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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风 · 海雨 · 灯(古代架空)——谈雅飞

时间:2021-05-24 09:14:50  作者:谈雅飞
  乐松羽的胳膊就抵在他肩头伤口上,仔细看的话,能发现乔展身体细微的颤抖,他快要站不住了。
  蔺北川的弓箭手已经列阵排开,将手中箭对准了乐松羽,可他身体藏在乔展身后不冒头,蔺北川不敢贸然下令,双方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
  人群中忽又有人高喊:“蝴蝶谷主,你已是强弩之末了,留着那份长生药秘方又有什么用?”
  “是啊,交出来吧。”
  “难道你也想效仿天风堂妄图长生不老不成?简直是痴心妄想。”
  “交出秘方,还可饶你不死。”
  乐松羽也在他耳畔出声威胁:“把配方交出来,否则我现在就捏死你。”
  猎猎山风,远山如黛。
  蝴蝶谷的大火渐渐熄灭,只留下不远处几棵烧焦的老树还在冒烟。这一片荒凉贫瘠的画面,与记忆中乔家被焚烧时竟似一模一样,他爹当年也是这样,被乐松羽逼迫着索要配方,然后就……
  想着想着,一滴泪跌落尘土。
  乔展忽然笑了,笑容里几分无法言说的苦涩,命运可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多少年过去了,他爹的命运竟然会在他身上重演,这就是轮回吗?
  笑声越来越大。
  他望着众生一张张贪婪的脸,像黑暗中窥伺猎物的恶狼般,这些哪里是人,根本就是被贪欲蒙蔽了双眼的畜牲。长生重要吗,人没有了最初的善恶人性,就算能长生又如何?
  他笑道:“你看看你们,一个一个,自诩侠义正道,打着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找我这个恶人要秘方,你们不会真的觉得这世上真有能让人长生的东西吧?”
  “当然有。”
  一人指着乐疏寒道:“乐公子就是证据,他服了毒本已必死无疑,可谷主你让他起死回生,这不是长生药是什么?”
  乔展望向乐疏寒,淡淡道:“他只是中了毒,我也只是帮他解……”
  “休要胡言!”
  虬髯大汉暴喝:“谷主,你不愿交出长生药秘方,难不成这东西在乐公子身上?”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乐疏寒。
  乔展心中暗道不好,收敛了唇角的苦涩。他自己死不足惜,若是死后还要这群人纠缠上乐疏寒,只凭他一人之力又如何能抵挡得了千军万马?
  于是,抬起手从衣襟里摸出一张四方纸来,迎风一展捏在手里。抬头道:“你们想什么,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会交给姓乐的人保管?”
  乐疏寒似是察觉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变了变。他沉默地看着乔展将手中纸张当众撕成碎片,迎风一洒。
  众人道:“你!!”
  乔展笑道:“现在配方没了,唯一的配制方法都藏在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将手落在乐松羽手臂上,冲乐疏寒轻轻一笑,用口型说了三个字。
  后又出声:“想要配方的话,跟我一起去地狱里拿吧。”
  电光石火间,他手臂突然发力,趁乐松羽人还在震惊的间隙猛地向后退了几步,抓了他翻身,一同坠下了青峰崖的万丈深渊。
  “阿展——!!”
  乐疏寒飞奔至悬崖边,烈日的金黄色映照出他脸上的汗珠。他半个身子都已探出悬崖外,伸出手臂去捞,却连乔展的一片衣袖都没有捞上来。
  他像一个坠落的流星,在深渊里一晃就不见了。乐疏寒奋力地喊奋力地叫,若不是卓北衫情急之下拉住了他,恐怕他现在也要跟乔展一齐掉下去了。
  卓北衫硬生生将他从悬崖边拽回草地上,顶着通红的眼睛道:“冷静点!他为保护你已经跳下去了,你也要跟着下去吗?”
  “是!”乐疏寒吼道:“他都跳下去了,我还活着干什么!”
  推开拥挤的人群,乐疏寒跌跌撞撞地往山崖下跑。偶尔被一块石头绊倒,连带着身体向下滚落,他顾不得拍掉身上的血渍和泥土,只知道向前狂奔。
  眼泪迎风流了满脸,他从日中找到日落,黑夜来临后,星月升起。山谷里寂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脑海里乔展跳崖前的画面一遍遍重演。
  乐疏寒不相信乔展就这样死了。
  他跳下去前跟自己说了什么,那三个字的口型是什么?暗号?提示?阿展那么聪明,肯定会给自己留后路的。
  对,这一切不过是表演罢了。
  乐疏寒向前走了几步忽又顿住,他好像不止一次见过那个口型,那三个字乔展与他相处的这段日子里,偶尔会在他的要求下说给他听。
  不是暗号,也不是提示。
  乔展说的是——
  “我爱你。”
  
 
  ☆、桃花依旧笑春风
 
 
  一年后,青峰崖蝴蝶谷。
  卓北衫拎着下山打的酒,一屁股坐在罗彩衣的墓碑旁,仰头一口口喝着。紧挨着罗彩衣墓碑旁的那座墓,是他母亲虞兰儿的。
  这两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如今都长眠在青峰崖上。阳光正好,稀疏透亮的日光从指缝间漏出来,屋内传来笃笃笃的伐木之声,卓北衫擦了擦嘴,抻着脖子向里屋喊:“你再动静大点房顶都要震塌了,修个屋子至于吗!”
  他严重怀疑屋里那人根本不是在修屋子,只是找个事情泄愤罢了。
  果然,话音刚落就见乐疏寒拎了把斧子从祠堂里走出来,见他双颊通红,一身的酒气皱了皱眉,捏着鼻子道:“重做承重支柱,不使劲儿砍得下来么?倒是你,整天醉生梦死躺在墓地里,到底准备干什么?”
  “我要走了。”
  “什么?”
  卓北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土,扶着罗彩衣的墓碑直起了身,这才收敛了脸上三分不羁的笑意,望着他道:“青峰崖上的人该走的都走了,该散的也……”
  提到这个,乐疏寒眼底浮现出一点落寞的情绪。他们这一年里忙忙碌碌,在一年前那场恶战后急于将蝴蝶谷修缮成原来恬静安逸的模样,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填补两人心中那个不可触碰的巨大黑洞。
  罗彩衣和虞兰儿死在卓北衫眼前,可乔展至今都没有半点音讯。乐疏寒曾一遍遍地下山去找,只找到了他爹的尸首,却没有阿展的。
  按理说,不见尸体也许是好事。可若乔展真的没有死,这一年里他为什么不回来找他呢?
  乐疏寒想不通。
  想不通,所以煎熬。
  非得时时刻刻做点事情让自己忙起来,才能驱散心口压着的那份绵延不绝的隐痛,可也只是片刻罢了。
  夜深人静时,他还是会想起乔展。想起他们曾经点点滴滴的过往,好的坏的,尽数浮现在眼前。
  卓北衫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头望了眼身后两座墓碑,叹道:“我陪了她们一年了,是时候该离开了。”
  乐疏寒问:“你要去哪儿?”
  卓北衫苦笑:“天下这么大,四海为家呗。况且还有翎花戏台那一摊子事等着我呢,一大家子人要张嘴吃饭,我当老板的,总不能丢下他们不管。疏寒,你还要继续……”
  还要继续等那个,也许永远都不会回来的人么?
  话到嘴边,卓北衫却问不出来了。他看见乐疏寒笃定地点了点头,垂了眼眸沉声道:“祠堂还没有修缮完,那场大火烧毁了太多东西,我总不能让他回来看见这里一片狼藉……”
  乐疏寒嘴角一抹苦涩的笑:“阿展没有地方祭拜故人的话,会怪我的。”
  乔家二十九位的牌位他已经重新用木头雕刻了一份,当然也有蔺柏风的。唯独将乐松羽的牌位放在了祠堂外,实在是没有脸面将他爹带入祠堂,那是对逝去之人的大不敬。唯恐冲撞了先魂,于是在一年前找到乐松羽的时候,他就将父亲葬在了山脚下,一个远离蝴蝶谷的偏僻地方。
  日上中天,二人一同吃了顿饭,乐疏寒负手站在青峰崖上,目送卓北衫下山。那人手持凌霜剑坐于马上,还不忘拎着那半壶酒,依旧是初见时的青衣长衫,一路哼着小曲儿,卓北衫没有转身,只抬手向后挥了挥,喊了句后会有期,便消失在山林深处。
  “后会有期。”
  乐疏寒又在蝴蝶谷待了半年,眼见祠堂最后的修缮工作也已竣工,乔展依旧没有回来。
  他跪在祠堂,面对着乔家亲族,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起身落锁退了出去。冷光剑放在院门口那张石桌上,那里曾是乔展第一次给他试药的地方,乐疏寒背起行囊,出门取了剑。
  一只银蝶被他穿了红线做成了装饰坠在剑上,乐疏寒环顾四周,这里有他这辈子最珍贵的记忆,最爱的人,如今要离开,不由心生几分感慨。
  “阿展,我要回长安了。”
  乐疏寒望着远山苍翠,面向青峰崖那日他坠落下去的方向,轻声道:“回长安城郊外的那个小屋,你知道那儿的,我们两个在那里住过一晚,我会去那里等你,你若有一天回来了,一定记得要去长安找我。”
  风中一声嘹亮的马嘶,乐疏寒长鞭一挥抽在马臀上,扬起一路飞尘。
  “只要没有亲眼见到你的尸体,我就不相信你真的死了。所以我会一直等你,等到你回来,无论多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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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西,晋陕总督府。
  一名老者身着郎中袍俯身在床前,伸了一只手去探床上那人的脉搏,摸了一会儿又开始捏他整条右臂。
  侧过头问:“乔公子可有感觉?”
  乔展摇了摇头:“没有。”
  客房里除了两个服侍丫鬟再没别的人,乔展见郎中一副有话难言的模样,收回了自己的胳膊,抬眸道:“您有话不妨直说,我这条胳膊是不是废了?”
  许是乔展沉静如水的模样太过淡然,仿佛是在讨论一件与他无关的事。郎中心中不免愧疚几分,他才是给人坐诊瞧病的那个,怎么反倒叫病人来安慰他?
  老人家一惊,忙摆手:“不至于不至于,乔公子您可千万别往坏处想,好歹已经养了一年多,现在没感觉不代表以后都没感觉。依我看呐,再恢复个一年半载,纵使日后提不得重物,维持正常的吃饭生活应是不成问题的。”
  “是么?”
  乔展往右臂上望过去,这条手臂像是死了一样的不停使唤,哪怕是偶尔动动手指的动作,对他来说也是难于登天。
  他默默叹了口气,让郎中退了出去。
  一年前,他从青峰崖顶坠落。衣衫挂在了一棵陈年老树枝上,身体被连带着调转了方向,滚进了半山腰一个黑漆漆的山洞里,再醒来的时候,人就已经远在山西的总督府里了。
  那时他重伤未愈,长生药之事尚未平息,仍有不死心的江湖人士蠢蠢欲动,蔺北川为了保护他的安全,索性将他留在总督府里养病。
  如今一年过去了,眼见着身体渐好,乔展却发现自己出不去了。
  蔺北川是个使软手腕的人,他看中乔展精通药理,又学成了蔺柏风一身绝技,这样一个人留在这里,能让他时常想起弟弟在世的那些时候,偶尔也会让乔展说些蔺柏风的故事给他听。
  渐渐的,蔺北川便萌生了将他收归麾下的想法。而乔展,他深知蔺家对他有大恩,蔺柏风当年救他一命,蔺北川又救他一命。他实在不好当面拂了总督大人的好意,婉言谢绝过几次,都被蔺北川以让他好好养伤为由推了回去。
  这深宅大院,乔展越住越焦虑。
  他像只被困住手脚的金丝雀,渴望着高墙外的自由世界。乔展和蔺柏风一样,不是个能适应官场生活的人,他散漫惯了,而这里最是需要守规矩的地方。尽管蔺北川破例允许他可以按自己的方式来活,可总督府毕竟是官员居所,旁人面前他又怎能半点面子都不给蔺北川,装也总是要装一装的。
  乔展翻身躺回床上,他只觉得这一年多过得身心俱疲。好想回蝴蝶谷去,回乐疏寒身边,也不知道他人现在身在何处,有没有伤心,亦或是,已经将他忘记了?
  “疏寒,你到底在哪里?”
  乔展用被子将头蒙起来,整个世界陷入漆黑。他曾几次委托曹旭去蝴蝶谷找人,也曾写信派人送出去,一次一次都像石沉大海般杳无音信。
  联系蔺北川前后想留下他的态度,恐怕他们根本就没有去蝴蝶谷,他的那些信也并未送到乐疏寒手中。乔展捏紧了拳头,在黑暗里皱起眉头,他这算是……被软禁了吗?
  可他不是蔺柏风。
  就算蔺北川觉得亏欠了弟弟什么,也不该将这些东西还在他身上。他还有想见的人,想去的地方,想看的风景,总不能将这一辈子的漫长生命,都替蔺北川弥补了他对弟弟的亏欠。
  他必须得走。
  思考了几日,乔展伏案给蔺北川留了封长信,信中尽是感谢救命之恩的肺腑之言,同时也将自己所思所想全部流于纸面上。
  将信置于房中,收拾了些细软,静待夜深人静时。这一年多来,侍卫们似乎也知道他重伤,功夫算是废了一半,也没想过乔展真的会有那个逃跑的能力。可惜,他废的是手,不是脚。
  飞檐走壁的水平与一年多前无异。
  还有那出神入化的易容术。
  月上中天,有一黑影像羽毛般轻轻掠上了八角房檐,那根羽毛在风中站了一会儿,又随风飘起,没入了浓墨般的夜色深处。
  出了总督府,乔展往郊区驿站处借了一匹马,迎着晚风深深呼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唇边总算有了点笑容。
  他策马扬鞭,连夜赶往长安城。
  在他还是苏小蝶时,乐疏寒就曾与他说过,“如果有一天我们走散了,你要记得,回到这个院子里等我,不管多远多久,我都会回来找你。”
  那个长安城郊外的小木屋。
  他从天黑走到天亮,又从天亮奔波到天黑。几天里不知换了几匹马,可回归激荡的心情却一日比一日更强烈。这份强烈的感觉烧灼着乔展的心,他几乎不眠不休,只奔着长安的方向狂奔。
  那座城外,有他爱的人。
  又到黄昏,乔展下了马。
  褪去一身风尘仆仆,他独自一人静悄悄牵着马踏进了这座久违的小院。院中陈设跟他离开那日一模一样,只有厨房烟囱里飘出青白色的烟。
  乐疏寒真的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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