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家族几大长老联手,誓要取走崔治性命,一场鏖战未休,只见天边飞来一颗流星,转瞬间到了近前,原来是司徒衡山赶到。
崔治祭出琉璃金狮,一声狮吼,将众长老震退数丈远,他飞身站在金狮背上,正要御狮乘胜击杀众人,司徒衡山急忙出手,崔治御狮后撤,抬眼间,看见司徒衡山身旁站着一宽袍广袖之人,动作微微一顿,不甚清明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雪真?”
崔治仍是走火入魔状态,神智半明半昧,一时间为贺雪真的拒绝而痛苦难当,一时间又下意识逃避一般觉得自己仍在前世,贺雪真仍是他的道侣。
他下意识往衣袋摸去,他已经把逢春藤刻成了一支发簪,冥冥之中他认定,只要把发簪送给雪真,他就会跟自己回澹渊了!
崔治的眼神向贺雪真的发髻上掠去,那里居然已经插了一根玉簪了……不对,这不对!贺雪真已经有玉簪了,那他送的簪子就插不上了!
崔治皱起眉头,头疼欲裂。
崔治状态不对,众人已看了出来,正好趁他病要他命。金狮护主,怒吼一声,阻拦众人攻势,崔家的家仆们也尽数而出,保护崔治。只有范雪平一个人悄悄往后退,想溜进澹渊里。
司徒茗一直关注着他的动静,见状穿过杀场,直奔范雪平。
贺雪真御剑凌空扫视全场,他有预感,范雪平身陷险境,贺重山一定会出现。
他今天跟司徒衡山一起过来,就是为了抓到贺重山,果断了结了他。
崔治陷入虚弱状态,崔家众人虽然护着他,却不是司徒衡山的对手,场上局势一边倒,若不是靠琉璃金狮护着,崔治只怕早已丧命。
范雪平没来得及逃入深渊,被司徒茗抓了,丢在场内,两边人各自停手退开。崔氏族叔见范雪平被抓,巴不得他命丧司徒茗之手,这一切事情说到底都是范雪平引来的,这人当真是个灾星!
司徒衡山笃定崔治已死到临头,无处可逃,暂时停手,想看看范雪平被抓,能不能把贺重山那厮引出来——他与贺雪真想的一样。
范雪平趴在地上,哼道:“做梦!你杀了我吧!”
司徒茗一只脚踩在他背上,悠悠道:“范雪平,上次你为了偷生,给我磕了好些个响头,这次你再磕几个,说不定我就放过你了。”
范雪平一声不吭,司徒茗哼笑道:“没想到这次你倒硬气起来了,好吧,那我就给你个痛快!”
说罢一掌打向范雪平,范雪平噗一声吐出血来,登时没了气息。
而此时,角落里,因为使用了偶人替身之技而进入短暂隐身状态的范雪平松了一口气,感觉到身体陷入虚弱状态,不过这是正常的,他并不担心。舅妈曾经说过,使用偶人替身之技后,人会进入隐身状态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这时候一旦移动,就会打破隐身。
而偶人被杀后,正主会感到虚弱,不过不要紧,修养一阵子便好。
在这种紧要关头,范雪平使出偶人替身之技,终于保得一条性命。司徒茗这些蠢货当真以为他死了,哈哈,从此以后,他大可以改头换面,另起炉灶!这一切麻烦,终于可以结束了!
就在范雪平畅快得想要仰天大笑之际,余光瞥见站在人群外的舅父舅母,他们不知何时赶到,正拨开人群往里走。范雪平心道不妙,果然——
“范雪平还没死!”
所有人都看向舅妈。
范雪平手脚冰凉,心如擂鼓,目眦尽裂!不要——
然而,舅妈还是毫不留情地说了:“他用了偶人替身!这死去的,不过是他丢出的替身罢了!”
司徒茗不敢相信,抓起尸首打量:“可是这……这明明就是范雪平。”
“这替身和正主一模一样,你是看不出来的。若非如此,当初我们又怎能躲过贺重山的毒手呢。”舅妈扫视一圈,说:“范雪平还在这里,他暂时隐身了,过一炷香的时间自会现身。”
范雪平目眦尽裂,这一刻,他终于尝到了亲手酿下的苦果!若非他一意斩尽杀绝,又怎会逼得曾经关心爱护他的舅父舅母与他为敌!
这时,对面的崔家族叔说话了:“各位,这一切灾祸的根源,都来自范雪平,你们要杀他,我们崔家绝不回护,我们何不冰释前嫌,化干戈为玉帛,如何?”
司徒衡山说:“我司徒家三名长老与好些个族中子弟命丧崔治之手,这仇岂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你们想要冰释前嫌,至少该给出点诚意,否则我如何对族人们交代?”
“什么诚意?”
“交出琉璃金狮和逢春藤。”
司徒嘉山是因抢夺逢春藤而死,司徒衡山已听司徒茗说了,这等宝贝,他岂会不想要?
被琉璃金狮护在身后的崔治神志不清,耳朵倒很尖,喃喃道:“逢春藤?那是要送给我道侣的。你们谁都不许抢。”
他对范雪平这般深情厚谊,贺雪真见怪不怪,灵羽先受不了了,挣扎着想从收妖印里出来。
贺雪真悄悄离开,来到无人处,把灵羽放出来,问道:“你又想做什么妖?”
灵羽嘎嘎怒吼:“我要去骂醒那个蠢货!”
灵羽扑扇翅膀,飞了过去,贺雪真不紧不慢地跟上。
就在那时,范雪平隐身时间到,陡然出现在崔氏族人身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众人见到大变活人,简直稀奇,范雪平拔脚就逃,司徒茗怎会放过他,当即衔尾直追。
崔治眼眸微微一闪,身形一动,将范雪平挡在身后:“我说过,我会庇护他。”
就在这时,灵羽飞来,大叫道:“你好蠢!你好蠢!崔治!你是天下第一大蠢货!”
范雪平见到灵羽,恨得咬牙,他私底下探查过,也跟贺重山说过灵羽的古怪,可两人都想不通其中关窍。见灵羽再度出现,不知她又要说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崔治皱起眉头,神色冰冷:“不想魂飞魄散,就向我道歉。”
灵羽浑然不惧:“向你道歉?不不,应该是你要感谢我才对。崔治,你这个大傻子,范雪平从来没救过你,那个救过你的人,是贺雪真!你被他骗得团团转,居然还要把宝贝送给他,你蠢得我都看不下去了。”
范雪平身子一抖,崔治浑身俱震,贺雪真施施然走过来,听见这话,一时间也是怔住了。
众人也是饶有兴致,想听听这范雪平究竟干出过多少丧心病狂的事,崔治究竟还会不会维护他。
灵羽继续说:“你一直以为,三年前救了你的是范雪平。其实那次范雪平是跟着贺雪真一起下山,你被妖族攻击,命悬一线,是贺雪真拼死救了你,当时你昏迷了,不知道事情经过。妖族穷追不舍,贺雪真把你交给范雪平,就去引开妖族了。你醒过来时,只见到范雪平,问他是不是他救你,他脸皮那般厚,又一向爱冒领功劳,当然说是啦!”
灵羽这短短一段话,竟像是落雷般,声声砸落在崔治心头!前世的幻象猛然间破碎,神智前所未有的清晰,灵羽的话,竟是叫他一瞬间走出了走火入魔的状态!
但崔治竟觉得,他神智清醒,倒还不如做个走火入魔的傻子,做一个傻子,他至少没那么多权衡思量,可以凭本能把对他最重要的人放在首位,而不是成天就想着修行,想着报恩!
他一把抓过身后的范雪平,红着眼睛,语气却前所未有的冷静:“她说的是真的吗?”
范雪平卡着嗓子嘶声叫道:“当然不是真的!妖族的话怎么能信。”
可惜的是,这话他说过无数次,却也被打脸无数次,以至于灵羽只是短短几句话,甚至拿不出确切证据,众人却更愿意相信一个妖族而不是他!
第22章 世界一
崔治哈哈一笑, 竟是笑出了眼泪,他太可笑了,被范雪平蒙蔽多年, 对他优待照顾, 反倒让他最重要的人受伤受委屈。
那些年来, 因为这份恩情,他允许范雪平做他的朋友, 给了他挑衅贺雪真的机会;
因为这份恩情, 他不插手范雪平和贺雪真的矛盾, 在贺雪真被宗门内务困扰时没有站在他这边;
因为这份恩情,他取来贺雪真外公留下的遗物元丹, 给范雪平治伤,最终导致了贺雪真与他同归于尽。
他以为范雪平心性单纯, 却不知这人就是一条毒蛇。
但更可恨的, 是那个清高孤傲的自己!
是他太高傲,不屑于向贺雪真解释,让他误解自己心悦范雪平;是他太高傲, 不愿承认自己耽于情爱之乐,不能直面自己的感情;是他太高傲,如果他对贺雪真好一点, 温柔一点, 他们都不会最终走到那一步!
崔治发狂大笑,惊呆了众人。别说是司徒家的那些人,就是崔家众人,也没见过崔治这般痛苦到疯狂的地步!
有人窃窃私语:“这是怎么了?崔治那般喜欢范雪平,连逢春藤都要送给他,这范雪平只是冒领功劳, 还没他干的其他事恶心,崔治怎么发疯成这样?”
贺雪真站在一旁,五味陈杂。前世崔治对范雪平的一切态度,都建立在范雪平是救命恩人的基础上。陡然间知道当年救他的是自己而不是范雪平,大概的确是很震撼吧。
贺雪真也没有想到,范雪平这厮这么能揽功,前世他并不知道范雪平是拿这件事邀功,还当是他另外救过崔治一次,否则这种误会,早就能说清楚了。
崔治把范雪平提起来,掐着他的脖子,一点点收紧五指,眼神疯狂,语气却平静:“范雪平,你的话,我一点都不信。现在我的心很痛,或许你的死,能让我好受一点,你说呢?”
范雪平挣扎求饶,却被卡住气管,话都说不出。贺雪真看得微微吃惊,这是怎么了?范雪平可是崔治放在心尖上的人,就算揭露了他冒领功劳,崔治也不至于要杀了他吧?
然而,崔治是真的想要杀了范雪平。
司徒茗站在不远处紧张地看着,崔治杀了范雪平,也算是她报了仇了。司徒氏众人则站在司徒衡山身后,想看看崔治是否当真会动手。司徒衡山则紧紧盯着渐渐软下去的范雪平,他要等贺重山出手——
司徒衡山的瞳孔骤然紧缩。
来了!
刹那间,一股黑烟袭来,修为弱些的,视野内一片黑暗。司徒衡山却是看清楚了,黑烟席卷崔治与范雪平,司徒衡山闪身上前,进入黑雾之中,一瞬间视野内黑雾弥漫,司徒衡山祭出防御法宝,放出神识感知贺重山的所在,然而这黑雾委实古怪,他的神识探出,竟入泥牛入海,没有回应。
而贺重山杀招已至!
众人慌忙散开,以免被暴动的灵气波及。
高手过招,不过瞬息。数息之间,一切已是尘埃落定,空旷的场地中央,仅剩两人,一人站着,一人躺着。站着的那个是崔治,躺着的那个竟是司徒衡山。
贺重山与范雪平双双不见踪影。
司徒衡山捂着胸口,缓缓站起来,看着崔治:“崔家主后生可畏。”
司徒家的长老围上去,七嘴八舌询问详情。
司徒衡山只淡淡说一句:“方才是贺重山来,将范雪平救走了。”
方才两人一起对付贺重山,崔治算计了司徒衡山一把,让他受了伤,自己全身而退。司徒衡山鸡贼多年,一着不慎,居然在一个年轻后生手里栽了跟头,暗恨不已。
崔治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用意。他走火入魔时杀了司徒家不少人,今天若是司徒衡山纠缠,只怕他与全族人都不能全身而退,只好借贺重山的手打伤司徒衡山,断他一翼。
司徒茗走上前来扶着司徒衡山,愤愤不平道:“范雪平就这样让他逃了吗?”
“贺重山勾结魔族,自取灭亡,范雪平也活不了多久了。”司徒衡山咳嗽两声,走向司徒氏的子弟们。
崔治则看向贺雪真,他手伸入袍袖,犹豫片刻,到底是将逢春藤拿了出来,只是声音有些干涩:“雪真,这个簪子请你收下吧。”
说着,一扬手,灵气裹着簪子,飞至贺雪真跟前。
司徒氏众人看得眼热,崔治向他们投去一个威胁的眼神:“若各位对我崔家的琉璃金狮和逢春藤仍旧念念不忘,那崔某少不得要与各位再战一场了!”
司徒衡山与几位长老心中苦涩。举全族大半力量,竟还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崔氏,再打下去,只是徒增消耗,就算他们能够惨胜,只怕元气大伤的司徒家族要就此退出修真界顶级世家的行列了。
这份仇恨,只能暂且压在心里,待有机会,百倍奉还!
贺雪真一扬手,把簪子退了回去:“我说过了,你的一切,我都不稀罕。”
崔治苦涩一笑,说:“是啊,我欠你的,又岂是一枚破簪子能弥补的。”
他说着,握住逢春藤簪,眼中莹然,半是懊悔,半是颓然:“既然你不要,那我也不想再留着它了。”
说罢,催动灵力,将逢春藤簪捏成齑粉!
“天哪……”
“暴殄天物!”
“就算不要,难道不能给我们吗?!”司徒氏众人窃窃私语,看着齑粉从崔治的掌中一点点漏下,眼泪也几乎要跟着掉下来了!那可是天材地宝逢春藤!崔治就这样毫不犹豫地捏碎了!就算贺雪真不要,可以给他们啊!捡垃圾有什么关系!他们不介意的呜呜呜!
崔治将粉尘扬去,转过身,带着崔氏众位族人步入澹渊。
范氏夫妻不知什么时候悄悄离开了,贺雪真御剑离开。
范雪平跟着贺重山来到魔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到了魔域他才发现,原来贺重山也不是这里最大的,他还得听命于魔域之主。
范雪平没见过魔域之主,每日就是待在贺重山的驻地内修行魔族功法,虽然功力日益精进,但在这里日子并不自由,魔族们待他不甚友好,更别提捧着他满足他的虚荣心了。
范雪平只觉得烦闷,心里埋怨贺重山,好好的盈宿派掌门不当,偏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伺候魔族,心中也越发怀念在盈宿派春风得意的日子。
他对贺重山心有怨气,贺重山焉能看不出来。其实贺重山在魔域内日子也不好过,他与魔主勾结,原是想着借他的手称霸修真界,哪知道会沦落至此呢。在魔域内被魔族挤兑,他亦是烦闷不堪,更没心思去管范雪平。
这天范雪平服下易容丹——贺重山比范氏夫妻富有,灵石管够,买几颗易容丹不在话下——离开魔域四处溜达散心,听坊间闲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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