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晚饭想吃什么?”
美色当前丝毫不为所动,我真为极映的人开心,他们的老板不是个昏君,极映前途简直一片光明。但我又有点不服气,跟他额头抵着额头,垂下视线看他在手机上处理什么大事。
看见他点开助理发过来的一份文件,随手放大看了几个地方就退出去,回复说“好”。我莫名其妙地走神,觉得刚刚他随手那么一放大又随手缩回去最小,细长的手指往屏幕右边一划退出去的动作特别有魅力,就是那种周泊新随便就能控住一个场子的气质。
他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掌控能力很强的人。
不管是掌控别人还是掌控自己。
但是却跟我说别给他留太多余地,他控制不住自己。我的老天,我差点要在他怀里扭两下,之前我是装着八倍镜连着猜带着妄想地从他身上抠糖吃,现在他随便说句话随便做个动作就是在对我撒糖。齁甜,我被甜得脑子发懵,抓着他衣领凑上去献了一个吻。
“嗯?”他被我亲一下也不意外,只是从鼻子里哼出来一声气音,疑问的语调。
我这才想起来他刚刚好像问我晚饭怎么吃,便回,“出去吃吧?周总,你这么忙,有空跟我约会吗?”
周泊新眉毛挑起来一下,“有空。”
“哥,既然都约会了,那我们是什么关系啊?”我问这个问题当然不是想惹他生气,我当然知道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但我就是想听他说,还没听他说过。周泊新话少,做得都比说得多,导致我经常很难想象一些词、一些语气和一些句子被他说出来是什么模样。
比如以前我很难想象他也会跟喜欢的人说“喜欢”和“爱”,完全想象不到那是个什么样的场景和气氛。甚至都想象不到他也会喜欢谁,更别提是爱。现在依旧难想象周泊新会谈恋爱,他这种人竟然会有一个男朋友,这个人竟然还是我。
周泊新听见我的话在手机上点点划划的手终于舍得停下,捏着我下巴让我跟他接吻,舌头不太客气地伸进来。随着一个吻他捏我下巴的力气也越来越大,我们俩之间的那点空气越来越稀薄,最后他喘着气咬了一下我嘴唇,声音因为这个吻变得很性感,“恋人关系。记着,别问下一次。”
这和我想的不太一样,我是想听他说男朋友的。但看他凶巴巴的模样我只能先收了心思,有机会下次再听,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吃晚饭之前先去剪头发。
这家店应该是周泊新常来的,托尼看见我之后很惊讶,但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惊讶对着周泊新带着点恭敬地叫了一句“周总”。这一句周总一叫,我开始觉得周泊新是不是有点太人尽皆知了,和他谈恋爱压力怎么这么大。
他肯定不是那种剪个头发还会跟托尼聊天的,那人家怎么知道他是周总,这神态这语气这里的“总”肯定不是随便揪出来的敬词,而是真的知道周泊新是谁。
周泊新随便从架子上抽出来一本杂质,长腿一叠,坐在沙发上开始进入“等男朋友做造型”的状态。哦,坐下去之前还介绍了一下我:“我弟弟。”
谁是你弟弟啊!在家的时候凶巴巴地让我别问下一次,一出门就说我是他弟弟!渣男!
我撇撇嘴,老老实实坐下。托尼倒是很客气,相当殷勤地搭话,“您好,我叫李逢之,是周总的私人造型师。您怎么称呼?”
“陈礼。”
我从镜子里看这位李逢之,头发不是很多发廊里五颜六色的那种,反而是规规矩矩的黑色,是个很利落的发型。但是又不显得锋芒,却给人一种很温和的印象。
我擅自在心里拉响了警报,不知道是不是人一旦知道自己喜欢上同性之后身体就会自动装一个雷达,这会儿我的雷达就“滴滴滴”响个没完。
“陈小少爷,是想剪短一点还是想换个造型?”李逢之笑得很和善,静静等着我发话。
我本来就只是想剪短一点的,被他这么一问突然生出来点别的心思,转眼看了我哥一眼,见他还是在随手翻杂质心无旁骛,便低声问李逢之,“你觉得我换个什么发型能比我哥还酷?”
李逢之显然愣了一下,也跟着我看了一眼我哥,然后略显为难,“周总很多东西是气质上的,发型只是很小一部分的原因。”
“哦,他是什么气质啊?”我问。
李逢之没反应过来,顺着我的话就接下去。他笑了一声,“是我们常人没法靠近的气质。”
我皱了皱鼻子,眯着眼睛向周泊新发送了一个死亡射线,奈何他根本没看我,所以也没接收到。我套完了话,摆摆手让李逢之给我剪短点就行了,别的不用弄了。
李逢之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好像也反应过来他刚刚失言了。我倒也没为难李逢之,就是他剪刀在我耳边每“咔嚓”一下我都有一分更强烈的欲望想让他知道我并不只是周泊新的弟弟。
额前的头发剪到合适的长度之后视线都开阔了不少。
周泊新坐在沙发上看手机,我走到他面前他才看见,收了手机想站起来,被我按了一下肩膀,又坐回去。我一根手指戳着他肩膀,居高临下地看他,“我帅吗?”
周泊新唇角轻轻一勾,笑得不是很明显,但语气却明显很是纵容,“帅。”
“多帅?”我不依不饶。
“你想让我怎么答。”周泊新说。
我才不管,反正他得答,我戳他肩膀的手指暗暗用力。我了解周泊新,要是现在周围没有别人我问这种问题他肯定是要把我拉下去跟他接吻,但现在到处都是人。周泊新退而求其次,抬手握住我戳他肩膀的那根手指,拇指一下一下地蹭我指腹,眼神死死盯住我嘴唇。
明明他都没碰到我嘴唇,但我硬生生感觉到自己被他亲了一下。
靠,这怎么比当众被亲一下还让人觉得有点诡异地羞耻。
我想撩他一下不但没撩成,还被他彻彻底底撩了回来。我咬了咬牙,还被他握着的那只手直接顺势和他牵在一起,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虽然没撩到,但我的主要目的达到了。
我拽着周泊新从李逢之面前经过,对他友好地笑了一下,就当是表达今天他给我剪头发的谢意,下一秒就转头叫周泊新,“哥,我想吃泰国菜。”
我能感觉到李逢之一直看着我和周泊新走远。
我只能在心里对他道歉,虽然你没犯什么罪,但依旧被我用这种方式伤害到了。其实这个道歉也不是很有诚意,我都怀疑我只是炫耀。
我承认我真的很自私,不喜欢有任何别人惦记周泊新,不喜欢有人用那种遗憾的语气说自己没法靠近他。不行,不许。你想靠近却没法靠近的人,我就牵着他从你面前经过。
你以后得知道离他远点。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状态真的很不好乌乌,这也只是我的第三本书,能用的经验真的很少,我写后期收尾真的写不好!能力一直很有限,也不怕跟你们承认。吸取上一本的教训,不太想为了保证更新状态不好也硬写,写出来我自己都不满意更别说你们!我会努力调整的,尽量做到保证更新也保证质量,要是哪天实在写不好会在评论置顶里请假,希望大家能谅解!
ps.厚着脸皮:五一签到每天有100海星,能不能分给一点呀!可怜巴巴
第51章 有点想你
麦城没有海,但是有河。
晚上吃完饭之后我不太想回去,拉着周泊新来附近的公园里散步。这个公园夏天很热闹,风景也好,河面中间夏天的时候有一匹很大的马,钢筋架起来的,圈了一圈红色的灯带。夏天的时候看觉得它踩着河水往天上奔,不管不顾的,好像这片土地上的一切它都毫不留恋。
但现在也不是什么悠闲的夏日夜晚,大冬天的,除了我和我哥再没有第三个人会来河边散步。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们俩十指相扣,他牵着我的手一起往大衣口袋里面插。今晚没有风,就是凉气从脚底下往上钻,河边温度低又少有人来,积雪还是厚厚的一层。
元旦的时候这边有个冰雕展,这会儿冰雕都被运走了,那边的小广场上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场地,冰雕展的牌子还倒在地上。我呼出去一口冷气,瞬间凝成白雾。
我哥的气质被夜晚河边柔和的暖黄色灯光打得也温柔许多。肩背挺拔,腿那么长,真他妈好看啊!他好像也不会冷似的,不像我冻得一缩一缩的。
我只记得这里夏天好看,没想到大冬天这么荒凉。
我对于麦城哪里有什么相当清楚,麦城的地图可以说是刻在我脑子里的。以前确实挺自负的,总觉得麦城发展成这样柳坊功不可没,甚至连我自己都功不可没。我随手给稻草人围的那条Fendi围巾永远是我人生中的一枚勋章,闪闪发光。
其实后来我能明白我哥当时解释的“人各有命”是什么意思,我随手的一个举动能造就一个网红景点,这个网红景点又能带动无数的初代网红,而这两者之间又是相互哺育的。我只需要有一条不要了的围巾,就可以隐隐之中推动一连串的经济发展。
而更多的人手里有无数条“围巾”,他们的一举一动始终都只能影响到自己的小圈子。
这表面上看起来是经济学,其实却更是对我命运的注解。我该是谁总会是谁,不管瞒了多久,不管跑出去多远,总得回来面对自己的命运。
“那我明天回柳坊那里一趟,这个周就算了,今天都周四了,下周再回去上学。”我小声说。
周泊新揣在兜里的手紧紧握了我一下,过了半天才回答,“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明晚……不回来了吧。”我声音又放低,说完了心里一阵烦躁,八爪鱼一样往周泊新身上缠,直接往他身上蹦,当着街边的一排路灯和树的面非要抱他。空气又湿又冷,往肺里钻,我浑身上下都冷冰冰的,周泊新也不是什么暖炉,我们抱在一起取暖的效果不是很好。
他半天没说话,喘出来的气更像叹息,被我这么抱上来一只手托着我屁股,一只手扣住腰。
“明晚不回什么时候回?”他问。
我捧着他脸亲他一下,亲完了才转头去看周围到底有没有别人。按理说应该是没有的,谁大冬天的晚上不在暖烘烘的被窝里不在商场酒吧里跑来冷飕飕的河边。确实没人,我又往他嘴唇上亲,又亲又啃了半天,闷闷回答,“我不想揭发柳袁。”
周泊新想也没想,“嗯”一声。
我没太听明白这简简单单一个“嗯”里面是不是包含了什么情绪,把脑袋埋进他肩窝,闷闷出声。
“哥,你不生我气吗?”
“为什么生气。”周泊新说。
为什么生气。
因为他为我铺好了路,我可以将一个强奸犯绳之以法但我却选择放弃;因为他把我放在第一位,万事以我为先,我却还想替柳坊考虑;因为他总这么冷冷淡淡的,爱我显得太暴烈,我却暂时不能同样用力回应。
以前总听大道理说这个世界上的人分两种,好人和坏人。
被掩埋近二十年的罪恶,柳袁该得到应有的惩罚。柳袁好像就是很多人口中纯粹的坏人,当你明知一个人是坏人却不审判他的时候你就也成了同谋。我知道这是大多数人认定的道理,但不是每个坏人都会得到惩罚,也不是每个好人都有善终。我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人”,人就是人,根本不分好人还是坏人,每个人都是好人,同样也每个人都是坏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仅此而已。
我很怕我这么说周泊新会不舒服,他辛辛苦苦为我铺好了三条路,我要是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件事的话他就离我远远的,我要是知道了他也还有两条路给我选。
他说他不在意柳坊要付出什么代价,但我在意。他的世界只有我,我的世界却还有柳坊。
比起柳坊或许根本没有强奸的证据费尽周折不知道能不能将柳袁送进监狱,还不如当一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逃避并不可耻,说逃避可耻的人只是并没有经历过那些想催着一个人去逃避的事情,就像柳袁之于柳坊。
她逃避了十九年,她不可耻;起码在柳袁这件事上,她不可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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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的时候写作文,千篇一律地写“我的母亲”。
我当然也写过。那时候的柳坊算是个女强人,她在丽水苑的时候一般穿居家服,丝绸的睡衣顺滑,衬得她身材纤细姿态优雅。偶尔几次见到她工作的状态,长发在脑袋后面挽得服帖,一片黑色的深渊蛰伏在她脑后。口红是那种凌厉的红色,高跟鞋踩瓷砖的声音很清脆。
我写我的母亲:
妈妈是个很复杂的人。她在家里是天使,笑起来有浅浅酒窝,摸我头的掌心很热。在外面是恶魔,能打倒一切,冷冰冰。
忘了是不是这么写的,反正大概是这个意思。
柳坊又憔悴了不少,拉开门看见我眼眶里瞬间盈满了泪水。我很早以前就比她还要高了,我没注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成俯视她,她却需要抬头看我,我知道一直仰着头看别人是什么感受。
就像全世界都压着我一样,我拼命在那个人身上找一点我自己存在的意义,但是总得仰着头,总得仰着头。
柳坊喉咙里冒出来一声犹豫的音节,我看着她手指搅着裙摆,半天才问我,“是从你哥那儿回来的吗?”
我点点头。
“好。”柳坊也点头,点头的瞬间一颗眼泪没挂住,猛地坠下来,砸开。柳坊垂着头,冬天的阳光都不炙烈,寡淡得很,照在柳坊身上,她又开口,“小礼,对不起,是妈妈对不起你。”
我依旧认定我是罪人,是怪物,是不堪的畸形。
我接受柳坊的对不起,然后原谅她。
原谅是一件很难的事,他一定发生在接受之后。我接受了我的身世,所以我能原谅柳坊,而她永远都不能接受那件事情,所以她永远都不能原谅柳袁。当然,没人要求她原谅。
“妈。”我靠过去,一条腿跪在地毯上,握住她的手,“这件事我把主动权交给你,如果你不想揭开以前的事,那我们永远都不提了。但我不会为了我喜欢周泊新跟你道歉,我没有错。”
柳坊拼命点头,眼泪不要钱一样一连串地掉,哽咽到我都快听不清她说什么,“你没有错,你没有错。对不起,妈妈不该说你有病,你没有病,你没有……”
“我……我不敢,不敢想那些事。最开始那段时间,精神不正常,不敢验是不是怀孕了,只想着怎么死。妈妈不是故意要破坏周轻罗的家庭,我没想害死周轻罗。那段时间我是想自杀,一个人在街上走,去咖啡馆喝咖啡,去游乐场,去看话剧,想把能做的事都做了就自杀……那时候遇见了陈志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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