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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二两三钱半(穿越重生)——长安一颗蛋

时间:2021-06-02 08:22:44  作者:长安一颗蛋
  其实很弱小的是需要脊梁的。
  有些是圣贤、道义、书生气。
  有些是,他们。
  苏蕴的佩剑,从天空上笔直地坠落下来,落在云清身前,然后笔直地刺进了阵眼中央。
  苏蕴微微笑了起来,天地里开始下雪。
  无数雪花纷纷落下来,像是深秋寒潭上的荻花。
 
 
第188章 衡山郡里有飞雪
  这场大雪持续了很长时间,在即将到来的盛夏时节,衡山郡被一片泱泱雪花覆盖。
  那些雪花片落在千疮百孔的城市里,将焦黑的瓦片、倒塌的房梁、沁血的街道、烧焦的树木,一一笼罩起来。
  在积雪之下,衡山郡里有纵横两道剑光,笔直地刻在地面上,交叉成一个十字。
  十字大放光明。
  天地开始震动,衡山郡的结界瓦解崩溃,无数裂缝在一瞬间扩大,光明笼罩了整片城市。
  白色的雾气弥漫在半空上,在锋锐的剑气里渐渐消弭,往四周散去。
  空气中极为浓重的燃烧烟气,混合着刺鼻的爆炸味道,飞上了天空。
  雪花落在黑色枯枝上,无声无息掩盖了灾后的一切。天地里无比光明,正午的阳光正好,倒散在街道上的人们,正平稳呼吸沉睡。
  十字的中央,云清坐在轮椅上,静静看着眼前的阵眼。
  风太大而猛烈,穿过长发与胸膛,汹涌地将他淹没在广阔大地上。
  他静静看着被长剑最后一击破开的阵眼,什么话都不想说。
  剑柄上还残留着一些枯血的痕迹,在雪花里无比刺眼。
  在他面前的焦黑废墟上,浑身是血的老人看着他,慢慢发出嘶声长笑。
  “为了虚无缥缈的天命二字,说到底,也不过白白送死罢了。”
  云清跪在雪地里,他的衣袖上全然是血,手腕已经白得几乎透明。哪怕听见这句话,他也没有抬头。
  衡山郡地处西北,一到冬天,极冷。
  而六月飞雪的衡山郡,却温暖得令人心慌。
  云清看见倒在地面上的张庆,用力拍了拍他,然后收回手,静静伏在地上。
  张庆死在他的面前,苏蕴死在他的身后。
  他努力站起身子,在积雪里摇摇欲坠。
  忽然,刺入地底的那柄长剑,发出明亮的光芒。
  无比温和,无比耀眼。
  云清僵在原地,那柄长剑跃出地面,落在了他的手上。
  他看着那柄长剑,然后用它支撑在地面上,蹒跚地往黑塔废墟走。
  坑坑洼洼的地面,让他走得无比艰难。
  失去了所有命线的老人坐在黑色废墟里,嘴角噗噗往外冒血。像是被扎破的气球,浑身的灵气正从他的身体里四散开。
  感受到急速流逝的灵力,老人慌忙抓起身边的土块,朝云清头顶上掷去。
  云清一步一步朝他走,没有偏头躲避,石块和土块接连被投掷在他身上头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他看着眼前状如疯魔的老人,眼神很平静。
  在极端的平静里,老人慢慢感受到冷漠与嘲讽。
  像是无法忍受这样的目光,他用双手举起巨大的石块,颤抖着胳膊想要将它掷出去。
  在老人举起石块的时候,云清拄着剑,慢慢扭过头,离开了黑塔。
  云清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回走,好像刚刚那一瞬间,他只是为了亲眼看看眼前这个老人。
  在那道独孤而艰难的背影里,老人忽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在别人的目光里,自己似乎已经变成了一个死人。
  他失去了所有的勇气,愤怒地拍打着身边的废墟,声嘶力竭地喊到:“滚回来——”
  一把微凉的匕首从背后捅进了他的心窝。
  老人颤抖的双手悬停在半空中,愣愣看着从前胸露出的匕首锋刃。
  血水从他的前胸喷了出来。
  老人慢慢慢慢扭转过头,想要辨认清楚背后的来人。
  一道无比熟悉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帘。
  “弟子恭请老祖宗归天。”
  一身黑衣的老行事,擦了擦满手的血水,从容走到老人面前。他看着满脸阴鸷的老人,微笑说道:“老祖宗,在下送你上路。”
  老人艰难地喘着气,从肺管里吐露出连串的血泡。他嗬嗬了几声,嘶哑道:“你……你……”
  老行事蹲下身子,看着眼前将死的老人,笑道:“老祖宗,我答应您将三山主看管好,不让他走出来。可他是从轮椅上坐着出来的,弟子的辈分终究不如人家,怎么好阻拦呢?”
  老人的眼睛里血丝根根暴出来,他瞪着眼睛,颤抖着伸出手指。
  老行事一巴掌拍下他的手,微笑道:“老祖宗,弟子当年有个兄弟,说不上多有用的人,还很愚笨,但他终究是我的弟弟。”
  “教谕在上京要杀他的时候,您没出手。他从上京逃回来的时候,您也没有说话。他死在我手上的那个晚上,您也没有开口。”
  他好整以暇地整理衣袖,声音却猛地拔高,“哪怕教谕已经死了一整年,哪怕知道三日后就是和清虚宗结盟之期,老祖宗,您也没有开口放过他。”
  “我们这些人在老祖宗的眼里,终究不过是一群可以利用的废物罢了。”
  老行事微笑着凑近他,反手从老人背后拔出匕首。血水猛地喷了出来,他看着老人垂死挣扎的模样,一刀捅进老人的胸膛,飘然远去。
  司天玄慢慢走了过来,他安静地看了看云清手里的剑,很久都没有开口。
  云清看了看手里的长剑,朝司天玄递了过去。
  司天玄沉默了很久,那柄剑横在半空上,慢慢沾染上了细雪。
  良久,司天玄摇了摇头。
  “既要往前走,手中岂可无剑,这是他留给你的东西,若有那么一天,你此生再也无需动武,还请将它送回司南天。”
  司天玄背过身,在破碎的石砖道上慢慢往城外走。薄而瘦的身形在飞雪里,比风烟还淡。
  这场雪的范围并不大,但是飞雪里的信息却顺着空气,飘满了整个修行界。
  苍苍青山里,顾白露坐在院子的老树下,一群老母鸡经过,叽叽喳喳在他衣摆上留了一串脚印。
  风渐渐有些大了。
  顾白露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朝北方看了看。
  往北看,他的视线越过十万大青山,漫无目的落在遥远的天际。
  屋子的门猛地被风撞开,屋内灯影闪了闪,渐渐暗淡下去。
  顾白露慢慢站起来,朝屋内看了看,极慢地走了进去。
  屋内供奉的几盏油灯,散发着莹润的光芒。他小心挑了挑灯芯,银针落在了新熄灭的油灯上。
  顾白露小心捧起灯盏,慢慢往屋外悬崖边走。
  悬崖边山风极猛,山脚下老树起伏如潮,他看着无边青绿,微微笑了起来,道:“师父。”
  过了片刻,他又开口道:“三师弟,我见你灯一瞬即灭,且有光明意。想来此行已获大圆满。”
  他缓缓抬起手,手里的油灯盏,在风里化为了风沙。
  林海在天地里倾荡,整个大青山,都无声地摇摆起伏。
  长着长角的白鹿走过来,蹭了蹭他。母羊在身后咩了几声。
  顾白露耐心拍了拍他们的脑袋,将几只母鸡捉起来,挨个提进笼子里。然后用木推车载着鸡鸭,往山下走。
  他走到山腰的时候回头看看,大公鹿和母羊仍然站在悬崖边上。
  顾白露微笑着挥了挥手,道:“回去吧。”
  白鹿晃了晃脑袋,鹿角在阳光照射下无比耀眼。
  顾白鹿走到山下时,看见了头发花白的老人。
  他微笑着放开木推车,往后退了几步,罕见地行礼道:“二师弟。”
  老人开口道:“师兄修行山字诀三十年,一身性命皆倚仗青城山。”
  顾白露笑道:“我明白。”
  老人持手后退几步,回礼道:“师兄欲往何处去?”
  顾白露看向遥远的天边,自语道:“或许是南边,或许是北边,或许是……清虚宗。”
  他看向老人花白的头发,微笑问道:“师弟尚未跨进修行界,也要离开吗?”
  老人笑了起来,道:“当年我乃大翊一逃兵,如今也该去看看。”
  顾白露点头道:“二师弟,可需要我送你一程?”
  老人眯着眼睛看向山顶,缓缓道:“小苏的屋子,该收拾收拾了。我去替他晒晒被子,再出发。”
  顾白露再行礼,道:“有劳,二师弟。”
  他慢慢走下山,解开湖边的竹筏,将鸡鸭的笼子放上去,然后摇荡着竹筏往金山镇里去。
  金山镇里的人,头一次看见青城山里走下来的大师兄。
  顾白露耐心地将鸡鸭的笼子递给他们。
  有人问到:“先生不养这些鸡鸭了吗?常常见到二先生来卖鸡蛋。”
  顾白露笑了笑,道:“有些私事,可能要出门很久,顾不上它们了。”
  人们噢了一声,又问道:“苏先生什么时候回来?给他留了正正的好酒。”
  顾白露想了想,沉吟道:“他也有些私事,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不过我想,他这会儿应该也在喝好酒吧。”
  人群点了点头,他们小心接过鸡鸭,又问道:“顾先生头次下山,应该多多坐会儿。还请用些饭。”
  顾白露回头看了看青城山,耐心地笑道:“若回来的那天赶巧,必定要坐下喝一杯的。”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起哄的声音。
  消息随着雪花传到了整个修行界,漠北草原深处,黑衣的修士坐在高坡之上,耐心的等待今天第一封情报。
  有修士行走在草野里,呈上今日的纸卷。
  秦无念慢慢打开纸筒,手指停顿在满是褶皱的飞书上。他摘下风帽,看了看跪坐在地上的下属,却慢慢笑了起来。
  “这是从哪里来的消息?”他耐心而温柔地发问。
  清虚宗执法堂的长老,从来没有温柔过。黑衣的下属们却无声地伏倒在地,浑身颤抖。
  下一刻,那张信纸在秦无念手中碎裂成无数片,纷纷扬扬洒落出去。他朝前跨了一步,已走到人群之中。
  在人群里,他微笑着伸出手,直接扣住传信人的天灵盖,噗噗两声裂响,血水直接喷了出来。
  “谎传军情,执法堂的规矩,全都忘了吗?”
  黑衣的下属们无声地跪在原地,哪怕浑身颤抖,也无法站起逃跑。
  秦无念站在腥湿的血水里,摩挲着有些发黏的指尖,忍不住想到很久以前的一些事情。
  很久以前,他是上京道院刚入门的学生。在很多宗门的弟子身后,他缓慢地行走在阴影角落里,看着刚刚修缮好的道院飞檐。
  锦绣高楼,像是黑夜里无声张嘴的兽类。
  在融融的灯光里,他在重重人影里,忽而看见一个人。虽然还未彻底长开,但已有极锐利而骄傲的一双眼睛,在灯光里静静飞扬。
  来自老秦家的幺子,在那一刻,忽然想要站得更高一些。
  站在高楼与山顶上,俯首一笑,此为——登临。
  他前所未有地,想要站得最高。
  后来上京的一树寒花里,张庆站在低矮街巷,微笑对他道:“你想与他比肩,不如跟随陛下去看看。这世上最高的地方,唯有颠倒天下的权力两字。”
  为了一个有些模糊的念头,他走进了清虚宗的执法堂。执法堂里血色腌臢,哭声震天。
  锈色流淌过他的鞋面,他的手指轻浮过粘稠的栏杆,温和而薄弱的眼神里,渐渐就染上了森寒血气。
  从此,他再也没有害怕过。
  在广袤的黄河道边,飞雪顺着天地在飘摇。
  湍湍的急流边,叶三在匆匆行走。
  忽然之间,他停下脚步,接住天空飘下的第一朵雪花。
  那片雪花落在手掌心,并无寒气,很快融化成了水。
 
 
第189章 你看到的,我看到的
  那片落在手心里的雪花,彻底融化成水滴,在阳光下反射着晶莹光点。
  叶三慢慢将手举高,然后看向手掌的水滴。
  隔着滔滔黄河与无边秦岭,他的目光透过青天与白云,落在遥远的衡山郡里。
  这是今年的第一朵雪花。
  中原道上永无止境的长风,将他一头黑发尽数吹得往后鼓荡。在这一刻,叶三明白,当初黑森林里初次相遇的青衣道人,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人世间。
  叶三看着手掌里的水珠,慢慢闭上眼睛,然后攥紧了手。
  水珠顺着手掌的缝隙里滴下来,落在脚边干涸的泥地上。
  水珠划过半空的流光,令人眩晕。
  苍峨的秦岭诸脉里,此刻应该在下一场极大的雪。等那场雪在阳光下融化成水以后,苏蕴在人间的痕迹就会被彻底抹除。
  叶三心里来来回回颠倒往复,一时半刻,回忆如走马灯一般匆匆掠过,在脑海里并不停留。
  他忽地迈开腿,在黄土平原上匆匆往前走。山川河流以一种迅疾平稳的姿态,从身边脚下匆匆流淌过。
  从黑森林里初次见面,到石桥村外刻画在沙地上的剑痕,或者是青城山里被火炮炸碎的屋顶,各色画面急匆匆掠影而来,纷繁复杂地在脑海里挤压成卷,毫无透气的间隙。
  叶三越走越快,在无数回忆里,石桥村的无数坟垒扑面而来,如同一把带着寒意的剑光,直劈脑门。
  石桥村的八十三条人命外,苏蕴斩下一地的沙土,将无数坟垒彻底掩盖,塑成荒魂野地里一抹温暖尚存的高地。
  叶三猛地顿住脚。白亮亮的回忆从脑海深处蔓延上来,生生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再一次往前方看去,无数村落与山脉之后,那个叫做苏蕴的年轻人已经不存于人世间。
  在上京引他上路传道的时候,苏蕴就教过他,修行,即为告别。
  每个人的修行大路,都只能孤独前行。
  所以好好修行,好好走自己的路。
  然而在中原地界的第一片雪花下,叶三真切感受到,在这条修行的长路上,有人渐渐远行,从此再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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