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大婚,才会出现双红并立的盛景。
四君相当于妃位,正二品,往上还有贵妃(宣明君)从一品、皇贵妃(重睛君)正一品,皇后(凤凰君)自然就是超一品。
四君之下的品阶礼服其颜色按品阶高低亮度递减,女妃这边的官服则是服饰上的亮色绣纹递减。不同品阶皆有不同的规制,常服则又是另一种论法。
高悦本来坐在铜镜前,放任宫人伺候梳妆,这事自从他穿过来日日如此,本是早已习惯的事,偏生今日周斐琦坐在他身后,目不转睛地盯着看,高悦几乎是眼睁睁在铜镜中,看见周斐琦眼里的热度节节攀升,他竟然瞬间觉得梳妆这个事吧怎么都不自在了。
高悦倒是想说周斐琦两句让他注意影响,可周围这么多人,他碍于皇帝的身份自然还是要给他留几分面子,于是只好自己忍着那不自在,可是有些事往往越是刻意压制越压制不住,一个头梳到最后,高悦甚至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唉,男朋友太爱你,有时候也一种烦恼啊!
这套礼服,前后改了好几次,如今再穿到高悦身上,不要说皇帝了,就算是伺候的宫人也觉得这衣服穿在高毕焰身上,真如仙君下凡一般,令人不可逼视——因为,你看第一眼会恍惚,再看下去会忍不住心口怦然,然后眼就不听使唤了,它会不顾你的指挥,只将视线粘在那人身上,跟着他转,跟着他走……
——就像是被吸了魂儿一般!
自从高悦穿戴整齐后,大殿里就极静。
高悦头戴的那顶高冠有些沉,他不太舒服地转了转脖子,道:“这顶冠若是能轻些就好了,还有”他又抬手抻了抻腰带,“这个有些紧,我有点儿喘不上气儿——”来字还没说出来,就听皇帝在一旁开口道:“你们先都下去!”
宫人们如梦初醒般连忙躬身退下,退到大殿之外,不少人还在恍惚,刚刚那一刻为什么会觉得自己看到了神仙?!这样的美貌还是在高毕焰没有上妆的纯素颜时,若是明日再给他画上毕焰妆,那不知会是何等风光……
周斐琦终于在椅子里站了起来,他走到高悦面前,手抚上腰带,想将手指塞进腰带里实际测量一下到底是松是紧,然而,那腰带似乎真得是做紧了,周斐琦才捏着边缘抻了一下,高悦竟然脸色一变,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小声轻呼:“别动!”
见他这样周斐琦连忙扶住,并立刻给他解开了。那腰带被抽出来扔到一旁,繁琐的袍服层层散开,高悦却紧紧抓着周斐琦的胳膊,喘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腰来,手下意识摸到自己的腹部,心想,难道是这几天练习梁式秘传小蓝本腹肌苏醒了,腰粗了点?
可他摸着,这手感,好像只是轮廓比之前清晰了一点呀,估计是吃得太好,长胖了点。
周斐琦见高悦这个动作,眼中突然精光一闪,忙问:“是哪里不舒服?”
“好像是有点儿岔气儿。”高悦看向周斐琦,不满道:“你刚才是干嘛?我都说勒得慌了,你还抻它?!”
“我错了,我帮你量!”
“诶?”
周斐琦说着就为高悦拉紧了敞开的衣襟,将他揽到怀里抱着,拇、中二指迈步一样在他的腰上一下一下的滑动,他的眼中温色浓郁,望着高悦如一池摇动的温泉,袅袅升起的雾气仿佛都能瞬间熨平人的心。
高悦被他这样看着,脸不自觉有些红,他垂下眸子,嘴角含笑,却不知他这个模样落在周斐琦眼里简直可爱到爆炸,因此周皇帝就忍不住一心二用边给他丈量腰围,边一会儿亲亲他的额头,一会儿亲亲他的眼睛,亲得高悦这儿痒那儿也痒,咯咯笑了好几声……
说起来那腰带前几天才刚改过,如今竟然就短了四分之一手指肚的宽度,周斐琦立刻唤来宫人,让人拿去修改。之后,他趁高悦更换衣衫时,又吩咐胡公公去请子弦道长来。
子弦如今就在太医所,来得倒是快。上次他被高悦说动把那枚蛇胆还给了咸钩氏,这两日的心情就如痛失挚友般多少有些心绪不宁。一日里,不知他要惋惜多少回,状况类似相思病,又如着了魔,总之,看起来不大有精神就是了。
他见过了皇帝和高悦,高悦一见他那个丧样子,略一思索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好笑道:“子弦道长,你怎么这么没精神?莫非你还想着那枚蛇胆?”
子弦有气无力地点点头,道:“师尊说过,药中圣品可遇不可求,或许是我的机缘未到吧。”
高悦笑了笑,看向周斐琦。
皇帝陛下略思索,道:“药中圣品是什么,朕倒是头回听说,不过,前年朕北疆训猎偶然得了一颗绝壁雪莲,如今就收在内库里,道长若是需要,便拿去制丹吧。”
子弦道长的眼立刻就从黯淡无光变成了精光四射,他那么憨直的人听说皇帝要把这朵绝壁莲赐给他,竟然紧张得搓了下手,还不确定地又问了句:“陛下真得要赐给贫道吗?”
周斐琦笑着点头,“天子无戏言。”
得,一朵在周斐琦和高悦看来就是路边随便采回来的野花,成功治好了子弦道长的‘相思病’,只见,子弦道长直接撩了袍子给皇帝陛下恭恭敬敬行了大礼,“谢陛下隆恩。”感动得都快哭了似得。
周斐琦忙道:“道长快平身,朕叫你来,是刚才毕焰君偶有气息不顺,你来给他看看。”
满血复活的子弦道长一听,立刻进入工作状态,细细给高悦号起脉来。这一号,竟然直接号了一刻钟,就是将近半个小时啊。
而后,皇帝和高悦就听见他说:“脉象虽不显,却隐隐有滑珠之象。”
周斐琦一愣,双眼微睁。
高悦却没听明白,还在追问:“什么意思啊?”
子弦道:“似是喜脉,却不明显。”
高悦:……
一道闪电直击天灵!!!
我知道我从穿进这本书的第一天就知道,这本书里的所有哥儿都有可能怀孕,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大奖会来得这么突然这么快!!!
“那,那可能,”高悦嘴角自抽,心理在炸闻此讯时都发生了极其微妙的变化,他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就突然有些抗拒,“我就是这些天又耗费了心神,那个累出的假——”他突然看到周斐琦脸上的表情,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收声,勉强笑了下,站起身道:“我,我去书房,还有些事。”
皇帝没有阻拦,子弦道长有些疑惑。
他以为凭借高毕焰和皇帝陛下恩爱的程度,一旦知道自己身怀有孕必然是惊喜万分,只怕会和陛下更加如胶似漆,实在想不到,高悦竟然会是这样的反应,就好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可是,嫁了人的哥儿怀孕生子,那不是最正常的事情么?
反而是皇帝陛下在听了高毕焰那番话后,从初时的担忧,到慢慢平静,此时他望着高悦略显慌乱的背影,眼中已只剩满腔柔情。
唉,陛下是真得宠啊!——子弦感慨。
周斐琦又道:“道长这些日子要多看顾着他些,那脉象若是稳了,定要第一时间告知朕,万万不可延误。”
子弦道长应下。
皇帝又问了些,此间需要注意什么,子弦详细说了,等两人聊完时,高悦已在书房里发呆发得如老僧入定。他都没有注意到书房门口夕阳余晖中是什么时候多了一道颀长身影,自然也不知道那身影的主人在那里静静站了多久,直到那道影子缓缓移到他身后,那影子的主人弯下腰轻轻将他圈进臂弯,一声温柔至极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他才回过神来——
就听他说:“别怕,悦悦。”
高悦想笑的,努力了半天也只将五官挤得变形,他靠近了周斐琦怀里。好一会儿才道:“我真的,只是还没有真正做好心理准备!”
“我知道,其实我也没有。”周斐琦转而蹲到了高悦的椅子之前,拉着他的手,望着他的眼,“这个问题,咱们很久之前就谈论过,你是知道我的,我不敢奢求这些,对我来说,有你在我身边,就万分知足。”
“嗯,”高悦的手又下意识摸了摸肚子,而后他向前探身抱住周斐琦的脖子,把脸埋到他的肩头,“我就是觉得这个生理构造真得有些怪,我刚才差点性别错乱你知道吗?”
“我懂,”周斐琦感同身受,他真得能明白高悦,“如果是真的,答应我不要怕,我们一起慢慢适应,我会一直陪着你。”
高悦闷哼了一声,放任自己在周斐琦的肩头靠了好久,才松开他,然后看着周斐琦的眼睛说:“我不想被区别对待,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把我当成瓷器管!”
“嗯。”周斐琦点头。
高悦又说:“我想做的事不会停。”
“好。”周斐琦又点头。
“还有,”高悦这次的神情有些严肃,说:“如果是真的,我可能会大肚子,到时候你不许嘲笑我,也不许欺负我!你依然要顺着我,千依百顺的那种!你还要比现在更爱我,你能做到吗?”
周斐琦眼眶微微红了,他说:“我早就爱你爱得中了毒,这毒只会随着岁月越来越重,从我爱上你的那一刻起,这世上就从来没有解药了!”
高悦又凑过去,吻住了周斐琦的嘴唇。
夕阳渐沉,日光悄悄撤出华室,掩去地上被拉长的纠缠双影,留下满室余温。
……
秋分,宵中之日,稻达齐穗,雷始收声。
辰时正刻,一年一度的大周后宫,晋封典启。
这晋封大典虽说是一年一度,可嘉懿帝登基以来,嫔妃位份稳定,基本都是进宫时在什么位置现在还是什么位置,自上一次大选至今这三年,他只纳了一个新人,便是两年前闹得满城风雨的高良人,那次的典礼因只有良人位,人数也少,典礼还是等到林敬之晋封了青叔君,之后一起办的。
如今两年以过,后宫风云变幻,当年的青叔君已陨落,如今整个平京但凡爱八卦的名媛贵胄谁不是在讨论毕焰君呢?人人都说,这毕焰君不就是当年的高良人吗?不知这两年用了什么手段,简直把陛下的魂都给勾去了,听说他宠冠后宫,陛下将三千佳丽旁置不顾,如今只独宠他一人呢!
这次晋封典礼搞得如此隆重,听说也是陛下为了他特地嘱咐得礼部,真是好想典礼快些开始,也好借此机会一度其人风采。
因此,辰时不到,平京城的许多百姓便聚在了皇宫钟鼓楼前的广场上,就为了能借机好好看看这位传奇人物到底是哪里出众?!
大周的嫔妃晋封典礼,皇后之下都是在钟鼓楼举行,鼓声响彻天地,有昭告天下之意,受封的嫔妃行祭天礼,后,百官和观礼的百姓于城墙和广场两处跪地参拜,礼成后回宫,出北门,沿玄武大街奔皇家宗庙,再行祭祀。这一路上,嫔妃着盛装立于车辇之上,沿路撒铜钱寓意普天同庆。
有钱可抢,可想而知,今天的玄武大街会是怎样一番人山人海了。
旭日东升,典司官手持圣旨,跑上城楼,唰一声拉开金色的圣旨,高声喧唱,嫔妃们此时早已在台阶下列队站好,入宫随礼的亲属此时可在嫔妃之侧单列一队。
高悦这次站在队首,那一身金冠彩羽的毕焰装本就光彩夺目,根不用提今日脸上还画了和那七彩羽毛类似的眼影,这个眼影的效果将高悦原本就出众的五官优势又扩大的数倍。他眼睛本就明亮有神,加上这眼影的效果,远远看去好似真的毕方仙君下凡尘,鲜明夺目,又神圣庄重。不要说普通人了,就连常与高悦见面的后宫各路嫔妃见了这样的高悦,也忍不住心口狂跳,既忍不住想多看两眼,又嫉妒得简直要发狂!
高悦本是看着高家表婶,眼角余光不经意往后扫了一眼,忽然发现亲属一列,少了两人,齐鞘没叫齐家人进宫这个他知道,可怎么又少了一人呢?
这一留心高悦便发现,那又少得那人竟然是百羽鸣喧那位姐妹。那人他有印象,高冷得脸上似乎就没怎么笑过,不知她是出了什么事情,竟然缺席了今日的大典,想来,以百羽鸣喧惯常的脾气,遇到这事肯定十分不痛快吧?这么一想,高悦便又去看百羽鸣喧,有些意外地发现,百羽鸣喧似乎还挺镇定,至少表面上看他沉稳得很——脸上没什么表情,直到发现高悦看过来,才勉强扯出个笑来。
高悦冲他点头回礼,视线收回,扫到了乔环,发现他立刻低下了头,好似不敢直视自己似得。
不知为何,高悦心里涌上一股怪异的感觉。
这时,典司官已唱到了他的名字,他收敛心神,款款抬步踏上石阶,走上了城楼。
金色的阳光中,观礼的百姓只觉得一个金光灿灿的身影如缓缓上升的烈阳升上了城楼,那人仪态端方,一身桔红金丝绣纹的盛装,艳烈之间,彩羽纷扬,美得好似不是人间物,庄严神圣间隐隐透着一股仙气!
高悦的出现,引起广场上一阵骚动,无数百姓为了能看清楚些都挤着往前涌,好在城墙外今日守备森严,激动的百姓被侍卫们拦了下来。
百姓之中,靠近中后的位置,赵大牛望着城楼之上耀眼异常的人,只觉眼前一阵恍惚,他不由扭头问他爹:“您看这位毕焰君眼熟吗?”
赵老爹回过神儿来说:“怎么个眼熟?你爹又没进过皇宫,眼熟得除了咱们家庄稼,就剩黄土地了!”
赵大牛:“哦,那可能是我想多了。”过了会儿又道:“爹,咱们回吧,这热闹也不知啥时候散,出来时我娘还嘱咐不让咱凑这热闹,再回晚了,就耽误耕田了。”
“害,这不是正好路过么,走走走,赶紧回去。”赵老爹拉着儿子往出走,还嘱咐,“回去别跟你娘说,啊?!”
“哦。”挤出人群前,赵大牛又回头看了眼城楼,只见那桔红色的贵人身后又多了数名嫔妃,此时列成几队,正在执香祭拜。他心想,这么矜贵的人,吃饱了撑的才会跑到我们村来买田地,肯定是我想多了。
钟鼓楼典礼之后,高悦便率领这次受封的嫔妃再度回到皇宫,这一步是参拜皇帝和太后,后位受封才有资格入金銮殿,除此之外,妃子晋封多在月华殿举行。
高悦带着嫔妃拾阶而上,周斐琦于高台上望着他一步步向自己走来,原本萧肃的脸上慢慢浮现了笑容。
今天的悦悦,真的好美!
拜礼过后,皇帝和太后例行赏赐,礼部更换代表嫔妃新身份的玉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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