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曹休早就看见阮卿身边这个俊朗的少年,不由开口来问。
“这啊,这是你兄弟。”阮卿笑着把身边的曹真往前推了推。
曹休打量着对方,对方也打量着他。
“好了,两个兄弟见面怎么成了闷嘴葫芦。”阮卿取笑道。
“我姓曹名真,乃曹将军新认义子。”曹真先行礼开口。
“吾名曹休,亦是父亲义子。”曹休还礼,“不知真兄多大年纪。”
“我?我今年十七。”
“那休虚长一岁,得唤汝一声休弟了。”曹休微笑着开口。
“兄长。”曹真郑重其事的叫了声。
“叫叔。”阮卿在一旁叫唤道。
“啊?”曹真挠着后脑勺有些泄气。
曹休瞧曹真一副为难的样子,不由“噗嗤”笑了一声,“阮先生是父亲身边的主簿,比你我长一辈,是得叫叔,不过……”曹休挑挑眉,“平日叫先生就好。”
“曹休!”阮卿一瞪眼,“你就这样吧,你不叫我叔你还带偏真郎君。”
“听话。”曹休笑着揉了揉阮卿的头顶以做安抚,然后无视阮卿的蹦跶对曹真道,“真弟要去何处?愚兄或可带路。”
“要去见惇叔。”
“好呀,休正好认路,可领真弟过去。”
“多谢兄长。”
“哎,那个,我……”看着俩人兄友弟恭的走了,阮卿将伸出的手默默收回来,脑中莫名闪现出关于这俩兄弟的一副画面:
曹仁,紧紧握住对方双手,眼神真挚而坚定,饱含深情,“曹真同志,您终于来了。”
曹真,热情接过双手,“曹仁同志……”
曹仁,“祝我们的兄弟之情万古长青——”
曹真,“祝我们的兄弟之情千秋万代——”
“我祝你们百年好合——”阮卿默默扶额吐槽了一句。
曹仁,“恩恩爱爱,千秋万代——虽然过程一波三折、曲折坎坷,但终于我们还是走到了一起,这就是伟大的兄弟情吧—— ”
所以我是干嘛的?上面的流程就是撮合你俩?从不赚差价的中间商?
算了。阮卿摇摇头把这荒谬的念头甩出去。
卿还是去找主公收留吧。
曹操今晚似乎有些不大开心。直接安排阮卿老实搁帐里抄书后自己站到帐门前仰望苍穹。
阮卿手抄的疼,他面目狰狞,咬牙抄完最后一个字后长长的松了口气,抬头却见曹操依旧站在帐外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将竹简卷起放好,在砚台中倒了些温水养砚,阮卿伸了个懒腰,后脊梁骨“咔吧,咔吧”响了几声。
起身走到曹操身边,他先看了看曹操,又看了看辽阔穹宇,只见夜空浩瀚,繁星点点,仰头视之,竟生出宇宙之浩瀚,人类渺小之感。
“主公,您站了快两个时辰了。”阮卿摇着曹操的衣袖,“到休息的时间了。”
“嗯。”曹操看向阮卿,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道,“慕尔可知,操在陈留起兵之事?”
“听志才兄长说起过。”阮卿也看着曹操道,“主公散尽家财,竖忠义白旗,召集乡间壮士,曾往多地前去募兵。最后在已吾举兵会盟。”
“对。”曹操注视着阮卿的眼眸,淡淡道,“你说的不错,不过,操那些家资不足以举兵,后来又是陈留孝廉卫兹资助,操才得以成事。”
“志才也说过这个。”阮卿笑道,“志才说是张邈帮主公从中周旋的。”
“不错。”曹操长叹一口气,“张邈,卫兹可算待操厚恩厚德。操要去追袭董卓时,卫兹更挺身相随,不过……操败于汴水,卫兹为护操奔逃,死在敌军枪下。”
“而曹邵随操多年,亦为操死在黄琬手中。”
“操为讨董卓,弄得如此狼狈,不曾有悔。令操痛惜的是,各路豪杰昔者信誓旦旦,今国贼未除,嗣还,自,相,戕……当真可笑至极。”
“操有时在想,吾兵微将寡,安有作为?不若重回故里,做昔日之景,另待天时。”
曹操之前在朝廷做官时受不了朝中昏暗,曾回到故里在野地盖了间茅屋,春夏读书,秋冬打猎,以待天时,这事情曹操曾跟戏忠说过,戏忠同阮卿闲聊时也说过。因此曹操的一句‘昔日之景’阮卿自然懂的。
曹霸霸想撒手不干了!听曹操叨叨完这么一大堆话的阮卿提炼出了这么一句话。吓的困意全飞了。
不行啊!不干了这一家伙人上哪去?他又上哪去?回世外桃源不得让老头子把他腿给打断?
“主公……”阮卿伸手抓住曹操宽厚的手掌。
曹操看向阮卿,白日那似鹰隼般犀利的眼中此时夹杂着几丝倦意。
再星光璀璨,终究是在夜晚。这暗夜下,寂静无人时,最容易滋生那些怅惘的情绪。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看《三国演义》曹霸霸创业初期这一段没写。看了《三国志》后忍不住叹一句曹霸霸这时候真混的稀惨。我写这文的时候我都替他愁的慌。
另外,佩服大耳刘的抗击打能力和孙二谋的容忍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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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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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码还有卫兹,曹邵这样的人愿意为主公出生入死,不是么?”阮卿握紧曹操的手,“除了妙才,元让这样的武将外,还有别的士卒愿意为主公出生入死,并不仅仅是为了混口饭吃,更多的是信任主公。”
阮卿深吸了一口气,“主公的努力,有一日终会见成效。”就如日后不少袁绍麾下的文臣武将齐聚曹营一般。
正是因为见识过了这早已混乱的世道,手刃过多少好不容易才长大的人们,阮卿对太平盛世才愈发渴望。
自灵帝而起,天下大疫四行,几乎家家有位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纵熬过疫病,又逢此乱世。哪怕有幸未进军营,拼杀战场,却又被各世家强拉为屯田客,佃户。
董卓迁长安,为建宫殿,熔铜人,铸小钱。使通货膨胀,一斛粮食竟达五十万钱之高。
这天下乱了,已经乱到骨子里了。汉室就如狂风中的一叶小舟,有倾覆之危。
天下百姓就和后厨那些做饭的小卒子们一样,他们不在意谁人当政,只要让他们过上安定的日子,他们就心满意足。
阮卿相信,曹操会做那站在风雨浪尖上挥斥方遒的人。屯田制,租调制,百姓会在曹操的统治下重复安定。
洛阳那边有董卓把守,关外诸侯驻守各地,不见动作。张邈恐曹操真的听袁绍的话把自己杀了,没多久便撤兵退回陈留。曹操此时依旧依附袁绍,屯聚河内。
袁绍不思进取,每日军中设宴欢乐,曹操虽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转眼便到金秋时节。天高气爽,动物身上都长了膘。
曹操与曹洪领着营中这三小只出去打猎,改善伙食,顺达心情。
这年头人活得都艰难,更别提社会地位还没人高的野物。
一路走来也不见什么猎物,曹操兴趣缺缺,同曹洪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曹真曹休少年心性,聊不两句便同曹操说了声自己去旁边玩去。曹操自然批准。
“你也随他们过去。”曹操对守在自己身边的阮卿道,“出来玩就尽兴些。”
“不去……”阮卿摇着头。之前只有曹休一人还好,如今多了个年龄相仿的曹真,这俩人关系迅速升温。平日被保护的宛如温室娇花的阮卿同这两个胡打海摔惯了的少年郎竟聊不上了话,只能和个小傻子一样在旁边干瞪眼。既然如此,还不如跟在这两个中年人身边做背景。
曹操见如此也不再多说什么,转头去与曹洪谈话。
曹休曹真这俩小伙汁猎了两只野兔。几人越走越远不觉翻过一个山头,遥遥见一处村落隐于山脚下。
天色渐晚,夕阳将隐于天际,几人只得在此借宿一宿,第二日再返回营地。
几人进了村子,便发现这里街道了了无人,四周颇显落败。
曹真下马欲对行人问路,岂料刚开口说了一句话对方便匆匆跑开。
“这……”曹真回头看向曹操。
“下马。”曹操下令。
自进了这村子阮卿便万分不舒服,总觉得有冷飕飕的邪风钻骨头。
几人走在冷清的街道上,只听背后“嘎”一声的一声,阮卿吓了一跳,回头去看,原来是一只黑色乌鸦从枯林中飞出,拉着沙哑的嗓音飞过,愈发衬得四周寂寥。
“你们不觉得,这里阴气重吗?”阮卿心中打怵抖着声音发问,默默往曹操身边靠了靠。
“没有啊。”曹真莫名其妙。
“客人何处来?”众人背后突然又传来一阵沙哑的声音。
“!”未待众人回身,阮卿先已吓破了胆,高声尖叫着往曹操身上一蹦跶。
“……”
有只小青蛙,一戳一蹦跶。
看着挂在曹操身上的阮卿,众人颇为无语。
出声的是一位老丈,头发花白,短褐穿结,手持一根从地到肋骨那么长的藜杖,皮肤上沟沟壑壑皆是岁月留下的痕迹。整个人看着十分和蔼。
“这位老丈,我等狩猎至此,欲借贵宝庄休息一宿,明早便离开。”曹洪开口。
“有何不可?村中多有荒废的空屋,客人随俺来。”老丈指着前路道。
曹操皱眉伸手拍了拍阮卿腰部,“下来。”
内心十分拒绝的阮卿小声哼哼,眼巴巴看着曹操,“这地儿有点吓人。”
曹操嘴角狠狠抽了抽,“你下来,让真儿背你。”
父亲,您这忒不地道啊。
莫名要背黑锅的曹真:“……?”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阮卿才不,这感觉就好像晚上疑神疑鬼拿小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生怕自己露出来一个脚趾头一样。挂曹操胸前后背让他注意着和趴在他后背把自己的背对着后面未知这感觉当然不一样了。
“主公……”阮卿眯起眼扯着嘴角,嘴里发出“咔咔”的声音,一副要哭的模样。
这怕不是请回来一个祖宗。曹操心里默默扶额吐槽了一句。
“好好,走走……”见阮卿眼中泪花越来越多,大有水漫金山之势,曹操皱眉拿下巴对着阮卿仰了仰,似在哄他,然后把自己手中的缰绳抛给曹真,伸手环住他的腰把往上掂了掂,示意大家出发。
“老丈,你们这为何如此破败啊。”曹洪在一旁问。
老丈深深叹了口,手中的藜杖随着主人的一步步前进而一下下落在地上发出“叩叩”的声音。
“年轻的壮丁都被拉去当兵了,也有跑到别的地方避难的,如今村里,就剩下我们这些老老小小跑不动的了。”
众人听了惋惜不已,曹操又开口问,“敢问老丈,为何方才我等问路,众人皆如避虎狼?”
“嗯……”老丈似耳背,在曹操问完话后那眯眼侧耳的姿势略微顿了一两秒,才挑眉点头道,“啊,是这样,最近听说村子附近来了黄巾贼,大家害怕,白日就不怎么出门,自然看见生人也就躲了。”
众人点头。
那老丈手中的藜杖似用三根略粗的鸡血藤盘结而成,通体乌黑油亮,十分古朴大方,阮卿还没见过这样的藜杖,觉得十分漂亮,不觉看的出神。
老丈发觉出,看着阮卿愣愣的双眼小了声,“怎么?后生莫不是相中老汉手里这根拐杖?”
阮卿猛然回身,眨了眨眼,看到老丈似笑非笑的眼神。他慌忙将脸埋进曹操肩膀上怂做鹌鹑。
老丈善意的笑了两声,对曹操道,“你这儿子跟你亲的很。”
“咳咳……”曹洪咳了两声,见曹操看自己,便装模作样的将右手握拳抵在自己唇边念叨着,“哎呀,最近有点着凉。”
真·曹操儿子曹休和曹真,“……”我们太难了。
发觉阮卿环自己脖子与腰间的双臂双腿收紧,曹操笑着对老丈道,“可不是,在家都惯坏了。”
到了一处带院的屋子时,天色已暗,明月渐升。
老丈推开门扉,一阵灰尘簌簌落下,老丈咳嗽着伸手在面前来回晃动,对身后的人倒,“就是这,各位莫嫌弃。”
曹洪刚走进就被呛了出来,“嘿,这就没干净点的屋子?”
老丈摇头,“人离开的久了,屋里自然落了灰。”
“无妨,你我不过借宿一夜而已,将就一下便过去了。”曹操对曹洪说罢又看向老丈,“多谢老丈带路。”
老丈笑着摆手,“不谢不谢既然如此,各位客人好好休息,老汉就不打扰了。”
见老丈出去,曹洪去拽阮卿的领子,“还不下来,你是要抱着兄长一宿么?”
“我不下。”阮卿将脸埋进曹操怀里,“这里黑乎乎的,怪吓人的。”
“待我点上火就好些了。”曹真笑着道。
杂活自然落不到曹操身上,阮卿下了地后就死死拽着曹操衣袖,掰都掰不开,这个劳动力也算是废了。
曹洪将马栓好,曹休曹真去找木柴,阮卿跟着曹操进了屋。
屋里漆黑一片,借着外面透进的月光依稀见里面摆设。
感觉阮卿有往自己身上缩了缩,曹操玩心大起,忽的一转身,脸猛的凑近阮卿的脸,“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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