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卫少爷跟自家爸妈出柜时甚至敢当场离家出走,但换做是北泉的师傅,不知为什么就胆怯了。
这种心情很难描述。
非要形容的话,卫复渊觉得这就是传说中的“毛脚女婿初见丈母娘”,尽管毫无道理,但还是莫名就很心虚。
——不,不对,还是有些不同的。
卫复渊在桌下紧张地攥紧了北泉的手。
人家毛脚女婿上门,最多就是被丈母娘嫌弃嫌弃,他这次跟北泉回去,万一人家师傅看不上他直接给否了,再被赶出门失忆一回可怎么办!?
——不行,我得先做好准备!
卫复渊脑内思绪奔涌,握着北泉手的力道也越来越紧,掌心出了汗也不自知。
“还没去呢,你慌什么?”
北泉轻轻挣开卫复渊的手,凑到他脸颊边啄了一口。
“而且在回朱陵秘境之前,我们还有一件事要做。”
卫复渊摸了摸自己刚刚被亲过一口的脸,有点儿懵。
北泉的话实在太具误导性了,让人很难不想歪。
“什、什么事?”
卫复渊用力地咽了一口唾沫,目光不由自主地往北泉的腰身上溜。
“想什么呢你!”
北泉一看到卫复渊涨红的脸颊和跑偏的视线,就猜到这人肯定在脑补些多余的黄色废料,于是凑到自家小男朋友耳边,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
“是、正、经、事!”
卫复渊连忙正襟危坐,作眼观鼻鼻观心状。
虽然北泉说的话其实很端正很严肃,但两人过近的距离和暧昧的耳语还是让姜南岸想得有点多。
“咳咳!”
小姜同志十分造作地清了清喉咙:
“所以你们还有什么安排吗?”
北泉点了点头,然后起身从矮柜上拿来一个文件夹,从里面取出一张照片,放到了桌子上,“小卫,你看看,这个人你见过吗?”
卫复渊和姜南岸一起凑了过去。
“啊!”
卫复渊叫了起来,“这不就是把手镯送给张依萍的那男的吗!?”
他震惊地睁大眼,盯着北泉:
“所以你认识他!?”
北泉淡淡一笑,“准确的说,我见过他的尸体。”
卫复渊和姜南岸再一次异口同声:
“他已经死了!?”
北泉将另一份资料拿出,在桌上一页页的摊开。
“让我从头开始说吧。”
他在男人的照片上用力一点:
“这个人叫祝泓汯,我刚刚调查过一桩跟他有关的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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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祝泓汯的真实身份“特七”还在核查中,所以北泉没有将他跟青烛、阿柳经历过的事情巨细靡遗地全都交代一遍。
北泉只告诉他们,祝泓汯是个民俗学家,先前很可能参与过一些跟恚鬼有关的案子,只是在“特七”逮住他之前,人就已经上吊自杀了。
“既然人已经死了,我们还能干些什么?”
姜南岸摸了摸下巴,“难不成你打算招魂?”
“不错嘛小姜同志,你很机智。”
北泉朝姜南岸比了个拇指。
“不过我要干的不是招魂,而是‘走阴’。”
闻言,卫复渊和姜南岸都露出了诧异之色。
“走阴”这个词,卫复渊也不是没有听过,只不过以前听的都是都市传说般的以讹传讹,根本作不得真。
更懂行一些的姜南岸则用疑惑而审视的目光在北泉身上来回审视,“你还会走阴?”
他说着皱起眉:
“而且,走阴风险还挺大的吧?为什么一定要走阴呢?”
一听“风险还挺大”这段儿,卫复渊立刻表示反对,“你就不能选个安全一些的方法吗!”
“别急。”
北泉笑了笑,耐心解释:
“走阴这事,我虽然干得不多,但还是有些把握的。”
说着,他又收敛起笑容,严肃地说道:
“而且,比起别的方法,走阴可能是唯一的选择了。”
卫复渊和姜南岸又异口同声地问:
“为什么?”
北泉回答:
“祝泓汯是在我们找到他前自杀的。具体的时间应该是今年的8月8日——也就是昨天凌晨三点多的时候。”
他说着,从资料夹里抽出一张照片,放在了桌子上。
卫复渊只看了一眼,就露出了不舒服的神色。而姜南岸则双手合十,口中宣了声阿弥陀佛。
照片上是一个上吊的男人。
男人身穿黑衣,双脚悬空悬挂在一个教室一样的大房子的窗前,因为光照不足,看不清长相,但从这人低垂的头颅和手脚放松的姿势来看,如果吊着的不是个假人,那必然是个死人无疑了。
“这就是祝泓汯。”
北泉指了指照片上的男人。
“他昨天凌晨在他供职的历史研究所的资料室内自杀了。门卫亲眼看到他在凌晨三点零五分左右走进研究所,门房的监控也清楚地拍到了这一幕。”
卫复渊和姜南岸认真地听着,等待北泉的下文。
“但是,‘特七’那边有个高人,她给祝泓汯批了命。”
北泉顿了顿,接着说道:
“她说,若是她掐算得没错的话,祝泓汯应该早在一年前就死了。”
最后三个字,北泉特地咬了重音。
卫复渊对玄学方面的事简直一窍不通,自然也不明白北泉到底是什么意思,于是他用求教的眼神看向姜南岸,等这位“前辈”先提问。
果然,姜前辈蹙眉思考了半晌,给出了自己的推理:
“如果‘特七’那边没有算错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个男人冒用了祝泓汯的身份?”
北泉微微一笑,补了另外一个可能性:
“又或者,这个祝泓汯,已经不是‘原装’的祝泓汯了。”
“嘶!”
姜南岸倒抽了一口凉气,“你是说,夺舍吗?”
北泉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这只是其中一个猜测而已。”
北泉说道:
“所以我才要‘下去’看看。”
姜南岸这次终于听懂了:
“被夺舍之人三魂七魄很可能已不存在了,无法招魂,所以你想‘下去’,直接请人帮忙查,对不对?”
北泉微笑颔首,“正是如此。”
姜南岸依然不放心。
“可是我听说要请‘下面’的人帮忙的话,报酬可绝对不会少的。”
他依然对这个计划表示不赞成:
“还有,走阴毕竟有风险,你一个人下去行吗?”
卫复渊对任何可能威胁到北泉安全的事,都是一百个反对的。
“你可别想一个人去!”
卫少爷一把抓住北泉的胳膊,紧张地说道:
“你忘了你上次在玄门村的时候,灵魂出窍差点就回不来了吗!?”
他打死都不会忘记,上次北泉可是连呼吸都停了,还是他用半吊子的CPR才给抢救回来的,回想当时的情景,卫复渊依然心有余悸。
若是再来一次,卫复渊毫不怀疑,自己绝对承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他死死抓住北泉的手,“反正,我绝对不同意!”
“没事的,给‘下面’那些人的报酬我已经准备好了。”
北泉将手覆盖在卫复渊的手背上,安抚地捏了捏,“而且你家男人这么厉害,区区走阴而已,小事一桩嘛!”
卫复渊很想纠正“你家男人”这个定语,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打情骂俏的时候。
他用双手牢牢擒住北泉的肩膀,令对方与自己四目相对。
“既然你说得这么有把握。”
卫复渊说道:
“那你敢带我一起去吗?”
作者有话要说:实在对不起,因为下周一科室有个非常非常重要的检查,需要准备一大堆材料,所以28号请假一天呜呜呜,3月1号晚上12点前一定会更的!(土下座)
第144章 秘境-02 一个时辰之内,你们必须回来
其实北泉原本是真没打算带卫复渊一起去的, 但被自家小男友用话一怼,反而没办法拒绝了。
卫复渊不知道“走阴”这件事到底有多危险,才会让姜南岸反应如此激烈, 不过与其让北泉一个人去冒险,而他自己只能在旁边干等着,除了担惊受怕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那还不如跟着北泉一起去, 让对方时刻呆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而且卫复渊在某方面而言, 其实很了解北泉的性格。
如果只有北泉一个人的话,他可能会为了达成目的而干出许多冒险行为来, 但若是自己在他身边,那么北泉做事前就会小心谨慎许多,每一个决定都要保证能护得自己周全。
虽然卫复渊对玄学上的事情懂得不多, 但他知道,自己是拴着北泉的一根保险绳,只要自己不撒手,北泉就不会像一只断线的风筝一样, 飘到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去。
“那行吧, 小卫你就跟我一起去吧。”
北泉思量片刻,终于下定决心。
“不过,既然你也要去,那我们的准备工作就要做得细致一些了。”
北泉给卫复渊写了一张符,符上的生辰八字是一个已死之人的。
这招北泉先前教姜南岸用过。
当时姜南岸将写了苏阑生辰八字的黄符藏到树枝扎成的人偶身体中, 再想办法掩盖住本尊的气息,这样一来, 在那些阴间之物眼中,木人便会变成苏阑了。
“真的有效吗?”
卫复渊粗粗了解了一下这张符纸的原理之后, 还是有些疑惑。
“阴曹地府那些鬼魂难道都没长眼睛吗,这样都会认错?”
“嗯。”
北泉在黄符中撒上一撮白色的粉末,然后折成一个小小的三角包,一边微笑点头。
“确实是这样没错。”
他解释道:
“因为‘下面’的人,‘看’东西用的不是双眼,而是感知对方身上的气息……非要形容的话,效果大概就跟你开了慧眼一样。”
北泉将符纸包塞进卫复渊外套的内侧口袋里。
“这符纸里包裹着的是这个生辰八字本尊的骨灰,还有一些礞石粉、坟头土之类的至阴之物,所以在那些‘东西’眼中,你就是一个已死之人了。”
卫复渊虽然知道北泉经常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术法,但当他清楚明白地知道那一小包东西竟然是骨灰的时候,还是感到了一股恶寒。
“……这……”
他强忍住把符包掏出来的冲动,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平静一些:
“你能告诉我,这是……谁的骨灰吗?”
北泉秒答:“当然是我的啊。”
卫复渊:“!!!”
他一双眼睛睁得溜圆,满眼都是难以置信:
“你你你你你说什么!?”
“你不是看过我的记忆了吗?”
北泉回答:
“我上辈子早死了六百多年了,虽因尸骨在聚阴地中一直没有腐败,不过当我进入这具肉身之后,以前的身体也就没用了,自然也就尘归尘,土归土了呀。”
他笑了笑:
“当然,坟头土也是从‘我’的坟上取的,物以致用嘛!”
他的语气太过洒脱,自然得好像只是说自己处理了一块过期的猪肉一样,卫复渊一时间都不知该做何反应。
原本卫复渊听说自己身上揣着包骨灰时,他感到浑身发毛,但当他得知这骨灰竟然是属于北泉的,心态便完全不一样了。
“你……这人真是……”
驭。艳。 卫复渊伸手按住自己的胸膛,隔着衣服感受里面那个小小的符包,思绪无比混乱。
“怎么能用自己的骨灰做材料呢!”
他下定决心,等走阴结束后,他绝对不会把这个符包还给北泉,而是要……要怎么办?他还没想好。
“俗话说,前尘往事转世抛嘛!”
北泉笑着摸了摸卫复渊的脸,又亲昵地在他的耳垂上刮了一下。
“虽然我没有过奈何桥,喝孟婆汤,不过也算死过又重生的人了,没什么抛不下的。”
卫复渊张了张嘴。
他觉得北泉的说辞有哪里不太对,很想反驳,但转念一想,自己分明没有“死”过,又怎好在一个普通人的立场上,对北泉这样的有着特殊经历的人妄加评论呢?
于是他悻悻地闭上嘴,什么都没说,只默默地按住了藏在心口的那个小符包。
北泉看自家小男朋友不知为什么忽然蔫了,颇有些迷惑,不过他没追问,只是牵起卫复渊的手,笑着对他说道:
“好了,我们要准备‘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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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泉带着卫复渊来到客厅时,姜南岸和朱陵已经布置好了“走阴”的仪式现场。
仪式的准备非常简单,只有一张铺了黄布的香案,以及一个烛台而已。
北泉让姜南岸将正门打开,然后掏出他不离身的红线,以屋中的杂物为支点,拴出了一条从香案一直通到街外的“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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