树叶响的声音。
很是静谧惬意的感觉。
沈袖稍微落后半步,他低头瞧着两人的手,心情格外微妙。
今日的燕随太奇怪了,也太温和了,一时间竟让他觉得,前两个月的折磨都是幻觉一样。
但这种感觉,止于浴池。
燕随穿上衣裳是风度翩翩、人模人样的,脱了衣裳,他依旧是猛兽。
沈袖很无奈,却又拒绝不了,只能任他施为。好在燕随还知道帮他洗干净了,再将浑身无力的他抱回去。
身上前几天留下的印子都还没消下,今日又添不少。且不知今日燕随到底是怎么回事,无论是亲吻还是别的,都特别用力。
沈袖身上几多破皮,四处都火辣辣的疼,他瞧着那些痕迹,一时又羞又气,却是连一脚将燕随踹到床下的力气都没有。
沈袖有情绪了,他推了推燕随,咬牙切齿地:“下去!”
“不要。”
燕随挪挪身子贴近他,伸手揽过他的腰,说道:“你真的没有想起什么吗?”
“没有。”沈袖心绪有些乱,他拉着被子盖过自己的头,微微蜷着身子闭上眼睛。
其实说没有想起什么,脑海中也总会闪现一些零碎的东西,只是抓不住也收不拢,拼不成完整的记忆。
他的心太乱了。
尤其是一堆碎片式记忆中,杂了一点令他不可置信的东西。
凉亭外少年的话语仍是时不时在他耳边响起。
有些假,也有些真,他已经分不清是记忆还是幻觉了。
许是坐了大半天的车,方才又被燕随拉着进行了一番深度接触,他实在是累了,胡思乱想间,竟也慢慢睡沉过去。
只是半梦半醒间,总觉得腰间勒得慌。
第二日清晨醒来一看,燕随果然将他的腰搂得死紧死紧的。
原本腰就因为床|事受过不少累,晚上还被这么抱着,沈袖觉得自己的腰简直要折了。
他轻轻拍了拍燕随的手背,“松开,我要起床了。”
身后燕随的脸贴在他背上蹭蹭,声音带着刚睡醒时的沙哑:“想不想去赶集?”
“嗯?”
燕随道:“山脚有集市,你想不想去?”
“想不想是我能决定的?”
燕随睁开眼睛撑起身子侧卧着看他,“你若想去我们便去,你若不想去,我们便在屋里干点别的。”
沈袖猛地坐起,一刻不敢犹豫地道:“我想去,快起床吧,别耽误时间了。”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但是,这个文的格局一开始就比较小,应该是写不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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