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渝一直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又问:“总得有个理由吧?”
那手细皮嫩肉的,不像专业的,那一双眼,清澈明亮。
韩渝盯着那双眼,问道:“你满十八了吗?”
那人听到这里,抬了下眼,又低下头。
“我尿急,”果然没成年,韩渝又道:“能带我上个厕所吗?”
“尿裤子里。”那冷冰冰的声音,在变声期,介于男人和男孩之间,有些低沉。
门关上了。
门外,候延肖坐沙发上,一直给季思宁发信息。
阿宁,你什么时候来?
阿宁,你来陪我,这里好冷。
下午,他照常给韩渝送饭,并收走上一顿的餐盒,然后继续给季思宁发信息。
阿宁,晚上你过来吧。
阿宁,你记得来找我。
季思宁都没理他。
候延肖又听韩渝在房间里叫唤,“兄弟,兄弟,进来一下。”
候延肖放下手机过去,不耐的打开门,看着地上坐着的人。韩渝笑嘻嘻的问:“能不能把书包还我,我想背单词。”
“……”候延肖顿了顿,道:“死到临头了,还想着学习。”
“我有强迫行为,”韩渝试图交流,“一天不学习浑身难受,我只要书,你看捆成这样,想跑也跑不掉,是不是?”
候延肖量他耍不了花样,回厅里,在韩渝的书包里找出英语书,回到房间。
候延肖书丢地上,正想走,韩渝道:“能不能把手解开?”
男生没反应,韩渝露出无害的笑道:“我翻不了书。”
男人砸上门,关了锁,出去了。
韩渝:“……”人家一点都不傻,他看起来倒是有点傻。
还好没有生命威胁。
晚上,韩渝憋不住了,尿急,一直喊。
候延肖没办法,把他的手捆到前面,带他出去上厕所。
韩渝想趁人不注意,一拳打倒他,可惜男生的警觉性很高,随时站他的视线盲区。对方人高马大,加上脚捆着,弄不好要被反杀。
韩渝压下冲动,老老实实的尿尿,尿完又被捆回了房间。
看着地上的英语,韩渝又观察锁,男生开门进来时,他留意了一下,是斜口锁,硬卡片顺着门缝插进去,能打开锁。
书封不知道硬度够不够?
韩渝当即决定,试一试。
☆、第六十一章
韩渝小心翼翼撕掉书的最后一页纸,尽量工整,不厚不薄,三分之一刚好。
他双手的活动范围有限,在双手间慢慢折成对称的纸片,像卡片大小的长方形。
韩渝纸片对准门缝,慢慢插进去,锁轻轻后退的细响声,同时,还有脚步声踩了过来。
是男生!
韩渝毅然抽回纸片,转身靠墙,藏进裤腰侧边,贴着内裤绷带。
他刚抽出手,男生开门进来了,握着门把站门边,看着他。
韩渝抬头笑了声,用腿压着摊开的书,双手翻书,哗哗的一阵响动。
男生看了他一会,什么也没说,出去了。
韩渝余光望了眼紧闭的门,又继续翻书,敬业的背了两个单词。
等脚步声走远,韩渝耳边贴着门缝听,外面没有动静,男生此时估计坐在大厅里的沙发上,上厕所的时候,他留意了。
大厅有出去的门,窗帘严实,看不清外面的情况。
他还要仔细再观察一下。
男生疑心太重,怕惊动他,韩渝准备现在睡觉,晚上再起来行动。
打定主意,他沙发躺下闭眼,没一会睡着了。
一觉醒来,韩渝立刻记得睡前的事,他双目有神,起身走到小窗下,仰着头,外面漆黑一片。那里就算是白天,也不是很亮,周围还有破旧的建筑物遮挡。
不知道时间,韩渝一直看着,等待黎明前交替的白光。
他坐了一晚上,看了一晚上。
夜太长了。
他有点想傅一炤了,傅一炤会不会想他,肯定会的。
韩渝有些自暴自弃了。
等到窗户上的光线变了一点点,黎明要来了,大约是五点左右的灰茫色。
韩渝来了精神。
韩渝冻了许久,有点流鼻涕,抬袖蹭蹭清鼻涕,他又继续开锁。
这时是人深睡阶段,有时听到声响,也会自动忽略,他竭力放低了声音。
韩渝纸片轻轻推进,很快锁开了。
门外对着卫生间,男生应该在沙发的位置。
门内门外都有光,幸亏光线一致。
怕自己的影子明显,韩渝趴着,身体梭到门外,扭头看向门边。门边男生背对他,盖着薄毯,睡在沙发上。
韩渝认真听呼吸声,知道睡熟了。
这是出去的好机会。
他内心狂跳。
可沙发正好堵着出去的门。
这男生很难对付。
他一时犯了难。
韩渝大脑飞快转动起来,要不直接把人砸晕?
他看见了饮水机上的水桶。
可砸下去,万一没晕,反而弄醒了人。
以现在的情况,他不敢冒险。
男生有没有帮手,都不知道,保险为好。
韩渝觉得先把绳子弄开,更为靠谱,至少有情况,能动手拼一把。
眼神寻了几圈,没有称手的工具,他的书包也没看到。书包在沙发上。
韩渝小心地后退,退回屋内,突发奇想,用鞋底的沿口弄绳子,他上下磨手腕下方的绳,就算男生来送饭的时候,也不易被发现。
磨了一会,他翻上来看,麻绳表面起了毛絮,有用,这鞋底够硬。
他昨天怎么没想到呢,后悔!
韩渝继续磨。
掐着男生快来送早饭时,他才停下。吃了饭,他又继续磨。
中午时,男生来送饭,围着他转了一圈。
韩渝盘着腿,手碗搭腿间,眼神跟着他走动,坦然道:“坐下来聊聊?一个人挺无聊的。”
候延肖停脚步,继续看着韩渝,敏锐感觉哪里不太一样,但又想不出来。
不过,看见韩渝,他多了几分恨意,因为季思宁一直没来。
他很多信息过去,最后两条,已经是威胁了。
第一条--阿宁,你再不过来,我就饿死他,我认真的!
第二条--阿宁,我疯了,来看我,你过来好不好,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为什么绑我,”韩渝见男生不说话,继续套话:“不明不白的,我心里很忐忑啊。”
候延肖冷冷的声音,“我做事不讲理由。”
韩渝:“……”神经病。
“你的问题太多,今后一天一顿。”候延肖道。
男生说完又走了。
韩渝中午的饭,一粒米都没放过,吃完继续干活。晚饭,男生不送了,还道:“下顿明日中午。”
一晚上,韩渝饿得头沉沉的。
韩渝不打算套话了,看来那人单纯是个癖好狂魔,他要是出去了,第一个告特娘的,把他抓起来,送进去改造。
不懂王法!
为祸人间的渣渣!
夜深了,最后一股绳才断开。
韩渝双手伤痕醒目,绳子勒进了破皮的肉里,他已经麻木的感觉不到了疼痛。
韩渝低下头,开始解脚腕上的绳扣。
他指尖颤抖不止,好几次都滑开了。
韩渝额头渗汗,边解边留意门外的动静。门外,男生又开始来回走动。
解不开!
韩渝一翻挣扎,垂手仰头,一呼一吸,吐了几口浊气。
忙了半天,一个都没解开。
他太急了,太急了!
韩渝心里不停提醒自己慢下来,再次垂下头,他放慢了速度。
全是死结,一个套一个的,特么的。
韩渝艰难地一个个的结开了。
韩渝活动了下手脚,又贴着门听。
男生停止了走动,应该在坐着,他要么现在跑,要么等男生睡着再跑。
那男生看起来,精神不太正常,现在一天一顿,谁知道,最后会不会想饿死他。
多一秒,未知的危险就多一分。
韩渝决定还是跑。
根据白天窗户上,对面楼层错落的景象,这里的楼层应该不低,如果爬窗,光溜溜的墙壁,根本下不去,他也不可能跳楼。
几翻犹豫,韩渝还是抓住窗台,慢慢将自己送上两米高的小台上。
曲身蹲下来,贴着玻璃,他望向夜幕中。
夜幕外,墙壁粗糙,有破锈的防盗窗,落脚点很窄。虽然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好,但能不跟男生正面刚,还是避开的好。
只要他足够小心,下去也不是不行。
韩渝顾不了那么多。
他没有犹豫,挤出窗户外就往下走,一秒钟都不想待这里,头晕厉害,却不敢有丝毫的松懈,他神经绷满了弦。
下到二楼,楼上传来的一声惊呼,“乖乖爬上来,你跑不掉!”
男生颤抖的声音有一丝恐惧,大多还是狠厉和生气。
韩渝手抓稳了,抬头定睛一看,敞开的窗户伸出了一个黑色的脑袋。
最后两个台阶了,韩渝忙往下走,最后一个台阶,他踩快了,脚下一滑,摔到了一楼。
再抬头时,窗台的脑袋消失了。
韩渝爬起来,拔腿往楼房间的空隙跑出去,一刻不停,高度紧张下,他仿佛听到了其他方位的脚步声,急促的朝他逼近。
韩渝十多年逃跑经验都用上了,跑得比顾沫追他的时候都快,两腿像装了马达。
他没有钱,打不了车,只能顺着外面关了门的街道上飞奔,脚步声飞快的起落。
跑了很远,路灯过了无数个,车辆退了无数辆,那男生没有追上他。
韩渝大口呼哧着,白雾一团团的呼出来。
四周都是陌生的街道,他不认识路,也找不到人问,更多是不敢问,怕暴露自己。
他谁都不敢相信。
但是心里从没有这么踏实过。
冷空气是自由的,他自由了。
韩渝额头大颗的汗珠滚落,头重得厉害,他继续往上跑,远离那个小区,进入截然不同的繁华地段,才慢下脚步来。
这里有很多人,有车,如果男生上来,找不到他,但韩渝不敢停留,继续走。
韩渝想得没有错,候延肖气急败坏的追出来,一直沿着街道搜寻他,问了有人的地方,都没问到,甚至把保镖叫来了,开着车,四处找他。
半夜四点多,韩渝已经走七八个小时。
兜兜转转的,来到了傅一炤家的小区门口。
十五分钟后,他到了圆拱门前,指纹是里面的那扇,大门的钥匙也在包里。
韩渝靠着门,滑坐到地上,闭眼昏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是天亮了,韩渝脑袋浑噩,完全想不起自己要干什么。
他浑身燥热不止,酸痛感遍体,一会冷一会热的,连着几天着凉,还没吃饭,身体机能出了问题。
此时,韩渝烧得神志不清,哆哆嗦嗦的蜷着身,抱着自己的肩头,烧晕了过去。
……
傅一炤回家养了几天,现在视线不清,像高度近视的人,他准备这周再不好,去国外看一看,韩渝一个人在学校,会想他,他要回去陪韩渝。
傅一炤腹部以下盖着薄毯,端着半杯咖啡躺在沙发上,拿出手机,仍然没消息来。
他已经三天没有收韩渝的信息了。
韩渝不知道会不会无聊,想着快上晚自习了,手机放下,没去打扰他。
这时,毯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刘成。
“大器早成”的好友请求信息--傅一炤,渝儿失踪了!
傅一炤疑惑,添加了,向他询问原因。
手机另一端,刘成说,韩渝一天没去上课。
因为傅一炤的关系,大家以为他也请假了,连吴纪都这么认为。
但是,刘成打过他电话,关机了。
傅一炤立刻结束了聊天,撑起身,打电话过去,同样是关机。
韩渝没事喜欢抱着手机玩,不可能关机,而且刘成上午打过,到晚上还是这样,关机也不可能关这么长时间。
傅一炤立刻让人查韩渝的手机哪里,韩渝手机跟他一个系统,是风云空间,关机没电照样能追踪到位置。
没一会,他的人说查不到,没有信号源。
傅一炤捏紧手机,立刻找他辰叔,问韩渝手机最后一次的位置在哪?
焦急的等待了一会,手机收到了信息,看着手机上的地址,在周五下午后,就凭空消失了。
傅一炤不解。
那是个老旧的地方。
韩渝去那干嘛?
傅一炤当即揭开毯子,桌上放下咖啡,下床去换衣服。
拿了件黑风衣外套,换鞋出了门。
等他赶到破屋,来到门前,一门之隔,听见了里面熟悉且阴狠的声音。
“没用的东西,这你都看不住!”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门内,季思宁刚接到韩渝逃跑的消息,气血翻涌的跑回来,正和候延肖激烈的推搡和争吵。
“让你的人立刻调监控,附近所有的街道,公园,卫生间,商城,统统赶紧找,找不到,扩大搜寻范围。”
暼见候延肖愣着,季思宁踹他一脚,柳眉倒竖,怒骂道:“快去!”
☆、第六十二章
他要赶在韩渝联系上他表哥,和报警前,把人抓回来。
傅一炤听到这里,已是头疼欲裂。
全身的血液逆流,浑身颤抖不止,怒意涌动着,浸红了他的双目。
他硬生生踹门而入,一脚又踢在男生腰上,将人踹倒在地上,接着几步上前,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季思宁的脸上,打了他两个踉跄,和男生摔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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