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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我活儿不好?(近代现代)——黄花九梨

时间:2021-06-03 08:44:33  作者:黄花九梨
  时灿的脸颊紧紧贴着秦泽汐的胸膛,而对方的鼻息则打在他的脸颊上:“这是……要我看的?室内打火?”秦泽汐深吸一口气,“不……不是。”
  眼前完全陷入黑暗,两人好似从当前的时空中跳脱出来。
  彼此间存在的问题都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是两个碰撞在一起的灵魂。
  火花四溅,而后回归寂静。
  就如同这屋子一样。
  时灿清了清嗓子,因为这意外而来的拥抱,整颗心跳到了嗓子口,双手更是不自主抓着秦泽汐的衣服,不想放开,“你……你有没有闻到烧焦的味道。”
  “闻到了。”
  秦泽汐补充,随即放开时灿,“应该是电线短路,烧了。”
  倏然,时灿松了口气:礼物没有看到,便是有个了借口——难怪秦泽汐不愿去取留在时灿家中的东西,感同身受才能体会那零星的“念想”是多么熬人。
  “那……那现在怎么办。”
  得嘞,运气爆表,连电线都承载不住。
  电线烧了,整个建筑群都断了电。
  秦泽汐带着时灿往门口走,又黑又暗,举步维艰。
  时灿跟在秦泽汐身边,忍不住抓他的手腕,然后清了清嗓子说:“免得摔倒。”
  秦泽汐“嗯”了一声,任凭他拉着,连先前那点树枝的距离都省去了,“还好这个季节展厅里不需要什么用电的设备,不然就闯大祸了。”
  “你怎么没有测试一下。”
  时灿扶着墙壁,因与秦泽汐肌肤相亲而莫名兴奋:“我刚刚以为你发明了什么室内烟火。”
  秦泽汐解释说:“整个建筑群还在准备试营业的阶段,很多设备都没有经过测试。”
  时灿追问:“你到底想让我看什么。”
  “既然没看到,那就是缘分不够。
  以后要是有机会,再——”再什么?秦泽汐没说清楚。
  毕竟,以后未必有机会。
  沉默之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入口处。
  秦泽汐看着大门,忽然松开了时灿的手,快步往前走。
  “怎么了。”
  时灿跟在他身后,看他摆弄密码门锁,一下就明白了,“出不去了。”
  这么大的建筑,难道只有一个门吗。
  当然不,只是其他大门也同样是电子锁。
  这么大的建筑,难道没有员工后门吗。
  当然有,只是秦泽汐没有钥匙。
  来回转了几圈,秦泽汐一口气将所有出口都寻了一圈,很是着急。
  时灿随他的脚步来回走,低声嘟囔一句:“休息一下吧,你这么着急出去吗。”
  黑暗中,秦泽汐一愣,眼里是光,是笑意,是时灿看不到的得意。
  他清了清嗓子,仍用先前的语气道,“我是想着咱们总不能在这里呆一晚上。
  而且。
  我手机没电了,也没办法给这栋建筑的负责人打电话。”
  秦泽汐说话不清不楚,听不出他到底是想出去,还是不想出去,“要不,咱们去按报警器?或者你打电话找个开锁的人上山。
  不过,今天刚刚下了雨,路那么滑,现在又快到午夜了……”时灿点头,连忙补充说:“咱俩不睡觉,总不好让那些工人也大晚上跑一趟,太折腾人了。”
  秦泽汐测过身,故意不让时灿看到自己的表情:“刚才的公寓里面什么都有,热水、全新的被褥……”“……”秦泽汐没等时灿回答,率先往楼梯口走,“咱们一人一个卧室,凑合一晚上没问题的。”
 
 
第46章 举起手。别乱动。
  既来之,则安之。
  都已经被“囚禁”到了这里,还能怎么着?时灿跟着秦泽汐回到顶楼的公寓,接着两人摸黑洗漱,在充满尴尬局促的气氛里换上舒适的睡衣。
  彼此太过于了解,以至于嗅到气味都能带来阵阵遐想。
  黑暗是欲望的遮羞布,是渴望的窗户纸,再过放纵的眼神都会消逝在时间与空间之中。
  时灿望着秦泽汐,贪婪,肆无忌惮。
  秦泽汐整理衣服,“看着我做什么。”
  干什么说出来。
  时灿悻悻然移开视线,“没什么。”
  秦泽汐清了清嗓子说,“换个地方吧。”
  共处一室过于暧昧,显然,秦泽汐想要极力避免。
  他拿起酒架上的红酒,邀请时灿去楼下的展厅里喝一杯。
  “很长一段时间,我不想知道和它有关的任何信息。
  在哪里展出,在谁的手里,在什么时候会被重新售卖。”
  时灿的声音在一片黑暗的展厅里回荡,很冷很轻,“我甚至讨厌它,不能想起它。”
  两人席地而坐,背靠着巨大的落地窗。
  月光将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仿若彼此交融,难以分开。
  时灿喝了一口红酒,接着又说:“当然,只是有时候‘讨厌’,还有些时候我‘想念’它。
  非常想念。”
  它,指的是《Seamas》,此时正稳稳地挂在墙上,从黑暗里吸引着两人。
  秦泽汐坐在时灿的身边,用手指在酒杯上来回打转,“就像这几年你对林仰的情绪。”
  是。
  时灿爱着林仰,因此痛苦不已。
  因为痛苦难以承受,所以怨他,甚至恨他提前离去。
  可“恨”本就是“爱”的反面,越是强烈,越难以释怀。
  这样的感情,时灿鲜少对旁人提起。
  相识多年如蓝离,也只能以重复单调的话语安慰时灿,毫无实质性意义。
  可秦泽汐却截然不同。
  时灿点到即止,对方便能心领神会。
  有些话不知怎么说,因此不必说。
  他懂。
  不光如此,与秦泽汐谈论起林仰,时灿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因为信任,更因为两人之间有种奇怪的共识——所有人都希望时灿能忘记旧爱,以至于时灿不敢多提,怕他们担心,怕他们觉得自己精神失常。
  更有甚者,周遭人的态度会让时灿充满负罪感。
  他们都如此担惊受怕、苦口婆心,时灿怎么就走不出来呢?为什么要一直辜负他们的期待?往复循环,时灿陷入自己的情绪,不敢求助,不愿分享,甚至享受自虐。
  时灿还爱林仰吗?当然。
  在经历过绝望、痛苦、甚至是怨恨之后,时灿对林仰的爱已然回归生命本身。
  他的爱是过去时,他的爱与那个人再也无法回来有关,他的爱与自己难以释怀有关,他的爱也与无人能分担情绪有关。
  时灿原以为这辈子将会如此丧气的度过,直到秦泽汐出现。
  他说,我和你一起怀念他。
  一言点醒梦中人。
  随着时灿不断在秦泽面前袒露,有些压着他喘不过气的东西也开始消散,而时灿心中那份带有“过去时”标签的爱,也在悄无声息之中化为“怀念”。
  “最开始,我怀疑你和林仰有关。
  说不清是什么关系,就是觉得冥冥之中有所联系。
  我相信他是你的偶像,但我觉得那不是全部。”
  两杯酒下肚,时灿微醺的说,“还记不记得,你说我不去较真求证,是因为我不在乎……”秦泽汐反问,“不是吗。”
  “是,也不是。”
  时灿笑了一下,声音越发无奈,“那时候我不敢求证,因为不知道会得到什么结果和答案。
  我不知道自己是希望你与他有关,还是与他无关……我只需要和自己强调,你不是他。
  记住这一点,我就可以用‘不在乎’对‘不敢’进行伪装。”
  秦泽汐不吭声,安静的做个聆听者。
  时灿的话断断续续的,不知从哪里开始,亦不知去向何方,“你说我们在画展见过,我很认真去回忆,但是完全想不起来。
  我甚至不知道《Seamas》是哪一天卖出去的。”
  当年《Seamas》经历过一系列的巡展,而秦泽汐决定买画之后,还经历了说服爸妈的过程。
  一前一后,两人自然寻不到个确切的时间在记忆宫殿中定位。
  关于当年那些画展,时灿记得的不是与林仰有关,就是些让人印象深刻的片段。
  比如,一对情侣曾在林仰的画前求婚成功,男孩子牵起女孩子的手,许诺未来几十年的陪伴与依靠;比如,一位女性在躲在画展的角落泪流满面,拿着电话小声嘟囔“移植”一类的字眼;再比如,一个男人因为观看画作太过专注而忘记时间,导致他的助手必须以广播寻人的方式来找他;……时灿早已忘记这些人的长相,能记住细节,也不过是因为引起了他与林仰之间的讨论。
  比如目睹了求婚男女,时灿与林仰讨论彼此对婚姻的想法和概念。
  说到底,一切都和林仰有关,仅与他有关。
  “想不起来没什么。”
  好多年之前的事情,秦泽汐压根不计较,“那些不重要。”
  重要,时灿没将这两个字说出口。
  多希望能回到过去,时灿便能从林仰身上分一点精力,然后去竭力寻找站在自己身边那个绝望而痛苦的灵魂。
  哪怕一分钟也好,看一眼也罢。
  他想对十几岁的秦泽汐说,你未来会耀眼夺目,会让许多人倾心不已。
  而我,也在其中。
  所以,拜托你好好的活着,努力的活着。
  两人的话题以《Seamas》开始,却不知怎么落在了秦泽汐身上。
  回过神时,时灿已经有些醉了,而他惊觉此时此刻只想听秦泽汐说他自己,说起过往那些时灿不知道的事情。
  《Seamas》、林仰,这些缠绕在时灿周身的字眼忽变得索然无味,全不及秦泽汐来的有吸引力。
  不仅如此,时灿还想去秦泽汐的房间看看,他想看看那张有些破旧的海报,想看看书架上琳琅满目的手办,想看看衣柜大门夹着的衣服角究竟是一件T恤,还是一件卫衣。
  除此之外,时灿更想探索秦泽汐的精神世界,想知道数学之于他是何种吸引力,想了解参与商业项目的秦泽汐以何种姿态与对手交流,想聆听除过开朗向上的一面之外,他还有怎样的失落心事。
  冰冷的月光轻轻亲吻两人的脸颊,而酒精则熏红了脸颊,产生些许温度。
  “你动过手术,所以从来不会让自己喝醉。”
  时灿一边说,一边笑,同时还忍不住将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所以你的‘喝醉’,都是骗人的。”
  “也不完全是骗人。
  小酌怡情。”
  秦泽汐勉强接受指责,“酒不醉人,但是生活里还有很多东西可以让我沉醉。”
  “小骗子。”
  时灿吐槽一句,心中忍不住想:最初他以为彼此间的联系只有性爱,还是不怎么和谐,各方面需要调教的那种。
  后来,他们有了更多的联接,甚至被母亲“捉奸”在家。
  现在,在时灿说“算了”之后,彼此间坦诚相对再无秘密,竟建立着牢不可破的联结——以过去的经历为针线,将两个毫不相干的人串联起来,缝合之处紧密无间。
  不对,这些联结早已存在,只是到了这一刻才清晰明了。
  身体明明越来越远,心意怎么会越来越近?“不是你说的吗,每个人心里都有秘密,我有事瞒着你也正常。”
  秦泽汐活动肩膀,进而帮时灿倒酒,淡淡地说,“可能直到现在我还有事瞒着你。”
  那也正常,毕竟按秦泽汐的心思来说,指不定谋划了多少花花肠子,“说来听听。”
  时灿忍不住追问,同时又觉不甘心。
  凭什么自己萌生醉意,而秦泽汐还清醒疏离;凭什么自己的视线跟着他,而秦泽汐却冷冷望着酒杯;凭什么……时灿撑着手臂前倾身体,拿起酒瓶对秦泽汐说:“把你心里的秘密都告诉我,我想知道。”
  许是动作过大,亦或者时灿真的醉了,他摇摇晃晃、四肢发软,一下竟没撑住自己的身体,跌撞在秦泽汐怀里。
  肌肤相亲,两人的呼吸打在彼此皮肤上。
  温热,湿润,像最具魅力的情药。
  时灿脸颊发红,吞咽口水,却发现这药效只作用在自己身上。
  “时老师,”秦泽汐轻轻扶住他的肩膀,视线缓缓扫过时灿的脸颊,勾起嘴角还是一副淡定的样子,“您该不会想借醉占我便宜吧。”
  说完,秦泽汐顺势用力,想要推开时灿。
  他的动作很是坚决,没有丝毫留恋。
  “如果我说‘是’呢。”
  时灿拉着秦泽汐睡衣的领口,又靠近些许,不知是想吻他,还是单纯想再近一些,从他身上汲取更多的热浪。
  酒精令人格外大胆,令人抛弃诸多思绪,令人遵从本心。
  时灿满脑子想的都是秦泽汐,恨不得将这个人揉碎了,塞进自己的胸腔之中。
  养着,暖着,呵护着,记挂着。
  秦泽汐见他靠近,连忙侧开脸,免得有了意外的接触:“你要说‘是’,我只能说‘抱歉’。
  ‘算了’这个词可是是你说的,现在就算反悔,我也还是得考虑考虑。
  毕竟,我也不是个玩物,容不得你想要就要,想扔就扔。”
  时灿心头一酸,自知没有立场对秦泽汐做任何要求与挽留,“你——”“别说话,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秦泽汐忽然打断时灿的话,进而皱眉又道,“我好像……”“你都没怎么喝酒,难道也醉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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