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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神(玄幻灵异)——年终

时间:2021-06-03 08:30:27  作者:年终
  走入树门,一眼便能瞧到个巨坑。
  巨坑宽得很,差不多能填入一整间民居。它又深得可怕,一眼看不到底。坑周垒了螺旋向下的石阶,石头上生满青苔,边缘荡着朽烂的绳子,看起来不怎么安全。
  出殡的队伍摇摇晃晃向下走去。
  唢呐声在石壁上打出空洞的回响,一件件红衣混入阴影,柳婶温暖的尸体被众人簇拥向前。随着队伍深入,腐朽的绳子一荡一荡,一股子难言的怪味从坑洞深处传来。
  源仙村的温暖气氛半点不剩,只剩无边诡谲。
  下到一定深度,时敬之的脚步开始犹豫了。
  出殡队伍执着火把,火光摇曳不定,不利于观察。但通过一个又一个惊鸿一瞥,他大概能在心里拼出此处的图景。
  众多白衣怪物吊在坑壁上,猛地看过去,仿佛石头上黏了无数个大号虫茧。吊着它们的锁链轻轻晃荡,仿佛在给哀乐打着拍子。水汽的味道越来越浓,里头混了新鲜生肉的腥气,外加一点微弱的排泄物味道。
  石阶被阴影彻底吞没,触感却越来越黏。上面不知沾了些什么,每走一步都会扬起些脓液似的甜腥。
  坑洞内壁则挖了一排排整齐的小房间。这些石头小室结构精巧至极,看起来相当古老,像是千百年前的手笔。
  时敬之突然生出个诡异的想法。这里不像墓地,更像某种扭曲的牢狱。
  众人在坑洞的某一层停下。
  并非刻意挑选,而是石阶就断在这里,下面只有深不见底的坑洞。
  “就放这儿吧,在老柳身边。”有人悄声道。
  人们在狭窄的石阶上小心挪动,给柳婶让出一条路。两个村民将她架去单间小室内,让她平稳躺好。她身边散着几件男性衣物,它们湿漉漉的,几乎和暗色石板融为一体。
  “不把她和柳叔葬一起么?”时敬之低声发问。
  “柳叔已经尸解成仙了,这里就是他的小间。看,他衣服还在呢。”旁边有人低声解释。
  尹辞微微挪了下身子。
  只是一个晚上,尸体就消失了?
  他用视线将狭窄的石室刮了一遍,没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于是他悄然退出两步,又看向深不见底的坑洞。有一丝风自下而上吹来,那股难言的味道又重了不少。
  坑壁凹凸不平,就算跳下去,他也爬得上来。不如假装脚滑,就这么——
  啪。
  时敬之不知何时凑了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阿辞,这里暗得很。你可别乱跑,小心摔下去。”
  尹辞:“……是。”
  时敬之就这样掐紧他的腕子,继续发问:“每个人都能这么快登仙?”
  “有快有慢吧,咱说不准。很少有人接连登仙,平时大家也不会下来。”
  “那息庄的人呢?”尹辞顺着问下去。
  他这问题一出口,几乎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他,目光晦暗不明。
  “阿辞!”
  “师尊,无妨,他们不会拿你们怎么样。各位乡亲,我没什么恶意,只是见到这场面,我好奇自个儿会被怎么‘处理’。”
  “神女大人说过,那些人在坑下攒仙缘。”引灯的母亲——棉姐的声音传了出来。“那有一个小世界,就像你们从神祠进这里,他们从井底去那边。”
  时敬之握紧了尹辞的手腕。
  “神女大人慈悲,就算面对罪人,也……”棉姐还想继续。
  “小棉,你说得够多了。谈多了仙家事,小心犯忌。”为首的村人打断了她。“这位兄弟也不一定要攒仙缘,说不准会有哪个姑娘看上他。”
  他这话越来越犹豫,说到后来有点儿自己都不信的味道。
  时敬之冷哼一声,哼出一点儿愤怒,连害怕都忘了。
  “阿辞,我们回去。”
  棉姐心软,她三步并作两步凑过来,悄声道:“我闺女接你们进来的,你也算我家的有缘人。村里还有一人得寻亲家,你可以和他一起。这样有个伴,心里不至于太急。”
  尹辞猛地刹住步子:“还有一人?”
  火光昏暗,他仍看得清棉姐脸上的犹豫。
  “……对,还有一人。那人叫白苇,原来是息庄人士。他最近大半月闭门不出,若是结不了亲,就无法继续住在村里了。”
  时敬之警惕道:“姐姐,听你这说法,下去‘攒仙缘’不像好事。”
  棉姐张张嘴,最终干巴巴地挤出一句:“源仙村比下面好,这是肯定的。白苇也是和我们有些缘分,唉……”
  她轻声叹息,又挤到队伍前面,显然是不打算和他们继续讲了。
  时敬之刚想追上去,闫清拍了拍他的胳膊,压低声音:“掌门,我认得白苇,先回去再说。”
  脱离阴湿的巨井,再次走到阳光下,倒真有些从人世登仙的畅快。可惜没人舍得浪费时间感慨——禁地虽然没什么大发现,息庄幸存者倒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三人连住处都没回,只有一个苏肆快马加鞭地回去换了男装,又把白爷连拖带拽地抱出来。
  苏肆回归队伍时,头上黏着根鹅毛,白爷还在可劲儿拧他的胳膊。苏肆活像没痛觉似的,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新鲜白菜叶:“白爷,找人。”
  白爷这才松了口,又拿出了酸臭夫子般的目光,严肃地审视苏肆。
  “帮我找人。”苏肆小心地哄着它,“帮我们找白苇,好不好?他好歹算你半个本家。”
  尹辞怀疑这鹅是听不懂人话的——它咔咔吃完叶子,又虐待狂似的拧上苏肆的小腿。直到苏肆被拧得倒抽冷气,它才松了口,气哼哼地走起来。
  “跟着它!”苏肆当机立断。
  白爷带领众人,摇摇摆摆扭了小半个时辰,一路走去村子西南角。眼见那里只有零星几间房,目的地近在眼前。它又转过屁股,一头扎进附近的水塘。
  “房子不多,一间间找吧。”苏肆显然习惯了这样的待遇,“它只是……”
  他紧张兮兮地看了眼鹅屁股,压低声音:“它只是只鹅,没什么脑子。”
  “白苇是教书先生的儿子,我以前在教书先生那做过工。他比我大个四五岁,人还算不错,至少没因为鬼眼躲着我。”闫清一边找人,一边冲众人道。“他长得端正,又很会讲故事,很受村里小姑娘的喜欢。”
  她们甚至不嫌弃鬼眼不吉,让在书塾做工的闫清代送小礼物。闫清赚了些剩菜剩饭当跑腿费,连带着对白苇本人的观感好了不少。
  只是当众人推开白苇的门时,见到的不是山中风流才子,而是一具活骷髅。
  白苇院内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撕碎的纸页。院子主人木木地坐在院内,衣衫满是灰尘,整张脸只有两只眼睛还是干净的。就这副尊容,别说讨小姑娘的喜欢,不把别人吓哭就不错。
  闫清第一眼硬是没敢认,还是白苇率先认出了他们。无他,闫清一双红瞳特征实在明显。
  “阎家小子。”白苇嘴唇嚅动,“……你没死啊。”
  随后他自顾自收回目光,又自言自语起来:“人要不行了,幻觉都快出来了……”
  苏肆不确定地开口:“白苇,真是你?”
  白苇细细地打量了苏肆一阵,目光停留在他的泪痣上:“苏家的杜鹃劫,看来我真是花了眼……你呢,你是来接我的仙人么?狐仙也能接人?”
  时敬之:“……”
  时敬之:“抱歉,我是人。”
  随即他大步上前,号过白苇的脉,又把药箱一开:“这人衰弱得很,挺长一段时间水米未进。来,张嘴,这是蜂蜜。”
  白苇摇摇头,别过脸去:“我没胃口。”
  时敬之:“哦。”
  他干脆利落地点过白苇的穴道,硬是把那瓶蜂蜜倒了进去,又给他塞了碗水。
  “你一心求死,我不拦。但我们刚来这里,还想出去——看你的样子,似乎知道些什么。你若愿意帮忙,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
  听到这句话,白苇突然绷紧身体,攥住时敬之的衣领,爆发出吓人的力气:“我不想死,谁说我想死?我只想救阿露,救我们的孩子。至少再见他们一面,我……”
  他又艰难地喘了喘气,像是被这个念头灼痛了:“我……”
  “慢慢说。”闫清安抚道,“别着急,这里没有村民。”
  尹辞默默露出一张假脸,好证明闫清所言非虚。
  白苇艰难地爬起,从桌上掰了块干饼,强迫自己吞咽下去。他定定地看着四人:“息庄……息庄人都没了吧?”
  “那是他们自作孽,自作孽!……我又何尝不是作孽呢。要不是我,所有人都能好好活着。”
  他笑得和哭一样,目光里浸着危险的疯癫。
  “你们来得正好。我本来打算明天去求神女,让她送我‘攒仙缘’去。”
 
 
第32章 神怪故事
  白苇饿了不知多久,说话颠三倒四,似乎很久没有正儿八经休息过。时敬之没有急着询问,而是先让他去睡一觉。
  看在旧日面子上,闫清打扫了一番院落和屋内,它们看起来终于像人住的地方了。
  许是多日未见同类,今日得见,白苇睡得格外深沉。直到日薄西山,他才再次醒来。这回他有了点胃口,又勉强吃了点东西。
  吃饱睡好,白苇还是那副骷髅样,只是眼睛里的光更盛。尹辞认得,那并非求生的光彩。当人万念俱灰,只剩一线执念无法放手,目光便会如此。
  “这事要从一年前说起。”
  白苇擅长讲故事,可讲到自己的故事,他的语气却干巴起来。
  “父亲病了,我便去山上寻药。我是那时遇到阿露的……她在林中玩耍,我从未见过那么漂亮的姑娘,还以为遇见了山鬼。”
  白苇作为村内为数不多的读书人,骨子里有股傲气,心中又有些不切实际的风流情怀。见那精怪一般的女子,他不仅没逃跑,反而上前搭话。
  聊了没一会儿,白苇便看出了女子的性格。阿露心思细腻,性格单纯,话语间有股村内姑娘欠缺的灵气。
  白苇本身长得不错,会说故事,也懂得事理。两人郎才女貌,幽会久了,各自暗生情愫。他们最终像志怪小说里说的那般,做了一对夫妻。
  只是这夫妻做得不容易。
  直到有了夫妻之实,白苇也不知道阿露从哪里来。阿露对此讳莫如深,只是劝白苇随她走。只是白苇的老父尚在,老人对息庄留恋至深,不愿客死他处,坚决反对。
  光是坚持娶来路不明的阿露,白苇就把父亲得罪得够呛,又哪敢说半个不字。
  “所以我与她约定,先委屈她一阵。等我父亲驾鹤西去,我就随她走。”
  白苇说到这里,又露出哭一般的笑。
  闫清有些困惑:“先不说女子嫁人,大多嫁入夫家。你愿意随她走,只是等个几年,又怎么会……”
  怎么会生出让村子消失的大事?
  “你们还不知道吧?也是,神女肯定不会现在告诉你们——成了源仙村的人,你们的确能学得随意出入的窍门。但若离开源仙村三日以上,便会……便会失去意识,昏迷不醒。”
  他坚持不用“丧命”或“登仙”这类说法。
  “父亲不愿迁出息庄,阿露只好在家住两天,又去山上消失一日。如此下来,日子也算能过。她过得好,会不时从山中取些金玉补贴家用。我不愿连累她,也努力干活,省得将来随阿露去‘仙境’,教旁人看不起她。”
  “对于息庄人,我就说她是下凡的仙女。人神本不该相合,她隔两日就要回天上。”
  这次就算是闫清,也没再问下去。
  他与苏肆生于息庄,对村人的秉性再清楚不过。息庄人并非罪大恶极之辈,他们只是些普通的穷苦人——既有令人称道的淳朴,也有生于愚昧、与淳朴所匹配的恶毒。
  根据白苇的叙述,事实与他们所猜的相差无几。
  村中的年轻男人率先动了歪心思。
  白苇面相端正,又识得字,本来就是村中异类。如今他娶了个天仙似的媳妇,两人如胶似漆,家里眼看着好起来,着实让人眼红。
  姓白的甚至不是个懒汉,反倒更努力了,真是不知好歹。
  既然白苇能在山上讨到仙家妻子,他们自然也成。白苇只不过是胆子大点,运气好点罢了。女子么,头发长见识短,但凡能让他们见到,肯定也能娶回家。
  怀着这般愚蠢的念头,他们开始暗暗跟踪阿露。
  阿露每两日要回一次仙界,仙界不单单只有她一个仙女。他们只要找到去仙界的路,还愁娶不到仙妻?
  起初阿露相当小心,进了林子便乘上黑狗妖,黑狗妖跑得奇快,压根不会留下让人跟踪的余裕。后来阿露怀孕,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只好换骑身子稳当的赤豹。
  背了孕妇,赤豹不敢跑得太快。终于有一日,两个猎户暗暗跟在阿露身后,一路跟到了最后。
  一日后,不知情的阿露回到息庄,两个猎户却再也没有回来,就此失踪。
  息庄两家人丢了儿子,怎可能就此罢休。他们拉上亲戚,浩浩荡荡堵在白苇门口,要阿露给个说法。
  “什么仙女,我看就是山里的妖精,把我儿子骗进山吃了!”
  “就是,她怀了胎,肯定忍不住要吃人。”
  “过两天就要进山,可别是藏不住原形了吧?咱们就在这拦着,瞧瞧他媳妇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人们在白家门口蹲着,紧握锄头和柴刀。阿露大概能猜出发生了什么,却又怕神仙降罪父母家人,哪敢供出“仙境”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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