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看着忽然在自己面前蹦出的一个黑乎乎的大脸盘子,阮卿吓的从地上蹦起来,一溜烟逃了出去。
他跑到院子里方才停下,一手按在“噗通噗通”心脏跳的激烈的胸口,一边长舒着气。喘了两口气后他才听见曹操在屋里哈哈的笑声。
这一点都不好笑。吓得快哭了的阮卿一点力气都没了,他也没闲心去曹操面前蹦跶质问这个糟老头子为啥坑自己。
曹洪笑着凑到阮卿面前,幸灾乐祸道,“被坑啦?”
“这一点都不好笑。”阮卿有些懊恼的推了曹洪一把。
“啧。”曹洪皱起眉一本正经道,“对,不好笑,咱阮主簿被主公吓了这事一点都不好笑,谁七八岁的时候没在主公手底下吃过亏。”本来还人模人样的曹洪说完这话憋不住又“噗呲”笑了声,“哎,不过像你这么大怕黑怕成这样的我还真没见过。”
“你最近跟子孝待多了吧。”被曹洪说的心里懊恼的阮卿抬腿要去踹曹洪一脚,却被对方一跳躲过。
“小慕尔,不乖啦啊。”曹洪指着阮卿惋惜道,“现在说不上嘴都开始动手动脚到了,你这是跟子孝学的吧。”
在曹营脱了衣服刚打算睡觉的曹仁,“阿嚏……”曹子廉那小子是不是又偷说我坏话了?
刚找了柴火回来的曹氏兄弟看院里俩人掐架,曹休无奈叹了口气对曹真道,“洪叔惯会把黑锅抛到仁叔身上。”
曹真只是看着院里那两人嘿嘿笑着,也不去接曹休的话。
绕过二人,只见曹操双臂抱胸站在屋门口眼中含笑的看着这俩活宝。“屋里有火盆。”看自己俩义子回来的曹操开口。
“知道了。”曹休微微颔首,与曹真一起进了屋。
曹洪虽同曹仁一般也是富家子,平日行为轻佻,生的好口舌,但他又与曹仁不同。曹仁那是真浪荡子,而他却能力极强,办事有条不紊,说起话来也头头是道,不然曹操不会放心让他独自多次去别处为自己募兵。
曹洪与曹仁平日就以逗阮卿为乐,和曹仁斗嘴他还能反驳一两句,和曹洪对抗他真是要被曹洪的神逻辑给怼死。
看着马上就要被曹洪撩拨哭的阮卿,曹操终于出面解围。
身为曹营幼儿园园长他必须防止孩子们动嘴动不过之后直接动手。虽然他也知道以阮卿的怂包脾气指定不敢揍曹洪,但看着自己养在身边的崽子被旁人欺负,他这心里,啧,咋就这么不得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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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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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惯知慕尔的嘴皮子不利索又何必逗弄他。”曹操走过去后先摁着自己的族弟说了一句,然后对着阮卿伸出手,“跟操来。”
“好。”阮卿垂眸软糯糯的应了声,把手放进曹操手掌心里。然后似幼儿园家长领孩子般被曹操领走。
“嘿。”曹洪开口,“这会知道心疼了,感情刚才吓慕尔的不是兄长。”
“嗯?”曹操停下脚步,微微侧身,眯眼斜瞥曹洪,嘴角扬着笑,“子廉方才说何?”
“咳,那个……”曹洪挑眉,深吸了口气,然后猛的将气呼出,右手臂微微抬起指了指阮卿,“兄弟这不,说,说兄长对慕尔真好嘛,哈,哈。”
阮卿被曹操牵着来到马前。
“接着。”曹操将包着干粮的包袱丢给曹洪,然后取下那两只野兔,看着阮卿道,“会剥兔子么?”
“不会。”阮卿虚心摇头。
“操教你。”曹操提着兔耳朵往院里的井边走去。
石砌的井边还搁着一只木桶和一块石板,这石板看着像主家平日洗衣时拿棒槌锤衣服的地方。
“打桶水上来。”曹操开口。
“好。”阮卿提起水桶往井中抛去。他未干过粗活,因此显得手忙脚乱,废了半天力气也没把桶从井里拽出来。
曹操见此深深叹了口气,“操来吧。”
“马上……就”阮卿话还没说完曹操就已抢过他手中的绳子将桶拽上来。
看着曹操麻溜的把桶提流出,阮卿还没说完的那几个字干巴巴的蹦了出来,“好,了……”
只见曹操将水往石板上一泼,然后蹲下轻车熟路的剥兔子。阮卿觉得自己这近侍当的可有可无。
说好的曹霸霸小时候家里贼有钱呢?哪个富家子弟会干这种活?您是在逗咱吗?
剥的满手血的曹操抬头看阮卿一眼,见他还傻傻的杵在那,眉头微微一皱,“傻站着干嘛,过来学。”
“哦哦。”回过神来的阮卿慌忙应着蹲到曹操身边,把双手乖乖巧巧的放到膝盖上,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曹操觉得自己为这小崽子真是操碎了心,自家那群兔崽子他都没这么上心过。他是担心这小崽子以后跟自己风餐露宿哪日再撑不下去军营的清汤寡水,学会这手之后小崽子好自己跑出来开小灶。当然,这事他多少年前和夏侯惇没少干,但现在的他绝不承认。
看曹操拿着短刃在兔子身上行云流水,阮卿觉得自己眼睛瞪的像铜铃,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庖丁解牛。曹霸霸,我是真没想到您还有这么一手。
曹操办事十分利索,不多时那兔子便被处理完毕,该扒扒,该挖挖,而后他又打了桶水将兔子清洗干净。
处理完后他看向阮卿,只见对方蹲在地上,双臂抱腿缩成小小一团,抬头满眼亮光的看着自己,那模样,好像……自己小时候喂得那只奶狗看到自己手里拿吃的时表现出的模样。
“剩下的你处理。”曹操不为所动。
“好。”阮卿眯眼一笑,然后拿起刀子对着可怜的兔子扎了下去。(稗官:“兔兔那么可爱你怎么可以吃兔兔。”曹霸霸,冷冷一眼,笑了一下,“he-tui-”)
有一种会,叫你觉得自己会了。阮卿觉得自己的脑子和眼睛不停在叫嚣,“我行的,我可以。”而他的手却在表示,“不,你不行。”
自己动手哪哪不得劲,那个手抖的呦。倒不是他害怕,他好歹也是在战场上拼杀过的,不至于对这矫情。
看捣鼓半天都没把兔子身上那层皮草给人家扒下来,反倒还在慢悠悠琢磨从哪下手更加好的阮卿,曹操真是……无奈扶额,感叹养儿不易。他觉得这小崽子就是和自己犯冲,脾气犯冲,做事风格犯冲,哪哪都犯冲,治不好的那种冲。
阮卿觉得自己现在是如坐针毡。因为他实在搞不定这个兔子,而曹操又站他背后看着呢。这丫的多像你不会数学题可数学老师就喜欢可着劲围着你转悠的情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他在兔子身上折腾一会后终于认清了自己眼高手低的事实,缓缓把刀子一放,双手揣进怀里,两个大拇指相互扣扣搜搜,然后……
“主公……”
曹操正估摸着按照以往的经验,阮卿这回能坚持多久不找自己帮忙,听到声音,他不出意外的看向阮卿,果真见这个小崽子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这个太难,卿搞不了。”
一般这种时候曹操会斜瞥阮卿一眼,不怒而威,搞得阮卿不敢再求饶,只得自己拽头发抠头皮想下一步该怎样排兵布阵,或者是心里计划着一天抄多少章节才能准时交作业。
看曹操面无表情的垂眸看自己,深得‘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一真传的阮卿伸出手指头小心翼翼的捏住曹操的衣角扯了扯,糯糯唤道,“主公……”
按照之前的剧情,阮卿估摸着曹操应该不会理自己。但希望还是要有的,万一哪天实现了呢?
看着蹲在自己脚边一副泫然若泣模样的阮卿,曹操觉得和他和自己小时候养的那只奶狗越来越像。
乱套了。曹操心里默叹了一句,蹲在阮卿身边,将刀递进他手里,然后双手握着他的手,一手固定,一手持刀,手把手教学。
耳后的气息湿热,阮卿觉得那一块皮肤痒酥酥的,让他忍不住去挠一挠,可双手被曹操握着,这念头也只能作罢。
“操同你这么大时早已飞鹰走马,不知打了多少野物脍炙入腹。”曹操一遍剥着兔子一遍开口。
听了这话,特长写作的阮卿下意识就蹦出了一句颇为般配的话,“那卿同主公这般年纪时一定还跟在主公身边做主簿,陪主公出来狩猎。”
阮卿与曹操相差二十岁,他若日后到曹操如今的年纪还同曹操一起狩猎,那必得相守二十年才行。
此话一出,曹操手上原本流畅的动作顿住了,他微微侧头看向阮卿,眼睛里有些诧异。
“?”看着曹操以一种难以言说的目光看自己,阮卿歪了歪头,“主公?”
“咳……”曹操咳了声,垂眸继续摆弄兔子,目光平淡道,“少年人要有血性,二十年慕尔难不成要扎在主簿这个职位上生根了?”
曹操烤肉的本事真是一绝,阮卿就看曹操在自己跟前把兔子肉串在木棍子上支在火盆上烤啊烤,转啊转,还时不时拿刀子割开几个口子,不多时那表面就泛了层金黄色,油脂滴到火上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阮卿深深吸了两口气,恨不得把那飘出来的肉味全给吸到自己肚子里。
别看曹操平时对阮卿严格的紧,但明眼人都瞧得出曹操是真喜见这小子。
这不,兔子肉刚烤完曹操就面不改色,手上速度飞快的割下两条兔子后腿撂进阮卿的碗里。然后这才慢悠悠的开口,“烤好了,要吃自己切。”
对面坐的那仨人都傻了。您还敢不敢再明目张胆的偏心?俩儿子一个族弟坐这感情您都看不见啊?
跟曹操提意见,他们是不敢的。不敢那就老老实实吃饭吧。
这碗也是在屋里寻得的,当时落了不少灰,曹洪让曹休拿去洗干净了才来用的。
四个人分两只兔子显然是不够分的,好在出门前带了干粮。肉上没撒盐,干粮上带着咸味,两下混着吃口感还算不错。
他们带的干粮是一种类似于烧饼的饼,不过这时候管这叫胡饼。
阮卿本来很矜持的一手拿饼一手捏肉,但看其他四位都是把肉卷进饼,他突然觉的自己挺矫情,索性也一卷大口吃着,嘴上沾了满满的油。
曹操拿着水囊仰头灌了口水,看自己身边的阮卿把两颊塞的鼓鼓囊囊遂将水囊递了过去。
阮卿眯着眼睛接过,入口却不是水的淡白无味,他诧异的看向曹操。
可能察觉到阮卿心里在想什么,曹操轻声说了句,“杜康。”
从小到大没沾过酒的阮卿忽然激动不已,他忙将囊口凑到鼻子下闻了闻,然后又仰头狠狠灌了一口。
看阮卿如此曹操不觉失笑。
围着火炉吃肉喝酒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没过多久阮卿就觉得脑子有点晕乎乎的。一阵一阵的放空。这使他不能很好的指挥自己的四肢。
吃完东西擦净手后的曹操正要再灌口酒,摸起那水囊时却愣了愣。他挑起一边眉毛,摇了摇空空的水囊,然后看向眼珠里泛着迷茫的阮卿。
“一半多都让你喝完了?”曹操手有些抖。这是他从戏志才那下棋好不容易才赢来的一坛好酒,他都没舍得自己一口气喝完,这小崽子是真不心疼。
阮卿眯着眼,哼唧着窝进曹操怀里。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这是?一旁三人皆一副吃瓜群众的表情。
曹操抽了抽嘴角。难搞。
在他正打算把阮卿从自己身上提溜起来时,阮卿忽然磨磨唧唧的双手扒到他肩膀处,嘴唇停下他的耳畔。
了不得了不得。吃瓜群众眼睛发亮。
“下来。”曹操皱起眉头,声音有些深沉。
若是清醒时阮卿一定连滚带爬的滚蛋,但,说到底都是那酒先动的手。
对曹操的话阮卿仿若未觉,他手肘支在曹操肩膀上,手指指着房梁,又指了指地面,摇头晃脑缓缓吟道,“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
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
天地既爱酒,爱酒不愧天。”
随着阮卿口中诗句的涌出,曹操的眼中渐渐发亮,他吃惊的看向阮卿。阮卿却已不愿趴在他身上,他一边踉踉跄跄的要起身,一边口中缓缓吟诵,好似一柄宝剑正慢慢出鞘。
“已闻清比圣,复道浊如贤。
贤圣既已饮,何必……求神仙……”
随着这句诗念出,阮卿已从地上站起,此时他眼中闪闪发光,忽的伸出三根手指高声道,“三杯通大道!”
紧接着他又和二傻子似“啪”响亮的一拍手,手臂一上一下猛然张开,口中随着动作高声喊道,“一斗合自然!”
吃瓜三人已经抽着嘴角傻眼了,倒是曹操眼中发亮,翘起嘴角,默默欣赏着阮卿的表演。
“但得酒中趣。”阮卿忽的皱起眉头一脸嫌弃,一边转身对着这一圈人伸出一根手指头左右摇着,一边缓缓道,“勿为……醒着传……”
说罢,不待众人动作,便要纵身往火盆里跳去。
“了不得了不得!”曹洪口中大叫,众人慌忙向阮卿抢去。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于古代酒的这个度数,我一直抱有疑惑。后来多亏我妈在家里自酿葡萄酒,然后我就以身试酒,喝了小一碗。结果上头了。所以,虽然古代酒度数低,但是蚊子也是肉啊。
本章古诗取自李白大大的《月下独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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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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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无人问津的小屋,在这寂静的夜里彻底炸开。
阮卿被众人七手八脚的抱住依旧没能安静下来。赤色的火焰照的他全身泛着橙黄的光芒,火苗在他蹦蹦跳跳带起的风中忽明忽暗。
“尔等何人,为何到此!”阮卿一遍挣扎着一遍口中大叫。
谁都没想到喝了酒后耍起酒疯的阮卿力气那么大,曹洪正抱着阮卿的腰,阮卿这么一问时又要使劲往前冲,这让他险些滑了手。他苦着脸哀嚎道,“哎呦,我的阮先生,您稍微歇歇行不行,您让我们几个老爷们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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