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肴浑身都轻轻颤抖着,他不可置信地听着这一切,像是听着别人的故事。
可是这个故事中,那个被白雨曼找了二十多年,心心念念了二十多年的主人公,竟是他自己。
他甚至有种一瞬间被一个天大的馅饼砸中的感觉。
他想起前世的那个梦——
前世他与白雨曼明明不认识,可是他死的时候,白雨曼却找到了他,还握着他的手哭——之前他只觉得白雨曼亲切,觉得他可靠,可是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前世的白雨曼回来找他。
现在这一切似乎都串联起来了——也许,前世直到他死,白雨曼才找到自己,才发现自己是他的挠挠。
只是那时候为时已晚,他已经死了……
所以白雨曼那时才露出那种眼神,那个眼神,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肴肴……”见温肴神思翩飞,费时忍不住叫他,“白少没跟你说过这个,那也肯定没跟你说过他的身世吧?”
“身世?”温肴使劲摇头。
他只知道白雨曼出身高贵,会弹钢琴会骑马,家里又有钱,肯定是天之骄子,豪门的少爷。
“他是私生子。”
费时说完,温肴瞳孔一缩:
“私生子?”
“嗯。”费时说,“他妈妈是他爸爸的情妇,而且是很上不得台面的女人,在白少十岁的时候,就为了钱把白少交给他爸爸的原配,也就是白少的大妈了,那个大妈为人刻薄歹毒,就叫人把他带去乡下,想把他卖了……”
“卖了?!”
“嗯。”费时点点头,他就知道温肴会有这样的反应,一般人都不会想到钱云美会有这么恶毒,对一个年纪才十岁的小孩下这种毒手,“就是白少被送去偏远乡下,和你认识的时候。”
“后来呢?”
第121章 结局(上)
“后来?”费时笑了,“不就遇到你了吗?”
人生有裂缝,才是有阳光照进来的时候,不是吗?
温肴歪了歪脑袋,一脸茫然,他是真的没有印象了。
费时说:“不过应该过了不多久,就被白少爸爸找回去了。他大妈不能容人,所以白少从小就是在寄宿学校长大的,逢年过节才回家一次,跟自己家里关系也不太好。”
“啊……”
温肴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他以为的幸福美满、有钱豪门的生活完全不存在,感觉白雨曼小时候的生活和自己的好像也就好那么一丢丢吧。
也许在物质上比自己好,可是在爸爸妈妈的爱上,和自己的好像也差不多。
“后来还发生了一件事。”
“什么?”
“白少的大妈不知道怎么折磨白少妈妈的,把她折磨得得了精神分裂,就被送进了精神病医院,她就一直住在那里,很长一段时间,白少都被人叫‘小疯子’。”
费时讲得挺平淡,可温肴却觉得骇人听闻。
还有这样的事?活生生把一个人折磨疯了,还要歧视她的儿子?
温肴都能想象,白雨曼的十五六岁是怎么度过的了……怪不得他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不爱说话,性格又阴鸷。
如果自己是一只总是被人抛弃的小狗的话,那白雨曼就是那只被人拴在豪华的屋子里百般折磨的猫,他明明那么骄傲,却总有人想拔去他的趾爪,锯掉他的牙齿,令他低下高贵的头颅。
“这次你的事,也是他大妈做的,就是想离间他们父子俩的感情。”费时解释道,“他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但是那个哥哥小时候得过小儿麻痹症,没白少能干聪明,一只脚又是瘸的,白董肯定是想让白少继承家业的,他大妈肯定不愿意嘛。”
说到一只脚是瘸的,温肴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样一个人,可是他模模糊糊的,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了。
不过,说到白雨曼跟他爸爸的关系,现在因为自己,估计关系也变差了吧?
可是自己又不想跟白雨曼分开……
想到这里,他小心翼翼地问:
“那个……如果放弃继承家业会怎么样啊?”
毕竟也钱够用就好了嘛!
费时却忍俊不禁:“那就惨了呀。”
“为什么呀?”
费时看着他天真懵懂的样子,解释道:“即使白少放弃,只要他在,他大妈就会觉得他是个威胁,肯定是要斩草除根的,所以,他们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存在和平解决的可能。”
“啊……”
温肴一下子明白了,可是同时也难过起来——也就是说,如果白雨曼要跟他大妈斗的话,必须让他爸爸满意,可是他爸爸不喜欢自己跟他在一起,要满意的话,就必须解决这个问题。
才刚解决了替身的问题,温肴就又有了新忧愁。
谈恋爱真是好难啊!
*
快到中午的时候,白雨曼还是没有回来。
温肴有点想回家——他其实没怎么受伤,就是中暑了,现在打了点滴基本上就缓过来了。在医院里住着不自在,他更希望回家舒舒服服地躺着。
可是费时说要他再观察一下,明天早上再出院。反正剧组那里请了假,可以再休息两天。
温肴心里倒是还挺着急的,他和白雨曼分别是男一和男二,要是都不在,那剧组资金岂不是一天一天的浪费?
温肴正百无聊赖地玩手机,有个电话进来了:
“喂?”
“是我,肴肴。”极熟悉的声音。
“霍竣成?”好久没见到霍竣成了,温肴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是我。”霍竣成说,“你被钱云美的人绑架了?”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应该没什么人知道吧?连剧组都只有叶导知道。
“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有件事我想跟你面谈,而且,最好是白雨曼不在的情况下。”霍竣成口气严肃地说。
温肴并不想和他说话,一来他觉得自己和霍竣成没什么好说的,都是前世的事了,再说也没意思;二来他知道,白雨曼不喜欢自己跟别的男的走得太亲近。
于是道:“我最近挺忙的,马上就要回剧组了……”
“那如果是关于前世白雨曼的结局呢?”
温肴一下子安静了。
他怎么忘了,霍竣成也是重生的,活得还比他久,有些事,可能自己不知道,他却知道。
“好,那你现在来医院吧,我把地址告诉你。”
温肴把地址告诉了霍竣成,但是想到不能让白雨曼知道,这样的话也不能让费时知道,于是便跟费时说,叫他去外面帮自己买达美乐(离医院很远只能自己去买),顺便买点水果。
费时当然不愿意:
“这怎么能行,万一那些坏人又来了怎么办?我得寸步不离地守着你。”
钱云美要是贼心不死,那头白雨曼刚把她外甥放回去,这头又来抓温肴,而自己又恰好不在让他们有隙可乘,那白雨曼不把他头拧下来当球踢才怪!
“没事的,我会把门锁上的,除了你和哥哥,谁也不开。”温肴乖巧地说,“费助理,我保证,不给别人开门,你就去帮我买嘛,我真的很想吃他家的果肉榴莲披萨。”
“费助理~费时哥哥~”
费时实在受不了他的撒娇,只好说:“那你一定要锁好门,不许出去,知道没?到时候再被人抓走,我们可不去救你!”
“知道了知道了啦!”
温肴连声答应。
费时走后没多久,霍竣成就到了。
许久不见霍竣成,见他似乎瘦了许多,温肴本还想跟他寒暄一下,谁知道他才一进来,关上门就对他说:
“肴肴,你最好离开白雨曼!”
温肴懵了一下,随即心里很不高兴——白雨曼的哥哥要拆散他们也就算了,你算什么东西嘛!
凭什么要我和哥哥分开?
霍竣成见他似乎有点不高兴,并不卖关子,眸子盯着他,道:
“你知道,前世白雨曼后来怎么了吗?”
“怎么了?”
“死了。”
第122章 结局(下)
“死……死了?”
“嗯,车的刹车坏了,直接掉下了悬崖,车子爆炸,尸骨无存。”
温肴看着霍竣成的嘴巴一张一合,什么也听不见,脑子里嗡嗡作响,他感到一阵沁入骨髓的寒冷,让他毛骨悚然。
死了,怎么会死了呢?
他想象不到,他觉得白雨曼那么美好,那么厉害,他会弹钢琴、骑马,会画画,演技一流,这样好的人,怎么会死了呢?
霍竣成走近他的病床,仍是居高临下看他:
“是钱云美动的手脚。”
温肴抬眸看他——大眼睛一片的茫然。
“知道为什么吗?他这样一个人,竟然大意到会以这样的方式死去?”霍竣成俯身看他,他那张明明很熟悉的脸,让温肴觉得陌生。
“因为你。”
霍竣成仍是盯着他的脸:“你的车祸是钱云美的人做的,他们早雨曼一步找到了你,在你跑下楼的时候,制造车祸把你撞死了——他们知道怎么杀人诛心,你死了,白雨曼也就进入了一种崩溃的疯狂,这种无声的歇斯底里令他失去理智,最终掉进他们的陷阱,同样走上一条不归路。”
温肴打了个寒噤,他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可怕的事情。
他甚至觉得面前讲述这一切的霍竣成都可怕。
手不自觉地紧紧揪住了棉被。
脑海里突然有了一条线,将所有的碎片都联结串起,织成前世的真相——
他被钱云美派去的人撞死后,白雨曼终于找到了他,所以他才会在梦里看见白雨曼去太平间看他,尤其是白雨曼在走之前的那个眼神——他该知道的,这时的白雨曼,已经被复仇的血雾蒙蔽了理智,他失去了往日的平静和敏锐。
最终掉进精心设计的陷阱。
他本来还有些不相信,以为费时是在骗他,他怎么会是白雨曼的白月光?
可是现在他信了——他甚至希望自己不是白雨曼的白月光,这样前世的白雨曼就不会因为他而死。
前世的自己活得像一滩烂泥,死了也就死了,可是白雨曼他从小受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忍到羽翼丰满,以他的聪明和能力,总有一天能打败钱云美他们出人头地,为什么要因为烂泥一样的自己,白白送了性命?!
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一只手按在了他轻颤的肩膀上,霍竣成安慰似的看着他,目光殷切:
“肴肴,离开他,离开雨曼,你和他在一起,你永远都是钱云美他们的第一目标,如果你有什么不测,雨曼一定会像前世那样疯狂,到时候,结局怎么样,就不好说了。”
温肴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离开他……离开他?”
可是怎么能离开他呢?他好喜欢哥哥,哥哥也好喜欢他,之前哥哥还说过,不会放他走,除非他死……
“肴肴,听我的。”霍竣成仍是灼灼看他,“想好理由,离开他,这样对你/对他,都好,等他真正掌握了白家,你和他再在一起不迟……”
“可是……可是他现在这么艰难,我要是离开他……”
“你帮不上他。”霍竣成毫不留情地说,“你有什么能帮他的呢?你看,本来雨曼去京都找人对付钱家,因为你被绑架了,他特地又赶回来……”
温肴不说话了,他低下头,眼泪一下子从眼底溢了出来。
他帮不上白雨曼的忙,这是事实;他只会拖累白雨曼,这也是事实。
可他不想离开白雨曼,不想在白雨曼心里留下一个坏印象——如果他现在离开白雨曼,白雨曼肯定会以为自己是害怕白雨曼拖累自己才离开他的。
霍竣成看着低头垂泪的他,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把手轻轻按在他的脑袋上,道:
“肴肴,听我的,人在,一切都还来得及,人不在了,什么都是空的。”
温肴不回答,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掉眼泪。
“我以为这一世的你们会有不同,但我看,现在的情况,还是走向了前世的结局……”霍竣成叹了口气,把手收回去了,“如果不想死的话……不想白雨曼死的话,离开他……我言尽于此。”
温肴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是他离开了。
*
很快费时回来了。
“肴肴,你爱吃的达美乐!”:费时拎着东西兴冲冲地走进来,又说,“怎么样,没人来过吧?”
温肴努力让自己扬起唇角:“谁会来啊,当然不会有人来了!”
“那好呢,吃午饭吧。”
费时把桌子放下来,把披萨和小食、饮料都放在桌上。
“那个……”温肴顿了一下,“哥哥呢?”
“他有事呢。”费时边拿纸巾出来边说,“白董那边也要交代一下,估计晚上会过来看你吧。”
“噢。”
“怎么,想他啦?”费时挑眉,笑得暧昧,“现在是不是觉得白少很可怜,很想给他爱的抱抱?”
“哈哈……”温肴干笑了一声。
“等下陶益会过来,等陶益来了,我就先回去,我也有点事要善后,你乖乖地待在医院里,等白少过来看你,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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