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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样的一双眼睛，却在看自己，波光粼粼，闪着最纯粹的光。
陆方时看呆了，即使他上一刻还觉得自己痛苦如同受刑，但他此刻却忍着疼痛，双手缓缓地捧上林游的脸，“你…为什么…这么悲伤？”
然后他惊异地看到，有一滴泪从林游的眼中滑落，落到了他的手上。
陆方时霎时屏住了呼吸，一种奇异的无可描述的情绪如藤蔓般攀附而上，失控一般地生长。
☆、第 10 章
闹钟响起的时候，陆方时精神还有些恍惚，他关了闹钟，手臂用力支撑自己勉强坐起来，下半身如上次那样传来剧烈的疼痛。
撑着皮肉撕裂一般的痛，他穿好衣服，简单洗漱一下便去熬粥，途中回房间收了被套床单进洗衣机。
林游起床洗漱后就靠在餐厅的墙边看着厨房里陆方时忙碌的背影。他回忆起昨晚陆方时双手轻捧他的脸，眼神关切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这么悲伤？”
陆方时那张脸在夜色里半隐，眼睛里却泛着光，光里有那样的怜悯和关怀，他那时候有一瞬间竟然觉得，像神爱世人。
荒唐，他简直是魔怔了，竟然能把□□看作神。
他没有回应，只是抛除一切杂念继续床上的要事，且动作更为猛烈。床上陆方时泛红的脸，修长的身体，甚至微弱的声音，都让他食髓知味。
但结束后，他依旧起身拿起自己的衣服，没有一丝犹豫地回了自己的房间洗澡睡觉。
陆方时端了小菜上餐桌，林游默不作声地在桌边坐下，然后又看着陆方时去厨房端粥来，原本厨房与餐厅是相距极近的，然而陆方时却端着粥突然就摔到了地上。
一声清脆之后，碗在地上摔了个粉碎，粥有大半洒在了陆方时手上。一种习惯性的恐惧涌上陆方时的心头，好似是小时候常有的经历，任何一点小错都可能招致父母的失望，怒骂，以及鄙夷。那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他这样的人，永远也不可能做成什么事。他出于这样下意识的恐惧急切地抱歉道：“对不起，我没站稳，手上也没拿稳，不好意思。”
这同一时刻，林游却连忙起身到陆方时面前去问道：“你有哪里伤到了吗？”
两个人听了对方的话都是一愣，陆方时又忙接道：“不好意思，我现在就把这里收拾一下。”
林游看到陆方时手背被粥烫得红肿，对方却不管伤口，拿纸随便擦了擦手背，然后笨拙地要站起来去拿扫把。那姿势实在是太过于笨拙，甚至可以说的上是蹒跚。
“行了行了。”林游忍无可忍，一手扶到陆方时的背后，用力带起对方，“别在我面前…”
装可怜。
林游话没说完，看着陆方时通红的脸，下意识去摸了他的额头，竟然烫得出奇。林游疑惑地皱了皱眉，“你怎么又发烧了？”
好似发烧也是件错事一般，陆方时忙道：“没什么的，不要紧。”
“闭嘴。”林游直接将陆方时打横抱起，进厨房拿着他被烫红的手背冲着冷水，陆方时看着林游，很想说不必这样一直抱着他，但林游那样子似乎又很固执。
这么霸道强硬却带点孩子气的温柔，陆方时发现，自己竟然有点受用。
冲了一会儿后林游抱着陆方时走进了他的房间，看了眼床的样子，问道：“怎么床单被套都没了？”
“我洗了。”陆方时说，“还没开洗衣机，我不太会用这款。”
其他房间都没铺床…林游犹豫了一下，然后抱着陆方时进了自己的房间，进门时把火气撒在了门上，“砰”地一声踢开了门，却是轻轻将对方放到床上，塞进了被窝里。
“你先睡一会儿，我喊医生过来。”
“不，不用。”陆方时看着林游那冰冷的神情，轻声问道：“那刚刚我打翻的粥…”
“我收拾了。”林游坚持，“我打电话喊医生过来。”他说着就拿出了手机。
“不…”陆方时刚一开口，林游那副不耐烦的神情简直就要呼之欲出了，他忙接道：“我今天上午得去上班。”
“上班？”林游难以置信，“你们演员还要去公司上班？”
“黄世东定的规矩，没行程的得去打卡。”陆方时说，“不然扣工资。”
这句话槽点太多，林游一时竟不知道该先问哪一个，“你…”
“你…”林游想了想，放弃了一次性问这些琐碎的问题，“你就给我好好躺着，不用去上班了。”
说完还怕陆方时又有什么废话，他添了句：“公司那边我帮你处理了。”然后便立即出门去打电话喊医生了。
陆方时看着林游的背影离开，他闭上眼，脑海里闪过一次又一次的林游的脸，然后他便睡着了。
林游打完电话回房间的时候，发现陆方时已经睡着了，他轻步走过来，坐到了床边。
陆方时满脸通红，长长的睫毛微微颤着，林游不自觉被陆方时的脸吸引，下一刻又在心里愤怒自己的自甘堕落，于是他起身离开了房间。
过了一会儿，门铃声响了，林游开了门，果然是他打电话喊来的医生张晓来了，张晓咧开嘴嘻嘻一笑，右手竖起一根大拇指，“小游你有点凶残啊，跟你哥比，有过之无不及，搞一个弄病一个。”
林游冷眼看着他，他忙笑着摆摆手：“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老是发烧。”林游这才让张晓进来，“难不成晚上自己不盖好被子？”
张晓原以为林游这是在开玩笑，正准备附和地笑笑时，却看见林游似乎还挺认真…
张晓有点无语：“啊你这…”
“小声点。”林游打开自己房间的门，张晓倒吸一口冷气，他们轻手轻脚进去，陆方时依然睁开了眼睛。
陆方时被烧得难受，刚睁开眼时脑子有点模糊，“张医生。”
张晓简单检查了一下，“算了，还是只开点药好好养吧，总不能每次都打点滴。”
张晓示意林游出了房间，“我说啊，既然你们俩都是没啥经验的雏，能不能在床上收敛点？”
林游一愣，张晓继续道：“你这是立志把人短期内搞废的架势。”
“他是…”林游顿了顿，“以前没经验？”
张晓莫名其妙，“不然呢？”
林游满怀疑惑：“你怎么知道的？”
“看出来的啊。”张晓觉得不可思议，“这么显而易见的事。夸你天才的那些事迹是假的吧？”
陆方时跟他是第一次…林游感觉心里有个角落，突然像是被蚂蚁轻轻叮咬了一小口，又酥又痒。
“那啥之后得清洗干净。”张晓看了眼正在沉思的林游，就当自己是在给小学生做科普，“不然容易发炎，自然就容易发烧。”
林游还准备问清洗哪，话到嘴边才反应了过来，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张晓继续道：“我想你学习能力这么强，也该去网上看看经验贴，男人比不得女人，那个地方脆弱得很，你得掌握技巧慢慢来。”
张晓很得意，想不到自己还能有教导傲慢的林氏子弟这种事的一天，他从药箱里拿出药来，其中特地把一罐药膏得意地晃了晃，“我估摸着他后面那里又肿了，别说，帮忙涂这个还挺有情趣。”
林游皱紧了眉，目光瞬间钉在张晓脸上，“你给他涂过？”
“啊我本来是准备…”张晓看着林游那结着冰渣子的脸，咽了咽口水，“没。”
“真没！”张晓激动地举双手强调，“他自己也没好意思，就让我走了。”
“那你先照顾一会儿他，他刚手被粥烫伤了，你记得给他上药。”林游到门口穿上鞋，“我收拾点东西，等会儿回来。”
张晓脑子一转，想起这个房子，林游以前并不是常住，所以还缺着很多他办公学习常用的东西，听刚刚那话，好像是准备把东西都搬过来常住了。
张晓想到了这一层，不禁嘿嘿一笑，这正所谓铁树开花。
他走进房间里坐到了床边，从被窝里掏出陆方时的手给他上药，陆方时此刻勉强睁着眼睛，“又麻烦你了张医生。”
张晓瞥了一眼陆方时，“我不是上次就跟你说过了吗？那啥之后得清洗。”
“我洗了。”陆方时有点窘，昨晚林游走了以后他就勉强爬起来去厕所用水冲了，冲洗的时候腿都站不稳，冲了好一会儿才好不艰辛地爬回床，“可能…没洗干净。”
“那倒也是。”张晓代入想了想，想着就觉得两股一阵凉风，“林游有点狠。”
和别人讨论自己的床事实在是太过于难堪，陆方时想闭上眼睛躲避话题了。
张晓觉得陆方时不管是长相声音，还是浑身的气质，都是内敛温和的，让人很舒服。于是因着这样的好感，他本着良心劝道：“你要是平时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林游提，反正他这么喜欢你，绝对会答应的。”
不然这么一声不吭地发烧受罪，亏的只是自己。
“林游他…”陆方时被张晓的话刺激得清醒了大半，连半眯着的眼睛都快睁得滚圆，“喜欢我？”
本来林游其他大明星不要，偏偏非得包他已经够让他吃惊了，要是还能扯上喜欢，那可真是天方夜谭。
“对啊。”张晓出卖林游，毫无心理负担，“林游以前可从没让别人进过这房子的他房间，更别说睡他的床。”
“所以啊，不光你是雏没经验，他也没有，你什么都不说，他就不知道，你得说了，他才能顺着你。”
陆方时没有回话，因为张晓话里的信息量太大，他一时消化不了。
林游喜欢他，这样的想法一窜到脑子里，他都觉得荒唐。
但是闭上眼，却又是幽蓝的深泉，略微散发着寒意，那是林游的眼。手上冰凉的药水又让他想起林游的那滴泪，顺着他掌心的纹路，顺着血液的奔腾，流到他心里去了。
☆、第 11 章
陆方时中午是被林游叫醒的，睁开眼时看到林游正往面前摆好的床上桌前放菜。陆方时吓得受宠若惊地坐起来，“你不用这么麻烦的。”他说，“我没什么，你可以早点叫我起来，我去做饭。”
毕竟从小起只要没病得神志不清，他爸妈都会逼着他照常看书做题，发烧只是小事，在他多年来养成的既定观念里，这样的小事哪至于让别人照顾。
“没必要。”林游不知道陆方时在矫情个什么劲儿，他指了指桌上的饭菜，“我点了外卖，随便点了些清淡的，你看看合不合你口味。”
林游一边说着，一边很自然地用手试了试陆方时额头的温度，触碰到陆方时垂在额头上的碎发，软软的，他不自觉顺手往上摸了摸头，果然手感很好。
看着陆方时望着自己的疑惑的眼神，林游立即收回手，顺口接道：“还烧得厉害，好好休息。”
陆方时垂下眼神点了点头，林游突然觉得，病后的陆方时看起来很乖，下一秒却接着想，乖得像只宠物，果然是买来的东西，他转过身，“你吃完之后再叫我，我再来收拾。”
陆方时看着林游离开的背影，直至门完全关上才收回目光，看着桌上的菜，他第一次觉得，事情似乎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糟。
林游坐在客厅的餐桌前看着电脑，看着看着思绪就飘到其他地方去了，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在这里长住了。
那时候是母亲愤愤不平地离开家，带着他来了这里住，一住就住了好几年，父亲虽常常低声下气来道歉，但始终不改拈花惹草的本性，母亲又性格刚直，怒气冲天，心里永远也憋不下这口气。在这里住的几年时光似乎凝结了母亲所有的思念与不甘，同时她也在这里撒手人寰。
尽管在母亲重病逝世前的最后一段时间，父亲确实收敛了不少，两人奇迹般地达成了和解，但林游心里始终有根刺，既有些因为恨父亲而不想回家，又对这个地方情感复杂不敢回。
这个地方，太寂寞了。
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人声，他似乎能看到母亲寂寞的眼。
“你是在处理数据吗？”
林游看到走过来的陆方时一愣，“你怎么出来了？我不是说你有什么事就叫我吗？”
“你们家门的隔音效果太好了。”陆方时似乎有点拘谨，右手微微递了手机，“如果有联系方式就方便了。”
“你发烧得可真严重。”林游瞥了一眼陆方时红透了的脸，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微信二维码。
“唔，是有点。”陆方时一只手摸了摸自己额头，然后扫了二维码，看着林游电脑边上的一堆书，像是没话找话一样说，“你是在处理数据吗？”
“差不多吧，课题里需要，我不是研究这方向的，需要补一补。”林游随口回道，并不期望一个演员能对此做些回复。
谁知陆方时指了指这堆书，“数据高比例缺失和分类优化我之前有点印象，说不定我能看看。”
林游这下愣住了。
“我大学本来是这相关专业的…”陆方时解释得有点急切，像是迫切希望得到林游的相信。然后似乎又觉得这话分量不够，还得再多解释几句，“我爸是研究这相关方向的，所以我也算耳濡目染…”
“虽然我毕业很久了，不过…”陆方时顿了顿，“不过…”
不过迫于生计，硬是把以前忘光了的东西补回来，然后常常在网上帮别人做报告赚生活费…
一个演员在网上帮学生做作业或考试作弊赚钱，这种事情，陆方时自己都不太好意思开口。
林游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招呼陆方时看电脑，“大概是这样的数据，最后要得到这个形式的分类，这是我目前写的算法，精确度有点低，运算速度也不行，哪里能优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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