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阮卿笑着坐下,对着亲卫们收集来的名单一个个写着邀请函,然后以丁成之名盖上刺史大印。
他倒不怕被人认出字迹不同,这年头坐到高官的身边总有几个捉刀人。他也帮曹操代写过不少书信,最后只要落了印就行。
阮卿请的人是以王家为首的世家大族并王希,还有排的上名号的粮商,药铺。
“派人去送信函,务必将上面的人请到。”阮卿将那一摞邀请函交给身旁的亲卫。
“诺。”
夜幕降临,冷星在深邃的空中泛着微弱的寒光,凉风凄凄。阮卿居住的府邸华灯初上,将府邸映的通红透彻,府前车水马龙。
待客满时,阮卿才笑吟吟的戴高冠,腰配青釭剑从外面漆黑的夜中走进这华灯焕彩的堂内。
除了王希没人认得阮卿,见阮卿进来径直走向主座议论纷纷。
“各位。”阮卿笑着在阶前拱手,“在下,乃司空派来救灾的,各位可能不认识在下。但是王希兄已经同在下见过面了,王希兄说可是?”
王希虽心中纳闷,却也笑着点头起身为各位介绍,“正是,这位正是司空派来赈灾的阮卿先生。”
“阮先生。”众人起身行礼。
“好说好说,快坐快坐。”阮卿笑眯眯的摆手示意众人坐下,随后也解了腰间佩剑跪坐下,将剑放在身旁。
端起一樽酒,橙红的灯火映的他眉眼愈发明媚,他朗声,“卿新来兖州,知各位先生为了这瘟疫可谓劳心劳力,可惜卿也没能见到各位。这不,丁明府体恤,又趁佳节,特地将各位聚在一起,好认识一番。各位,饮了。”
阮卿抬手,扬手将酒饮尽。底下的人也饮尽。
“不知明府在何处?”王希问。
“哦。明府公事烦身,一时绊住了,立马就来。”阮卿漫不经心答道,将酒樽放下,身旁的婢女立马填满。
他又端起,朗声道,“卿今日摆宴,一则为了认识各位,二则……”
他唇角勾起,眼中闪过几分冷意,“这二则嘛,就是请王希兄趁着这好节气,将粮价,药价降下来,造福百姓。”
张希愣了愣,显然没想到阮卿会当着众人的面说这些话,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在众人的注视中笑着起身,“阮先生,这事在下不是早说了么,实在是咱们本小利薄,降不得了。今日好节日,先生也忙了许久,今天这宴不谈公务,只……”
“嘭……”
阮卿将三足樽猛的搁到案上,里面的酒撒出不少。
“王希兄。”阮卿杏眼微眯起,竟有了分曹操的威仪,他不悦道,“今日卿是东道主。”
“是是。”王希笑着赔罪,“是希僭越了,自罚一杯,自罚一杯。”
看着王希将酒饮尽,阮卿又开口,“王兄是不打算让价了?”
“这……”王希笑道,“这退一些还行,若退多了,只怕在座各位也不愿意吧。”
“好。”阮卿大笑两声,“王兄,卿敬你是条汉子。”而后“嘭”一拍桌子,眼中闪过杀气,大声喊道,“左右!”
只见外面进两位戴甲披挂的士兵,直径走到王希处将他从席间拖拽出去。
“阮慕尔!你要干嘛!”王希被两个亲卫制住,跪在地上。
众人也一阵骚动。有人觉出不对,正要走,屋门却突然被不知何时守在外面的将士关上。
众人皆看向阮卿。
“干嘛?”阮卿拿起身旁青釭剑起身,慢悠悠走到台便,垂眸看着王希,眼中闪过恨意,
“司空对赈灾多重视,三令五申一定要保证粮药储备,尔等倒好,顶风作案!官逼民反,黄巾余孽尚未清除,后果历历在目,司空起家筚路蓝缕,我岂能坐看你侵蚀司空基业!”
说着,阮卿“刷”的拔出剑直指对方,一步步走近。
“先生,先生……”王希慌了,他没想到这个小崽子胆子能这么大,“你放了我,我让他们立马把粮食,药物恢复原价。我,我家的那些白送给大人。”
“哈。你这人有意思的紧,好声好气劝你不要,非得刀架在脖子上才改口。晚了……”阮卿冷笑着,将曹操狠厉学我十成七八,“吾借汝首一用。”
但没接‘汝妻子吾养之,汝无虑也。’这一句扯淡的话。
银光闪过,王希的头滚下,腔子里的血喷了一地。
“杀人了!”众人乱成一锅粥了。
“都闭嘴!谁乱叫老子砍了谁!”阮卿呵斥道,脸上还挂着热血,眼中阴鸷愈盛。
他将王希首级踢到大厅中央。
原本还乱糟糟的大厅瞬间寂静下来,众人皆排排坐,吃果果。
“先生,粮价之事皆王希一人所为,与我等无关呐。”一个人抖着声音出声。
“卿知道。”阮卿坐回位置,低头掏出手帕擦着剑刃道,“卿写了一桩令纸。若有人胆敢趁国难涨价,卿让他下场比王希还惨。”说罢示意身旁亲卫,“让他们签字吧。”
亲卫拿着一个个让他们去签,有谁有一丝犹豫,便将按剑的手动一动,露出半截寒光,那人便立马签字。
待众人表情像吃了苍蝇一般哆嗦着签好字,阮卿将擦好的剑收回剑鞘,拿过令纸看了看,这才满意的叠好收进怀里,
“我也知都是王希一人威胁大家,各位放心,我阮慕尔也不是是非不分之人,只要大家配合政令,你我便是同袍嘛。”
众人苦笑称是。
又饮了几杯,大厅里躺着个无头死人,那些没上过战场的文人们实在憋不住了,纷纷告退。
见目的达到,阮卿挥手散席。又见王希如此,只是叹着气让人将尸体送回王家。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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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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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卿发了怒,再加之有王希先例,不管众人如何心思,也不得不先退一步躲避风头。兖州物价稳定下来。
若论为何阮卿软禁了丁成无兵作乱。
一则他紧闭风声,外人并不知丁成已被他挟制。二来这些人无权调兵。三则兖州周围城镇把守的将领都是和阮卿一起跟着曹操熬出来的。
就在阮卿纠结着丁成该如何时,王家来人了。
“请。”阮卿批着兖州刺史的公务,头都不抬一下。
他以前觉得在曹操身边做个主簿,批些公务没多大用处,如今囚禁了丁成,再处理这些军政文件才发现曹操教他的,正是如何处理一州政务,掌管一州之事。
看了曹操为他筹谋已久。阮卿长叹了口气,一时间心中熨帖。
“阮先生。”来人是王希的长子,看着比阮卿大些。行礼时口中发出的声音有些难以压制的不服,听着阴阳怪气。
“令尊的事卿也很惋惜。朝廷早已下旨,令尊不遵政令才惹此灾祸,希望王家引以为戒。”
将手中笔缓缓放下,阮卿抬头。
他还是太年轻了,一巴掌给一个甜枣这法子他懂,却做不到。
王孟本要质问一番,岂料还没出口便被阮卿堵了个严实,冷笑一声,“哼。久闻司空治军从严,没想到观其手下也不过如此。”
“你什么意思!”阮卿和个炮仗一样“噌”的就蹿起身,眼中也染了怒气,骂他就骂,扯上曹操算什么?这些富家子皆看曹操荣光,又岂知曹操刚起家的出生入死。
“呵,我说的难道不是?”
王孟也不怕阮卿,什么玩意,这人还没他大呢,随随便便就把他父亲砍了。凭什么让他王家难过,这小子舒服?他也得让这小子不好过。
“好!”阮卿大步走下台来到王孟面前瞪大双眼,“你说,你要是说不出所以然来,卿自有大刑伺候!”
二人都瞪着对方,那目光相对几乎要炸出噼里啪啦的火花。
“兖州谁人不知我父亲也是听了刺史的命令才抗旨不遵,不然他一个布衣老人如何有胆子?你们这些做官的只念着丁刺史是司空亲眷,有所袒护,拿我父亲推出来做替罪羊,是也不是!”
“一派胡言。”阮卿一挥袖子负手背过去。
王家郎君步步紧逼,“如何一派胡言?你且说!”
“卿……”阮卿双牙紧咬,硬是憋不出半句话。
这瘟疫本就由丁成引来。丁成要是真想办了王希不是不可能,却迟迟没有动作,可见是已经同王希说好。
至于为何不杀丁成,其一是因为王希在明,杀他更容易震慑世家,其二,便是丁成与曹操有亲。
其实这道理大部分人都明白,不过阮卿说杀人就杀,再加上现在物价并不至于让他们亏本,阮卿也没有把他们逼死的态度,因此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才没人跳出来。
可王家这个嫡长子自小含着金汤勺,父疼母爱,如今看自己父亲惨死,如何甘心?定要讨个说法。
要是曹操,郭嘉他们在这指定要乐了,这种小孩最好忽悠了,一忽悠一个准,一会就把你顺毛顺的一点脾气没有。但到了阮卿这,嘴拙脑钝的他只有干生气的份儿。
看阮卿赤红的眼,王孟冷笑,“怎么,先生要砍了我的头?先生今日就是砍了我,也堵不住悠悠众口。”
“卿没有!”阮卿怒目而视,脱口就要辩解,但很快他深吸了两口气,强颜微笑,“郎君所来目的如何,直说吧。”
“父亲已死,这已经无法挽回,我王家也不难为大人,只要先生对丁成实施同样刑法,王家便无怨言。”
“你让卿砍了丁成!”
“不错!”
丁成不能砍,把曹操小舅子给砍了,他回去不得被丁夫人恨死?这样一来他怎么面对曹昂?曹操对他如此厚爱又该如何看他?阮卿一时间明白王孟这招狠毒之处。
丁成不能砍,绝对不能砍!
“随便处置一州刺史不是小事,这事卿无权……”
“司空不是已许先生先斩后奏之权么?”王孟丝毫不退步。
阮卿一时间突然觉得这特权竟无比烫手起来,他目光阴鸷的盯着眼前这个公子哥,冷笑道,“看来郎君来这之前已经把卿的老底打听清楚了。”
“不及大人。”
“还请郎君先移尊步,日后卿自有交代。”
能有什么交代?阮卿现在心里空白一片,一点法子都没有,只能先使这缓兵之计。
“好,我也不难为先生。两日,若两日后先生还给不出王家满意的答复,别怪王家不客气。”
“好。”阮卿咬牙应下。
虽说过了年天气回暖,但昼短夜长还没颠倒过来。白日短,这时间也显得过得十分快,不经意就从指缝溜了。
两日之期已过,阮卿迟迟想不到解决的办法。奔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他就老老实实窝府里不作为。幸好王家人并未找来。
就在他松了口气时,岂料又过了一日……
“先生!”一名亲卫匆匆走进。
阮卿正想着事,听到一声叫喊惊掉了手中狼毫。
“何事,大惊小怪。”阮卿垂眸将落在案上的笔放在笔搁上,缓缓而道。
“街上,街上在传丁成不顾朝廷诏令,为谋钱财逼迫各店铺抬高物价,先生徇私枉法,为保丁成推出王希顶罪。”
“什么!”阮卿大惊,他一拍案几,咬牙切齿,“竖子安敢!”
手掌的痛感让他很快镇定下来,他蹙起眉头,沉声问道,“现在民情如何?”
“街上议论纷纷,皆说先生处事不公。大有,大有暴动之势……”
这就是民心。
阮卿叹了口气,他知现在因为瘟疫,兖州百姓已经人人自危,都紧绷着一根弦,若有了这个发泄口,只怕到时流言便如排山倒海般袭来,不知会发生何事。
不论如何,他都要稳下民心,安定兖州。前日洛阳来信,说曹操已经去征张绣了。他不能让曹操有后顾之忧。
“丁成……”阮卿自言自语低喃一声,从袖里掏出扯成两半的道符看着,有些疲惫,“这次……卿可能保不住你了。”
逆民心而行,阮卿不敢。百姓其实很朴实,他们不在意谁当政,你若待他们好,他们必待你好,记许多年。若不好,那便也记恨许多年。
如今也是时候还债了。
阮卿叹了口气,眉间染上疲惫,“下去吧,容我想想。”
做主掌事当真难的很……
“先生,先生!”又有下人匆匆赶来,“门外跪了大片百姓,说要先生做主,惩治首凶。”
王孟,尔甚狠!
指甲狠狠掐进肉里,阮卿冷着脸起身,走出屋子,行过前院,走到大门外,果然跪了大片百姓。
“请明府为我们做主……”一片哀嚎祈求之声响起。
一股深深的无力从心底涌出,阮卿闭上眸子,口中轻飘飘说了句,“王家,你们赢了……”
不管这群人是真的自愿而来,还是被王家买来做戏。这么大的动静,想要漠视已经不管用了。何况丁成本就做下此等好事,这让他如何为他辟谣?睁眼说瞎话吗?
说到底,是他道行不够。对兖州之事没找到最稳妥的解决办法。
——
自那日杀了王希后,丁成就一直被软禁在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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