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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神(玄幻灵异)——年终

时间:2021-06-03 08:30:27  作者:年终
  而自己愿意踏入浴桶、进行这场谈话,已然着了时敬之的道。他知道自己想留下,那么师父还是师父,徒弟还得是徒弟。
  “师尊,什么心疾?”见时敬之久久不答,尹辞再次发问。
  时敬之叹息着开口:“阿辞,你可听说过‘物瘾’?”
  “物瘾?”
  “寻常人会生出酒瘾赌瘾,为师则有物瘾,对自身之物分外执着,无论是财产、武器或徒弟,其中我最不能舍的,便是自身性命。”
  “寻常人也不想死。”
  “寻常人之于活命,好比爱酒之人之于美酒。可‘爱酒之人’和‘酒鬼’总归有区别。再好的酒,掺了剧毒,一般人也不会去喝,酒鬼就难说了……总之,这种冲动一上来,我自己也不太好控制。”
  尹辞彻底走了神,任由师父刷洗肩膀。
  无论是对徒弟的态度,还是对神女的态度,这个说法都解释得通。但尹辞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时敬之的解释太流畅了,流畅得像事先准备好的。
  再者,尹辞行走世间三百多年,从未听说过如此怪异的瘾。“物瘾”恐怕和他的“曾孙身份”类似,真真假假混合而成,难以辨别真伪。
  他们不是至交密友,这等私密之事,想来也不可能和盘托出。
  不过这样也好,凭借假话中的一点真相,他们都能放出一点本性。自己还用得上这只狐狸,来日方长,谁先戳破谁还难说。
  于是他点到为止:“也就是说,我把自己整没了,师尊会发疯。发现可以活下去的线索,师尊会发疯。师尊,您疯得还挺特立独行。”
  时敬之冷哼一声,刷子又使了几分力。
  尹辞微哂:“而且我是活人,不是物件,师尊不必盲目执着。”
  话音刚落,时敬之停了刷子,神色渐渐古怪起来。看清他的反应,尹辞头皮麻了一瞬。
  看时敬之的表情,不像是“你在说什么理所当然的屁话”,而是“还有这回事,为师第一次发现”。
  尹辞坐在热水之中,一阵寒意却慢慢顺着脊骨爬上。
  物瘾。
  时敬之对自己的关照、愤怒、疯狂和审视,突然有了另一种解释。
  如同孩童得了第一件礼物,他将它小心地揣在怀里,一旦丢失或损坏,必然会悲愤交加。如今剥了这物件的壳子,发现内里比想象中的精致有趣,也必定是要好好审视一番的。
  它会不会伤着我?它要怎么玩才最让我开心?它还有没有别的秘密?
  无论如何,它是我的东西。
  时敬之往日的种种亲昵与关心,如今回想起来,都像隔了一层膜,又无比顺理成章。
  ……狗屁的弈都时家,正常家庭可养不出这种孩子。
  哪怕一个孩童从小被虐待到大,也会对“人与人的相处”有概念,哪怕是充满愤恨的扭曲概念。然而看时敬之的状况,他连这个都一知半解。
  此人出身,大有问题。
  尹辞彻底转过身,与时敬之四目相对。时敬之仍一脸怪异的茫然,像是在拼命回忆什么,手里的刷子还在滴水。
  尹辞揪住时敬之垂下的发梢,将人拉到面前。他第一次集中全部注意力,直视那张妖冶过头的面庞。
  一直以来,尹辞以上位者自居。他知道时敬之有些特别,却从未认真注视过他这师父。反正是玩一把就要扔掉的。这人平时又活蹦乱跳,最多偶尔发发疯,没有异常到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步。
  人道是善泳者溺于水,自己到底看走了眼。
  透过时敬之那双琥珀色眸子,尹辞没能找到一颗完整的“人心”。
  时敬之目光之底,只有满地零落的碎片。他喜怒哀乐俱全,却犹如赤子,状态原始至极,并没有凑出一个正常的人。
  此人对生的执着,比起人之常情,倒更像一株渴水的植物。
  ……看来自己得纠正一个想法,尹辞心道。
  于他,时敬之不再是个简单的乐子,他这师父裹了无数谜团,又搭了数条因缘。他偏要把那些碎片拼起来,仔细瞧瞧,藏在这壳子里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阿辞?”时敬之刷牛一样把徒弟刷了半天,见尹辞真的只剩一层皮,总归消了气。此刻被直勾勾看着,他心中一紧,又怕把徒弟刷出逆反心来。
  尹辞慢慢露出微笑,松开时敬之的头发:“作为一个大活人,我顾得了自己。怒火伤肝,师尊还是少发点疯为好。”
  时敬之表情松动了些:“为师……”
  他没能说完。
  也许是时敬之刷徒弟刷了太久,闫清忍无可忍,前来敲门:“掌门,关于神女之事,在下有事相商。我们寻到神女的住处,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时敬之的注意力瞬间拐弯:“奇怪的东西?”
  “是,阎不渡好像来过这里。”
 
 
第40章 线索
  大力涮徒弟时,时敬之的心情十分微妙。
  说没有教训之心,那是假的。时敬之掌握好了力道,既不会真将尹辞刷伤,又不会轻到变成搓背服务。徒弟仿佛锅里的虾仁,被他一点点刷成了粉红色。
  刷洗的同时,时敬之也在寻找伤痕。
  禁地之中,时敬之曾以指尖碰触活肉泥。那肉泥如同黏胶,瞬间黏上他的指尖。时敬之脱离得及时,就这还没了一层皮。
  尹辞整个摔进去,总该留下些伤口。可他这徒弟脊背完整光滑,连道旧伤疤都没有。时敬之刷了半天,只刷出些黏着肉泥的怪异薄皮。
  听尹辞的说法,这大概是鬼皮衣的残片。
  尹辞曾在鬼墓下脱衣自证,鬼皮衣的覆盖范围想必相当大。他那徒弟总不会也有荒谬的再生能力——要有那种便利的术法,尹辞又怎会经脉有损。
  尹辞能毫发无伤,八成是鬼皮衣的功劳。
  不愧是传家宝,不提那逼真至极的易容效果,它居然连肉泥都防得住,没了还怪可惜的。若不是罕见,时敬之自己都想整一个,这东西听着可比傩面大气太多。
  他正胡思乱想着,尹辞一句话将他扯回现实。
  “我是活人,不是物件,师尊不必盲目执着。”
  有区别么?时敬之怔住。
  人无非是会说话、会活动的物件。旁人如是,他亦如此。似是察觉了他的迷惑,尹辞扭过身,揪住时敬之的长发,将他的脸扯近了些。
  水汽氤氲间,对方的眸子如同两点寒星。时敬之不喜欢被这样窥探,他恍惚中生出些被刺穿的错觉。
  于是他探了回去。
  这一探,时敬之才发现大事不妙。
  原本他的安排明晰完美——抓周抓个徒弟,再装成对方期待的模样。只要让徒弟发自内心崇敬、爱戴自己,他也算尝过尘缘羁绊了。
  为防止尹辞起疑,时敬之没想一开始就投其所好。他本打算由浅入深、徐徐图之,可如今一瞧,他根本看不到尹辞的欲望。
  明明只是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尹辞的双眼却如同枯井,没有张扬锐气,也没有憧憬期待。他像是什么都不喜欢,什么都不想要。
  对方没有期望,时敬之演不出尹辞心中的“理想师父”,只得继续做自己。
  可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何种模样,又如何取得对方的亲近?
  时敬之突然有点慌。
  他美滋滋种下一只徒弟,准备收获尘缘羁绊。谁知刚浇几趟水,却发现种子是死的。老天,他才把人刷完,刷逆反了可怎么办!
  “为师……”
  时敬之想说几句软话,挽回点温柔师父的形象。然而没了对方的期待做参照,他的脑子活像生了锈,一片空白。
  天上果然不会掉馅饼。随手抓的徒弟一副好相貌,上得了武场下得了厨房,必然要比寻常人难搞些。
  好在闫清及时出现,给他解了围。
  听到此地与阎不渡有关,时敬之没心思纠结其他。他将尹辞按下几分,在药汤里涮了两涮,权当结束了这次治疗兼教训。
  尹辞被他涮的没了脾气,他默默穿好衣服,一声不吭地跟了上去。
  夕阳将落,院内浮了层橘红。粉红色的尹辞被夕阳光辉一盖,显得不那么扎眼了。院中摆了个小石桌,苏肆正把一盘盘吃食放上。
  其中要么是热好的剩菜,要么是模样一塌糊涂的成品。桌子附近,白爷昂首阔步,在院内四处巡视,环境还算安静。
  “来了?”苏肆放了最后一盘菜,在衣摆上抹抹手。他一双眼仍然斜着尹辞,其中警惕多于欣赏。
  比起苏肆的态度,尹辞更在意这诡异的场景——怎么发现个阎不渡,这俩小子还要正儿八经摆个席。苏肆也就罢了,闫清一直在瞧自己的脚尖,心虚味儿大得呛人。
  师徒俩睡了一天,腹中饥饿是真的。可时狐狸被徒弟养刁了嘴,他颤巍巍地夹起一片煮烂的菜叶,眸子里多了几分绝望。
  他转过脸,可怜巴巴地望着尹辞。
  师父的视线扎在身上,苏肆的审视时有时无,闫清也在悄悄往这打量。尹辞被一众目光扫得烦不胜烦,直接起了身。
  “你俩再酝酿会儿说辞吧。这些不够吃,我去添两个菜。”
  时敬之缓缓放下筷子,一脸入定之相:“嗯,我们等阿辞回来再吃。”
  不知怎的,桌前小小地鸡飞狗跳一阵,闫清却渐渐平静下来。他一声不响地啃着发糕,脑子里又将昨晚的事情过了一遍。尹辞没猜错,要几句话说清楚,确实有些难。
  时间回到前一晚。
  禁地之外。
  闫清见师徒两人先后进了禁地,有些怔愣:“阿四,你知道神女的住处吗?”
  苏肆少见的没有笑,他垂头思索了会儿:“我知道,你先随我回去一趟,我把白爷带上。”
  苏肆的住所离禁地有一段距离,此刻屋中无人,白爷吃菜的咔咔声在窗外都能听见。闫清走在前面,他左右查看一番,刚打开门——
  “啪。”
  趁闫清看向室内,苏肆一个手刀利落劈下。哪想闫清早有防备,一把接住他的手腕,两只手僵在半空。
  时间仿佛凝滞。
  “……你进步了。”苏肆笑了笑,活像他只是打算拍拍闫清的肩。
  闫清不吃他这套:“你想打晕我,然后呢?”
  “既然你猜到了,干嘛还问我?”
  夜晚昏暗,苏肆的脸隐在阴影里,笑容也跟着虚浮起来。
  闫清松开他的手:“阿四,之前我就想说,我们不是九岁了。你不必再拿九岁的模样待我。”
  苏肆热情的表情淡了一点,他定定看着闫清:“错过这个机会,再走就晚了。那对师徒就算下了禁地,也未必能找到线索,说不准还上不来了呢……让他们吸引神女的注意,我抓个村民拷问一番,寻得出路就是。”
  他顿了顿:“依你的性子,自然不会同意,我只好先打晕你了。”
  “时掌门于我有救命之恩。”闫清静静站在原处,“他们师徒要有你这样的想法,大可以派我下禁地当诱饵,想办法逃离。”
  无论是威逼还是利诱,他们总能找到合适的引路人,尤其是引灯这样容易糊弄的小孩,或者棉姐这样珍爱家人的柔弱女子。至于他们离开后,引路人会怎样,那就不是逃离者需要关心的范畴了。
  这确实是最简单的做法。
  苏肆轻描淡写道:“那是他们傻。无论村人知不知情,本来就是我们受骗在先。”
  闫清:“那你之前怎么不跑?”
  苏肆怔了一下,不答。
  闫清微微叹气。无论苏肆做出怎样热情、熟悉的模样,过去的时光已然过去。他们十二年前出逃,十年前分离。凡人一生又有几个十年呢?
  很久以前的他们,也是如此站在星空之下。
  【你看,我说能跑出来吧!我不要苏四狗这个破名字了,你读过书,帮我改一个呗。】
  【苏肆。】
  【这不是没改多少吗?】
  【不是四狗的四,是肆意的肆。顺便我也要改名字……我要改成‘闫清’。阿四,放我下来,我写给你看。】
  苏肆抹了把脸上的汗,蹲下身去,把背后的瘦小孩童放下。闫清捡起一根树枝,在泥土上郑重地比划。
  苏肆大字不识几个,一看“肆”字,整个人都毛了:【笔画怎么这么多?我不要这个!】
  闫清不理他,继续划拉土:【我要改成这个‘闫’。它和‘阎’读法一样,你也不会叫错。】
  苏肆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只认出了“闫”里的那个“三”。他眼珠一转,又冒出些坏水:【我改苏肆也行,你叫我阿四,我就叫你三子。这样听着,是不是很像兄弟?】
  说完,苏肆像是被这个说法逗乐,自己大笑起来。
  他笑够了,眼睛闪闪发亮:【三子,咱今儿跑出来,就彻底没人管了。说来听听,你以后想做什么?】
  【我不知道……真要说,我想安稳过活,不因为这双眼被管东管西。】
  苏肆:【啐,没出息!我要当大侠——骑着大马,拿着长剑的大侠。最好是太衡派的,他们的衣服顶好看。】
  【大马很贵,长剑也很贵。】闫清老实地指出,【太衡派里都是富家子弟,周游江湖要好多钱呢。】
  苏肆一口豪气没吐完,给这个鸡仔似的小跟班噎了个半死。他想了半天,没想出变出钱的好主意,只得气哼哼犟嘴:【我不管,我就要当大侠。】
  闫清苦思冥想:【那等我找到好差事,我帮你攒钱。就、就当报这些年的恩。】
  苏肆十分受用,嘴上却还要再碎两句:【你怎么成天恩恩恩的,小气死了。】
  【因为别人没道理对我好。对我好的,我总得记着。】
  【唉,三子。你这样下去,早晚得让人骗了。】
  ……
  谁想十年过去,第一个正式骗他的,却是苏肆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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