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住。”楚翊拎着眼镜腿在手里转了一圈,“几点睡都听你的。”
这话一出口,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谢谨之没说话,片刻过后也只是抬起眼,主动近前亲了楚翊一下,“说好了……”
“唔……”
眼镜在匆忙中被随意放在桌上,镜腿交叉,镜片正对着两人,却没有一点影像留下唯有反射出的冷光,让镜面像蒙上一层薄膜。
*
昏暗的房间里隐藏着两道相叠的身影,被子摩擦床铺,重力作用下又和木板相撞,受着力的作用,任何一个小空隙都在不断合拢。
枯燥的材料声音盖不住更暧昧的喘息,屋里一切发出的声响都足以让听到的人面红耳赤。
被子里伸出一双手,按长宽来看是个成年男人。他手指尖留了一点指甲,随着之后撞击声,指尖和着节奏陷入另一个人背上,划出血痕,力气用完后又不甘地滑下。
“我跟你说过别再找麻烦,你拿我的话当耳旁风?”
“我……放开……”男人声音透着尖利,像是濒死的蝴蝶,最后挣扎着抖动翅膀。
微弱的光线偷偷掀开落地窗朝两人看了一眼,只见上方人的动作停下,赫然是许久不见的王老板。
而男人并不好受,王老板掐着他的脖子,看他身体一阵痉挛,逐渐出气都少了这才放手。
一阵咳嗽声中,王老板沉着脸:“这段时间我顾不上你,你就背着我?谁给你的胆子,真以为有粉丝捧着你就有多厉害?”
“咳……我不是,我只剪了一段送给郑杰而已,他会给楚翊,还会劝他答应,就像之前劝他道歉一样……以楚翊的性格,这事他不会告诉其他人。”
“他的性格?你难道了解?”王老板声音低沉,闷不透风。
“如果有个人一直压在你头上,相信我,你也会摸透他的性格——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男人抚着脖子,勉力单手撑起,“楚翊其实骄傲又自负,做事冲动不顾后果,装的一副斯文模样,也只有不明真相的人才会被他的外表欺骗。”
王老板说:“好啊,即使他不告诉别人,难道就会被你掌控?”
“他不在乎,粉丝也不在乎?大众也无所谓?那位谢总也没关系么?如果他愿意听,皆大欢喜。如果不愿意,到时候会怎么样他心里清楚。”男人温柔看着王老板,“他欺瞒,那位想必不会原谅,到时候两人闹掰了,顾不上我们的。”
“你拿我当傻子?”王老板问,“周襄,你当真想过我么?”
这个男的是周襄,他从始至终打算的都是楚翊不愿意退就把视频发出去,毁了楚翊的形象。至于结果,有人帮他抗,他怕什么。
也不只是为了票房,还有其他的,比如未来。总之只为他自己。
会针对楚翊,也是因为两人的人设定位重复度太高。往往想到楚翊的合作方不会再找周襄,就像是替代品,周襄要让自己成为独一无二,他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从没觉得自己比楚翊差在哪里——他努力用功,自问并非草包花瓶。即使跟楚翊比也输不了什么。只因为两人的起点不同,楚翊又运气好事事提前他一步而已。
现在他要踩着楚翊,一步步走上高峰。
至于王老板,不过各取所需。
周襄利用了,也不吝啬安慰,道:“顾家也不差,你不会有事的。”
他说得好轻松。
王老板看了他半晌,蓦地笑了,“你就仗我惯着。实话告诉你,顾家和谢家有合作,我和顾二爷生死之交,谢家也不敢动我。”
周襄脸色一僵,随即附和着笑:“这不就是了。”
“所以,”王老板捏着周襄的下巴,看他疼反而愉悦,“好好伺候,好处少不了你的。”
*
未眠人在夜里感到漫长,熟睡的却不过一息。
养回来的生物钟把楚翊叫醒,他简单洗漱后吃了面包接着在跑步机上跑,跑完又去洗了一次,再对着镜子收拾自己。
等晚点,要去接男朋友。
楚翊想着,这段时间先瞒着。等过年了,带着谢谨之回家,给家里人看看,通知他们一声。
过年之后浴火也就上映了,过了这段时间,他们可以去国外旅行。
顺便,结个婚。
他可能再也不会遇到一个喜欢他多年,又这么优秀的人,楚翊没打算放过,趁早绑住了,也好。
☆、累月
他们本就住得不远,现在也只是换个地方。谢谨之没收拾太多东西,想一起住不过要个态度,这个态度到了,也就够。
“就这些东西?”楚翊半身倚靠在沙发边上,看着地上立着的行李箱。
东西是谢谨之收拾出来的,楚翊说要帮忙被婉拒了。
谢谨之知道该带些什么,他解释说:“这些够了,太多……不需要。”
“好吧。”楚翊直起身,主动接过行李箱的把手,他们一起回了那个,现在可以称为家的地方。
之后又要一件件把东西拿出来,换合适的位置摆放。
行李箱从闭合的状态变成开放,两边大开,内里有些衣物也有杂物,楚翊瞄了一眼,蹲下来帮忙。
“衣服放哪?”谢谨之问,他刚起身,手里还捧着叠好的衣服。
“你跟我睡还是自己睡?”楚翊抬头把问题抛回去,继而察觉有丝微妙的不对劲,改口说:“要不自己睡吧,房间是干净的。”
谢谨之颔首,听话找了客房,临进门被叫住。
“错了,在楼上。”楚翊抬头看了他一眼说:“有两个挨着的屋子差不多大,我哥当初还说……还说以后放玩具。”
“玩具?”谢谨之歪了下头,“看样子放不了了。后悔么?”
“怎么放不了?”楚翊反问,“你喜欢什么?我都给你买。”
谢谨之低头笑了下,没反驳他,转身往楼上走放衣服去。
这下只有楚翊一人,他把行李箱的一些小东西拿出来,都是日常手边要用的,却没有日用品,下午还要去买。
楚翊也不觉得麻烦,反而像是才喝过汽水,碳酸泡泡噗噗向上冒,涌上心间。说不好什么心情,总之不差。
正收拾着,手边碰上一本相册。
相册里有什么?楚翊想,难道是,某个姓谢的小朋友?
他还挺好奇,当下要看,却见几根白皙的手指按在相册面上——没打开。
抬起头,除了谢谨之还有谁。
“怎么?不让我看?”楚翊开玩笑,他以为谢谨之会在他问完之后放手。
没想到——谢谨之拇指一合,抽走相册。
楚翊没反应过来,一时也没拿紧,相册就这么没了。
他不可置信,第一句是“有什么秘密?”
第二句是“现在就不给我看?”
那以后还得了?
楚翊站起身,眼睛直勾勾盯着那本相册,像是看着什么出轨证据。
“现在就要看?”谢谨之拿着手里的相册似乎有些为难。
“你想给我看么?”
“说实话么?”
“……”
实话,那就是谢谨之他不想。楚翊意识到这一点。
——眼见楚翊不说话了,谢谨之刚想妥协,他手臂前伸,将要递出那本相册,之后他会说,“你要现在看的话也可以”,然而嘴唇动了动。
楚翊率先移开视线,弯腰把剩下的几样东西一次拿了,心想,不看就不看,他不信以后也不给看,毕竟来日方长。
于是说起另外的岔开话题,“我看你没带洗漱的,待会去超市买吧。”
“嗯。”谢谨之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相册,没说什么,跟着楚翊上楼。
虽说是次卧,其实比主卧也差不到哪去,一样的装修。只是没人住过,难免有点空。
现在东西一放,就好了很多,乍一看还有点陌生。
楚翊把手上提的笔记本放在桌上,转身看见谢谨之亦步亦趋跟了上来。
“还缺什么?”楚翊问。
谢谨之向他走来,看了一眼房间里全都是自己的东西,他在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目光轻转说:“没缺什么……真有缺的,大概还缺个人吧。”
“够了啊。”楚翊想敲他,最后也只是跟训小孩一样,“不给我看相册的小朋友不许说话。”
谢谨之原本一眨不眨看着楚翊,他很会装,只要眉眼一低,微微垂着头,那样子活脱脱的弱势群体。
这会儿闻言愣了下,随后像猫一样轻迈一步,“你应该说,把自己补上。”
离得太近,楚翊原本下意识后退,可是被拽住了。两人穿着同款的居家拖鞋,鞋尖相抵,看着就是一对。
谢谨之没等他反应,话音刚落就仰着头去亲。
*
超市。
谢谨之推着购物车跟在楚翊后面,等楚翊选了东西就会拿到他这里,放进车里。吃的用的,只要看着想要都可以买,只是……
楚翊抓着一瓶酱油举起来,问:“这个要么?”
谢谨之不知道第几次回答,“我都可以,你决定就好。”
这话说起来也没错,不过不让人满意。楚翊想说什么,这时候一阵手机震动响起,楚翊看着谢谨之裤兜。
只见谢谨之拿出手机说:“等我一下,接个电话。”
说完,放弃小推车走去一边。
楚翊叹口气,决意自己买东西,他不问了,还没有一点参考意见。
等到谢谨之接完电话,回去找人,楚翊已经在排队付款了。看着装了一堆,各种各类都有,像是要把超市搬回家的购物车,谢谨之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来吧。”他拿了张银行卡出来,捏在指尖。
楚翊看着他动作没说话,先是瞟了一眼,随后极为冷酷一把抽走,“没收!”
谢谨之也不恼,反倒是笑了下,“没密码,随便刷。”
“……”
楚翊万万没想到,谢谨之在这等着他。手里的小卡片变得烫手起来,他以为掌握了家庭经济大权,没成想……
这算什么?!
想反悔,却看谢谨之带着一脸的笑意,像只奸诈的小狐狸。
楚翊哼一声,留给他一个冷漠的后脑勺。不就是一张小卡片?不就是不限额而已!
到了最后,楚翊还是没用小卡片,他有钱!顺带数了下余额有几个零,数完忽然牙疼。
这时候还在长假,楚翊没有安排工作。
其实他以前不这样,别管放不放假,只要有好剧本就接,到时间就往剧组跑,在酒店时间可能比家里要多。
现在不能,燕尔尚有婚假,现下家里有另一个人,楚翊怎么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忙工作,太傻了。
只是某人似乎没点自觉。
他们从超市回到家,楚翊还没决定跟谢谨之说话,然而一闲下来,谢谨之就在忙工作。一溜烟上楼拿了笔记本下来,根本没空理他。
眼下,楚翊窝在沙发里,手上抱着平板观剧,时不时瞅一眼坐在边上的谢谨之——他正从电脑里调资料出来看。
楚翊半点没吭声,视线偶尔落在谢谨之的后背,也是一下子就跃开。
之后见谢谨之还有视频会议,楚翊默默把声音调低。但即使如此,两段截然不同的内容还是在他耳边跨界混合,风格迥然。
会议好容易结束,谢谨之合上笔记本,一双手从肩侧穿过,自后向前圈住他。
楚翊没忍住,率先下手。他把下巴搁在谢谨之肩窝,声音压低,有点闷闷的,“谢总挺忙,都没空看我一眼?”
“他没空,刚好我陪你。”谢谨之反应倒是快,转而偏着头问他,“不好么?”
“你有空?”
“嗯,私人专属。”
楚翊这才笑了,鼻息喷洒在脆弱的脖颈沿着下颚线条,说:“那请问,我的私人专属什么时候在?”
“现在就在。”
两人视线对上,他们还在热恋期,所有的新鲜感和吸引力都处在一个峰值,稍有意向上的波动,那就是烽火燎原。
之后,白雪地里轻轻落下几片红梅,温柔的花瓣不轻不重跌进雪里,雪也颤了染上一片花色。
然而红粉的花并不总是温柔,寻着喜欢的地儿,也会控制不住簌簌地落,层层叠叠红得过分。
再过分些,便氤氲一片。
谢谨之仰面靠在沙发,他衣领散乱,扣子开了,落在脖颈上的花擦也不掉,眼尾熏出了红,染上了尘俗。
然而话里没有半分责怪,只是陈述,带着点委屈的意思说:“你咬疼我了。”
这话自然是对楚翊说的。他也很有自觉,拇指按住一个红印揉了下,“你说的专属,这像不像盖章。”
“盖章,不盖深一些?”谢谨之带着蛊惑,拉住锁骨边上的手,他支起身,若有似无地撩拨。
“乖一点。”楚翊捏着他下巴啃一口,随后慢吞吞说:“我妈说,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你现在就可以对我负责。”谢谨之抬手勾住楚翊的后颈。
“不。”楚翊狠狠心,拉开谢谨之,“还没到时候。”
都没拿小本,楚翊这么想着。
“你……”
“我去洗澡。”
楚翊一本正经的样子,认真地让谢谨之禁不住笑,状似不经意间偏头勾下领口,“那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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