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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情薄意(近代现代)——九尾叶

时间:2021-06-02 08:30:44  作者:九尾叶
  “你什么时候去酒店?”
  婚礼七点开始,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了。考虑到堵车,差不多要出发了。
  “我还要看一份报表,”方明栈说,“你着急?”
  “不急。你待会来接我一下啊,春兴路那边人多,我不想开车。”
  方明栈戏谑:“不想还是不敢?”
  这人怎么越来越讨厌了呢,简青黎忿忿地挂了电话。
  六点半,他们抵达了红莲酒店。
  许多新人为了讨吉利,扎堆在五月二十号结婚,导致酒店的宴会厅座无虚席,这边音乐停了,那边音乐又起,喧喧嚷嚷,沸反盈天。
  喜庆的声音灌满简青黎的耳朵,好像结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一样。
  骆子旭和新娘子站在“好合厅”门口迎宾,两人都盛装打扮,满面春风,笑容时刻挂在唇边,是真真切切的愉悦。
  骆子旭见到他们,老远就喊:“两位大忙人,终于舍得赏光了。”
  “恭喜恭喜。”方明栈和简青黎走上前,依次送上祝福,说的都是俗气但让人开心的那一套,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谢谢谢谢,”骆子旭笑得合不拢嘴,紧紧地扣着妻子的手,“希望你俩也早点办。”
  简青黎受了惊吓,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几秒内就跳到了嗓子眼,他急忙咳了一声,不自然地抿住嘴唇。方明栈起初也诧异,但很快便反应过来,笑着说:“怎么,你要给我们介绍啊。”
  骆子旭满口答应:“包在我身上。”
  新娘子似乎对简青黎格外感兴趣,问起他工作上的一些事情。她很喜欢简青黎给楚泉拍的那套照片,热情洋溢地称赞他的品味。
  简青黎和她聊了一会,心跳慢慢回归正常。这时又有其他宾客来了,新人嘱咐他们吃好喝好,就去招待别人了。
  宴会厅门口有一张长桌,坐着婚庆公司的几个工作人员,方明栈和简青黎送上红包,签了名字,被告知他们都安排在23桌。
  大厅里富丽堂皇,用了许多璀璨的东西作为装饰,头顶的水晶吊灯发出柔和的光芒,两侧的墙面上密密麻麻地粘着新鲜栀子花,香气浓郁。宴会厅正中央搭了一座临时的“桥”,拱形的门廊上缠绕着粉色玫瑰,婚礼开始后,新人就要从那里走上舞台。
  简青黎四处张望,这场婚礼布置得还算精致,处处都体现着浪漫情调,尤其是舞台前方的LED屏幕,不间断地播放着新人的照片和视频,向所有来宾宣告他们的幸福。
  方明栈和简青黎从进门到落座,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目光,23号桌已经有七八个人了,都是骆子旭的高中同学,卢勇也到了,正跟旁边的男生吹牛。
  “哟,来啦!刚刚杨灵珊还在念叨你呢!”方明栈一坐下,就有人带头起哄,老同学们纷纷发出善意的笑声。
  在这种久别重逢的温馨场合,方明栈当然不会刻意扫兴,于是礼貌地笑了笑。
  简青黎挨着他坐下,不明就里地看向坐在对面的女生,小声问左手边的卢勇:“那是谁?”
  卢勇说:“杨灵珊,我们班班花,以前大家都爱开她和方明栈的玩笑,闹着玩呢。”
  “我怎么不知道?”
  “你又不是老天爷,还能样样知道啊。”
  简青黎看着杨灵珊,她一头栗色长发及腰,微笑时唇畔显出两个酒窝,气质娴雅又清纯。
  “你吃醋啊?”卢勇凑过来,小声打趣。
  “这有什么,”简青黎淡定地喝茶,余光看见方明栈正在跟旁边的同学寒暄,于是压低声音说:“方明栈不喜欢清纯的,喜欢又浪又骚的。”
  卢勇是个不折不扣的直男,听了这句话心情颇为复杂,乜斜着眼睛,阴阳怪气地“哟”了一声,调子拖得长长的。
  恰在这时,桌上的谈话声骤然停了,他这一嗓子让简青黎成了目光焦点。
  “这是……简青黎吧?”杨灵珊犹豫着,眼神却很笃定。
  卢勇抢白她:“你怎么记得小学弟的名字?”
  另一个女生直爽地表示:“长得帅嘛,当然过目不忘咯!”
  杨灵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因为他是方明栈的干弟弟啊,当时经常来我们班。”
  “哟,听到没,”正跟方明栈交谈的男生挤眉弄眼,胳膊肘撞了他一下,“三句不离你啊!”
  大家又是一阵哄笑,杨灵珊羞涩地争辩,不过她的轻声细语几乎没人听见。
  一大桌宾客里,只有卢勇能明白简青黎的心情,他悄悄安慰简青黎,这都是开玩笑,别往心里去。
  道理简青黎都明白,他是成年人了,早已学会控制自己,不在公众场合流露太多情绪。
  灯光暗了下来,只余宴会厅中央那盏水晶吊灯熠熠生辉。主持人大步上台,满面笑容地开始了这场婚礼。
  他说开场白的时候,菜品也一道道上来了,大家纷纷动起筷子,喝彩的同时也不耽搁吃饭。
  “吃虾吗?”方明栈问。
  简青黎看了眼杨灵珊,突然想撒娇,也顾不得这是在外面,任性地要求:“你给我剥。”
  方明栈果真剥了一小碗推到他面前。
  旁边的男生高声打趣:“方明栈,你对弟弟也太好了嘛。”
  大家都看过来,发出赞叹声。有人无心调侃了一句,“以后对女朋友也得这样啊”,却叫简青黎瞬间没了食欲。
  凭什么?
  明明杨灵珊跟方明栈没有瓜葛,他们都能兴致盎然、捕风捉影地编织出一起爱情故事,而他和方明栈这样亲密,他们联想到的,居然还是“女朋友”三个字。
  抒情的音乐奏响了,伴郎伴娘一对一对地穿过粉色拱门走到舞台上,卢勇也在其中,煞有介事地挽着一位伴娘的手臂。他们站定之后,宴会厅禁闭的大门倏然洞开,新娘在父亲的陪伴下,庄重、缓慢、优雅地穿过人群,踏上了“幸福之桥”。
  所有人都放下了筷子,面带微笑或眼泪注视着这一幕。
  在精致华丽的拱门下,新郎手捧鲜花,单膝跪下求婚,新娘甜蜜地笑着,轻声说愿意。
  这时,新娘的父亲该把女儿的手交给新郎,目送他们走向人生的新舞台了,宾客们翘首以盼,屏息等待,然而台上的父亲却紧紧挽着新娘的手臂,一时没有动作。
  新娘转头去看父亲,眼睛湿润了。
  几秒之内,一股哀戚的气氛席卷整个礼堂。姑娘们大约是最能感同身受的,和简青黎同桌的几位忍不住啜泣出声。
  好在新娘的父亲没让大家等太久,深吸一口气后,把女儿交给了新郎,三人拥抱在一起。
  仪式继续进行,婚礼司仪妙语连珠,很快,宴会厅里又充满了祝福的欢呼声。
  热热闹闹地抢完捧花后,伴郎伴娘完成了使命,从角落退场,新婚夫妇则在主持人的引导下讲起了相爱的故事。
  大家都转向舞台,简青黎也不例外,但他的注意力并不集中,视线在远处的新人和面前的方明栈之间游移不定。
  因为位置的关系,他只能看到方明栈的侧脸,方明栈一如往常的俊朗,平日里微微下垂的唇角这时弯出一个浅浅的弧度,专注地聆听新人的发言。
  “你想结婚吗?”简青黎小声问。
  “嗯?”方明栈没听清,偏头看他一眼。
  简青黎察觉到杨灵珊的目光,索性放肆地把下巴垫在方明栈的肩膀上,贴着他的耳朵,一字一顿地问:“你想结婚吗?”
  方明栈不知简青黎在寻思什么鬼主意,仍旧面朝前方,伸手扶着他的左耳,轻轻往后一推,说:“别闹。”
  新人发言完毕,大家集体欢呼,口哨声络绎不绝。服务员给各桌宾客端上硬菜,烤乳猪、大龙虾、佛跳墙,还有一人一碗汤圆。
  卢勇回到座位,端起红酒喝了一大口,指着几个女生逗趣:“刚才你们哭了没?”
  大家边用餐边说笑,他们是一帮老同学,有共同的回忆和话题,简青黎插不上话,感觉自己格格不入。方明栈虽然也不主动开口,但总有人把话题引到他身上,连个喘息机会都不给,一来一往的,他好像也成了这场热烈谈话的一份子,跟简青黎割裂开来。
  卢勇发现简青黎闷头吃菜,笑着问:“怎么了,也不说句话。”
  “没什么好说的,”简青黎漫不经心地拨弄碗里的一根竹笋,眼珠子转了转,“对了,你想结婚吗?”
  “结婚?”卢勇愣住,喉结滚了两下,“想啊,如果遇到对的人,肯定要结。”
  简青黎不语,卢勇恍然大悟,神神秘秘地说,你也想结吗?那好办,现在国外可以注册呀,要不了多少钱。
  简青黎嗤笑,有那闲工夫,他还不如自己画一张结婚证呢。
  “不过是个仪式,想办总能办嘛。”卢勇随口安慰了两句,又跟其他人聊天去了。
  婚礼的确只是个仪式。拆开表面精美的包装,丢掉婚纱礼服、满墙栀子花、浮夸的司仪、厚薄不一的礼金,它的内核是朴素而直接的——把亲朋好友聚在一起,宣告一对爱侣的结合,在祝福声中,使他们获得社会的认可。
  只可惜,并非所有爱情都有婚礼加冕,在目前的中国,结婚终究是男女之事。如果足够幸运,遇上开明的父母,并得到亲人朋友的祝福,婚礼的仪式自然变得可有可无。但简青黎没那么幸运。
  新郎新娘挨桌敬酒,到他们这里时,骆子旭已是满面红光。老同学们体谅他,没有灌酒,共同敬了一杯,简青黎混在其中,附和着说恭喜。酒杯互相碰撞,发出当当的清脆声音,他觉得有点眩晕,忍不住抓了一下方明栈的衣摆。
  “不舒服?”方明栈察觉了那一道微弱的力量。
  “可能红酒喝多了。”简青黎坐下,拿了一片西瓜吃,西瓜很甜,汁水充足,咬起来沙沙的。
  他继续思考婚姻与爱情。
  婚姻有许多规则,但爱情没有。爱情的发生是随机的,不遵循任何规律,有时甚至在暗夜里滋生和酝酿,比不上婚姻,永远光明正大。
  桌上杯盘狼藉,婚礼接近尾声,简青黎说:“我想回去了。”
  “嗯。”方明栈用餐巾擦了擦手,打算同他一道离开。
  “你们不是要去唱歌吗?”简青黎话音未落,几个老同学就发现了他们的动作,哄闹着要方明栈留下,还叫简青黎一块去。
  “下次吧,你们好好玩。”方明栈礼貌但坚决地推拒了邀请。
  华灯初上,夜色迷离。简青黎坐在副驾驶上,乖巧而安静,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方明栈看他一眼,问:“想吐?”
  简青黎摇头。
  “也没见你喝多少。”方明栈皱眉,对他的酒量产生了怀疑。
  “这叫酒不醉人人自醉。明白吗?”简青黎懒懒地靠着真皮座椅,两条修长的腿随意摆着,自然地分开一个角度。
  车顶的天窗开着,透出上方泛红的天空,诡谲而美丽,往远处看,红色渐渐隐没,融入一片黢黑之中。
  简青黎忽然问:“方明栈,你喜欢小孩吗?”
  方明栈讶异地笑了一声,看来简青黎确实是醉了,否则脑子里不会冒出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问这个干什么?”
  “你快回答。”
  车厢里没开灯,照明条件暗淡,但简青黎的眼睛却很亮,闪着执拗的光。
  方明栈戏弄他,趁机占了一把便宜:“喜欢,怎么了,你要给我生?”
  简青黎耳朵发烫,嘴唇动了几下,吐出一句弱弱的责骂:“你要点脸啊。”
  他转过肩膀,将脑袋枕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缓缓倒退、又似乎永远都在的街景。
 
 
第38章 
  方明栈的二十七岁生日就要到了。
  他出生在六月六号,数字很吉利,老头子迷信,当年喜获麟儿不久,就到处找人算命。算命的都说虎父无犬子,这孩子一生大富大贵,履惊涛如平地,总能逢凶化吉,还能给周围的亲友带来好运。
  当父母的,就求个吉利话,不会去较真,此后多年,方玉朗经常把这个预言挂在嘴边,每次提起都笑呵呵的。他还想带简青黎去算命,但叶香向来讨厌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一直不同意,所以最终没能成功。
  简青黎有时候会觉得遗憾,他蛮想知道自己的命到底几两几钱重,有血光之灾还是会化险为夷。最关键的是,如果将生命中的重大变故提前了然于心,痛苦或耻辱来临时,他就能表现得非常平静。
  因为方明栈的命好,还能给亲友带来幸运,简青黎每到考试前夕,都比平时更黏他,尤其是暗恋的那两年,正好借机在方明栈身上乱摸,一边心跳如鼓,一边振振有词地说我偷一点运气。
  后来他们谈恋爱了,简青黎再“偷运气”的时候,方明栈就把他抱进怀里,用火热的唇舌吻得他晕头转向。
  运气够了吗?方明栈揉搓他的耳垂,意犹未尽地问。
  超标了……简青黎喘不匀气,呼哧呼哧地笑,明天考砸了就怪你!
  反正考得好就是他认真学习的功劳,考得不好就是方明栈的运气补过了头,物极必反嘛,简单的道理。
  方明栈失笑,话都让你说尽了,这是立于不败之地啊。
  简青黎一脸得意,神采飞扬,不过没坚持到半分钟,就灰溜溜地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物理试卷,推推方明栈的肩膀,这道题再给我讲一下。
  那是一道万有引力定律的题目,求人造地球卫星作圆周运动时的速度大小。简青黎盯着试卷,盯得很用力,然而那行铅字却愈渐模糊,怎么也看不清,他猛地眨了几下眼睛,苏醒过来。
  黑夜里,传出一声惆怅的叹息。
  简青黎最近总是做梦,梦到过去的事。梦有灵性,性格调皮,一开始,它在四年前的时间点上挖掘,后来便不满足了,沿着记忆隧道一直往深处走,偶尔停下脚步,从时光的尘埃中拎出一件陈旧的小东西。
  这种感觉不太好。失眠有害健康,而且,反复回忆过往似乎预示着他将失去什么东西。
  简青黎开了灯,踩着拖鞋轻悄悄地来到客厅,倒了一杯凉开水喝。既然醒了,就想想送方明栈什么生日礼物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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