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生死,现在竟然操控在贺雪真的一句话之间!
“你的话,真是让人动容。”贺雪真冷冷道:“可惜,我不稀罕。”
崔治愕然,动作顿住,看着贺雪真冷酷坚定地抽出手,他脸色煞白,眼里亮起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
贺雪真退后两步,“崔治,你的一切,我都不稀罕。或许我的态度不够明确,让你以为我对你余情未了,不要再自作多情,你让人想笑。”
贺雪真说一句,崔治的脸色便难看一分。崔治一向高傲,何曾这般卑微,近乎哀求?可笑的是,就算哀求,也无法挽回。
比尊严被践踏的痛苦更甚的,是胸膛中痛彻心扉的寒冷,直到这一刻,崔治终于不得不承认,那个深爱着他的贺雪真,他早就已经弄丢了。
第20章 第二十章
贺雪真今天看够了热闹,带着昏迷的范氏夫妻二人,与司徒霓一同离开,崔治看着两人御剑离去的身影,真气错乱,一口血溢出嘴角。
范雪平侥幸逃过一劫,松了劲,登时跌倒在地。暗自庆幸贺雪真没和崔治在一起,他才能有条活路。他的命居然掌握在自己最讨厌的人手里,可恨!
更可恨的是拿承诺当放屁的崔治,但范雪平不敢发作,崔治现在就是他最大的倚仗了,他见崔治身形佝偻,背影颤抖,范雪平爬起来,赶上前关心道:“崔治!你没事吧?”
崔治不想被他看见自己这般狼狈的样子,一挥手把人打开,他已是真气逆行,再强行运功,登时人便晕了过去。
再度醒来时,范雪平和族叔都围在崔治身边。这里就是崔治为崔家选好的新址,他晕倒之后,范雪平和崔家的人把他带到了这里。
崔治虽然醒了,神情却不大对劲,眼睛雾蒙蒙的。族叔道:“不好,家主这是走火入魔了!”
他话音刚落,崔治站起来要往外走。族叔连忙阻拦,“家主,您要去哪儿?”
崔治挥开他:“我的道侣……生气了……我要去跟他道歉呢……”
“你的道侣就在这儿啊!”族叔急了,把范雪平往前推。
范雪平也讪笑着诱哄:“崔治,我没生气啊,你别乱走。”
崔治嗤了一声:“你是谁?滚开。”说罢径自往外走。
族叔推了推范雪平:“快去拦住他。”
范雪平只得追上去。崔治跑得极快,顷刻间便不见了踪影。范雪平只能循着方向追着,很快便出了崔家的地域范围。
到了傍晚,范雪平追着崔治进入高耸入云的群山之间,崔治御剑来到一处峭壁。范雪平御剑赶上,叫道:“崔治!你到这里来做什么?快跟我回去吧!”
崔治充耳不闻,一道真气削向峭壁,刹那间地动山摇,山崖撼动,轰隆隆宛如天崩地裂。范雪平御剑躲开,在巨响声中叫道:“崔治!你在干什么?!”
崔治又是一击,这一次,竦峙入云的峭壁顶峰终于被拦腰砍断,一个不知在这里矗立了几千年还是几万年的庞然巨物,就这样轰然崩塌。
碎石穿空,范雪平只得御剑躲远,暗骂这崔治真是疯了!他不伺候了!
他御剑掉头就走,刚飞了不到半个时辰,竟看见司徒家的一队子弟们路过,其中一人正是那阴魂不散的司徒茗!
范雪平浑身僵住,御剑悄悄后撤,司徒茗眼尖,看见他,叫道:“好哇!正要找你!”
司徒茗身前一人跟着看过来,竟是司徒家的族叔司徒嘉山!
司徒茗这是自忖打不过崔治,特意带了帮手来啊!
范雪平立刻掉头,司徒茗等人穷追不舍。
范雪平跑到真气快要耗竭,紫府胀痛不已也不敢停下来,停下来就是死!
现在他唯一的活路,就是崔治!
可方才他离开时,还不觉得这条路有多长,为什么现在还没到?他是不是走错了?眼看司徒茗一点点接近,甚至司徒嘉山已快要打到他,范雪平焦虑极了,快点!快点!
终于,就在司徒茗快要追上他的最后一刻钟,他终于见到了崔治的身影,大叫道:“崔治!”
司徒茗哼了一声:“你以为有崔治就能保你不死吗?范雪平,这次我定要取你狗命!”
范雪平再度大叫:“崔治——”
话音刚落,他吐出一口血来,竟是因为御剑过度,灵气耗竭,紫府受损!
“崔——”
范雪平还想再叫,却是声音嘶哑,叫不出来了。
他御剑直直栽了下去。
就在这时,司徒嘉山咦了一声,神情激动:“那是——逢春藤!”
只见峭壁被削去一截,那平整的石壁上,中间的芯子竟是空的,一株藤蔓柔柔探出枝条,隐约散发着金色的柔光。
崔治正半蹲在旁侧,缓缓剥离藤蔓。
“那就是逢春藤?”
“那不是上古时期才有的天材地宝么?”
“真是开了眼了。”
司徒家的弟子们七嘴八舌,只有司徒茗对此毫不关心,飞身而下,誓要击杀范雪平报仇。
司徒嘉山盯着崔治,眼热极了。逢春藤这种宝贝,长期佩戴在身上,可温养元神。他们修真之人虽然寿数极长,却不是不会死的。可这逢春藤却有“枯木再逢春”之效,能极大地延缓衰老速度,无形中为修真之人争取了时间。
司徒嘉山修为停滞很久了,再不突破,他将死路一条。所以这逢春藤,他势在必得!
司徒嘉山喝令子弟们收声,这取藤的过程需得全神贯注,否则若是伤了藤蔓,效果便会大打折扣。
司徒嘉山屏息凝神,那边,司徒茗却是追着范雪平不放。
范雪平已再无半点力气,眼看杀招将至,大叫道:“崔治!”
他只盼望崔治就算走火入魔,也能再保留一丝神智,践行他的诺言,庇护好自己。
崔治全神贯注,压根听不见他的声音。随着最后一点藤蔓根系被剥离出土,顷刻间,整座山峰轰然解体。乱石如雨落,司徒茗攻势陡然被打断,范雪平抓住机会,赶紧跑开。
崔治护着藤蔓,御剑飞向半空,范雪平避着乱石,也摇摇晃晃飞了上来,躲在他身后。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看见崔治护在掌心的逢春藤,范雪平眸光狠狠一缩!居然是逢春藤!早知道崔治是为了取这株天材地宝,他就不跑了,也不会碰上司徒茗,被一路追杀至此!他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暗恨懊悔不已。
司徒茗恨恨看着躲在崔治身后的范雪平,对司徒嘉山说:“伯父,他就是崔治。要杀范雪平,必须先除去此人。”
司徒嘉山眯起眼睛:“我知道,崔家家主嘛,他可是在你弟弟的合籍大典上出尽了风头……”
司徒嘉山打着小算盘,高声询问:“崔家主,不知你手中的逢春藤能否让给我?我司徒嘉山必有重谢。”
崔治神智仍不清醒,一言不发,护着逢春藤便要离开。司徒嘉山啐道:“好生傲慢的后生,就让老夫来会一会你!”
说罢,向崔治攻去。
崔治一心护着逢春藤,见有人来抢,眼中凶悍毕露,不管不顾,杀招尽出,司徒嘉山不得不全力以赴,两人都是修为绝顶之辈,动起手来,说是天崩地裂也不为过!范雪平急忙躲开,司徒茗追了上来。
范雪平叫苦不迭,一面躲着司徒茗,一面留意崔治的情况。无奈两人杀得难解难分,真气卷动山岚,难辨二人身影!
范雪平勉力应对,心中忐忑,不知崔治究竟能不能对付司徒嘉山。就在他快要再度力竭之时,只听一声真气爆裂的巨响,范雪平、司徒茗,还有没躲远的司徒家子弟们,被瞬间震飞出去!
范雪平连连吐血,这下可好,原本只是松动的紫府受到冲击,他的境界骤然跌落!若不是有贺重山给他的一个防御法宝在身,只怕当场毙命。
司徒茗修为高些,尚且有气,那些司徒家的子弟们就惨了,躺在地上,横七竖八,不知死活。
想起爆炸声,范雪平连忙爬起来,跌跌撞撞赶到爆炸处,登时惊得目瞪口呆,原地出现一个深坑,一个人影缓缓从坑中站了起来——
是崔治!
坑底,司徒嘉山挣扎几度挣扎,残破的身躯最终还是委顿在地,彻底没了气息。
将将赶来的司徒茗呆若木鸡,崔治走到坑外,看见她,说:“逢春藤是我要送给道侣的礼物,你也要来抢吗?”
司徒茗胸膛剧烈起伏,终于找回一丝力气,拔腿便跑。
“崔治。”范雪平走上前:“你没事吧?原来你找逢春藤是要给我?真的吗?”
崔治却仍是走火入魔、神智蒙昧的状态,喃喃道:“这是我要送给雪真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说罢,御剑飞走了。
贺雪真在盈宿派练功的时候,听说了崔治杀了司徒家的嘉山长老,登时一惊。
崔治的实力,已经强悍到如此地步了吗?
贺雪真郁卒,自己日夜勤加修炼,竟还是差他一步。不过这消息也意味着,崔治现在成了司徒家的仇人!
果然,过了几天,他听说司徒衡山震怒,派人前去为司徒嘉山报仇了。虽然崔治为崔氏族人挑选的新址颇为隐秘,但司徒家族自有寻址之法,已找到崔氏的驻地了。
不知道战果如何,贺雪真翘首以盼,这天正在帮赵贞贞参考新道侣的人选时,派去打听消息的盈宿派弟子回来了。
“崔治和司徒家,冲霄派一连厮杀了几天几夜,嚯,好家伙,那可真是杀得飞沙走石,天昏地暗,崔氏抛出至宝琉璃金狮,那金狮落在地上,化成真狮,好不威风……”
赵贞贞吐出葡萄皮,圆圆的杏眼一瞪:“你就不能直接说结果?”
弟子道:“打平手了。”
贺雪真期待了半天,结果就是这么寡淡无味的四个字,虽然他表情不明显,但脸上也是肉眼可见的失落。如果头顶长了毛茸茸的耳朵,这时候已经耷拉下去了。
赵贞贞见不得他这样,打发了弟子,安慰起贺雪真来:“真儿,你为何那般讨厌崔治?若他当真做了伤你的事,我回去叫你外公给你出头。”
这还是算了吧,现在崔治修为高强,他没有一击必杀的把握,只是徒增消耗而已。若崔治当真妨碍到他了,再除去他不迟。
范雪平日子越发难过。
崔治走火入魔,一直没好,幸好修为还在,尚能对付那些前来寻仇的人。范雪平就惨了,他受了伤,果然境界跌落,名义上是崔治的道侣,但经过灵羽大闹观礼堂的事,崔家上上下下都极瞧不起他。
更可气的是,那个在合籍大典时说错了话被他掌掴的丫头,竟有个修为不错的哥哥。他境界跌落,不敌此人,被此人殴打羞辱,去向族叔告状,一帮丫鬟佣人们都帮着说谎开脱。
范雪平气到呕血,却又不敢轻易离开崔治,免得被司徒茗生吞活剥了。
想想以前在盈宿派春风得意的日子,再对比眼下的凄惨现状,实在是五内俱焚,备受煎熬。
第21章 世界一
这天,范雪平半夜醒来,见一人立在他床边,吓了一跳,还当是司徒茗悄悄潜入进来了。
那人嘘了一声:“爹都认不出来了?”
范雪平登时大喜,居然是贺重山!
他正愁不知该怎样联系贺重山,他居然主动找来了!
“爹,你怎么来了?”
贺重山却是叹了口气:“雪平,你受苦了。”
原来范雪平的笑话都已经传到魔域附近了。那天贺重山悄悄溜出魔域,在周边溜达,听人说起最近这修真界的热闹:那堕入魔道的盈宿派前掌门之子范雪平与崔氏家主合籍,合籍大典却宛如一场闹剧,叫人看尽了笑话,据说那范雪平心肠恶毒,竟挑唆贺重山灭舅舅全家;先前范雪平杀了司徒家嫡女司徒茗的剑灵取灵丹,被司徒茗追杀,竟下跪磕头求饶,叫人笑掉大牙……
贺重山听得心头火起,打定主意要为范雪平出一口气。
他禀报了魔主,悄悄离开魔域,找到了崔氏驻地,乘夜摸了进来。
父子俩同是天涯沦落人,互相倾诉起最近的遭遇,当即抱头痛哭一场,实在想不明白,一盘好棋怎么就下成这样了。
范雪平动情地说:“爹,雪平往后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要为雪平出头啊!”
贺重山说:“爹现在不是来了吗?”
范雪平这些天犹如惊弓之鸟的一颗心终于定了下来,说:“爹,你快替我杀了司徒茗,杀了舅父舅母!”
司徒茗就不说了,那天舅父舅母被贺雪真带走,之后见司徒家来寻仇,也跟着找了过来,成天在崔氏驻地外叫骂滋扰,宣扬范雪平的丑事,让他不胜烦恼。
贺重山一愣,雪平原先从不说这般狠毒的话的,他可真是变了许多。
范雪平见贺重山沉默不语,问道:“爹,你还在想什么呢?那司徒茗把雪平欺负得好惨!雪平现在境界跌落,也是拜她所赐!”
贺重山耐心解释:“爹现在走出去人人喊打,若对司徒茗出手,只怕会暴露行踪。”
范雪平的眼眸冷了下来,暗骂贺重山自私。
贺重山留心观察他的神情,见他如此,心中一惊,恍惚间觉得,或许他不止没看清贺雪真这一个儿子,范雪平他也从来不曾真正了解过!
贺重山勉强安慰:“雪平,崔治那小子太能惹麻烦,只怕护不住你,爹既然来找你,自然是会帮你的,我在魔主座下修行,修为大有进益,魔主传授我一套功法,你想不想学?”
司徒家族纠缠不休,崔治人越杀越多,仇越结越深,崔氏家族亦是不堪其扰,听范雪平提起崔治在澹渊中有一处洞府,便向崔治提议前往澹渊。
崔治于是带众人前往澹渊,半途中司徒家族得到消息,急忙赶来,登时又是一场鏖战。
崔治且战且退,这天一群人已来到了澹渊边上。
澹渊之中,变化万千,崔治天资聪颖,上辈子在这里生活了一百多年,才把其中的关窍摸清楚。寻常人进入澹渊之中就是一死。
司徒氏自然不能让他们进入澹渊,不然这些人在里头躲上七年五载的,他们不可能一直在外头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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