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突然出现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定时炸.弹,他害怕的同时又觉得迷惑。
既然已经恢复了记忆,他怎么还会来找自己?怎么还能说出那种欺骗性的话?他是来报复自己当初欺骗他吗?
楚涵苦笑,除此之外,想不出其他的可能,他也不敢去想。
因为做噩梦,第二天早上楚母见他脸色不好,问怎么回事,楚涵小心地隐瞒说没什么,早上围在桌前吃饭的时候也一直保持平常样子,没敢露出破绽。
战战兢兢吃完饭,楚母就被叫到邻居家帮忙缝被子去了,刚刚还在门口跟人念叨,邻居家的女孩快二十六了,年前订婚,明年就要结婚。
语气里还颇有点羡慕的意思,楚涵在门后听着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
“老师,你确定这个结果是正确的吗?老师!”王致富小同学从椅子上站起来,歪着有点胖嘟嘟的身体,睁大眼睛问。
“嗯?”楚涵回过头。
王致富十分不满地皱起眉头:“老师,我已经叫了您三次了您知道吧?”
“抱歉,是我走神了。”
一句抱歉让王致富十分不好意思,他本来还想继续揪着这件事闹腾来着,听到这句话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楚涵没有再放任自己走神,作为老师,他必须要对自己的学生负责,哪怕他的学生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屁孩。
而之后的学习王致富也奇异地没有整出什么幺蛾子,他安安静静趴在学习桌上,认真写字的样子竟然有一丝帅气。
楚涵觉得欣慰,就连在门缝偷偷观察的王夫人都觉得神奇。
两个人相处得和谐,这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之后的三天里,日子非常平静,那天之后男人也没有出现过,这让楚涵大大松了口气,他以为俞稚生真的说话算话离开这了。
可他却不知道这个男人一直就没离开过镇上,他在小旅馆里失魂落魄了一晚上,梦里全是以前的种种。
他想起了那个拨浪鼓,那是他们十一假期去白云寺的时候买的。
旅游的人很多,景区旁边还有不少地摊儿,两个人戴着墨镜,像情侣一样手牵着手,刚开始青年还有些抵触:“人这么多,你撒手……”
俞稚生爱死了他这害羞的模样,非但不松手,还抓的更紧,嚣张说:“人多怎么了,谁敢多嘴多舌,老子拔了他的舌头!”
面对这样霸道不讲理的爱人,青年只能忍气吞声,跟在男人屁股后面低着头,像个小媳妇似的。
两人逛了一圈,淘了不少小玩意儿,就在要走的时候男人突然说等一下,楚涵刚想问怎么了,就见他在一个木头架子前停住了。
那是以前哄小孩玩的拨浪鼓,现在已经快没有了。
楚涵以为他对这个感兴趣,有些惊讶:“你要买这个?”
男人莞尔一笑:“怎么,不行?”
青年的脸突然就有些白了:“你、你是要打算要小孩吗?”
俞稚生听完,回头盯着他,摸着下巴说:“是想要个小孩,最好是跟你长的一样,你给我生不?”
“你别胡说!”
“我怎么胡说了,今天晚上你就得给我生!”
“啊呀,你这个人……”
青年无奈的惊呼里带着一丝甜蜜,脸上还染着淡淡的红晕,任谁都能看出来他们当时有多恩爱。
俞稚生睁开眼的时候,眼角都已经湿了,他躺在空无一人的房子里,只觉得冷。想到原本那么爱自己的人最后受伤离开,他就一阵自责,懊悔地恨不得在胸口上插一刀。
时隔几天,他终于鼓起勇气再次登门,一开门里面的人瞬间睁大了眼,接着立马抬手关门。
俞稚生眼疾手快地踏进去一只脚,忍着疼痛说:“你听我说!”
他这样恳求,对方却一副什么都听不进去的样子,防狼似的抗拒:“你说话不算话!”
“你总得听我说完!”
他不缩脚,楚涵就没办法赶他出去,两个人闹的动静大了,直接把屋里的二老给惊动了。
楚母看到俞稚生的第一眼就有些惊讶,唯独不知道实情的楚父抬了抬眼说:“要进来就进来,在门口闹腾生怕别人不知道?”
楚涵一时心虚,手上的力道顿时松了。
俞稚生瞅准机会,堂而皇之地进来,张口就叫人:“伯父,伯母。”这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让楚涵看了咬牙切齿。
楚父板着脸,却没把人往外赶:“嗯,进来吧。”
俞稚生抓住机会跟着进去,后面楚母疑惑地看向自己儿子,楚涵低声说:“我真不知道他为什么来找我。”
“你们分手的时候把话说清楚了?他同意了?”
楚涵:“应该是的……”
话音刚落,楚父的声音就从屋里传来:“不进来愣着干什么?”
楚母摇摇头:“你们年轻人的事我是不知道了。”
她显然还是有些介意他们草率分手的事,因此对俞稚生的态度也并不热情。
楚涵看着生气进屋的楚母,对突然闯进来的俞稚生更加痛恨了几分,他正想过去把人拉出来,结果进屋就看到楚父正拉着人在那儿喝茶。
☆、求和02
喝茶的时候,楚父有些惊讶:“你还懂些茶道?”
楚父养病的一段日子,迷上了茶道,时不时地就跟人推崇这一文化,可惜自己的妻子跟儿子觉得太麻烦,并不怎么搭理他,每每敷衍了事,为了这楚父还生了很久的闷气,痛恨说:“传统文化就是这么被你们糟蹋的!”
俞稚生坦然说:“是祖父找人教的,都快忘了。”
话是这么说,可这沏茶的手法却十分漂亮,楚父眼睛一下子亮了,觉得总算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人,便立马逮着人滔滔不绝起来,完全忘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还站在旁边。
楚涵震惊于自己刻板的父亲竟然这么快就被对方拉拢了,他在心里大骂俞稚生的道貌岸然,盯着对方的眼神都要冒出火星了。因为不想看见这个人,他直接转身进了房间。
而俞稚生一直端坐在那里侃侃而谈,没有露出丝毫破绽,他出身富贵,又有家学渊源,从小就接受最好的教育,尽管骨子里叛逆又狂妄,但他已经熟练知道该怎么掩饰自己的不足。
楚父很久没有跟后辈聊得这么开心了,显然他对这个年轻人非常满意,再想想自己的儿子,简直跟人家差了一大截。这两个人竟然会走在一起去,也真是奇怪得很。
中午楚父主动邀请人留在这里吃饭,让楚母出门买菜,还把自己的儿子叫下来去厨房掌勺。
楚涵的表情瞬间就阴了,他瞪向男人,结果被楚父吼了一句:“愣着干什么,客人还等着呢!”
在家里,楚父显然是说一不二的,当着自己父亲的面楚涵不好发作,他绷着嘴角,一句话不说就往厨房里钻,显然是气着了,只是这人生气的样子俞稚生都觉得好看。
他等了半天,也没跟人说上话,这会儿看见人走终于忍不住了,连声对楚父感谢了两句,接着主动要求到厨房帮忙。
家里的厨房没有门,是用一个灰色布帘子隔开的,从外面能隐隐约约看到里面晃动的人影。
俞稚生看着那光影里的人,莫名有些口干舌燥,他轻脚走过去,有种做贼的感觉。
楚涵正在用刮皮刀刮土豆,被冷不防进来的男人吓了一跳。
“谁让你进来的?”他立马摆出防御的姿势,一抬头却被男人炙热的眼神烫得心里一阵惊颤。
男人面容紧绷,表情复杂地张嘴:“是伯父准许我过来帮忙的。”
说到这楚涵就生气,觉得他无耻:“你是想用我父亲来压我?”
“我没这个意思!”俞稚生一脸冤枉说,又怕这话题继续下去两个人吵起来,赶紧转移话题,“你……之前为什么没告诉他们?”
“什么?”男人突然的逼近让原本狭窄的厨房更显得逼仄了,楚涵忽然觉得喘不过气。
俞稚生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定定问:“你为什么没告诉他们我们分手了?”他其实更想问,你是不是还没忘了我?
他语气里带着一丝期待,但楚涵却觉得荒唐,他不过是怕楚父年纪大了不想听这些而已!
他对俞稚生的反复出现感到愤怒:“你过来就是要问我这个的吗?我上次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我们已经结束了,腾光娱乐的老板难道就是这么言而无信的吗!”
他的激动和决然成功让男人咬紧了牙,他是故意激怒男人,最好是让人直接生气离开,可出乎意料的是,俞稚生只是最开始瞪大眼睛呼吸急促,但并没有说什么,他低下头的瞬间就收起了所有的情绪,拿过他手里的削皮刀,沉默片刻说:“我来帮你。”
楚涵睁大了眼,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俞稚生。
饭席间,气氛还算和谐,楚母从外面回来,看了眼聊得正欢的两人,又瞅了瞅自己一言不发的儿子,什么都没说,自己到厨房吃去了。
酒喝到一半的时候,楚父突然迷迷糊糊问:“像你们这样的,不能结婚是个问题。”
他这么一说,楚涵跟俞稚生同时抬头,俞稚生被那一眼凶怒的眼神盯得差点起了反应,但不得不慌忙按下,说:“也、也不全是,我们已经买好戒指了。”
“哦?”楚父还有点不相信。
但下一秒,俞稚生就从贴着胸口的口袋里摸出了那两枚戒指,楚涵一惊,他那枚戒指明明已经扔了!
“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怕他不肯要。”男人的表情有一丝苦涩,但在楚涵看来这就是在卖委屈。
谁知楚父突然看过来,板着脸说:“他还敢不要?我看是在外面待久了,心也大了。”
这话让楚涵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心里憋屈得很。
而楚父完全不知道对面这两人已经不是情侣关系了,之前内心还是有些堵,但再次见到俞稚生之后,觉得这个年轻人确实不错,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甚至在听说他在住小旅馆的时候热心地请他留宿几晚。
楚涵听了差点气炸,可怜他有苦不能言,楚父的心脏不好,万一因为这事再次进了医院,那就是他的罪过了。
只是等人一离开,他就追到男人跟前质问:“你到底想干什么?”俞稚生正在整理他的临时卧室,听到人闯进来,也没转头,只是弓着腰闷声说:“我盛情难却。”
他语气平淡,甚至还带着点小心,尽量不跟身后人争吵,楚涵心里的火没撒出去,只觉得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他不相信俞稚生只是来道歉的,而且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也很少因为某些事情低头,他脾气暴,更没有足够的耐心。如果他非要待在这,那他就陪他耗着,看他能待的了几天。
虽然楚涵完全把俞稚生当透明人,但好在楚父非常喜欢这个“女婿”,俞稚生也愿意在老丈人面前扮演好儿子的角色,陪着楚父下棋,喝茶,练太极,比亲儿子还要尽心尽力。
旁人见了问:“这是谁啊?”
楚父就笑呵呵地说:“这我干儿子!”
听得楚涵一阵嫉妒,有这么当爹的吗,敌我不分,胳膊肘往外拐?好几次他看见俞稚生献殷勤的时候都差点冲动地跑过去说出实情,但最后还是生生止住了。
倒是楚母看见自己儿子憋屈,不忍心他受委屈,正想找人问问,结果门口一碰面,对方就热情地叫了声:“伯母。”
楚母虽然没上过大学,但却是个有修养的人,干不出赶人走这样事,只是严肃问:“你跟我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分了还是闹别扭?”
俞稚生听完顿时心里咯噔一下,不敢在她面前装模作样,只是诚恳说:“伯母,我们确实闹分手了,但这都是误会,希望您给我个机会,让我弥补。”
他说的情真意切,楚母听完还有些震惊,以为这是在演电视剧呢。
但看眼前这男人的表情不像是掺假,过分的话也说不出来,顿时有些尴尬。她想了想决定:“你要在这也不是不可以,但如果最后楚涵还是不愿意,你也不能逼他。”
“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他受委屈!”
俞稚生信誓旦旦地保证,只是爱人的冷漠和躲避还是让他有些灰心。
早上起来的时候除了在餐桌上,当着楚父的面还能客套几句,其他时候压根就说不上话。好几次两人在院子里撞上,俞稚生想说点什么,对方头都不回就往里面走,弄得他心里一阵堵得慌。
下午的时候,楚父打发两个人一起去买菜,因为买的东西太多,还塞给他们一张小纸条。
出了门之后楚涵就转身说:“你不用跟着,我自己去。”
难得有单独相处的机会,俞稚生怎么可能放过,他解释说:“东西太多了,我怕你拿不过来。”
他没有对谁服过软,也没有道歉的经验,只是本能地不想让他感到厌烦。
楚涵看不得他这低沉的样子,从鼻孔里哼出一句:“你要跟就跟,大街也不是我一个人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压根就没回头看人,爱答不理的样子让人看了有点心冷。
俞稚生被噎了这么一句,半晌没再说话,默默跟在人后面,心里苦得跟黄连似的,转念又一想,是他有错在先,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就算再怎么煎熬也得受着。
只是他有太多的话想对他说,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继承了父亲过人的经商头脑,却在感情上一败涂地。他所接受的法则,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手段在这个人面前根本毫无用处,他已经因为自己的狂妄自大伤害过自己的爱人,怎么还敢轻易惹人不快?
俞稚生小心翼翼的举动并没有让楚涵放松多少,反而更觉得压力倍增,他简直搞不懂俞稚生在想什么,是对他们那三个月的相处感到惋惜所以想要挽回?还是觉得自己被欺骗而做出的伪装呢?
如果是前者,那太没必要,他还没忘记当初提分手的时候男人答应的有多痛快,至于后者,他已经为自己的自私付出了代价,从S市默不作声来到老家,申请调职,离开自己热爱的母校,难道这些还不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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