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歌一惊,火速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捂着左耳。因为速度太快,手掌“啪”的一声打在了脸上。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万岁看着两个笑到搂在一块儿的神经病——包括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的那位,默默地退了两步,然后转身离开。
神经狗男男。
李歌参加的也是三千米,他和罗泣正好可以一起去报到。
有些学校会把三千米安排在较后,但总之一中和三中就是安排在第一项。
报到区的人不多,主要是高二的——高一生觉得自己腿短很吃亏;高三生倾向快点跑完快点龟在角落复习。报名三千米的人本来就少,还有些临阵脱逃了。
“你这样能跑吗?”李歌关心地问。李歌松开罗泣后,他的脚就没停过,一直在抖,就连做热身时,罗泣都是抖着做的。“要不行就别拼,运动会而已。”
罗泣站直起来,原地跳了两下,“男人怎能说不行!”
“报名了就要参加,参加了就要尽力。”他说,“一会儿不等的。”
三千米没有分赛道,一堆人堆在了内线,争取少跑几米。呜枪响起,一些人率先冲出起跑线。
都是傻逼。
罗泣是这样评价他们的。一圈四百,三千米是七圈半,一般人能冲个一圈半就很了不起了。
虽然罗泣说不会等,但他和李歌的速度其实差不多,几乎是并排走的。
三千米很长,过程很无聊,可是他们没有聊天,毕竟一个字也是一份力。而在这无聊的比赛进行时,其他项目的设置工作都准备好了,敢情把三千米安排在第一项就是为了给其他项目争取时间。
当他们来到了第五圈,最快的那位距离罗泣大概有足足三十公分。
得跨一大步才追得上呢!输了。罗泣自娱自乐地想着。
可是他比其他人更有优势,因为罗泣目前还觉得呼吸挺轻松的,而其他前段班的人都在喘气了,估计撑不到一圈就会落后了。当然,这其他不包括李歌——他和罗泣一样轻松。
来到最后一圈时,工作人员给每人派了一条彩带。同时,象征有第一个人到达最后一圈的钟声被敲响了。
它是为李歌敲响的。
钟声一响,他便冲了出去,看起来是想冲一整圈。
罗泣并没有因此而焦急,他依旧保持他的节奏继续前进,打算到二百米的时候再发力——他对自己的爆发力很有自信。
李歌脚刚踏到约二百五米处,看台就传来很大的欢呼声,但他知道这不是为他响起的。他想,一定是罗泣追上来了。
距离终点还有一百米时,李歌能听到罗泣的脚步声;距离终点还有五十米时,罗泣出现在他的视野范围;距离终点还有十米时,他们只有一步之遥;距离终点还有五米时,两人几乎并排了。
四米、三米、两米、一米……
二人的距离不断收窄,偶尔谁超过谁一个巴掌长的距离,然后谁又会重新超过谁。
然后,他们越过了终点线。
踏过终点的那一刹那,支撑着罗泣的最后一丝力气和意志力都消失了,他脚一软,就要跪到地上。
男人下膝有黄金啊……他心想。
可是罗泣没有办法跪出黄金来,有人把手架在他的胳肋底,并把他的左手搭到自己的肩膀上。
罗泣偏头望向右侧,对上李歌疲倦的笑容。“别急着停……对身体不好。”他对罗泣说。
冬日暖阳,少年的笑容在阳光的衬托下更加温暖。罗泣怀疑这是长跑过后的幻觉,伴随着加速的心跳,他总觉得身旁这人今天特别帅气。
不过这一身汗实在是有点恶心。
两人并肩走了好一阵子,才有第三个人到达终点。见气都缓得差不多了,他们便停了下来,坐在终点附近的花槽上。
万岁姗姗来迟,在大老远的地方就开始看着罗泣直摇头。“行啊你们,要好得连终点也是一块过的。”他说。
“谁第一?”李歌问。
万岁耸肩,“等都跑完了,拿终点的录像研究。”他说,“反正都是各自学校的三千冠军了。”
罗泣奚落,“就你这种小孬孬才看各自的。”
“绝交。”万岁难过地宣布。
可是罗泣并不在意,还在用那鄙夷的眼神看着他,万岁咬了咬牙,酝酿着情绪。“你!”他提气说了一个字,突然像被放气的气球,“咻”地漏了。
“你脚怎么了?”万岁问。
李歌疑惑地望向罗泣的脚,它们正像雨刷那样左右左右晃动着,似乎没什么异样。他眯起了眼睛,走到罗泣跟前半蹲了下来。
“求婚啊……啊啊啊!你干嘛!”罗泣戏谑地一半,李歌突然捉着他的脚踝把他的鞋子脱了下来,还打算脱了他的袜子,“你大变态!”他捏着嗓子说。
“你死娘炮!”李歌说着,把袜子也给脱了。
没有了袜子的掩护,罗泣那一脚的伤全暴露在两人面前。
“你怎么搞的……”
几乎每一根脚趾头都包上了胶布,应该是为了减少磨擦,脚侧、脚后跟等一些骨头凸出的地方,他都贴了好几块胶布,还额外贴了两、三张纱布。
“你就是这样跟我跑平的。”李歌道。
罗泣不以为然,“跑的时候没感觉,不影响。”
“这是怎么弄的?”李歌问,“练跑练的?还是练舞?”
“穿鞋穿的。”罗泣说。
李歌沉默地看了他好一阵子,冷着一张脸走向医务室;回来后,依旧冷着一张脸,沉默地帮罗泣上药。
罗泣本来是想自己来的,可是不笑的一中大佬太可怕了,三中大佬表示有点害怕。不过话说起来,除了第一天见面打架时李歌是没表情的以外,罗泣好像总见他笑着。
场面一度有点尴尬。下一刻,广播让参加了一百米的同学前往召集,万岁向罗泣做了一个“您安息吧”的眼神,然后悄悄离开。
要你何用!
当现场只剩下两个人,场面是八度的尴尬。
“去别处坐吧,这儿好吵。”李歌建议。
“你带路吧。”罗泣说,“这里你地头啊一中大佬。”
“自己把脚带上。”李歌说。
☆、018 动L
因为罗泣对比赛没什么兴趣,李歌便带着他来到了中庭。这样离比赛场地有一小段距离,偶尔能听见欢呼声和加油声,不过并不吵杂;虽然远离人烟,可是并不寂寞。
躺下将近米九的罗泣无良地霸占了两张长椅。“你不给我让个座吗?”李歌问。
罗泣贬着眼看了他几秒,然后抬起了脚,“你可以选择给我当脚垫,或者给我当枕头。”李歌嘴角抽了抽,选择了给罗泣当脚垫。“顺便给捏捏吧。”罗泣不客气地说。
“去你的!”虽然李歌这样说,可是他还是捏了起来。
“口是心非。”
罗泣轻笑了一声,拿出MP3和耳机。
“调这么大声啊?”李歌看到MP3上显示的音量条已经超过了一半,而罗泣还想往上加。他看了看罗泣的耳朵,确定罗泣是带上了耳机了,“认真?”
罗泣脱下左边的耳机,在李歌面前晃动,“这家伙有毛病,特小声。”说着,他又重新带上。
“那带另一只啊。”李歌说。
“带了怎么听你说话,傻逼。”罗泣笑说。
李歌没有再纠缠这个问题,他换了一个,“听说你是领舞?”他调侃道。
哪壶不开提哪壶,罗泣翻了个大白眼,“他们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他说,“我是被碰瓷儿了!这么麻烦的事,打死我也不会当第二次。”
“要真不想当,拒绝不就行了吗?”李歌说。
罗泣勾唇,闭上眼睛。
“下次再拒绝吧,他们看起来可期待了。”
他没有张眼,所以并没有看到李歌惊讶的表情。他又继续抱怨:“今天放了之后还说要练习呢!”
“我们班也这么说,”李歌道,“我没去。”
罗泣张开眼睛,“你不去?”对方点头回应,他又继续说:“你不也是领舞吗?”
李歌应了一声,“他们找我当领舞,我说我没空练习,他们说主要是想要一个颜值担当。”
“你个臭不要脸的。”罗泣嗤笑,“说这么多就是在夸自己颜值高。”李歌微微一笑,没有接话。
他们沉默了好一阵子。
“你会不会觉得我挺不负责任的?”李歌问。
罗泣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听着。”他把手比划在他自己的头顶处,“这里,是他们对一个领舞的标准。当你说出自己的要求,也就是没空练舞——这是两个标准的差距。”说着,他用食指和姆指框出一个额头的高度。
“如果他们依旧希望你当领舞,”罗泣把手掌往下移到眉头,“这里就是他们对‘你’的标准,而你只要做到这里,就是负责任了。”
李歌微怔,“我没想到你会这样说,你看起来为了运动会,挺拼的。”
“‘拼尽青春’也好,‘开心就行’也好,都是做人的一种选择,没有谁对谁错。再说,喜欢拼的人,不也是为了开心吗?”
“运动会啊,怎么开心怎么来,别弄得这么有负担。”罗泣拍了拍李歌的肩,重新躺下,“而我现在要睡觉,你再给我捏会儿腿。”
李歌犹豫地点进班群。
——没听见李歌在跟你说话吗:今晚算我一个。
刚显示发送成功,群里的讯息就“叮叮叮叮叮”响个不停。李歌没有看他们说了什么,直接锁上了屏。
少年发出安稳的呼吸声,似乎对他的脚垫加按摩器十分满意。
啧,我也想睡……李歌委屈地想着。
戴着耳机睡觉对耳朵不好,李歌在确认罗泣已经睡熟后,帮他摘了下来。他盯了耳机好几秒,最后还是遵循着好奇心的驱使,戴上了耳机。
“艾玛我操!”李歌刚戴下去就听到一声巨响,他连忙摘了下来。要不是没听见罗泣的笑声,他都要以为这是一个坑了。“不说特小声吗……”现在看来,它只是防漏音做得很好。
李歌看着睡爽爽的罗泣,觉得更气了。他不满地戳着罗泣的脸蛋,在惹火他的边缘疯狂试探。
嘿!还挺Q软的!
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它们偶尔会挡住阳光,在少年的脸庞落下一道道影子,勾画出少年俊美的轮廓。
李歌的动作愈发轻柔,指尖每次接触到罗泣的时间也愈来愈久。最后,它落在罗泣的脸颊上,没有再移开。
若是有谁看见……
李歌自嘲地笑了出来,他居然希望有谁能将这一刻记录下来,并将它公诸于世。
他将指尖移到罗泣的眼尾,再慢慢移到山根;他沿着鼻梁往下,手指停在罗泣的唇珠上。
……真是疯了。
李歌将手指抬起,离开了罗泣的皮肤。
正当他要将手收回来,他留意到一件很有趣的事:罗泣左边嘴角下方有一颗针眼儿大的朱砂痣。
脸上的痣本来很容易让人留意到,也很有记忆点,可是李歌今天才注意到。也许是罗泣的脸本来就很记忆点,所以让那颗小小的朱砂痣黯然失色吧?
说起来,李歌好像总是看着罗泣的右脸——他总喜欢走在自己的左侧。为什么呢?该不会是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这颗朱砂痣吧?
他用力地摇了摇头,他相信罗泣没这么……
唔……可爱?
李歌这样想着,对着罗泣的睡颜笑了出来。
“兄弟,我借钱给你看病吧?”万岁关切地说。
“我操……”李歌用手捂着胸口,“有你这么吓人的吗?”他抬腿踢了万岁一脚。
万岁闪身躲开,站在李歌踢不到的地方挑衅地向他做了个鬼脸。
“你!”
“你个头!坦白吧你!”万岁邪肆一笑,“你对罗辑做什么了?是不是占他便宜了?笑得那么变态。”
“我没有!”李歌连忙否认,就是心里有亿点点心虚。
我心虚什么呀!
谁知道呢?
万岁耸耸肩,“把他叫起来吧。等他清醒刚好就午休了。”他说。
李歌晃了晃罗泣的腿,“醒了。”他唤道。
罗泣慢慢坐起身,然后把头枕在李歌的肩上。没几秒钟,李歌又听见罗泣的呼噜声了。“哎!”
罗泣哼哼了两声,继续睡觉。
李歌抬起头,看着万岁,“有攻略吗?”
“要么一直叫他,要么你跟他说你在等他。”他回答,“我习惯先叫个十来分钟。每次看他‘腾——’地起来,总觉得他某天会心脏病发。”
确实,那天见罗泣一秒清醒,虽然对李歌来说是好事,可是起这么急对他本人来说,还是会有负荷的。
“罗泣,醒了!”李歌只好继续呼喊,“起床尿尿啦!”
“……”
“看什么看。”李歌朝万岁挑了挑眉,“有意见吗?”
万岁抹了把汗,“妈妈说不要跟神经病过不去,也不要用自己的标准去要求一个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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