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阮卿不开心的眯起眼皱眉,将没被拽住的那只右手臂高高伸起以指房梁,放声道,“吾奉上方玉帝令,带领十万鬼神兵,杀尽朝中众奸佞……”
“了不得了。”就在阮卿念叨的时候,抱着阮卿一条大腿的曹休一边喘气一边笑着对抱着阮卿另一条大腿的曹真道,“阮先生这是酒壮怂人胆啊。”
“一统山河坐唔?唔唔?”
那大逆不道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曹操一巴掌给捂了回去。阮卿挑眉瞪眼,用那只闲着的手去抠曹操的手,嘴里大叫道,“大胆,你这唔唔唔!小心贫道呜呜呜……”
几人齐心协力总算将阮卿给按到棺材啊不,床板儿上。
“可算好了。”看着若一滩软泥般呈大字瘫在床上呼呼大睡的阮卿,曹洪擦了擦额前的汗,“吃的不多,力气不小。”
“收拾收拾,去睡吧。”曹操发话。
看着唯一的床被占了,曹洪咬咬牙,最终还是松了口气,转身去找自己落窝的地方,众人散开。
一夜好眠,第二日阮卿醒来时除了脑仁疼外还有手腕脚腕疼。
“?”感觉自己现在的姿势貌似是坐在地上被人绑住四肢这让他十分疑惑。
睁开有些酸涩的眼睛,天色已经大亮,阳光透过窗棂照进破败的屋中。
屋子还是原来的屋子,不过自己倒是被绑的结实丢在墙角。曹真曹休被绑着倚在另一面墙上睡着,四周不见曹操与曹洪的身影。
什么情况这是?阮卿试图将反绑在自己身后的手腕挣脱,不过动了半晌出了一身汗也不见绳子松开。
看身旁那俩兄弟,阮卿深吸一口气,唤道,“休郎君,休郎君?真郎君?”
唤了半晌曹休才慢腾腾的把眼睁开,看到如此模样先是一惊,很快他镇定下来,用肩膀撞醒了身旁的曹真。
曹真反应比曹休还淡定,曹休起码还愣了一会,曹真就愣了一下便接受了事实,又恢复了他平日沉闷的状态。
“父亲,洪叔呢?”曹休问阮卿道。
“你问我?”阮卿面无表情的挑起一边眉,那模样简直和曹操有的一拼,“昨晚那情况不应该你们比卿清醒么?”
“先生睡下未多久后我们也睡下了。”曹休皱着眉垂下眼眸,“之后的事我们也不清楚。”
阮卿听此也觉出事情不对,“主,主公向来浅眠,若是,若是捆绑你我,这声音足以惊动主公。”
三人之见沉默了片刻后,曹真低沉开口,“昨晚真睡觉时,似闻到一股细细的香气。”
“香气?”曹休诧异,“你我睡在一处,怎得我没闻见?”
“你不知,我小时家中穷苦,食不果腹,常在家中翻找母亲储藏的食物,因此对气味敏感些。”
“那香气应该是让人眩晕的迷烟。”阮卿听曹真说后断定。见二人疑惑的看自己,阮卿开口,“卿,卿的师傅常练丹药,也听他说起过一二,若,若是,平日安神的熏香计量加猛了也可让人沉沉睡去。”
“那父亲他们去哪了?”曹休问。
阮卿摇头,“你们能挣脱开绳子么?”
“试过了,太紧。”曹真开口,曹休也摇摇头。
阮卿叹了口气,“现在怎么办?”
“等。”曹休道。
“等?”阮卿一脸问号,“主公不见了你能等的下去?”
“阮先生莫急。”曹休笑道,“你我现在绑在这说明对方并不想杀你我,只等对方露面便知父亲二人下落。”
“万一……”阮卿刚要开口,却被曹休打断,“没有万一,父亲身负重任,岂会出事。”
曹休再年少老成那也是个少年,阮卿一会这事一会那事早已让他心中有了丝丝动摇,因此这话说的格外急促,肯定。
看着曹休那表情有些狰狞的表情,阮卿愣愣点头,“哦……”没事就没事呗,瞪这么大眼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干嘛。
曹休所料不错,未过多时外面传来铁链哗啦啦的声音,然后门被打开,三小只一齐往门口看去,眼中皆露出震惊。
原来走进来的那人拄着藜杖,正是昨日带路的老丈。他身后跟了四个百姓打扮的汉子。
听曹休轻轻嘟囔了一句“黄巾军?”阮卿忙定眼一看,果真那些汉子腰间系着黄巾。
老丈拄着藜杖在三人面前慢慢转悠,缓缓打量着他们,手中藜杖一下下砸着地面发出“叩叩”的声音,好似砸在三人心中。
老丈瞧了半晌也不说话,作为三人中年龄最长的曹休开口,“老丈为何将我等捆绑?”
“瞧不出来,瞧不出来。”老丈嘟囔着摇摇头,然后转身一步步往屋外走去,对跟来四人道,“将他们带出来。”
啥情况这事?阮卿一脸懵的看自己脚上的绳子被解开,然后他被人粗鲁拽起又被推着踉跄出了屋子。
曹休曹真也被推了出去。
阮卿心里其实怕的要死,他看着脚步利索却拄着藜杖走路的老丈,深吸一口气,大喊道,“老,老头,我主,我爹呢?”
平日脑子笨的打结的阮卿这会终于机灵了一次,知道不能让黄巾贼得知曹操的身份,不然他们就要真的死了。
“那人是你父?”老丈回头似笑非笑的看着阮卿,给人一股子阴暗的感觉。
“怎么,怎么不是。”阮卿仰头挺胸努力给自己增加气势,企图虎躯一震王八之气全开达到震慑的效果。不过效果甚微……个头,没有好吧。一个没断奶的狗崽子怎么可能学出曹操那不怒自威的气势。
“面相不似,骨相更未有半分挂钩,莫不是你娘和你爹关系不好才生出来的你吧。”老丈口中说完粗鄙的嘲弄之语后便仰头哈哈大笑。
祝您笑到头掉。MMP。
“……”阮卿这回是真想骂人了,曹休和曹真这哥俩也想。
忽的阮卿心灵福至,他默默看了哈哈大笑的老丈几秒,然后道,“你会看相?”
“这有何难?”老丈双手叠放在藜杖上,笑着反问。
“师从何派?”阮卿心里打起小九九,若这老头是哪个师兄门下,说不定看在同门的面子上就把他们放了。
“南华一派。”
放屁!
阮卿气的险些跳起来。南华收徒弟除了资质外最重要的是看脸,这老头一脸苦苦菜的相就说自己是他师傅的徒弟,这是瞧不起他还是瞧不起他师兄?老头,你长的这么横你家里人知道么?
“听你这么说,似也懂些周易之道?”老丈眼中闪过一丝阴暗。
“不懂,听人说的。”阮卿缩了缩脖子,那胆小的样子没修道之人的半分淡然洒脱。
老丈又打量了阮卿一番,开口道,“上路吧。”
上路吧?三小只心里咯噔一下。
出了院门行未几步,只见曹操与曹洪双手绑缚着被二人从别院推出。
阮卿刚要开口大叫,曹操隐晦摇头,示意稍安勿躁。
几人便这般由老丈在前带路,被这些人围起往山上带去。
曹操与阮卿并肩而行,正行间他轻声开口,“他们可有伤汝等?”
阮卿摇头,亦压低了嗓音,“主公,为何此处会有黄巾贼?”
“黄巾贼?”曹操有些诧异。阮卿见此点头,“跟,跟在那个老头身后将我们带出来的人腰间系了黄巾。”看曹操皱眉沉吟起来,阮卿又悄悄唤道,“主公?”
曹操回神,不过眉头依旧不展,“关押吾二人乃平常百姓而已,他们说此处农物不盛,这老丈突然来此说可以活人祭天,以祈庄家旺盛。”
阮卿听后心中大惊,脑子里不停回想哪有以活人祭祀的法术。这般阴毒的主意怎么可能是南华教出来的。
“既然如此,又为何将我等分开?”在后面的曹休听到后轻声开口。
曹洪轻轻摇头。
见阮卿耷拉着脑袋,曹操以为阮卿心中恐惧,轻声道,“勿惧,伺机而动。”
虽然情况不大妙,但曹操还是可以很冷静的在分析问题。在他眼里这四个黄巾贼一个老丈与两个农家汉子断不是他们几个久居沙场之人的对手。
到了半山腰后他们果真见搭好的一座台子,台子四周围着不少村民。
那台子有八层之高,为圆形,每层分点八盏盏油灯。
见老丈等人到来,便有一个腰间系着黄巾的人上去道,“先生,主公他们还未带人赶来。”
“什么时候才能到?”老丈皱眉开口。
“莫约要傍晚。”
“怎得这么久?”老丈似有些不耐烦,“如此大事黑山部岂能如此儿戏?”
“主公来时遇到了一支从酸枣撤回的诸侯,因此要耽搁些时候,特让小人来传告。”
“下去吧。”老丈有些糟心的挥手,然后下令派人将阮卿几人带到一处严加看管。
几人被监视着蹲到角落,看着老丈围着台子检查,曹洪笑着轻声道,“黑山部最近在河岸两地猖狂,刚才那人说和一队撤回去的诸侯对上,算算路程和时间,八成是和张邈撞上了。”
曹操听了也是眯眼轻轻一笑,“此事还得谢孟卓兄替吾等争取了时间。慕尔在看何?”
原来这几人围着说话时阮卿却歪着头楞楞的看着那个台子。听曹操一问,他眨眨眼回神,呆呆的说道,“这个阵法卿在书上看过。”
见众人鼓励的眼神,阮卿继续道,“这阵,这阵,叫文王请象台。以前的时候文王,就囚在羑里,通天意,演算卦象,将伏羲八卦推为六十四卦。再,再后来卿师翁习道,遂凭《周易》创此阵,以求通晓天道。”
“然后呢?”见阮卿停嘴曹洪开口问。
“没有然后了。”阮卿莫名其妙,“还要什么然后。”
“那,那你师祖就没说这阵要是摆了有什么后果?”曹洪问。
“我也不知道,那个,嗯,师傅说师翁创下此阵后大叹自己既修自然道,行无为事,又何必靠这外物,因此,就,这阵法就没用,只将它记在书中,至于效果如何,一字未提。”
曹洪有些崩溃,“你家老头真有意思,搞出这玩意不用是来坑后生的么?”
阮卿一张脸都皱了起来,“师翁当年骑青牛入关,写下五千字《道德经》因此自感天道。才不需这种东西。”
曹休听了半天忽的反应过来,“小阮先生,您的师祖不会是老子吧?”
“对啊。”
“……”众人嘴角抽了抽。这孩子八成吓傻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让小可爱们久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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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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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丈虽打量着高台,却又暗自留意着阮卿等人。听到阮卿方才之语,他心中先是万分吃惊,继而大喜,大步往阮卿而去。
不知什么情况的阮卿便被老丈一只手拽住衣领从地上拖起来。
“你干嘛!”阮卿惊恐的看着目光有些痴狂的老丈,一旁曹操也皱起眉头,满眼阴鸷的紧盯老丈抓着阮卿的那只手,仿佛对方有什么动作,他下一秒就要跳起来挥拳过去。
老丈紧紧打量着阮卿半晌,忽的哈哈大笑笑道,“天让老道成此事。”遂大力将他往高台上拖拽而去。
阮卿往后仰身脚上蹬地,岂料这老丈看着老力气倒挺大,竟直接将阮卿拖着往前走去,阮卿软底的步履在地上发出刺啦的摸擦声。
二人正拖拽间只听有人大叫一声‘先生小心!’然后不待阮卿反应过来,老丈抓着他的手一松,他径直跌坐到地上,愣愣的看着方才还被反绑双手蹲在那的曹操执一柄短刃刺去。
曹操这两式来势汹汹,直将老丈逼的后退两步后,他一瞥早已呆掉的阮卿,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又将他从地上提起,扯着他快速逃离。
曹操,曹纯这两个人精自然比阮卿这三个少年油滑的多,再加之看管他们的不过普通百姓,这手上的绳子早被他们二人弄断,之所以一直按捺不发是想找到阮卿等人,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曹操与老丈争斗惹众人目光时,曹洪趁机已挣脱了绳子,飞快从裤脚里拔出短刃,割断俩兄弟手上梏桎,趁乱逃离。
“愣着做什么!”老丈大口喘着气,怒火中烧道,“全都去追,务必把那三个小的捉回来!”
众人得令,纷纷出动。
不想曹操同曹洪三人跑散了,如今他带着阮卿在林中乱蹿,一路往山上跑去,后面追赶声大起,二人不敢有所耽搁。
便这般七拐八拐的上了山顶,二人却忽然停住,愣愣看着前方。原来眼前正是一座悬崖。
那黄巾贼很快追上,见了阮卿二人后得意笑道,“你们倒是跑呀。”
前无进路,后有追兵,二人被逼的一步步往崖边退去。阮卿胆小,一路跑来他早就腿软了,再加上如今这阵势心中更加惧怕,眼中的泪要夺眶而出,后退时他一脚踩在碎石上险些跌坐地上,多亏曹操一把扶住。
“主公……”阮卿红着眼眶看向曹操,“我怕……”
曹操回头看了一眼不见崖底的深渊,又与阮卿四目相对,严肃道,“莫怕。汝可信操?”
“信……”阮卿点头,那眼泪却落了下来。
“乖孩子。”曹操笑着抹了一把阮卿脸上的泪,在他耳边低语一句,然后抓住他的手腕,笑着对众人道,“尔等将吾二人追至此,无非想让吾二人回去以生躯祭天,既如此,又吾又岂甘心便宜尔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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